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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暗涌 ...

  •   沈清鱼打算请龙傲天帮个忙。
      实在是,就连司马熏这样的,从小入道也得修到十八岁才能结丹,沈清正三年金丹,要说他不是龙傲天,实在难以信服。
      “你在画什么?”
      “宝贝。”
      沈清鱼常规锻体后用树枝在地上画了好久不见的宝贝妖花,它在凌天宗生活得非常滋润,不知哪里来的底气指点江山,把新来的弟子糊弄得一愣一愣的,成为“您”了。
      司马熏蹲到她旁边,拿了她的树枝也画了个什么东西,画风丑得和天启剑谱十分统一,如出一人之手。
      难怪他对着那么离谱的天书都能学成天下无敌,那根本就是他画的,是他的剑法。他的剑也是一柄神兵,碎星剑好歹还有一个“锋利”的属性,天启剑只有“无损”——用不烂。
      这真是,好实在又好没有必要。
      如果用碎星剑去斩它,天启剑是会断的,无损只能保它不卷刃不出豁口,可寻常刀剑保养好了也能做到这程度。
      沈清鱼在脑内上演小剧场。
      神仙老爹:崽啊,你被某某神君派去干活,太辛苦啦,爹一定给你安排得妥妥帖帖的!
      傻狗:不用。
      神仙老爹:崽,你还是带点什么东西傍身吧?
      傻狗:不用。
      神仙老爹:崽!你带点吧!你要是出了什么事,爹怎么办呀!
      傻狗于是抢了附近天兵的一把剑,随便加了个无损的神术,就下凡了。
      “笑什么?”
      “没什么。先生画的是麒麟吗?”
      “这是你。”
      沈清鱼看一眼那只四不像,怀疑他在嘲讽自己长得丑。
      “先生是想画猫?凡间的猫通常都要在鼻子旁边画点胡须的。”
      “你没有胡须。”
      “我又不是真的猫。”
      沈清鱼画了一只简笔的猫头,教他,“凡间都是这样画猫的。”
      司马熏左右对比了一下,“我画的比较好看。”
      行吧。
      神二代只有一个烦恼,沈清鱼始终开解不了他的心结,决定祭出龙傲天去解决。
      龙傲天也是需要对手的,他俩正合适,双赢。
      司马熏是她先生,沈清正是她二哥,她完全可以采用温和一点的方式达成目标。只要开口求先生指点一下二哥,他们一来二去的就会自己看对眼。对手一定要你死我活的吗,莫逆之交,也可以吧?
      “二哥,好久不见。你如今修炼到什么境界了呀?”
      每一次见他,他好像都在变。有时是外貌,有时是气质。沈清鱼只能用他垂眼不看人的习惯来认他。
      “你为什么总是不看我?”
      上次吃饭时见这人,明明已经开朗许多了呀,还会开玩笑了呢。
      沈清正一个问题都没回答,自顾自挑了“好久不见”来说话:“再过两个月就要六年了。”
      她一愣。
      不是才刚五年吗?看完司马熏干架,她有所启发,就专心在山上练剑意,没有对外说闭关但确实和闭关无异了。又没有旁人能上临月峰,专注中竟不知道时间过得如此快。
      “这样久了呀,我说二哥怎么变得这么好看了呢。”她如今哄人技能很熟练了。
      “你长高了。”
      总算等到他回话,她松一口气,谈话还是得有来有往。说来她还答应了梁米要对沈清正好些,想想也真是奇怪,既然大家都觉得她对沈清正不好,怎么他本人却从来没对她起过恶意呢?一次都没有。
      “二哥真是个怪人。”他们在山路上走,遇见了好风景就停下来看,四处都没什么人。
      “我从前好讨厌二哥,因为二哥没有错。现在好像要更讨厌了,因为你不但没有错,你还挺好。”
      她不看他的时候,沈清正好像是会看过来的,她感觉到一股视线落在她侧脸。她望过去,他的眼睛却又垂下了。
      “就是不愿意和我对上视线的习惯有点不好。”
      她等人来反驳,却等不到。行吧,人家都承认这件事了,这不能说是她偏见了。
      “二哥也在家里学了绥安剑法,由你来使将军令,能把那座山劈开嘛?”
      她“随手”指中了逐月峰。
      “将军令?”
      “就是这一道劈斩。哥哥觉得它该叫将军令这个名字。”她在空中比划一下。
      “如今还只能劈开一半。”
      她皱眉。当时她只能把人逼退,现在要是在愤怒狂暴的状态下勉力一试,多劈两剑应该就能贴近一半这个标准。这不应该啊?
      “二哥如今还是金丹吗,没有修炼到元婴?”
      这些人总喜欢藏起修为,司马熏看着像个凡人,沈清正看起来人畜无害,她摸不清两人的实力。但二十岁前到金丹才算优秀,有大宗门相助,快的五六年能到元婴。元婴之后开始艰难,每升一个境界还得受雷劫。
      沈清正这样的龙傲天,应该走在第一梯队才是,怎么也和她一样慢。这几年一面都没有见上,燕济宁不会把锅扣到她这来吧?
      “嗯。”
      “是有心结吗?”
      他没有说话。沈清鱼希望不是因为她,也就在家时欺负了他一阵子,应该不至于如此耿耿于怀吧。
      “我先生也有心结。先生不像爷爷他们那样舍不得逼我,我随先生倒是学到了很多。”她有意引两人见面,刻意把司马熏的形象搞得光辉点。
      “先生的剑叫天启,潇洒极了,真的每一剑都能让人领会到新的东西。他出剑又很凶,其余峰主又怕他又舍不得不和他比剑。先生之前去讨教,你有去看吗?”
      应当是有的,全宗的人几乎都到场了,他们比沈清鱼更难能看到司马熏动手。两个峰主在空中打得难舍难分,底下的人抢位置也抢得难舍难分。
      “嗯。”
      “我看了,好像也懂了些东西。之前是我狭隘,总霸着碎星剑不肯放,还打着哥哥的旗号败坏哥哥的名声。很不应该。”
      她摊开手抓一下远处的逐月峰。
      司马熏要去干架,把他的天启剑拿了出来。听说是神兵,她就多看了两眼。
      他见到了,就笑问:“喜欢?”
      “弟子不敢,只是有些好奇罢了。”
      “给你了。”
      “弟子真的没有觊觎先生的东西!”她有些尴尬,“哥哥也有神兵,我只是比较了一下。”
      “哦?什么样的。”
      她聊起哥哥总是话多,不自觉把碎星剑的纠葛都说了出来。
      “他那么没用,没神兵就不行?自己的东西护不住,还要你去帮忙。”
      她差点就翻脸,细想却也有道理。
      “先生从来不挑剑,一根树枝都能打趴我,不对,他不用东西都能赢。总之呢,先生不在乎用什么剑,也不在乎自己是什么身份。我想哥哥和他在这一点上会是一样的。”
      沈清达说好要挡在她前面的,想要什么东西就该让他自己去争,何必她这么苦兮兮又难看地哭求?他想争不想争,争不争得到,她都陪着他就是了。
      “二哥,你是很优秀的人,绥安派、凌天宗都羁绊不了你的脚步,你该飞到很高很远的地方去。”
      她望向临月峰头。
      飞得越远越好,走出他们的生活。如果这是一个故事,她希望离主角远一点,只和自己的家人在大背景里普普通通的生活。可惜的是她是这么想,但他们却不是。
      “爷爷的夙愿是让绥安派真正成为绥安宗,不辜负祖师爷抛一把碎星下来。爹爹也为之奋斗了一生。有一个秘密告诉你,”她眨眨眼睛,“爹爹从前喜欢的女子不是娘亲,他与娘亲在一处,有一部分是为了绥安派的将来考虑。”
      “家里都希望你将来能把绥安派发扬光大,如果二哥也有心,我也会为你鼓劲。从前是我不好,往后我再也不会对你使绊子了,我们好好相处吧。”
      沈清正还是不说话,但他握剑的指节有些泛白。
      就知道燕济宁会教坏他,本来就不是坦白的性子,现在看着更憋屈了。
      “二哥的心结不是因为我最好,若是因为我,请你安心吧,”沈清鱼做事力求完美,一定要把他话疗成功,走过去很轻地抱住他,“我们是家人,你也是我的哥哥。”
      这是她听过最快的心跳声。
      沈清正把她抱得很紧,与当初只敢在最后悄悄回抱一下的过去很不一样了。
      她原想小可怜,那就随他多抱一会吧。没想到他就不撒手了。
      “还真是因为我吗?二哥的气息有些浮动,是不是要结婴了,该快些回去找燕宗主为好。”
      你放开我!
      沈清正好像把下巴搁她脑袋上了,他在她“我怎么还是这么矮”的暴躁中问:“我也喊你小狸,好吗?”
      “好。二哥快去找燕宗主吧。”
      放开我!
      他维持这个姿势直到真的要撑不住了,御剑以一种近音速的速度飞到燕济宁那里。
      沈清鱼怎么知道的呢?她被强抱在怀里打包带走了。
      “师伯好。”
      燕济宁很斯文的样子,“沈师侄也好。”
      两人相对无言。
      这,来都来了……
      凌天宗确实不缺剑,还养有自家的一批铸剑师,还有一个剑冢,兵器谱上常年都是它家的剑。但不如外人想象的入门就有宝剑,它每年招那么多弟子,还个个命长,宝剑再多也顶不住啊。
      三十一个峰主的剑可以随他们自己传下去。开剑冢是一件很恢宏的盛事,是作为奖励的殊荣,里头的剑基本都有剑灵,弟子进去了不一定能提着剑出来。铸剑师造的剑,达到元婴的弟子都能去求一把,有铸剑师看得上你就行。
      “二哥的心结原来真是因为我,幸好说开了。”她作悔不当初状,但很快又一副期待的样子,“二哥结婴了就能有自己的剑了吧。真好呀,我将来也能去铸剑师那里求一把剑吗?”
      燕济宁不知是心情好还是总算找回了他一宗之主的气度,“沈师侄要是结婴了,当然也能去求剑。”
      沈清鱼就满意地与他继续相对无话。
      结婴正常要结多久,她还不知道,但沈清正不愧为龙傲天。她来找人时才吃过午饭,他出来这会正好还能回去吃个晚餐散步后回来吃的点心。
      这个速度应该是过快了,燕济宁拧眉看着他,脸上是很不赞同的神情,他不作声查探了一番,神色才缓和下来。
      看来是没出差错。
      沈清正大概还沉在结婴的兴奋里,看过来的眼神亮得吓人,里头的热诚要把她扎得遍体鳞伤。
      家人嘛,让他帮个小忙,去开解下司马熏的心结,不算对他不好吧?
      “小狸。”
      这人怎么能把别人的名字喊得这么认真,好似有千钧重,她有点不堪重负。
      先放过他一天。
      “恭喜二哥结婴。临月峰如今有小厨房了,二哥得空来找我玩吧,我们也一起吃顿饭贺一贺。今天就先不打扰师伯和二哥庆祝了。”
      她说完就要走,他却向前一步,“我有些饿了。师父辟谷,我们去临月峰吧。”
      燕济宁今天的和蔼挺实在,笑一笑让他们走了。
      沈清鱼能感受到旁边人的快乐。他们一路都很沉默,但有蟋蟀细细的叫声和树叶的沙沙声来代替他们说话,气氛也不觉尴尬,他的快乐就是那么直白。
      自小凄苦,忽然被救入一个和美的家庭,正是满怀希望的时候,却发现那家人里有个孩子不喜欢自己,面上总是装得亲近,背后总在捅刀子……
      好像是很应该耿耿于怀。
      “二哥喜欢什么?我去给二哥取来。”
      她在这片喧闹的安宁里开口,感觉到他的快乐又涨了一层。
      “小狸喜欢什么?”
      真是个小可怜。
      “我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
      是有些茫然,两世都没来得及发展喜欢的东西。这一世只希望他们的世界能高兴,他们高兴了,她也会高兴吧。
      红月是秋天的花,已经有几朵开放了。她随手摘一朵,闻了闻,很寡淡的香味。普普通通的红,普普通通的绿,以往长在外门的无名野花,有了个好名字,突然就被凌天宗的弟子们推崇了。
      她抚摸红月的花瓣,笑了一下。
      凉爽的山风里,两人翻飞的衣带快要缠在一处。他望过来的眸光依旧锋锐得让人害怕,但皎亮的明月给他镀了一层迷蒙的光,也柔和了沈清鱼的边防。
      甘露节前没选的那个分支,今天奇妙地有了再选一次的机会。别的事情,能不能也给多一次机会呢?
      “哥哥说我喜欢鱼,其实也不算是。他最是个坐不住的性子,我那时只是想看他愿意陪我多久。”
      沈清正今天的话多了一些,“我也陪你。”
      “好呀。”
      他那么快乐,山间的风都不及他欢快。
      “二哥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那我往后看见好玩有趣的东西就带给你,好不好?二哥看见了,也带给我。”
      “好。”
      他们难得融洽,沈清鱼也感染了一丝他的快乐。
      到峰头时,司马熏正在满屋子找猫,“小猫?小猫!猫儿——”
      沈清鱼学了华坚的潜伏功法,被他看见又多教了几句心得,他修为又高,自然就拿他本人来检验成果。她被烦到不行的时候常常用这招躲人。
      他日常爱把自己当成凡人,没什么事的时候是不爱动神识修为的。他绕着正殿走来走去,边喊:“小猫儿——”
      再扭头就看到了“猫”。
      沈清鱼摆上至尊客户专属定制的甜笑,附赠一个热烈的扬手挥挥,“先生!”
      司马熏一副自家猫终于浪回来了的无奈表情,“你跑哪去了,吃饭了吗?”
      她赶紧介绍人,“这是我二哥,沈清正。我给您提过的,您还记得吗?他今天结婴了,我带他上来贺一贺。”
      司马熏这才看见人,他愣住了。
      神二代这么不禁打?才与龙傲天打一个照面,就稀巴烂?
      龙傲天竟恐怖如斯!
      过了一会儿,司马熏神情玩味,“小猫,这怎么会是你哥呢?分明是条豺狼。”
      这有点奇怪,他是什么都不在乎的人,虽说行事不着调,也常爱故意惹人生气,但说出这种话还是有点奇怪。他不是出口成脏的人。
      沈清鱼今天才和二哥修复关系,不能让他这么欺负人。
      “先生,您不要这样,您今天怎么了?”
      “小猫,呆猫儿,你看不出他看你的——”
      沈清正直接拔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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