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华若梦》花水水

43、第 43 章

　　第四十三章
　　久姝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我也不知道她来多久了。
　　久姝好像总是这么突然出现。
　　久姝好像苍老了很多——即使她什么也没变。
　　久姝看着我，是欣慰，是激动，是惊喜，是意料之中。
　　“阿离，”
　　我听见久姝叫我的名字。
　　“很高兴见到22岁的你。”
　　这一瞬间，我明白了。
　　我了然的笑了笑：“你好，17岁的你。”
　　是的，久姝只有17岁。
　　向我伸出双手带给我源源不断的力量的人，是久姝。
　　第一个告诉我“没关系，不要怕。我在这里。”的人，也是久姝。
　　我想起来了，
　　17岁那是我生病最严重的一年。
　　那一年，还是走向了最绝望无助的地步。
　　我跪在妈妈的脚边，大哭的祈求妈妈：“妈妈，您能不能带我去看看医生！我要撑不下去了！求求您了！”
　　妈妈怎么说的呢？
　　妈妈哭着看着我：“要是我带你去看医生。你让别人怎么说我啊？教了20年，将自己的女儿教成了一、一个……一个怪物。”
　　“妈妈我不是！”我疯狂摇头：“妈妈我……我不是……我不是怪物！”
　　我哭的几乎断了气，说话断断续续。
　　只记得那天求了妈妈好久好久……
　　于是在某一个下午。
　　我没去上学，心灰意冷的坐在窗户旁，透过窗户看着灰色的世界。
　　颜色实在太单一了——
　　拿过一把水果刀：“这颜色怎么死气沉沉的。来点红色冲冲喜。”
　　我花了好大力气才用红色掩盖住。
　　忙完这一切，我疲惫的睡在床边。
　　等我醒来的时候，身上就被连着各种仪器。
　　怎么回事？
　　“你生病了。这里是医院。”床边坐着一个我不认识的人。是一个小姑娘。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
　　“你跟我长得好像啊。”这是我看见她的第一反应。
　　“不跟你像怎么保护你啊？！”那女孩的语气还是无奈。
　　“保护我？”
　　“唉！”那女孩苦恼的叹了口气：“你生病住院了，不能去学校上课。只得我替你去。”
　　“唉！”
　　“唉什么唉！我有名字！我叫久姝。长长久久的久，庄姝的姝。”
　　就这样，这个叫久姝的女孩子就这样走了我的生活。
　　有时候当我觉得厌倦了、疲惫了，久姝就会将我藏起来，然后代替我去生活。至于被发现——完全不用担心，毕竟我们两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18岁那年，一个名叫伊雨臻的女孩找到我。
　　她看上去比久姝大很多。总是身着一身黑色——莫名的给人一种压抑感。
　　久姝看到她的一瞬间，先是惊慌，而后是暴怒。
　　是的，暴怒。
　　认识久姝一整年了，我从没见过久姝暴怒。
　　她似乎跟那个叫伊雨臻的女孩子很熟悉。
　　久姝将伊雨臻带到一边，两人一直在交谈什么。我听不清楚。
　　久姝的情绪一直很激动，一直在责骂那个叫伊雨臻的女孩子。到是伊雨臻，就这样平静的听着久姝的谩骂与责备，脸上写满的绝望与无助。
　　伊雨臻忽的抬头看向我，看双好看的眸子里写满了抱歉。
　　我不知道这抱歉从何而来。
　　久姝骂了她很久。
　　她就这样受了很久。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小房间里。
　　我的身上连着各种各样的仪器。
　　周围是带着口罩的医护人员。只听他们说：“都准备好了，没有问题。可以开始了。”
　　于是电源被接通，仪器开始工作。
　　我感觉到了一阵电流席卷全身。
　　一次，
　　一次，
　　又一次。
　　我不知道一共经历了多少次，也不知道一共持续了多少时间。
　　更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失去的意识。
　　等我醒来的时候，是在家里。
　　家里只有我、伊雨臻。
　　“久姝呢？”我问伊雨臻。
　　“她去上学了。”伊雨臻看了眼时间：“这会儿她快放学了，要一起去接她吗？”
　　我点点头：“好啊。反正在家睡觉睡的都要傻了。”
　　我跟伊雨臻就这样晃晃悠悠的来到久姝的学校。
　　哦，久姝18岁，还在读高中。
　　我跟伊雨臻到高中门口的时候正好响起放学铃。
　　没一会儿，学校院里全是人。有的三五成群，有说有笑的边走边聊。
　　很快，我看见久姝穿着宽大的校服，背着一个粉粉嫩嫩的小书包，我朝她挥了挥手：“久姝！这里！”
　　久姝跟同学告了别，快步走到我这里：“你们俩居然一起来接我放学，真是难得。”
　　伊雨臻嘲讽到：“这不是怕您老人家走丢吗？”
　　她们俩一见面就掐，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她们俩一人站在我一边，隔着我在吵架。一度让我有种错觉，觉得她们俩好像在骂我。
　　就很委屈。
　　原来18岁那年的高中，是久姝替我读的啊。原来就连我的大学也都是久姝替我考上的。
　　久姝：知道本宫的厉害了吧？！/傲娇.gif
　　至此——我那段消失的空白记忆瞬间复位。
　　久姝：“阿离，我很高兴认识你。但是，我也很遗憾认识你。
　　这五年来的相处，我是真的很开心。你让我做了很多我本不能做的事情。
　　因为你，我走遍了大江南北；因为你，我见过了名山大川；因为你，我体会了人生百味。
　　是你给了我生命。让我觉得，我好像是一个真真正正存在着的‘人’。
　　我也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跟他们成了好朋友，也带他们去看遍了大江南北——”
　　久姝好像哭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久姝的眼泪。
　　在我的记忆里，久姝好像无坚不摧，从来没有什么能将她打败。她就像一个战无不胜的战神。
　　可是今天，久姝哭了。
　　我走上前去抱住她。
　　久姝哽咽的说道：“阿离，谢谢你。”
　　我：“久姝，是我该谢谢你。”
　　天空好像亮了一点——大概是因为出现星星了吧。
　　我们都知道，是时候该挥手告别了。
　　纵使心中再舍不得，也总要挥手说告别。
　　告别从来不是为了分开，而是为了下次相聚。
　　我擦了擦泪水，伸出手：“你好，我是22岁的阿离。”
　　久姝看着我的手，而后握住：“你好，我是18岁的久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