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阿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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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醒来，秦愫发现金光瑶不在。
见杏儿端了温水进来，她问道：
“阿瑶呢？”
“杏儿不知，未曾见到姑爷。”
……
应该是去忙了吧。
她也未放在心上。
午膳时分，金光瑶回来了。
他道：“阿愫，可有感到身子不适？”
“没有，”秦愫道，“阿瑶。”
“嗯？”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啊？”
金光瑶手猛地一颤，他不禁想到了袖间的麝香。
“男孩女孩都好，阿愫为什么这样想？”
秦愫摸着肚子道：“我觉得吧，若是男孩，就要好好磨炼，以后像你一样；若是女孩，便是不能让她受到一丝伤害，以后像我一样。”
“我从来都没有这么开心，丈夫陪在身边，而且很快就能见到自己的孩子了。”
金光瑶的心又痛又痒，像千百只蚁虫在啃蚀。
“阿愫，”金光瑶起身，“我想起还有些事没处理完，你先自己吃吧。”
“好吧，路上注意安全。”
出了金麟台，金光瑶将袖间的麝香捏了个粉碎。
等到最后一丝粉末被风吹散，他才收回手。
不行，他下不了手。
他下不了手啊！
一年后。
“夫人，夫人您再加把劲，用力啊！”
秦愫死死抓着被单，巨大的疼痛已经让她有些神智不清了。
“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婴儿的啼哭响彻房间。
“呜哇呜哇呜哇呜哇！”
“啊呀，生了，生了！夫人生了！是位小公子，小公子！”
秦愫一下瘫在床上。
孩子的哭声让她逐渐清醒过来。
“给我看看……”
嬷嬷连忙把孩子抱了过来，秦愫看着还在哭闹的小家伙，摸了摸他的脸颊，笑道：“像阿瑶。”
“阿愫！”金光瑶跑了进来。
“你怎么样？”
“阿瑶，”秦愫道，“你快来看看我们的孩子。”
金光瑶从嬷嬷手里接过孩子，有些止不住的颤抖。
也许因为是父亲，婴儿在被金光瑶抱在怀里时，渐渐停止了哭泣，转而竟然咯咯笑了起来，两只小肉手不断挥舞。
“阿瑶你看，他笑了，看到父亲他笑了。”秦愫温柔地道。
“嗯。”
“对了阿瑶，孩子叫什么名字？”
金光瑶想了一下，道：“阿愫觉得，‘如松’怎么样？”
“金如松，如松，阿松……”秦愫不断念着。
“好，这名字好。金如松，劲松四季常绿，坚忍不倒，是个好名字。”
最近似乎很不太平。
金光瑶回到卧寝，揉了揉眉心。
“阿瑶，今天怎么这么晚？”秦愫走了过来。
“阿愫，你还没睡啊？”金光瑶见她过来，忙把刚摘下的帽子戴上。
“你在藏什么？”
“没什么。”
“让我看看。”
最后金光瑶还是没拦住秦愫，让她把帽子拿了下来。
秦愫惊呼道：“这伤是怎么回事？！”
金光瑶连忙盖住伤口，道：
“没什么，不小心自己磕的。”
“你少唬我！这分明是烫伤，你磕还能磕出烫伤来！”
她既心疼又生气，道：“坐下来吧，我给你涂些药。”
秦愫边用帕子擦拭血迹，边道：“母亲也太过分了，阿松出生没什么表示也就算了；子轩和嫂子的死也不是你造成的，干什么整日里拿你撒气。”
她说的‘母亲’自然是指金夫人。
“无事，只是一杯茶而已，嘶……”
“只是一杯茶！”秦愫道，“还逞强呢，冤有头，债有主，她想报仇去找那个什么老祖啊！这样对谁都大发脾气，好像就有用似的。”
“其实也不能都怪母亲，”金光瑶道，“子轩和嫂子都去了，只剩才一丁点大的阿凌，换了谁心情都会不好。”
提到金凌，秦愫的怒气降下来一点。
她道：“那孩子也是真可怜，还未满月，父母双亡，哎……”
“谁说不是呢，”金光瑶道，“这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啊。”
“对了，阿松睡了吗？”
“睡了，”秦愫道，“先不用担心孩子了，先担心你自己吧，不好好休息的话可是没有精力建造瞭望台哦，敛芳尊。”
“哎，”金光瑶叹道，“我的提案又被父亲驳回了，不知何时才能实施呢。”
秦愫包扎好伤口，帮金光瑶褪下了外袍，道：
“不着急，慢慢来，总有一天会实现的。”
“对，总有一天会实现的。”
又过了几年。
金光瑶当上了兰陵金氏的家主，成为仙督，上台后便着手计划修建瞭望台。
金麟台，绽园。
“三弟的这个计划非常好，就是花费时间、财力、人力巨大，恐怕众家不会轻易同意。”蓝曦臣道。
“所以才请二哥来啊，”金光瑶苦笑，“若是二哥帮着说两句，可能还容易些。”
秦愫领着金如松步入绽园时，正好听到了这句。
她走上前，轻施一礼，道：“泽芜君。”
蓝曦臣道：“弟妹客气了。”
金如松也行礼道：“父亲，泽芜君。”
“阿愫，你和阿松怎么来了？”金光瑶问道。
秦愫嗔道：“还不是仙督大人日理万机，都在绽园钻研好几天了，就是不肯出来。”
“父亲！”金如松跑到金光瑶身旁。
“先生说，阿松过几日后便可以去学堂了。”
“是吗？”金光瑶摸摸金如松的头。
“那阿松要好好努力啊。”
金如松满脸笑容，道：
“嗯，阿松会为父亲分忧的！”
“哈哈，这孩子，这么小就要替父亲分忧了？”蓝曦臣笑道。
“那有空的话，想来云深不知处吗？”
“二哥。”金光瑶皱眉。
秦愫也道：“这会不会给泽芜君添麻烦。”
“怎么会，”蓝曦臣道，“总而云深不知处常年清净，如果你们去做客，还会热闹些。”
金光瑶和秦愫对视一眼，无奈笑笑。
金如松道：“多谢泽芜君。”
“对了，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
秦愫挥挥手，立即有侍女呈上解暑的瓜果。
“最近天气闷热，消消暑也是好的，等用完后，再钻研也不迟。”
“多谢弟妹了。”蓝曦臣道。
“阿愫，你先和阿松回去吧，我和二哥可能要研究到很晚。”金光瑶道。
秦愫点头，领着金如松出了绽园。
拉着金如松的手，在小石路上走着。
远处迎来一人。背负古琴，腰悬佩剑，整齐束着一条云纹抹额；雪白的衣袍衬的他如冰如玉，眼瞳是浅淡的琉璃色，脸上却似有着万年不变的霜雪，从来未曾融化。
秦愫见礼。
“含光君。”
金如松虽未见过此人，但却听过含光君的威名，也行礼道：“含光君。”
蓝忘机回礼，道：
“金夫人。”
“含光君可是来寻泽芜君的？”秦愫道。
“正是。”
“泽芜君和阿瑶在绽园议事，含光君快些去吧。”
“多谢。”
“含光君客气。”
待蓝忘机离开，金如松开口道：
“母亲。”
秦愫揉揉他的头发，道：
“怎么了？”
“含光君好厉害啊，逢乱必出，气度从容；阿松也想斩妖除魔，护佑百姓平安。”
“是吗？”秦愫笑道，“那阿松去学堂定要好好念书，以后成为像含光君一样的仙门名士。”
“嗯，阿松会努力的！”
正在这时，前方传来异响，还夹杂着狗的狂吠。
几个孩子跑了出来，身上带着伤，跑的踉踉跄跄，却还是唬道：“你别以为打赢了我们你就厉害，还不照样是没爹没娘！”
“闭嘴！”
又飞出几块石头，那几个孩子忙不迭跑了。
“怎么回事？”秦愫问道。
前去察看的杏儿道：“好像是金凌小公子和其他小公子闹的不甚愉快，几人打了起来。”
金凌？
金如松听到这个名字，扭头问秦愫：
“母亲，我能去看看吗？”
秦愫点点头，道：“用母亲陪着你吗？”
“不用，阿松想自己去。”
草丛中，金凌把自己团起来，小声道：“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爹娘……”
忽然，草丛后进来一人。
金凌猛地拿起手边的石头，喝道：“谁？”
金如松忙道：“别激动，我是金如松，你是金凌吗？”
金凌回身，看见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孩子。
他放下石头，道：“你是小叔叔的儿子？”
“嗯。”见金凌放下了石头，金如松又离他近了两步。
见他似乎没有恶意，金凌放下了一点心，却仍失落开口：
“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当然不是，”金如松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
金凌斜眼扫他，道：“那你来干嘛？”
金如松伸出手。
“想和你交个朋友，好吗？”
交朋友吗？
看着眼前的金如松，金凌内心似乎有点触动。
“但是……从来都没有人想和我交朋友的……”
金如松笑道：“现在不是有了吗？”
金凌想了一下，道：“我会打人的，这样的话，你还想当我的朋友吗？”
“你又不是平白无故地打人，是那些人先惹你，你才打他们的，不是吗？”
……
“那好吧，我和你交朋友。”
两个孩子都笑了起来，池塘中的金鱼欢快地游动着，似是也在为他们开心。
“我们一起玩吧！”
“好！”
“这小狗好漂亮，叫什么名字啊？”金如松问。
“小仙子！好听吧，小叔叔送的。”金凌道。
“父亲送的？真好，我也想养。但是母亲说我身子不好，不能养。”
见金如松有些沮丧，金凌转移话题道：
“你看这个铃铛，是我舅舅从云梦给我带的……”
小孩子很容易就分散注意力，于是，不一会儿，金如松就和金凌一起玩铃铛去了。
夜晚。
秦愫吹灭了香烛，还没躺下，就看到卧寝的门被推开，连带着嬷嬷焦急的声音：
“小公子，您不能进去！宗主和夫人已经休息了……”
金光瑶坐了起来，问道：“怎么了？”
见金如松跑到秦愫身边，嬷嬷无奈地道：
“宗主，夫人。小公子今日不肯好好睡觉，说要和父亲母亲一起睡，奴婢没拦住，就……”
“无事，你退下吧。”
嬷嬷走后，金如松拉住秦愫，道：
“母亲。”
“哎，真是拿你没办法。”秦愫边说边把金如松抱到床上。
“阿松，今日为什么一定要和父亲母亲一起睡啊？”金光瑶问道。
金如松道：“今天我见到了阿凌，阿凌很羡慕我，说我有父亲母亲，但是他没有，只能自己一个人……”
“那孩子也真是命苦。”秦愫叹道。
金光瑶没说什么，只是细细地给金如松掖好被角，道：“睡吧。”
金如松乖乖闭上了眼晴，秦愫也躺了下来。
待秦愫和金如松睡熟后，金光瑶却睁开了眼睛。
他颤抖地怀抱住妻儿。
一滴泪无声地掉落在枕边。
阿愫，阿松，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阿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