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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天启仙府 ...

  •   准备进天启仙府了。
      自然形成的仙府会天降异象,天启仙府是在机缘巧合之下被强行劈出一道口子,这很可能是哪位大能陨落前开辟的洞府,俗称藏宝洞,这类仙府通常会有守卫的阵法机关,危险度由洞府主人爱不爱分享决定。
      司马熏已经进内将近四个月了,众人都很慎重,周浮白特意拉了弟弟交代:“周流,若我在里头出了事,你就是家里唯一的——”
      “咱爹还在呢。”
      “你要守护好家人,不要再天天惦记杀剑了。”
      小白鹅的心其实有些发抖,但他笑着,“放心吧,你们找到人了就赶紧出来。”
      孙月半见了,似乎也想交代点什么。他老爹闲闲看他一眼,是看不上他的意思。他还没挣到老爹的认可,显然轮不到他来交代后事。只好抱胸装深沉。
      令狐熙拿了卷轴给周流,“帮我照顾几天狗头鸟,它不太喜欢我那几个师兄弟。”
      小白鹅的心抖得更厉害了,还是笑,“放心吧,一定给你喂得白白胖胖的。”
      吴须羡来得有点迟,他一来沈清鱼就盯住了他,担心他又在最后关头搞什么事,他摆摆手,“突然有长老想收我做弟子,我讨了点东西出来。”
      他摸出一个圆盘,中心有一个球面凹槽,放一颗灵珠。“我问他要寻人的法器,他说没有,给我这个寻宝的法器。”
      韩为看一眼,“是个好东西。”
      吴须羡把灵珠摆上去,珠子很快滚出来,把在场每柄名剑的方向都指了一遍,开始画圆。
      他无语,“这真是好东西?”
      沈清鱼为了找人是各种修炼方式都考察过,法器基本都出自鬼谷宗,是她的重点关注对象,然而他们藏得太深,消息非常不灵通。
      “鬼谷宗现在有能够寻人的法器了吗?”
      “还没有。”
      钱五兴被推出来,那四个卜天宗的不敢招惹小魔头,有什么事都推他出头,“进去之后要不要重新占卜一下清达的方位?以前不在一个空间里问不到,也许在仙府里就能问到了。”
      后面四个猛点头。
      沈清鱼心里发慌,握紧了孤星汲取一点力量,“可以试试。”
      沈谦已经晋升了炼虚期,按规定不能进天启仙府。绥安派的名额是沈靖平、沈清正、赵言、卫守诚、梁米。
      碎星剑是绥安派的象征,两个孙辈又有了自己的剑,沈靖平没有带它,似乎也有了一定的觉悟。
      沈靖平与沈谦都是沉肃。父子对视片刻,像交出了传承。
      沈清鱼蹦进来,把孤星和碎星挨在一起,好似玩过家家的小孩硬要两个玩偶做好朋友一样,“两颗星星!”
      她感觉两个剑灵互相看了一眼,竟然有种要打起来的氛围,碎星剑震出一圈圈锋锐的气流,孤星剑放出淡蓝色光圈,沈清鱼在冲击之下往后退了一步。
      “你们两个以前认识吗?你原来没在睡觉啊?”她把孤星剑举起来,“形状又趁手,重量又合适,长得又好看,”抱进怀里感叹,“我心爱的大宝剑。”
      碎星剑又发出了抗议。
      “竟然是因为我才闹不和吗?我真是罪孽深重啊。”
      沈家人都被逗笑了。
      她走去沈清正旁边,把孤星剑挨到雪夜剑旁边,“雪夜孤星,听着还蛮有诗情画意的,你们能做好朋友了吧?”
      仿佛是对招前的沉默对峙。
      “不愧是你,孤星,就没有哪把剑能和你做好朋友吗?”
      有女子的笑声传来,她望过去,是逐月峰主。
      蒲思柔挑眉看燕济宁:怎么,笑一下犯法吗?
      寒空宗主是个笑起来温暖如春的人,取剑时也是他第一个开口,他说:“还是头一回有人给雪夜找伙伴,不过孤星恐怕不行,以往都是说天启孤星的,这是最早的两柄剑。”
      他调侃:“大疯剑取了天启,小疯剑取了孤星,真是有趣。”
      苍阳宗主在旁补充,“孤星更早些,是人力能及的第一把灵兵,后来降下天启,世界的灵气复苏,才有了如今的好世道。”
      这是古董!这很值钱!
      沈清鱼快要不敢用孤星剑了,担心哪天把这古董磕秃噜皮了就不能当绥安宗的家底了。
      燕济宁开口:“都是无根的传言,当不得真。”
      两大剑宗的宗主略有些尴尬,哈哈笑两下。
      八卦真是人类的天性,偷听小辈说话原来不是燕济宁一个人的坏习惯。又或许是两位宗主过度在意雪夜剑再次出世的事,一直在紧盯沈清正。
      她拿到孤星剑后,七傻蛋来找她排队试剑。
      孙月半:“它以前叫血夜。传说是从陨落的战神手里掰下来的,是把凶剑。每次认的剑主都会搞出一片血雨腥风。”
      钱五兴:“小可怜看着不是这个路数的啊?”
      周浮白:“上一任剑主给它改名之后,以前舞起来都是红通通的血色,现在变成风雪了。”
      周流:“那个剑灵看着并不像有改邪归正的样子。”
      那个震鸣声听着确实挺反派的。
      令狐熙还握着孤星:“你家这位倒是很安静,是不是睡着了。”
      沈清鱼把她期望的“慵懒有格调”说了,众人表示叹服。
      燕济宁的风度好像要到头了,摆手让他们入场。
      天雷留下的焦痕还在,天启仙府的入口开在地面上,闪着七彩仙光。好似炼狱之中开出一个通往天堂的洞口,人跳进去,是坠入更深的地狱,还是升上高远的天国?
      都不是。
      沈清鱼匆匆掐一个避水诀,又掐闭气诀。抬眼一看全是水,只有孤星剑的荧光照亮附近一点空间,看不见其余人在哪里。
      四周都是黑暗,人浮在其中,连重力在哪个方向都要分不清了。更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寻找空气。她摸出数颗夜明珠,希望他们看到这点光能反应过来,也表露自己的方位。
      在水里松开一个小瓶子,她往瓶子下沉的反方向望去,一丝光也瞧不见,这片水到底有多深?
      带盖的东西收进百宝囊里总会带进一点空气,但也撑不住多久。真是盲点,准备那么多东西就是没想到要带空气。沈清鱼御水还算可以,迅速把自己往水面推去。
      慢慢能看到周围景物了,这是进入了光照范围,终于在厥过去前出了水面。
      真是海,一望无际。
      其他人在哪里,会不会也突然落进深海,而且为什么入口不见了?
      不可能的,入口是联系两个空间的通道,不可能消失。她是一睁眼就在深海里了,没有任何征兆,如果入口开在深海里,这压力早该把海水挤出去了。
      不会又是幻觉吧,沈清鱼真的最讨厌幻术师了。
      脚底下的海水微凉,贴近空气的海水没那么凉,波涛打在身上的触觉非常真实,她逃出水面的过程也非常合理。她不会游泳,没去过海边,分不清是否有奇怪之处。若是她昏迷了被送进深海,就能解释入口不见了的事情。
      师父有言,一切都很好解决。
      沈清鱼御剑飞上高空。
      此间修士的胸骨附近有类似鸽子胸腔内的小气泡结构,使得御物飞行有了可能,但也不能飞得太高,是需要借力的。好比在山巅升空往旁边飞,离山谷太远,就要下降去接近地面借力。土地之力比海水之力更强,在地面上可以飞得更高。
      她飞到极限,收了剑任由自己坠落。海她确实不熟悉,可御剑飞行玩自由落体,她与周流都非常熟悉。
      像是灵魂落进躯壳里,她四肢弹了一下。再睁开眼,发现自己晕倒在地,旁边躺着一同进仙府的各宗弟子,去探鼻息,都很微弱。
      她赶紧撒了一把刺鼻的药粉,刺激他们苏醒,还有不醒的,就抛到空中让他们坠落惊醒。
      “这些个仙府神器,为什么总喜欢用幻境来考验人?”
      韩为:“它们只有灵没有实体,自然是用幻境。你也是被困在深海?”
      “只是在深海,没有困住我。”
      令狐熙摸摸自己的脸,“我被一只巨大的八爪鱼缠住了。”
      韩为:“我是上浮撞到石壁,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出口,用挖矿诀去挖,石壁像山一样厚,总也挖不穿。”
      钱五兴脸色很白:“我没在深海,看得见光就往水面游,被一条牙齿很利的大鱼追着咬。”
      孙月半:“我在冰面底下,那冰怎么都凿不穿,也化不掉。”
      周浮白:“我本来在水面上漂流,水底下有草一直拖着我往下沉。”
      吴须羡:“我能察觉到是幻境,就是没办法脱离。”
      简雅芳茫然地眨了会眼睛,终于回神,“这不是幻境,这是梦中出窍。我们是在进来时被强行拖入梦,灵魂游离了。”
      欢喜宗擅幻术,她既然说不是幻境,大家都先信了几分。她问了沈清鱼高空坠落惊醒的法子,有些后怕,“幸好醒得早,再拖下去,灵魂就要被扼杀在海里了。”
      这里是一处洞穴,入口就在墙壁上,像是通往另一处山洞的通道。
      众人走出外面,入眼恰巧是一片草原,看着非常辽阔,远处能看见群山的暗影。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是个标准的来了就不想走的宝地。
      孙月半:“海呢?不是说灵魂出窍吗?”
      周浮白闭目感受了一下,“看不见,但又确实感觉被水包围了。”
      沈清鱼指天,“在上面。天空的另一端是海。”她拿出纸笔画图,“我出了海面后飞到高空坠落,却没有落进海里,而是被反方向的地面吸过来了。”
      这个仙府是个球体,球面是厚重的海洋,球心是土球,中间一圈是天空,光源不知是哪里来的。引力有两个来源,一个是球面也就是海底,一个是球心也就是土地。
      韩为:“若真是这样的结构,天启是怎么绕过海洋,把入口开在洞穴之内的?而且洞穴内部一点损伤都没有。”
      大家都去看简雅芳,她闭目查探一番,“这回是在幻阵里了。”
      韩为:“你们是真是假?”
      境况已经够糟糕了,这个问题让人愈发难受。
      沈清鱼吃一颗清灵丹,再去看众人,依旧是熟悉的脸庞。各自又试了破幻阵的手段,都无用。以他们现有的能力还无法看破这个幻境。
      令狐熙觉得很可惜,“海应该不是假的,大八爪鱼是真的,我能感受到它开了神智。”
      旁边御兽宗的弟子比他更相信他能收服八爪鱼,只是抗拒,“你想都不要想!带回宗门了要怎么养?其他妖兽要被它吃掉了。”
      韩为:“你们结契的妖兽呢?”
      这是一个不合理之处,御兽宗的人醒来做的第一件事应该是查探自己的妖兽在哪才是,他们的武力几乎全仰仗契宠。令狐熙没有结契,就没这个习惯。
      御兽宗的弟子卡顿一会,突然暴起攻击。
      孙月半和周浮白都在近旁,很快将人制服,发现是一具具无脸的傀儡。
      韩为把人收拢起来:“这里不是小天命了,我们先把自己的人排查一遍。”
      “怎么排查?”沈清鱼一直牵着爷爷的手,闻言看了爷爷一眼,忽然问一句,“贾淙后来怎么处理了?”
      沈靖平一边说着“已经处死了”,猛地拔剑自下往上斜斩过来。她不受控制地凝滞了一瞬,傀儡的心脏处穿出一个剑尖,仍旧在动。她终于反应过来,联合沈清正把傀儡控住烧毁。
      御兽宗那几个就没有这样难制服,武力值很可能与傀儡模拟的人是相匹配的。
      沈清鱼暴躁地踢沙子。
      韩为:“就这样,问一件这里的人都不知道答案,但对方应该知道答案的事,看他如何回答。狸奴把沈宗主问走了,暂且当作真的。你先来问我们。”
      沈清鱼很为难,她突然发现自己原来与这几个傻蛋都这么熟了,“你们几个还能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她先去问沈清正,“小清为什么能看见大妖怪?”
      沈清正最后看她一眼,忽然御剑飞走了,那速度看着很难追上。
      她看着他远去,懂了。
      “这个仙府是真的,只有傀儡的外形是捏造的。就算此刻确定了真假,很有可能下一瞬就又被换成假的,与其时刻防备,突然被背刺,不如就此分开。”
      吴须羡:“这个幻阵或许就是要让我们分开,各个击破。”
      “无妨。我们既已商量好各自前行,后续再遇到熟人靠近,拔剑就斩。”
      钱五兴很坦白,“这里太危险,我遇上什么都无法抵抗,我需要跟你们一个人一起走。”
      孙月半:“你跟我来。”
      韩为:“不行。傀儡一定有相匹配的能力,否则立刻就要露馅了。你、大白鹅、狸奴,都各自行动,我们三个一组。”
      赵言选择带梁米一段时间,卫守诚单独行动。
      妙手仙宗这边,朱韶光和沙砂两人结伴,温宁和温廷两人结伴,也告别了。
      沈清鱼心里有些急躁,爷爷的灵体是否也被强制出窍了,他恢复了没有。
      这个仙府太大,又是入梦出窍,又是傀儡幻阵,仙府之主显然不是个爱分享的人。仙府被劈开一道口子都没有反应,他必然已陨落,这种情况下还能控制这一切,这手段和她根本不在一个境界。
      “孤星,你能感知到天启的位置吗?”
      她御剑飞行,由孤星剑指引前进的方向。找到的却是敖龙,他旁边还躺着沈靖平。就知道这人要跟她争爷爷的宠,他们进仙府时分站沈靖平两边,一个苍阳宗的人挨绥安派掌门那么近做什么,这小崽子。
      先把爷爷唤醒,再把敖龙踹到天上让他坠落惊醒,和他们说了事之后,都选择各自前行。
      孤星看来是没法定位特定剑灵的位置,她一路又救了几个带了名剑进来的弟子,又多次重新遇上他们。看他们在与守宝物的伴生兽缠斗,她毫无兴趣,也不救人,直接飞走。
      好似无头苍蝇乱飞,终于在一处山头发现天启剑的剑痕。
      一路上去,毛骨悚然。
      地上躺着的全是傀儡的残肢,谁都有,她认出吴须羡、孙月半、周浮白、周流,还有钟高山这些其余峰头的大弟子。他们都死了,只有“沈清鱼”还活着,只是不能行动,倒在地上用她的脸在哀哀哭泣。
      等到深处,这些傀儡开始会说几句话了,柔弱的说“先生,我好疼呀”,暴躁的说“司马熏!你把我手都断了我还怎么治伤!”。
      声音越来越多,她听在耳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头皮都在发麻。
      果然在声音所能及的尽头,有司马熏。
      这真的太糟糕了。
      他若是真的,这满地独活的沈清鱼说明了什么。
      她有些瑟缩。
      打坐的人睁开眼,叹一下,“又来一只小猫。”
      他看见沈清鱼的佩剑,嘀咕一句,“又是孤星。”
      他身上有伤,多在腰腹脆弱处,靠近心脏的地方也有,是很细窄的伤口,像是有人在离他很近的距离里,用柳叶刀刺伤了他。
      困住你的,是我?
      司马熏挥出铁剑,他没有放剑气,明明可以远远把她劈碎,但他选择了近身。她没有躲,觉得自己该受这一剑。他却很熟练地把剑刃走势换了方向,从她身旁挥空。
      沈清鱼看着他弯下腰,和她双眼平视,慢吞吞评估她,像是已经遇到过很多次不反抗的她。
      这真的,太糟糕了。
      “假死药,你睡了多久?”
      司马熏愣了一下,“两个时辰。”
      “为什么?”
      他摸摸鼻子,“喝了点酒,又睡了一段时间。”
      他把眼前人的脸掐住,仔细打量,“你真是小猫?”
      “天启剑呢?”
      “拿去钉人了。”
      她欲哭,“谁?”
      他没有回答,“你埋的第三圈酒,里面加了什么?”
      “闷雷木。”
      他好像还是不能分辨真假,皱着眉思索。沈清鱼掐一个医诀,帮他治伤。
      傀儡大概也能使医诀,他还没全信,却抓了她的手放在自己心脏处。
      掌下的跳动声远不如他面上平静。
      “谁?天启剑钉住了谁?”
      司马熏没有松开她的手,“我带你去。”
      她不想去了。
      眼前开始发黑,突然起了耳鸣。
      “不要逃避。这是你一直在追寻的结果。”
      她还是不肯走,司马熏把她抱起来,稳步往外。
      仙府之主大概是个法修,他们在各种传送阵里穿梭。进来的人被分散到各处也是这个原因,府主应是布置了防御阵法,将人体传送到地心各处,灵魂却留在海里绞杀。天启剑撕开的入口在海底,这里还有一层地面。
      土地包着空气,再包着海,再包着空气,再包一个土核。藏得这么深,仙府之主想做什么?
      她的心越来越冷。
      他走得很慢,很熟悉每一个阵法机关,所过之地全是妖兽和傀儡的尸体,剑痕和各式法术的痕迹落了满地,残垣断壁,血迹斑斑。
      他已经来过了,解决了,往外走时遇见“从群星会出来的人”,拦住了他出去的脚步。
      天启剑钉住了谁?
      带给她希望的是司马熏,带给她绝望的也是司马熏。
      他选的位置很巧妙,天启剑横着刺入心脏边缘,那人哪怕呼吸略用力些都得被割破心脉。
      那人抬起脸。
      司马熏抱着她,低头看她,确认她看见了。
      不应该来的,这样你就能在我的想象里永远活着。
      沈清鱼认为,她再一次做错了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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