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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朋友 ...

  •   “先生,凌天宗有无其他女弟子,我去取取经。”
      “不知道。”
      呼……
      沈清鱼把涌上喉咙顶的脏话咽回去。
      这人说好了要教她,结果依旧是每日喝酒吃鸡,什么也不教,她只能自己看着那本锻体功法磕磕绊绊地学。
      并不是获得秘籍就能学会神功的呀!这儿的教材水平没有那么高。
      她快要按不住剑了,得赶紧离这傻缺远一点。关上正殿门的时候,眼看最后一线光即将消失在他邋遢的脸上,她找回了一点点良心。
      “先生,您若要对手,可以试一试我二哥,他叫沈清正,如今是燕宗主的亲传弟子。”
      门缝透进去的一线光把他分成两半,像一柄剑劈开了他。
      她有了真心要学剑,对这个便宜先生也愿意给予价值两分钱的关心。
      “他于剑道上是极优秀的,凡人时剑法就很已然很好,入道三年就金丹。我不懂,但您想要的答案或许能从他身上得到。”
      她把门合上。
      便宜先生靠不住,找四傻蛋打听消息吧。吴须羡显然进入求偶期了,找他肯定一问一个准。
      吴须羡确实知道。
      他天资不错但点在法术上,尤其擅长土系,不爱飞,连御剑都比别人慢点。他剑术天资一般,没被哪个峰主看中,属于不高不低的普通内门弟子,没有小灶,只能吃大锅饭。
      沈清鱼去食舍找他,一路走来发现自己的名头变得非常响亮。
      丧钟的事变成了“临月峰主练功走火入魔,刚好被前来求学的妙手仙宗交流生救了”,沈清鱼“起死回生”,一下受万众瞩目。
      燕济宁有没有借这种美化换她安静的意思,沈清鱼不关心,总之凌天宗内任何不让人高兴的事,那都是他燕济宁的错。
      司马熏练的哪门子功,喝酒吃鸡功吗?臭气熏天功?
      沈清鱼在众人好奇打量的眼神里回以矜持的微笑,坐到了吴须羡隔壁。
      两人像在交换什么见不得人的情报。
      “你怎么回事?”
      狸奴的医术水平他们是知道的,研究院他们都去过,还混过几次材料玩,这丫头当年只会两个医诀,三年就能起死回生?
      “那傻缺吃了老魔头改过的假死药。你在外头,知道他实际死了多久吗?”她与司马熏都莫名默契地避开了这件事。
      “没人知道,”吴须羡比了个二,“有人取药要等药堂的堂主批准,他说等了两天才等到。你在上头,怎么不知道?”
      “我在哪门子的上头。燕某某把我扔土牢里关了二十多天。”
      “嘶……这么狠,你睡了他夫人吗?”
      “他这样的,居然有夫人!”
      “还没成,据说是卜天宗的。”
      “先不管他。你知道哪里有女剑修?”
      “还用哪里,你隔壁的逐月峰上都是。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路过一下?”
      “好说好说,叫上他们一起吧。先上临月峰,他应该会喜欢你们。”她心情好了就开嘲讽,“燕某某果然不行,起的山峰名月来月去的,俗!”
      吴须羡脸上高深莫测,“名字都是峰主们自己起的,你猜你隔壁为什么叫逐月?”
      沈清月很熟悉他了,闻言八卦之火一亮,“你是说?”
      “对。”
      “不是吧!就是一个邋遢大王啊,还不刮胡子的呀。”
      吴须羡对“胡子”很警惕,赶紧转移话题,“你既然要去,就赶紧安排一下,我们一起去路过。”
      沈清鱼走了,吴须羡算了一下时间,想起一件事,凑到另一桌去打听。
      大宗门普遍辟谷,但一日没飞升就一日是凡人,辟谷丹是外出急难时用的,平常还是要进食。吃的东西比凡人好,也就不用固守一日三餐,可以按照身体情况来调整。
      只是此间等级森严,课堂上没有多少交流的机会,也没有什么娱乐场所,食舍就成了拉近关系的好地方。来这的要不就是真的饿了馋了,要不就是来保持消息灵通的。
      “师兄,我这个月灵石不够用了,前两天你们不是接了修缮刑堂的任务吗?能带我一个吗?”
      给年纪比自己大的人当哥应当很让人膨胀,那师兄摆起架子来,“你要去也行,不过刑堂里面吓人得很,你受得了吗?”
      吴须羡是个包子脸,二十三四了还得管十七八的人叫哥,他一点都不显到脸上,非常配合,“哇……有多吓人啊?”
      “我们要修的是土牢,土刑你知道吗?”
      瞌睡来了枕头,他就势装傻。
      “不知道,挖土吗?”
      师兄们笑起来,招手示意他凑过来,压低声音吓唬他,“活埋!”
      吴须羡安静了好一阵子,“活埋?”
      师兄看他好像真的被吓住了,就满意收手,“土牢里也没那么吓人,一面面土墙而已。就是看着逼仄阴森一点。”
      “不是在说刑堂吗?活埋该是……那边的手段吧?”他作出不相信胡扯的模样。
      “死不了,埋一阵子挖起来,再埋一阵子。你想试试吗?”师兄又吓唬他。
      “师兄开玩笑呢,这得多痛苦啊。”
      几个小师兄又讨论起来。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么厉害,连破了两间土牢,还砸穿了一个土刑的法阵。”
      “我看那墙上留的剑痕,好厉害!”
      “我觉得有化神期了!”
      “应该在那以上了。”
      “怎么可能,那得是亲传弟子们或者峰主了吧,最近可没有听说他们中的哪个受罚。”
      听他们七嘴八舌在那猜,吴须羡就松一口气,又是剑痕,又是化神炼虚的,不可能是狸奴,她最不擅长的就是土系法术了,搞不出那么大阵仗。
      还好还好。
      另一个小师兄想起了土墙上的痕迹,他也是个用土系法术的,语带讥讽,“吴须羡,你不是说你那挖矿诀是自创的吗?我看不是吧!”
      优秀的人总是要遭嫉妒的,能自创心诀算挺厉害的本事了,他靠着这个光辉事迹在凌天宗内门弟子间也说得上话。事实就是事实,吴须羡被质疑也半点不带慌的。
      他们九个人,八个世家,就狸奴家里有一把神兵,于是常常怂恿她拿出来给他们装一下威风。沈清鱼就说了她那番“再锋利又不能挖矿”的理论。八傻蛋歪重点是传统技能了,转而关心起挖矿是什么东西来。沈清鱼就画了一个倒锥形的梯田给他们看。
      吴须羡就说那我比碎星剑牛,这样的我抬抬手就能挖好几个。他们就不信。吴须羡花了几天把心诀研究出来,秀给他们看,掐完诀确实是挖了个倒锥形的坑,还有一圈圈像梯田一样的痕迹。
      他们就高呼“苟富贵勿相忘”,他凭着这独创的心诀在家里接受了“五十年一遇”的表扬,在一众兄弟姐妹之间凸显出来,这才得到了与沈家继续交往的机会。
      “确实是我独创的。”他摇摇扇子。
      “我们要修的土牢里就有你那挖矿诀搞出来的花里胡哨的痕迹,难不成受罚的人是你吗?”
      吴须羡不笑了。
      有人打圆场,“独创的也没说不让别人学啊,也可能是别人学了去吧。”
      “那就不知道了,我创出这诀的时候,我家恨不得昭告天下。”
      假话,像这种自创心诀,小世家都是要留着自家用的。他秀出来,几个小伙伴试了一下发现也就那回事,只是在原有基础上加了点形状而已。说着容易,要想通这个突破点知道要怎么改还是很难的。
      掌握了这个关窍,他们都能用各自擅长的法系捏点奇形怪状的东西。
      狸奴学东西最快,她擅长风系,很嚣张地捏了条说是龙其实只是波浪线的风虫出来。他们都不爽她年纪小却学得最快,频频攀比。不过她再怎么样优秀,也使不好他“土气”的挖矿诀。
      打圆场的师兄就说:“这就对了,也有可能是哪个师弟偷偷学了。你没看那人挖的都是小坑吗?”
      他比了个在墙上凿啊凿的姿势,“要是吴师弟,一次就挖出好大个洞了,哪里会对着一个地方凿那么多次才凿出个小坑来。”
      出口讥讽的小师兄估计自己就是偷学的一员,讪讪不出声了。大家和和气气继续聊天。
      吴须羡的假笑却快要绷不住。
      那人真是狸奴。
      她受了土刑?二十多天?燕宗主为什么这么对她,吃个假死药而已,又不是真的出事了。而且以狸奴的性格,是不可能放任别人拿药吃着玩的。她连拿妖兽试药都害怕!
      临月峰主要做什么事,狸奴哪里拦得住?
      狸奴说他们和司马熏会合得来,吴须羡觉得不会。这人害得狸奴受了二十几天不间歇的活埋之苦,也就她那样没心没肺的丫头不记仇,觉得人只是傻了点,真正的恶主是不知发什么神经的燕济宁。
      他们几个要是修为再高些,现在就能闯上山给她报仇。
      燕济宁既然有毛病,司马熏要是还这么不着五六,以后狸奴得被他害多少次?
      合得来?
      呵。
      爛城九霸的妹妹能让人这么欺负吗,这事得大家同仇敌忾,吴须羡给其他几个报了信。

      沈清鱼站在逐月峰远处徘徊,再三给自己鼓劲都不敢飞过去。
      她没有玩得来的女性朋友,心中惴惴不安。
      绥安派被那么多人盯着,都说它必然要崛起的,这是真心还是捧杀不得而知。沈靖平铁了心要把绥安派立起来,把入门门槛建得贼高,堪比大宗门了。
      他们是将军开创的门派,吸引心生向往的男孩,江湖作风让女孩望而却步,再被门槛刷下来一些也算勇猛的女子,久而久之大家都以为他们只收男子。
      在外是哥哥带着出门,奔着结交沈家而来的世家那么多,他自然是先挑玩得来的男孩待在一处。他人小鬼大,还要筛选哪些人能好好对他妹妹,看沈清鱼与别家妹妹没有话题,就觉得人家不行,不再跟他们玩,到最后只肯放自己身边带着。
      他实也是个小孩,没有沈清鱼看到的那么完美。
      慢慢的大环境里都是男孩。
      倒是和周浮白的姐姐周绒绒亲近过一段时间,有一阵子甚至好到看不见别人,后来周绒绒几乎成为她关于女性朋友的阴影。
      哥哥刚确定失踪那会,她天天扑进绒绒姐姐柔软的怀抱里哭。她是一名乐修,使琴,总用温暖的琴音安抚她。沈清鱼很快想好计划,要怎样提升自己将来去找人。她选定专攻乐修,挑了笛子,不费手,稚嫩的她只要肺活量跟得上就能长时间练。而她自小被抓着学剑,与哥哥到处跑跳,身体是很好的。
      她学得太快了。
      周绒绒开心,惊讶,投入,比较,吃力,嫉妒的转变只花了一年多。沈清鱼真的学得太快了。周绒绒是骄傲的天鹅,她不容许自己因此对小狸妹妹说出什么不好的话,她只不断,不断要求自己。
      等沈清鱼去探望病倒的她时,她沉默而又嫉恨的眼神,颠覆了她在沈清鱼心中的形象。沈清鱼凉薄地评估了一下她和哥哥孰轻孰重,没有花时间去开解她。不必推脱说她那时也筋疲力竭,她就是做了那样的决定。
      她在那之后也没精力再管自己有没有女性朋友了,她不敢让爹娘知道她拼得太过,出门维持和八傻蛋的友谊以及自己活泼可爱的人设,夜里回来还要把侍女都赶出屋,躲到衣柜里看书把进度补回来。
      周浮白那会儿替自家姐姐生气,推过沈清鱼一下。他回家报告时被周绒绒甩了一巴掌,她说:“我与她比较是我的事,与她都无关,你插什么手!”她让周浮白好好对沈清鱼,怕他做不好,又让最小的弟弟周流来监督他。
      她真的是极好的女子。
      沈清鱼望着逐月峰的山头想起她,发呆。当年是不是又做错了选择。
      为什么总是这样呢?两世都这样。
      她心情坏起来,给自己来了一刀。老魔头是对的,她想。她往老魔头那边又走近一步。不要浪费时间想些有的没的。
      八傻蛋是哥哥的朋友,这份友谊不能断。而她本人有没有朋友,有什么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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