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梦里衔光

29、29

　　“我们课题组的研究项目总体比较杂，”张教授有心安排不同研究方向的学生分组坐在一起，面前放了桌牌，他一一指给陆啸看，“主要做催化剂、有机材料、光能转换还有刺激响应性聚合物四个方向，我们研究催化剂多年，目前主要做的是电催化，有机材料主要是有机硅，光能转换主要研究提高有机光电器件转换效率的问题，而刺激响应性聚合物与生物医疗搭界。下面由我的研究生们为陆董详细介绍。”

　　陆啸点了点头。

　　大家昨晚赶工做出来PPT，今天早上张教授只来得及匆匆浏览一遍，想提修改建议但时间紧迫，最后只好放弃。所以他看到催化剂组的PPT放出来时其实是不太满意的，但是这样的完成度也足够应付一个外行人了。

　　沈涛不属于这个组，什么都兼顾一点，为了给师弟师妹们打样，第一个他先顶上了。汇报结束，他望向那位陆董的眼睛，看他满脸玩味的神情就预感不好，好在开口提问的是陆董右手边的人。

　　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沈涛对答如流，他刚松一口气，就看到陆董轻轻一笑，对着他开口了：“我有个问题，介意的话可以不回答。”

　　张教授一看这架势就冲聂晓使了个眼色，用口型说：“倒茶。”

　　聂晓做的是催化剂，但她才刚研一，自认没有触及到这个项目的核心研究，她原本还庆幸免于被许空林的男朋友提问，因为从上次见面就可以判断，这个人对她有敌意。

　　聂晓接收到张教授的意思，有些为难地要起身，许空林坐在最外侧，想给聂晓让位置，一偏头看到聂晓脸上痛苦害怕的表情便轻声对她说：“……我来吧。”

　　看到许空林站起来时，张教授明显有些意外，但想起许空林那天亲口对他承认的话，再一联系这个陆董的长相，忽然也就能理解了。

　　许空林绕了半圈，拎着热水壶站到陆啸身边，闻到了一点他身上熟悉的气息。

　　陆啸的视线偏都没偏一下，依旧对着沈涛的方向，他在问：“据我所知，催化剂方向的研究是最容易写出东西的，哪怕没有实际的大规模推广使用的价值，我听说有的学生一年可以发表几篇文章，框架跟图表都是差不多的，只是更换一种催化剂。根据我的了解，其他方向的研究周期是很长的，有可能花费三年时间也只是贡献了其中一部分。”

　　言外之意就是这个方向的学生喜欢投机取巧、靠数量取胜。

　　许空林给他添水，听到陆啸问出最后一句话：“这样的话，是否对其他学生不公平？”

　　问完问题，陆啸原本微微前倾的身体忽然后倚，随意靠住扶手的手臂仿佛无意间往外一扫，跟许空林垂在身侧的左手贴了一下手背。

　　皮肤短暂地相碰，许空林的身体条件反射地张开毛孔，他陡然一惊，差点把水倒在茶杯外面。

　　但陆啸很快就将手搭在腿上，好像没有留意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沈涛扶了一下眼镜，他说：“陆董说的这种现象确实存在，但我认为科学研究本身是公平的，也无所谓意义大小，你的爱好、你本身的条件、你的能力和你所能达到的高度自始至终都能穿成一条线，你走在哪条路上都是有自身原因的。有的人喜欢短时间内大量出成果，也有人喜欢日复一日重复一样的内容获得大样本的数据，未来工作在他们之中做选择时会自动择优，毕竟人不会因为一件事得益两次，如果可以得益两次，那就说明这个世界本身不公平，而不是出在科学研究身上。”

　　许空林在心里给大师兄鼓了个掌。

　　他给另外两位也添了水，离开时听见一声若有似无的笑声，紧接着他听到陆啸说：“好，我没有问题了。你们还有吗？”

　　另外两人都说没有问题。

　　汇报继续进行。

　　进行到第三个组的课题时，张教授低头单独给许空林发了微信：【空林，去帮陆董把茶换了吧，这次换好茶，从我柜子里拿。】

　　陆啸坐下以后确实没有喝过一口面前的茶。茶叶是他们平时自己喝的，张教授担心是陆啸看不上那茶。

　　许空林回复“收到”，他很快泡好新的茶叶回来，走的时候顺手将陆啸原来那杯取走，拿去洗手间清洗。

　　其实张教授没猜错，陆啸平时喝茶确实很讲究，他喝不惯的一口都不会多喝。许空林洗好茶杯，低头冲着手指，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下意识一抬眼，与镜中的陆啸正对上视线。

　　陆啸一见到他就笑了一声：“怎么，见到我很惊讶？”

　　许空林不想跟他起冲突，规规矩矩喊道：“陆董。”

　　陆啸随手将洗手间的门关上了，许空林眼皮一跳，停了水龙头的水。

　　“声音怎么了？”陆啸问。

　　“没怎么。”

　　“你现在住在哪里？”

　　许空林不想回答，又怕陆啸会闹，只能忍气吞声地说：“就在学校附近。”

　　“一个人？”

　　“一个人。”

　　陆啸静了一下，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

　　“这是什么？或者说……这是谁？”

　　许空林听出陆啸的语气变了，他定睛一看，认出那就是他一直找却死活找不到的那副画，他下意识伸手去抢，陆啸轻松地架住他的手，顺势将他抵在墙上。

　　许空林的后背碰到了电灯开关，洗手间的光线一瞬间变暗，陆啸长腿逼近，他低着头，额头几乎要跟许空林的碰在一起。

　　许空林用力挣了一下：“陆啸，你别太过分！”

　　“这就叫过分了？”陆啸话里带笑，眼神却发狠。

　　许空林没有他力气大，他靠着墙平复呼吸，慢慢道：“你要怎么样？”

　　陆啸还是那句话：“告诉我他是谁。”

　　“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许空林压着声音说，“我有个喜欢的人，你和他长得很像，但那件事、那个人都是过去式了，你知道是谁也没有任何意义。”

　　“没意义吗？”陆啸视线下移，落到许空林有些干燥的嘴唇上面，“你和我分开，难道不是为了和他在一起？”

　　“不是！”

　　“还是你觉得，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背着我偷偷画别的男人、还塞进我的衣柜里就很有意义？”

　　许空林瞪着他。

　　“现在还瞪我，过去我对你不好吗？在你知道宋原以前，我做的哪件事对不起你，啊？”陆啸伸出拇指按在他唇角，“我真是没想到，你竟然敢骗我。”

　　许空林察觉到危险的气氛，他伸手就要将人推远，陆啸却在此时又开口：“你把我的西装弄乱了，出去以后别人会怎么想？”

　　许空林的手收了回来。

　　陆啸的手指要往里伸，可许空林死活不松口，陆啸皱着眉不耐烦地说：“张嘴。”

　　许空林紧紧咬着牙。

　　陆啸的拇指将他的唇角磨得通红，见许空林没有反应，他冷冷地勾了下唇角：“不听话。”

　　话音刚落，陆啸凶狠地咬住他的唇，许空林没想到话说到这份上，陆啸这么爱面子的人竟然还要吻他，他顾不上一会儿的仪表问题，手脚并用地往陆啸身上招呼。

　　陆啸不为所动，碾着他嘴唇的力度还更大了。

　　许空林忘了一个问题，他感冒了，用鼻子根本无法呼吸，他的脸很快憋得通红，忍不住张开嘴吸气，等来的却是陆啸堵住他的唇舌，他被迫仰着头借着陆啸的吻换气，被迫跟他的舌头纠缠在一起，被迫吞咽。

　　快结束的时候，陆啸的吻温柔了许多，许空林偏过头躲向一边，大口喘着气，陆啸亲到了他脸上，但一点不介意。

　　“嘴里什么味道？”陆啸按住他的两只手，又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药味儿。许空林心想，祝你晚上也得感冒，最好高烧不退。

　　“嗯？”陆啸没听到他的回答，又描述了一下，“有点苦，你吃什么了？”

　　“我感冒了，”许空林说，“你会被我传染。”

　　陆啸一顿：“那就被你传染。”

　　神经病。许空林从镜子里看了看自己的狼狈样，又回头看陆啸，他也没比自己好到哪里去，许空林盯着陆啸的眼睛，忽然问他：“你喜欢我吗？”

　　陆啸没反应过来：“什么？”

　　许空林故意道：“分开了还来亲我，你是喜欢上我了吗？”

　　陆啸的表情僵了一下，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从他看到那副画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心里烧灼的情绪是什么，是不甘心，是嫉妒，直到刚刚的吻才奇异地抚平了一点。

　　望着眼底这双不带一点开心影子的眼睛，陆啸说：“你想多了。”

　　“那你还不松开我？”

　　陆啸闻言站直了身体，攥着他的手也收了回去。

　　许空林走到洗手池边，拿水洗了几遍嘴唇，又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拿上茶杯，他就要从陆啸面前走出去，陆啸这时忽然道：“留在我那里的东西，你今晚必须亲自过来拿。”

　　许空林脚步一顿，甩下一句“你自己留着吧”，他拉开门，大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