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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周瑜激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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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睁大了一双眼睛煞有介事地重重点头,还不自觉学着他方才的语气重复了一遍他的话,白衣少年唇角微勾。
见状,我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不知道就算了,当我没问。”
但同时,我心里也高兴起来。果然,我还是更喜欢他笑起来的样子,他还是笑起来更好看。
“其实在下也不确定,”只听白衣少年沉吟道,“去岁是王允王大人,可他今年似已出任司徒,不知是否仍兼任尚书令一职。”
“那一定就是他了。”
“姑娘何以如此笃定?”少年诧异,又被我突然变得煞白的难看脸色吓到,“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适?”
脑中“轰隆”一声巨响,一时间,所有之前觉得不对劲的事全都串联到了一起。
司徒王允……貌美的女子……那不就是被列为“中国古代四大美女”之一的貂蝉吗?!
度凉百科上有一种说法便是貂蝉原名任红昌,原是山西一村妇啊!
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为什么现在才想起来!
万万没想到啊,红昌姐姐竟就是貂蝉吗……
历史上并没有记载貂蝉的结局,可乱世中美人的命运着实令人忧心……
来到这个陌生时空后,是她给予了我第一份温暖,她是那般善良美好的女子,理应被善待,值得被眷顾,不该是那样惨烈的结局,我想她好好的……
可她现在已经入了司空府,往后怕是会身不由己,日后就将卷入那两个男人的斗争漩涡……
七年后吕布兵败,命殒白门楼,届时她一介弱质女流又是败将家眷,面对群狼环饲虎视眈眈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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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里,我和白衣少年在房间外相顾无言。
药已经煎好由长随端进去了,但他母亲不许我们入内。
我本来以为是怕传染,却听白衣少年道我们初见那日,他母亲一早便已把他赶了出来,所以当时他才会出现在大街上。
听他这么说,我不由奇道:“可当日你脸上并未见过多忧色……”
“阿母过去也常同我这般玩笑,是以当日我起初并未放在心上。”白衣少年凭栏垂首,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后来我才知晓,她这次是当真铁了心要离开我,无论是否染上疫病。”
“这是为何?”我不禁惊讶出声。
都说“母子哪有隔夜仇”,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竟能让一个母亲如此狠心非要舍下自己的孩子不可?这位兄台看上去也不像是那等大逆不道不学无术的不肖子啊……
难道是突然发现他不是亲生的,而且还是在出生那天就被丈夫的情人给掉包的私生子?
面对我的疑惑,白衣少年只是阖目怅叹了一声,之后始终不发一言。
虽然这样有点缺德,但不得不说忧郁美男黯然神伤的模样真的是美如画,这破碎感简直绝了,惊艳得我大开的狗血脑洞都合上了。
没忍住欣赏了一会儿,虽然好奇,但我并没有再追问,对他的沉默和回避表示很能理解。
每个人都总会有那么一些不方便为外人所道的心事与秘密,就像我也不会告诉现在我身边的任何一个人我其实来自一千八百年以后的现代社会、很倒霉催地被最心爱的排骨噎死后莫名其妙穿越到这个古老的时空是多么的崩溃又有多么的抓狂一样。
“你看,今天的天气很好对吧,有太阳出来了诶。”
我微仰起头看向外头明媚的日光,“见此光景,又有谁能想到其实之前一连几日都是阴云密布呢?不过现在都已经过去了,总会有太阳出来的时候。”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吗?”手肘靠上扶栏,我说着转头看向他,“那个时候的我很狼狈,一度觉得陷入了人生中最糟糕的境地,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钱财也没有之前的记忆,我甚至都想过自己是不是要饿死在这个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了,但后来不也峰回路转了?
“当然,主要是因为我遇到了很多贵人,比如于我有一烧饼之恩的人美心善的任姐姐,还有挂念我急着出来找我的家人们,帮我解决霸王餐危机的半仙,甚至遇到你都给了我继续顽强苟活下去的动力来着,不,我在说什么……总之,我还是很幸运的!
“呐,你看你今天遇到了我,那我这个赠药人某种程度上应该也能算是你的贵人吧,所以你接下来一定也会有好运的!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只要人还在,而且还是你这么优秀的人,就一定会有转机的。”
说到这里,我不自觉用力一拍他的肩膀,高举起捏紧的拳头,“你只需要在好运来临前好好活着等待就可以了,光做到这一点就已经胜过很多人了,所以一定要努力好好活下去啊!”
我越说越是慷慨激昂,说到后面也不知道是在激励他还是给我自己打气了,俨然已经沉浸在化身大演说家鼓舞人心的世界里,也没顾上注意身边人的反应,直到感到绷紧得硬直的手臂被抓住。
手臂被一股强劲的力道带着缓缓放下横至眼前,我看见白衣少年下颌紧绷着,一对墨眸中有复杂难辨的情绪在剧烈翻涌着,“那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但因为声音实在太轻,当时的我并没听清,等回过神时,他已经收回了手,随后对着我就是深深一拜,“多谢。”
嗓音低沉微哑,简单两个字却好像已经包含了千言万语,情感充沛到他再多说不出别的。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这番话之于眼前少年的意义有多重大,只深觉受之有愧,“诶诶你别,你别!这样的大礼我可受不起,毕竟我也没做什么,只是给你灌了点鸡汤而已……”
“鸡汤?”白衣少年抬头疑惑地看向我。
“噢,鸡汤就是……额,就是激励安慰别人的话,对,我阿母家乡那儿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直起身,白衣少年眼中流露出向往,“常听姑娘言及令堂家乡,不知究竟是何处?”
“你什么时候答应带我去舒城看周瑜,我就什么时候告诉你。”
白衣少年一愣,终是忍不住问:“在下早前便想问的,姑娘究竟缘何如此仰慕那周瑜?当真只是因传闻么?”
“当然不是了,我明明是因为……额,是因为……”
我本能地想反驳,但说到一半就卡住了,因为我发现自己竟该死地无法反驳,“好吧,的确就是因为传闻。”
白衣少年:“……所以你们其实并不曾见过?”
我无力道:“是。”
这是当然的啊,我跟他之间可是差了整整一千八百年诶,我知道他的时候他都已经化成灰了,我上哪见他去?连远观的渠道都没得啊!有不了一点!
白衣少年低头,沉默良久才抬起头再度开口,语气不明,“姑娘可曾想过,传闻或许并不可信,他兴许并不如你所想的那般好,相见后你许是会失望……”
“绝无此种可能!我家周郎就是天下第一好!”
我瞬间变脸,已经不耐烦再听他讲下去,“你不要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可以在这里大放厥词诋毁他,我是一个字也不会信的!”
见我一脸愤愤,白衣少年双唇几番翕动,但最终只轻声道:“在下并无此意。”
我冷哼一声,正想说话时就听他又道:“只是实话实说。”
我:???
“没有最好”四个字都到了嘴边硬是得收回去,我捏紧双拳瞪着他,咬牙,“你是想打架吗?”
“其实我……”
白衣少年的话最终被房间内响起的一片碎瓷声打断,而等我终于知道后面的内容时已是十年后了。
当时我们对视一眼,连忙赶到房间门口,少年焦急地拍门唤道:“阿母可还好?阿母,阿母!”
“别叫了,还没死。”里面响起一个嘶哑的清冷女声,“倒是你还呆在这做甚?怎的还不早早动身去你该去的地方?”
少年动作一滞,脸上的表情顿时凝固,我则是眨了眨眼,感到疑惑。
该去的地方是指哪里?要他回老家舒城还是返回雒阳?
可不管是哪一个,他们母子俩不都应该同行么?还是她口中所说的是其他什么很危险的地方?
……
深深凝视着手中的白玉佩,剔透细腻的质地和微凉的触感令我有些恍惚。
此时我人已经坐在了回雒阳的马车上。
至于这块玉佩么……
却说那日,我看出白衣少年还有家务事要处理,再加上还对他之前的话存着气,在他跟长随说话的时候就走了,连招呼也没打一个。
不过本着救人救到底、做事要有始有终的理念,我还是在颍川一直待到了他母亲的病情稳定下来为止,期间确保客栈里每日都能按时煎上药供他母亲服下。
但期间我没有再和他讲过一句话,而他被我几次三番有意无视后便也不再自讨没趣。
直到我去送最后一次药时表示自己明天就要动身回家免得亲人挂心,少年才叹了一声,“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同我讲话了,连告别都不会有。”
我还是臭着脸,语气也硬邦邦的,“谁跟你告别了?我只是想告诉你明天我就不会再过来了。”
他又叹了一声,而后忽然笑了起来,“姑娘先前所言极是,是我想错了。”
“什么?”
“周瑜不会辜负你的期待,来日定会做出一番事业。”
没想到他会再提起这话,我愣了愣才兴奋地一拍手,“你总算肯承认了!本来就是嘛,我家周郎就是顶顶好的人!”
“是,不过……”少年含笑点头,随后话锋一转,“我暂时无法带你去见他,因为他现在人并不在舒城。”
“诶?那他去哪里了?”
“我也不知。”他只是摇头,眼神却渐渐变得坚定起来,“应是在外四处游历。”
“好吧。”
虽然我本来也没打算在人家母亲这种状况的时候还不合时宜地提起拜托他带我去见偶像的话,但现在真的明确见不到了,还是不免有些失落。
“日后你们定能见到的。”
对上那肯定的眼神,我的精气神也回来了,同样重重点头,“没错!我也这么觉得!”
临别时,他忽自怀中取出一枚玉佩,郑重递至我面前,“多谢姑娘这段时日来对家慈的照拂,虽是事急从权但此物还请务必收下,来日在下必将偿还今日恩情,若始终不能……日后也必不会再是这般光景,届时姑娘可将此玉拿去典当。”
我本不欲接,毕竟这种贴身之物搞不好就是人家的传家宝什么的,本意是日行一善可能也有点见色起意(划掉),总之就没想过图回报,大可不必再论这些。
再说这药对现在的我来说不算难得,且目前无用,放着也是放着,自是该给有需要的人,不能白白浪费了。
可当听到他最后那铿锵有力的声音时,我却不由怔住。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