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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质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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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
姬无心跃下屋檐,打破了这几人僵持的气氛。
她是紧随着佐离赶到的,影风寻到她之后,三人摒弃了马车,隐藏在最近的屋檐上。
佐离担心白扶渊没有注意到他们,或许是注意到了,不过并不重要。
影风和影韘听不到白扶渊他们几人说了什么,只看到姬无伤被白扶渊手下围住,跃下屋檐,刚要行动,被姬无心低声制止了。
姬无心却听得清清楚楚。
她运起轻功奔向白扶渊两人,迅速拔出佐离腰间的佩剑,抬脚踹开他,转瞬间,剑已经架在了白扶渊脖子上。
“让他们退下。”姬无心握紧手里的剑柄,盯着他的眼睛冷然道。
“咳...”佐离被她踹了一脚,踉踉跄跄的退了几步险些跌倒,子牧眼疾手快的急忙扶住他。
他没忍住轻咳了一声,连忙捂住嘴咽下喉中的血腥,缓缓调整呼吸,心里些许无奈,这兄妹俩今日是来讨债的么,一个打了一掌不够,一个还来补上一脚。
白扶渊似是在瞧着姬无心不说话,却透过她瞧见了佐离,奇怪于以他的武功,何人能伤到他,而子牧却丝毫没有受伤的迹象。
姬无伤强忍住想要冲过去的念头,他自然最清楚佐离是如何受伤的。
佐离缓了缓,松开子牧,向前走了两步,他为难的看了看被挟持的白扶渊,对围着姬无伤的几人命令道:“都退下。”
几个人应道,迅速退回白扶渊身后。
“影韘,影风,带他走,退回彭城。”姬无心看到退回来的几人,依然没有松开剑柄,吩咐道:“若中途有任何闪失,唯你们是问。”
“是。”两道身影一闪,已经站在姬无伤身后。
白扶渊并没有阻止佐离,若真将姬无伤抓起来,倒是一件麻烦事,况且,若是因此再与姬无心生出嫌隙,就更得不偿失了。他觉得她此时沉着冷静,宠辱不惊,很是配得上宫主夫人的位置。
姬无伤担忧的看了姬无心一眼,疾步离开了,既然白扶渊曾救过她,那便不会伤害她,而且,她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若她想走白扶渊也拦不住。
“噗...”他走出不远,便忍不住呕出一口血来,他身子本也没有恢复好,白扶渊那一掌也不知用了几成功力,佐离没出现之前,他倒还忍得住,可是后来在看到他与白扶渊主仆情深之后,便一口气梗在了心口。
佐离,阿离哥哥,叫的多亲热。
这样一来,都解释的通了,为何当年白扶渊会无缘无故救下姬无心,也想明白夜里时瞧见他左肩的剜伤是怎么一回事了,他既已身居赤羽宫左护法一位,又怎么会留下归隐山庄的图腾。
“隐庄主。”影风想扶住他,被他摆手拒绝了。
马车上,影韘讲述了昨夜画舫发生的事情,姬无伤觉得自己伤得更重了,五千金而已,她竟也不愿从山庄账目上拿银子。
一家忧愁一家喜。
白扶渊默认姬无伤走后,抬手抓住姬无心的手腕,微一用力,将她拉进自己怀里,姬无心唯恐划伤他,赶紧松了手,剑脱手落下。
“放手。”她低声怒喝道,双手抵着他胸膛推拒着,不至于让自己贴的太近。
白扶渊揽着她的腰身紧紧的禁锢在自己怀里,贴近她耳边,懒洋洋的说道:“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
佐离有些神情恍惚,他不清楚昨日画舫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白扶渊为何会跟姬无心一起,他瞧出来姬无心已经生气了,出声请求白扶渊,说道:“宫主,你...”
白扶渊打断他的话,正色道:“秦淮堂主护主心切,被姬无伤误杀了,将尸体带回去以宫中之礼厚葬。”
他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姬无心,他瞧见,她听到他的话之后,明显的安静下来,微微一笑,揽着她扬长而去。
佐离眉头紧锁,他原本是午时前就应该与白扶渊汇合的,结果因为姬无伤,来迟了两个时辰,就发生了这么多不可控的事情。
他瞥了一眼不远处的两具尸体,对手下吩咐道:“带回去吧,回七都山。”
白扶渊原本的计划,是要先控制住水坎堂,架空秦淮,牵扯出同他交往密切之人,一起处理掉。不过姬无伤突然来访,倒是计划之外的一个契机,秦淮一死,他背后的势力必将乱做一团,到时候处理起来也会简单很多。
柳容兮自别院与白扶渊分开之后,便提前到了七都山,大致摸清了分堂的情况。她站在宫殿大门口,与水坎堂弟子一起等候白扶渊归来。
白扶渊揽着姬无心疾步走到宫殿门口,瞧见了柳容兮,他放开了姬无心,对柳容兮淡淡说道:“绑了。”
“是。”柳容兮有些诧异,瞧了一眼姬无心也没说什么,接过手下递来的绳子,将她双手小心翼翼的绑缚在身后。
“拜见宫主。”宫殿内弟子分站两侧,望着白扶渊坐于主座上,齐刷刷拱手行礼唤到。
白扶渊慵懒的坐在座位上,他用没有受伤的右手搭着扶背,阴沉着脸,深邃的目光扫了一眼底下的人,周身咄咄逼人的气势浑然天成。
柳容兮扶着姬无心,将她拉扯到人群最前方空地。
姬无心始终一言不发,也不瞧他,她低着头盯着地面,在想白扶渊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会不会和姬无伤有关。
柳容兮上前一步,瞧着白扶渊受伤的胳膊,正待开口,被他抬手制止了,她默默退到一旁,想不出发生了何事。
宫殿又恢复了死寂般的沉静。
一刻时辰之后,佐离带着几个人回来,将秦淮的尸体放在宫殿内。
顿时,议论声四起。
佐离走过人群,瞧见了低垂着脑袋站在一旁的姬无心,略微思怵了片刻,他站到白扶渊左侧,靠近姬无心的位置,肃声道:“秦堂主护主心切,以身殉职,日晡时不幸死在了归隐山庄剑下。”
堂内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怀鬼胎,低声响起议论声,谩骂声,唏嘘声乱作一团。
“请宫主替秦堂主讨回公道。”有人高声喊道,立即引来不少人附和,殿内黑压压的跪倒一片。
“秦堂主为宫中出生入死多年,不能就这么白白死了。”
“请宫主手刃凶手,一命抵一命。”
“对,一定要讨回公道,莫要让人觉得赤羽宫好欺负。”
“她,姬无心,就是归隐山庄的人,拿她换人或抵命,都不亏。”
“......”
姬无心缓缓闭上眼睛,不想再听再看,白扶渊当真手段了得,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将自己推出去当了活靶子,这些人找不到姬无伤寻仇,自是将怒火都转移到她身上,只是不知这些人自以为忠心的表态,落到白扶渊眼里又是什么了。
“咳咳。”白扶渊轻咳了两声,殿内立即噤声,顿了一下,他接着说道:“比武切磋,死伤在所难免,姬无心将留在赤羽宫替归隐山庄赎罪,此事就此揭过。”
“宫主,江湖传言此人精通狐媚子,惯以惺惺作态,与自己贴身影卫不清不楚。”一男子略一思索,一脸愤怒,他直言不讳道:“还请宫主不要被此人迷惑了。”
白扶渊瞧着说话的男子,年纪不大,正是前些年被秦淮救回来的义子,此时跪的笔直,颇有些义愤填膺,对秦淮倒是忠心耿耿,但盲目的尽孝便是愚忠了。
“你说什么?”白扶渊明显提高了音量,其间的怒气不言而喻。
“若说她没有做什么,江万鳞怎么会让她活着逃出来。”关心则乱,男子急于想为秦淮报仇,竟没有听出白扶渊语气里的警告。
佐离一直暗暗关注着姬无心,他看见她任何时候都淡然面对四处的讨伐,唯独听到江万鳞时,轻微的抖了抖,他脑子迷迷糊糊的,也顾不上这是在何处,下意识的想将姬无心护在身后。
当他刚伸手触碰到她时,她便猛然睁开眼睛,一脸戒备的躲开他。
白扶渊没有注意到这边,他抛出白绫将男子拖到自己脚边,右手掐着他的脖子将人提起来,念在他赤胆忠心,本有意留他一命,奈何这人头脑不灵活偏偏往自己逆鳞上撞。
“你在教本座做事么?本座向来随心所欲,繁文缛节奈何不了本座,更别说小小的江湖传言。”
男子吃力的挣扎着,脖颈上的一双手却有千斤重,在咽气前,他看到白扶渊修罗一般的眼神。
白扶渊厌恶的将人丢到一边,瞧着底下依旧跪着的堂内弟子,冷然说道:“她是本座的人,诸位还有异议么?”
底下的人经刚刚变故,俨然明白,白扶渊并不打算追究秦淮一事,他们也不是傻子,就算再跟随秦淮多年,也知道这赤羽宫的宫主是谁。
“很好。”白扶渊扫了一眼沉默的人群,冷笑一声,道:“从今天起,柳堂主将暂代水坎堂堂主一职,都退下吧。”
“属下告退。”
堂内弟子陆续离开了宫殿,只余下佐离和柳容兮几人。
白扶渊活动了有些麻木的左手,伤口处干涸的血迹黏着衣物,极不舒服。柳容兮瞧见了他的小动作,示意手下去取药箱来。
秦淮的事暂且告一段落,现在倒是可以好好处置佐离了。
他瞧着佐离站的位置,霎时有些不满,他是多担心有人会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伤了她,板着脸厉声问道:“佐离,你可知罪?”
佐离昏昏沉沉间听到白扶渊的声音,强打起精神来,他迅速跪下,沉声说道:“是,属下救驾来迟,害宫主受伤了,自当受罚。”
“我且问你,昨夜,你去了哪里?”
沉默,许久的沉默。
佐离没办法言说,他选择了沉默。
白扶渊也不出声,只是冷眼瞧着他,过了许久方才问道:“怎么?你是听不懂,还是不想说?”
“属下,甘愿领罚。”
“哼,很好,来人,左护法护主不力,带下去好好反省反省。”
“是。”不知从哪冒出的两名亲随,一左一右架起佐离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