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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 ...

  •   “让我看看帷幔。”

      大约半个月前斯拉格霍恩在礼堂撞见雷古勒斯,向她提起自己要办一场情人节晚会,他请她来帮忙装饰办公室——“为年轻男女结识彼此而准备的场合要让我来布置的话,恐怕会看起来太老气。”其实来参加的人大多清楚,节日不过是个幌子。斯拉格霍恩需要一个可以举行正式聚会的理由,用来使他看好的学生同有身份有名气的巫师搭上关系。等接近毕业季,这类晚会只会举办得更频繁。

      “好的,没问题。”把最后一只小精灵关进镂空的灯盏,雷古勒斯给他解释头顶帷幔的颜色为什么是这样。“虽然主题是情人节,但我发现粉红色稍显俗气,所以用白色为基底再配上浅绿色和淡紫色。桌布顺便改成了同色调,我希望这样能看上去更协调。”
      院长顶着大肚子,摸着一撮胡须满意地点点头。“太棒了,这件事托付给你果然是对的。”
      “您过奖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我等不及到晚上看你给自己选的礼服是不是也这样漂亮了,噢,请务必这么做。”他说着,笑开了,“说不定在今晚你就会遇上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呢。唉,青春,多动听的名词啊。”
      “我以为自己不在受邀名单上。”
      “当然不是了!怎么,难道你以为就因为不再上魔药课,我便不希望你来吗?”斯拉格霍恩错愕地看着她,“我让诺特通知你来着。可能他太忙了,才忘了要在级长会议后告诉你。”
      “是啊……他很忙。”从那起事件后过去一个月了,雷古勒斯的伤口已然痊愈,但再没去过三楼的盥洗室。事实上,他们两人都有意的回避彼此。“能够被您邀请,我感到荣幸至极。”
      “太谦虚了,太谦虚了!这就是我欣赏你的地方——不要再跟我道谢,雷古勒斯,我知道你要跟我说什么,你要说自己没有俱乐部里的其他人优秀,对不对?这样想不好,很不好。”斯拉格霍恩伸出一根短而粗的手指,煞有介事地在她面前摇了摇,“某些情况下,踏实的处事态度和对知识的热情比才能天赋更重要,对于做学问的人尤其如此。你有想过未来从事哪方面的研究吗?我认为你很适合这条路。”
      做学者吗?雷古勒斯从来没想过。“我不清楚,我好像对黑魔法知识最有兴趣。可是撰写黑魔法书的人,在英国往往被抨击为心术不正。”
      “我能理解你的顾虑,的确是这样。知识本身是不会伤害到人的,至少我这么觉得。布拉德利和我抱怨几次了,说现在提高班用的黑魔法防御术课本上的内容有点过时,只是他没有更好的选择,说不定你能够写出他满意的书来。”

      估计就是因为他讲的这些好话,雷古勒斯才冲昏了头答应赴宴。然而看到斯拉格霍恩为自己引荐的人,她立刻意识到这是个错误。
      “这是卢修斯·马尔福。”院长没有过多介绍卢修斯,马尔福家不从事商业,也没有人在政府担任要务。假如一个人只是单纯有钱,斯拉格霍恩是不会感兴趣的。倒不如说他更热衷挖掘背景空白的人才,因为会令他获得成就感,就像一个识货的买家总期望在破烂古玩摊子上找出奇货那样。

      轮到下一个人的时候斯拉格霍恩语调热情多了,他在那个年轻人肩膀上极有力道地拍了两下,以示看重。“……列奥西·罗齐尔,有前途的男孩!他父亲在国际魔法合作部工作,担任国际贸易标准协会会长。列奥西,这位小姐是雷古勒斯·布莱克,你们以前在学院里应该有见过对方——”
      罗齐尔的嘴唇打开了一条缝,露出四分之一寸的牙齿——或许这就是他的笑容。“是的,教授,我们认识。”罗齐尔一头金发,面孔可以称之为英俊,眼睛则是缺陷:既不是灰色,也很难说是褐色,缺乏生气,甚至显得浑浊。他比雷古勒斯年长两岁,去年方才毕业。在学校期间他曾向她示好,请她给自己一个追求她的机会,雷古勒斯拒绝了他。

      “你们年轻人好好聊,要知道震惊世人的大项目往往就是从朋友之间喝酒的时候诞生的。”
      斯拉格霍恩大笑着走掉了,迫不及待地去招待他那群步入社会多年,拥有深厚资历的客人。他走后,三三两两的人聚拢过来,大多曾经就读斯莱特林学院。看得出来他们的谈话以卢修斯为中心,注意到这一点的雷古勒斯再次仔细环视众人。不出所料,这个角落里聚集的不是食死徒,就是预备役。

      “……睁大眼睛看看这儿吧,这间屋子里有多少妄图攀关系的泥巴种,斯拉格霍恩的品位有时候令人实在难以苟同。”有个她不认识的女士以夸张的绝望语气说道,“难道他们从我们手里夺走的职位和资源还不够多吗?”
      “主人有计划干预这种荒唐的安排。”卢修斯带着令人费解的自豪说,“社会的改革必然是缓慢的,别心急,眼下我们必须忍耐和小心。”
      “我听说,有个在报纸上号召抵制我们的记者前些天猝死了。是主人做的吗?”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边说边扫视周围,仿佛一提起黑魔王,就可能引发飞来横祸。“我确实同意纯血巫师的地位应该回到以前的样子,可我不希望我们得为了这个目标伤害别人……”
      “你这是在反对主人的做法吗,拉尔夫?”卢修斯冷冷地注视着那名男子,“害怕牺牲一部分反抗分子的人,不配和我们谈什么共同的目标。”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说起来,还没有恭喜诺特和布莱克家的事呢。”之前那位女士岔开话题,“列奥西,你一定早就知情吧,毕竟诺特家的独子是你姑妈的儿子。”

      罗齐尔先前一直没有说话,因此当他的声音忽然冲出来时,显得异常做作。“噢,当然。我仰慕永远纯洁的布莱克家很久了,不过……”他看着雷古勒斯,脸上露出一个人要说出伤害力十足的话时那种心满意足的表情。“不过最近有些传闻使我对这门婚事感到忧心忡忡,据说布莱克家遭遇了某种危机。接连两个男丁被除名,很难让人不怀疑是不是血统开始败坏了。”他指西里斯和阿尔法德——这么说来,这就是阿尔法德叔叔公开资助哥哥的结果。
      卢修斯不吭声,似乎忽然间参悟了保持沉默的好处,指望没人记起他即将迎娶布莱克家的女孩。真该让纳西莎瞧瞧她未婚夫这幅怂样,雷古勒斯心想。如果要反击,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把林赛母亲逃婚的事拍到罗齐尔脸上,她不能这么做。“那你呢?”她挂上笑容问他,“你有达成任何了不起的伟业来证明罗齐尔的血统没有败坏么?不妨为我们讲来听听。”
      罗齐尔的下巴抖个不停,他想不到反驳的措辞。大家这才意识到紧张的气氛在房间里弥漫,他们局促地调整着坐姿,接下来每次冷场所有人就以充分的社交礼仪把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饮料上,并且闪躲彼此的目光,装作没有察觉到他们之间早已无话可谈。
      “嘿,你在这里,雷古勒斯。我正愁缺人手呢。”然后莱姆斯·卢平冒了出来,“有突发的级长事务。”

      一走出来,雷古勒斯立刻感受到片刻安稳,仿佛有微风轻轻吹拂过她的头发,令她说不出口的重负的得到了减轻。哪怕里面许多人往后她是绕不开的,总会在黑魔王的集会遇见,这顶多算是得到了缓刑而已。
      “什么事要我帮忙?”她问卢平。
      “那是骗人的。”他笑道,“你一幅很想离开的样子,凑巧我也打算找个理由溜走。”
      “你不用特意为了西里斯这样帮我。”她不喜欢欠人情,“你怎么会在斯拉格霍恩教授的晚会上?”
      “每个人可以带一个客人入场。詹姆和莉莉说这种场合对毕业找工作有好处,西里斯不感兴趣,所以分别带了彼得和我去。他们没料到的是,人们会由于我穿着太寒酸而丧失交谈的兴趣。”卢平身上依旧是那套半旧的校服。
      “波特恐怕正大放光彩,顾不上留意自己朋友离场了吧,他这人最爱卖弄。”雷古勒斯没好气地说。上场魁地奇球赛他们队又输了。自从波特上任格兰芬多队的追球手后,斯莱特林队唯一的获胜策略就是打闪电战。要是雷古勒斯不能设法在开场一小时以内抓住金色飞贼,八成就没有赢的指望了——通常在这个时间点,波特早已通过进球拿下了一百五十分。“我宁可做男学生会主席的是你。”
      “你可以叫我莱姆斯,”他突然告诉她,“我不介意的。”
      她应该这样做吗?雷古勒斯沉默地走着。

      “西里斯他们叫我月亮脸。”他又说。
      “谢谢你。”她说,“把我从院长的晚会上叫出来。”
      “谢谢你,莱姆斯。”他纠正她,“接近结束的时候我们还是得回去一趟,为了显得礼貌,你明白的。在那之前要不要出去走走?我有幸知道一些通往霍格沃茨外面的密道。”
      “所以这就是你们那群劫道者整天在学校里游荡的目的,探索城堡的秘密?”
      他的脸红了。“我和詹姆说过不要叫这个名字的,但是除了我其他人都喜欢。”见她并不反对,卢平脱下外袍给雷古勒斯好让她罩在裙子外面,二月中旬的气温还很冷。
      走了有十分钟后,他们置身于五楼一条无人的长廊,四扇落地大镜子打开后是一条非常宽敞的密道。雷古勒斯跟着卢平进入其中,他们边走边探讨谁可能用过秘道,又为了什么原因而用。
      “为了警告外面的人霍格沃茨大难临头了。”卢平提出他的猜想。
      “为了逃避费尔奇的处罚。”
      “为了躲开一个发狂的狼人。”
      “挺有意思的思路。”雷古勒斯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嗯,我想想——为了不用在一场乏味的聚会上跳一支乏味的舞曲。”
      “肯定就是这个缘故了。”卢平同意道。

      “今晚的天气适合观星。”雷古勒斯望着霍格莫德上方的天空说。她穿了一条天鹅绒的深蓝色小礼服裙,给人的印象与平时的拒人千里非常不同,特别是因为披着过大的外套,颇有种楚楚可怜的味道。她尚且未入学的日子里,西里斯经常谈及家里的妹妹,在他的叙述里她是个可爱的冒失鬼。莱姆斯不知道自己的事她知道得多不多,可能性最大的是西里斯从不在布莱克家提起学校生活,免得招来谩骂。
      他很高兴看到她心情好了起来。受邀参加聚会的人们任务理应是放松和享受,可当时他却看到人群中的雷古勒斯脸上的神情像是一个庸医,仿佛正受刑一般地被迫对付着某种疾病。他帮她,并不全是为着西里斯的关系。迷恋——这个陈腐的说法会引起他的不快,却没法否认很恰当——说不出缘由的、莫名其妙的迷恋。晚会上他想方设法寻找她的踪影,他不知道要对她说什么,只想挨她近一些,就他们俩。这样无论她跟他说什么自己都能风趣作答。可是他们之间又能有什么结果呢?莱姆斯预感接下来他将不受控制地再三向她暗示自己是狼人这桩事,巴不得她触及了真相后厌恶或者害怕地甩手走开——将喊停的义务强加给别人,算不算一种卑鄙懦夫才有的举止?
      “我只认得出那柄大勺子。北斗七星,对不对?”莱姆斯说,“我的天文学知识在O.W.Ls考试之后全忘光了。”
      “你没说错。看见北斗七星对面那两颗星星了吗?顺着这个方向往前你会碰到北极星,再过去便是猎户座,冬末春初恰好是观赏猎户座的最佳时间。我父亲的名字就来自这个星座。”
      “你父亲?”莱姆斯突然间明白了,“所以说,你们一家的名字都出自星星和星座的名称。”
      “对。你瞧,天狼星——那只大狗身上最亮的那颗,它是除太阳外全天最亮的恒星。”她指向大犬座的方向,“从给哥哥取这个名字可以看得出,起初我们家对他有多高的期望。而我父亲和猎户座之间就不存在有意义的联系了,神话中的猎户俄里翁是一位出名的美男子,我父亲则像具骷髅。俄里翁太过英俊,得到了狩猎女神的垂爱,这引起了女神的弟弟光明神阿波罗的不满,于是他设计让姐姐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射杀了俄里翁。女神悲痛欲绝,为了赎罪将俄里翁送去了天上。在更早的一个版本,他被描写成一个好色的暴徒,企图侵害狩猎女神的侍女,才被一箭射死了。”
      “你好像很了解这些神话。”
      “可能一开始我读它们只是想在别人眼中显得博学……还有与众不同吧,我也不清楚。后来我才发现,大家对这些其实根本没兴趣。”
      “我觉得挺有意思啊,和我讲讲好了。”
      “好吧,反正现在也没别的事可做。有很多这样的故事,俄里翁这样的要紧人物死后总是变成星星,比如说仙后座的传说也是如此。”
      “又是美丽招惹的下场?”
      “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红颜薄命。有一个王后名叫卡西奥帕亚,整天夸耀她和她的女儿比海神波赛冬的女儿还要美貌。作为惩罚,她被流放到天上。人们说仙后座之所以随着季节交替围绕北极星旋转,是卡西奥帕亚在高举双手、弯着腰以示悔过,向神明祈求原谅她由于无知狂妄造成的过错。”
      “原来被变成星星不仅是殊荣,也可以是惩罚。”
      “我个人认为这是古希腊人对死亡的理解的一种体现。”
      “怎么说?”
      “对古希腊人而言死意味着一切的终结。一旦死了,不管你是国王、小偷,还是伟人也好,一样会失去自我变成冥王哈迪斯宫殿中的影子。这样的话有人会发出质疑,既然死了便什么也不剩下了,费劲做出丰功伟绩又有什么意义?为什么不去偷,不去抢,而是要老老实实地耕地放牧?反正死后罪孽会被一笔勾销。”
      “我知道了,变成星星的意思是指即便是死后这些人也在接受福泽与进行劳役。难怪英雄和罪人的故事会被流传,是用来警示世人的吧。”
      “被人记得便不是真正地死去,其实也可以这么去解读。”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的来历。代表你的那颗星星在哪里?”
      “狮子的心脏位置,那儿就是我。”这一回雷古勒斯没再为他指出来,“虽说在狮子座最为明亮,实际却是一等星中间最黯淡的,跟天狼星比起来不值得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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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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