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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谋对策 ...

  •   谢姝有些难过,但也只是有些而已。毕竟她一早就猜到了谢如诲会放弃她,所以并没有抱太多的幻想和期望,只是当现实血淋淋地摆在面前时,她还是不争气地想要大哭一场,为母亲错付的一生,也为自己糟糕的境遇。
      既入穷巷,如何自救,成了谢姝当下最棘手的问题,奈何她势单力薄、人微言轻,在盘算了许多可能后,都看不到一丝希望,谢姝无力地瘫坐在营地外的小河边,看着潺潺流水一路东去。

      “宝音?宝音?”正沉思,忽而听见宝珠的呼喊,谢姝看向营地,宝珠正冲着她挥手,神色焦急。
      谢姝知道应该是营中出了什么事,否则像宝珠这样宫规严谨的大宫女是不会这样慌张的。谢姝起身一路小跑到宝珠身旁,问道:“瞧把姐姐急的,出了何事?”
      宝珠皱着眉头,拉着宝音一路往营帐走,一路说道:“主子午睡起来,便觉有些不适,头晕目眩,便传了御医,却不想还没等到御医,主子就晕了过去,如今大帐里怕是一团乱麻呢。”
      晕了过去?谢姝眉头深锁,沉默不言,只跟着宝珠来到太皇太后的大帐。此时,原本显得空荡的大帐中挤满了人,皇太后、皇帝与皇后并一众后宫嫔妃,凡是营帐离得近的,听得消息都赶了过来,乌泱泱挤作一堆。
      “皇祖母病情如何?”皇帝首先发问。
      几个御医轮流诊过脉,又讨论了一番,御医院正回禀道:“启禀陛下,娘娘虽病发突然,但臣等诊过脉却未觉有何凶险,想必是连日来车马劳顿,娘娘精神不济,这才偶感微恙,待臣开了汤药让娘娘服下,再慢慢调理。”
      皇帝皱眉,点头示意他退下,随后看了眼围在病榻边的后宫众人,说道:“母后回去歇着吧,这里有朕和皇后侍疾,人多,也不利于皇祖母养病。”
      太后点点头说道:“你也不可太过劳累。”又嘱咐两句便离开了。余下众嫔妃见状,也纷纷行礼告退。一时间,大帐又空了起来,皇后轻轻地为太皇太后掖好被角,只听皇帝幽幽问道:“你们该当何罪?”
      天子之威,雷霆一怒。唬得近身伺候的芳宛立时便跪地请罪,其余宫女内监都纷纷跪地俯首。
      “陛下恕罪,是奴婢等耳聋眼瞎,未能及时察觉。”哪怕是在深宫混了几十年的芳宛,哪怕她是看着皇帝长大的,天子面前,也只能俯首认罪祈求宽恕。
      谢姝跪伏在冰凉的地面上,思绪万千,可无论如何,她都有些如释重负,因为太皇太后这一病,原本的赐婚可能就会推迟,那自己就多了一些自救的时间。
      正暗自庆幸,突然余光撇到皇帝踏着绣金龙纹靴朝她走来,凉凉开口:“众人皆在此侍疾,你何故不在?”
      谢姝暗叫倒霉,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若是随口编个理由搪塞,事后查证起来自己就是欺君之罪,可又不能据实相告,毕竟事关皇室颜面,目前还没有到鱼死网破的地步,谢姝支支吾吾道:“奴婢。。。是奴婢偷懒,请陛下责罚。”
      皇帝目光清冷,看着面前跪伏的女孩儿,许是畏惧于自己的威严,瘦弱的身子竟有些微微颤抖,正思忖间,萧霁月掀了帐帘,走了进来。
      行完礼,请过安,萧霁月便走近病榻问道:“皇祖母如何?”
      皇后说道:“世子放心,皇祖母只是累着了,不碍的。”
      萧霁月窥了一眼太皇太后的病容,人虽昏迷着,面色却还好,不由放下心来,复又转过身,看着跪了一地的宫人,问道:“这是怎么了?”
      皇帝沉声道:“罚俸一年,你既喜欢偷懒,那便罚你整夜守着药炉。”
      谢姝闻言,连连谢恩:“谢陛下隆恩。”说完心疼着自己一年的微薄俸禄,躬身退了出去。
      萧霁月见谢姝离开,自己的皇帝堂兄依然有些愠怒,便说道:“皇兄息怒,这丫头平素很是勤快,想必是有什么事外出了,不巧正撞上皇祖母有恙。”
      皇帝瞥了一眼萧霁月,他这个堂弟素来不会多管闲事,今天倒是为了一个丫头前来说项,便问道:“你怎知她平素勤快,你与她很熟?”
      萧霁月微微笑道:“这样美貌可人的小丫头,臣弟倒是很愿意亲近,只可惜回回到寿安宫请安,这丫头都跟在皇祖母身后寸步不离,如此想来,便知是个勤谨的。”
      皇帝冷哼一声:“你倒是甚少称赞别人。”
      这厢兄弟二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那厢皇后倒是将他们的对话听得真切,回想起那个叫宝音的宫女,容貌确实一等一的出挑,难怪会得英王世子的夸赞。
      皇后暗暗思忖,福宁对英王世子的恋慕已然可见一斑,再加之惠安皇姑也很满意,他二人是迟早要结为连理的,若此时世子被一个宫女迷住了心窍,那恐怕就不圆满了。还是找个日子,将福宁叫进宫来,与她说一说的好。

      寿安宫的茶房安排在太皇太后大帐不远处的一个小帐篷里,萧霁月在大帐里略坐了一会子,就请辞告退,出来后,却没有回自己的营帐,而是慢悠悠地往茶房走去。
      此时已是夜深人静,宫人们都在大帐侍疾,茶房里只有谢姝一人守着,坐在火炉边,融融暖意令谢姝有些昏昏欲睡。
      萧霁月看着一手支颐,一手打扇,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女孩儿,觉得甚是有趣,便出声吓她:“若是再偷懒,可就不止罚俸一年了。”
      谢姝果然被唬了一跳,定睛看清来人,便起身请安,告饶道:“世子爷可别再吓唬奴婢了,被罚了一年的俸银,奴婢心疼得厉害。”
      看着娇俏的女孩儿,萧霁月说道:“妹妹往后若是缺钱了,只管来找我,借些与你的银子爷还是有的。”
      谢姝狡黠道:“有借便有还,若是世子爷再加些利息,那奴婢可就亏大了。”不知为何,在人前谢姝总是小心翼翼地端起,却在他的面前能够放松些。
      萧霁月见女孩儿言笑晏晏,许是炉火的关系,小脸红扑扑的娇艳欲滴,想来她是个豁达的,罚俸一年还不至于让她懊恼,可那桩就差太皇太后金口玉言的赐婚呢?
      萧霁月一改嬉笑,正色道:“还要恭喜妹妹,只怕好事将近了。”
      谢姝闻言一怔,便知他也猜到了自己即将被赐婚的事,秀眉一簇,有些恼怒:“世子爷常在御前行走,哪里会不知道赵侍卫是个怎样的人,爷何苦来挖苦奴婢。”
      见美人生气,萧霁月连忙安慰道:“你也不必着急,左右皇祖母有恙,这赐婚一事怕是要等上一等。”
      谢姝并不释然,伤心道:“那有什么用,主子终究会有病愈的一天,若是主子打定主意要赐婚,我便是插翅也难飞。”说着,眼眶里慢慢蓄满泪水。
      萧霁月问道:“你当真不想嫁?”
      谢姝看着他,仿佛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说道:“便是老死宫中,我也绝不想嫁给那样的人。”
      萧霁月继续问道:“其实你嫁过去便是总督府的少夫人,即便那人只是个庶子,可到底是做正妻的。”
      谢姝看向燃烧着的炉火,她何尝不知道,抛开赵玉成的为人,这桩婚事还是可圈可点的,但是谢姝的心里满是对承恩公府的仇恨,她又怎能轻易地离开这里,她努力活着,就是盼望着有朝一日能为母亲报仇,能将承恩公府拉下马来。
      谢姝抬头,晶莹的眸子看向俊逸出尘的男人,一个大胆的计划油然而生。她有些害羞,娇声说道:“若是不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那这辈子也没甚有趣的。”
      萧霁月看着面前的少女,身着罗裙,俏脸微红,柳腰不盈一握,顾盼之间,灵动绰约,如出水芙蓉,如空谷春松,剔透的眼眸看着他,其中仿佛有摄人心魄的漩涡,让人渐渐沉沦。
      萧霁月不得不承认,他醉了,醉倒在悠悠的药香里。他慢慢走近,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将谢姝有些散乱的鬓发撩到耳后,状似亲昵地凑近她耳语:“妹妹安心,有我在。”
      他呼出的温暖气息洒在谢姝的耳边,此时的她如同一只煮熟的虾子,一动不动的表象下是一只调皮的小鹿奔跑在心的原野里。她刚想要说些什么,赵富海的闯入打破了沉寂。
      “世子爷竟在这儿,叫奴才一顿好找。”
      萧霁月略退一步,情愫消散,转头看着赵富海,问道:“何事?”
      赵富海大略扫视了一下此时的情形,帐中二人颇有些孤男寡女、瓜田李下之嫌,于是只说道:“陛下起驾,瞧见了世子爷身边常跟着的胡禄在外面,想是世子爷还没回去,便遣奴才来寻。”
      萧霁月暗骂胡禄,叫他藏好,他却被人撞个正着,自己正与美人聊得尽兴,生生被打扰了去,便有些生气地说道:“爷来了好一会子,那些丫头都不给爷上一杯热茶,爷只好来亲自动手了。”
      谢姝闻言,知道萧霁月是在借口开脱,也识时务地转身沏了一杯热茶奉上。萧霁月接过茶饮尽,背着赵富海朝谢姝送去一个狡黠的眼神,遂即放下茶盏转身随赵富海离去。
      茶房又只剩谢姝一人,一把小蒲扇,一个小火炉,还有一点小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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