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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迷途】变故 ...

  •   世界被大雪染白,气温骤降,昏黄的灯光将凄厉的寒冷隔绝在窗外,房间内温暖满盈。

      回到熟悉的住所,苍兰脱下臃厚的外套,慵懒地靠在柔软的沙发上,好像逃离幽暗深海一般长长舒了一口气:“哥,还好你来了,不然我可能真的糊里糊涂的就被夏季枫给带走了。”

      辛南柽在苍兰身旁坐下,修长的身子半侧向她:“不会,那种事情不可能发生。”

      苍兰微合上眼,问道:“夏季枫所说的都是真的吗?”

      “半真半假,不可全信。”

      忘掉的前尘往事,从未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被渐渐揭晓,苍兰又问道:“所以,哥,你是知道今天是那种奇怪的日子才特意过来的?”

      辛南柽迟疑了一会儿,他盯着苍兰微红的眼睛,轻轻嗯了一声,然后转头避开苍兰的视线:“但在那场意外发生之前,我毫不知情。”

      苍兰不觉慢慢捏紧了胸口处的衣服,卷翘的浓密睫毛微微颤抖着。她还想再问,可看辛南柽的样子,他似乎并不想深入讨论这个话题,她也就没再多说。

      不过,比起这个,辛南柽似乎更在意另一件事。他盯着苍兰右颈上那一道细长的伤疤,明澈的眼睛忽然布满雾霾,显得晦暗而混沌不清,然后突然伸手抱住苍兰。

      “哥,你……怎么了?”辛南柽抱得很紧,苍兰甚至觉得说话都快要喘不上气。

      辛南柽没有回话,反而将头埋进苍兰颈窝,右手修长的手指扶上苍兰莹然如雪的光洁脖颈,柔软的唇有意无意扫过苍兰侧颈敏感的细嫩肌肤。

      那柔软的唇和灼热的气息让苍兰的耳朵瞬间烧得通红。

      “哥,你疯了吗?!!你在干嘛!!!”苍兰一阵羞赧,猛地推开辛南柽,死死捂住自己脖颈上那块“被亲吻”的滚烫肌肤。

      辛南柽撑着沙发慢慢坐起来:“那个男人,也是这么做的,对吗?”

      是吗?

      是这样吗?

      苍兰闭口不言。

      她抬起眼帘,一双水雾弥漫的黑色眼眸撞入她的视线,辛南柽若即若离的眼神,仿佛就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他的声音像砂纸抹过墙面一样沙哑:“下次遇到这种情况,就像刚刚推开我一样,推开靠近你的男人。”辛南柽站起来,留下一道颀长的背影,“任何时候都不要对任何人放松防备,即便是我。”

      苍兰愣坐在沙发上,一滴晶莹透亮的泪珠从眼角滑落,她擦去那滴泪,不明白这股莫名难过的情绪为何会突然从心底蔓延出来。

      *
      接受了难以接受的事实,辩驳也显得苍白无力,唯有封闭自我,保持缄默,才能尝试慢慢消化所有无益的情绪。

      不想把个人负面情绪带到工作中,苍兰在家里休养了一天,调整好状态,才起身前往兰叶阁。

      同往天一样,她早早出了门,临近商业中心时,她注意到有两个黑色人影从她下车起便一直鬼鬼祟祟跟在她身后。

      她余光瞥向街边繁华商铺的反光透明落地玻璃窗,看清楚了有两个高大魁梧的蒙面黑衣人紧跟在她后面,并一直与她保持着不超过十米的距离。

      苍兰加快脚步往前走,那两名黑衣人也加快脚步,她放慢脚步,那两名黑衣人也跟着她放慢脚步。她皱紧眉头,突然止步,身后的脚步声消失了,然后她转身回头,两名黑衣人便迅速隐匿在人群中,找不到半点踪迹。

      苍兰立马提高警惕,装作什么也没发现,不紧不慢地继续向前走,走到拐角处,她便快速钻进角落里一家小型便利店,躲在高高的货架后面。

      那两名黑衣人站在便利店门口,一下子不知所措起来,前后左右四处张望。其中一个性子急的拉下黑色口罩高着大嗓门吼道:“他妈的,怎么搞的,人怎么跟丢了?”

      “不知道啊!回去吗?”另一个黑衣人急得直跺脚,“现在回去咱俩也交不到差啊!”

      把人跟丢了,两名黑衣人并未罢手离开,依旧徘徊在便利店附近方圆十米的范围内。

      看样子,不把苍兰找出来,他们不会轻易离开。

      可一直这么躲在便利店里也不是办法。

      苍兰索性拿出手机,在电话里键入110三个数字,果断大胆走出便利店,直接正面与两名黑衣人对峙。

      “你们是谁?为什么一直跟着我?是谁派你们来的?”她将手机举到黑衣人面前,低喝道,“如果再继续跟着我,别怪我送你们去警局!”

      手机界面上显示着三个硕大的110,只要苍兰下一秒点动屏幕上的红色键,就会立即拨通报警电话。

      威胁恐吓的方法果然奏效,这波操作顿时吓得两名黑衣人不敢动弹。

      “苍兰小姐,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你别激动啊!”一名黑衣人连忙拉下口罩,“咱俩真不是坏人,咱俩是辛南柽雇的保镖。”

      “我哥?”苍兰迟疑两秒,放下手机,将信将疑道:“是辛南柽派你们来的?”

      “是的,从今天起我们负责保护苍兰小姐的安危。”嗓门大的黑衣人回复道,“不信你可以自己打电话问他。”

      苍兰心想,她在哥哥心中的形象难道真的已经到了柔弱不能自理的程度了吗?就连普通的出门上班也非要派保镖跟着。

      她回想起前晚哥哥黑色风衣上残留的冰冷沁意和那近在耳后的温热鼻息,犹豫好了一会儿,才拨通了辛南柽的电话。

      “哥,太夸张了,干嘛突然给我派两个保镖,我不需要。”

      半晌,那头传来辛南柽玉润般清澈的声音:“夏季枫真的会就此善罢甘休吗?”他顿了顿,说道,“依我看,恐怕不会。”

      “可……”苍兰想说什么,电话那头辛南柽的声音渐渐低沉下来。

      “还有,要提防的人不止有他。”

      “你是指陆笙?”苍兰问。

      “他么。”辛南柽略微思索了一阵,“他姑且算其中一个。”

      苍兰不太明白辛南柽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似乎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同一个地方。

      “哥,你这么做就是摆明了要与夏季枫抗衡。”苍兰想了想,“不对,你已经得罪他了,你还打了他。”

      “所以呢?”辛南柽淡淡道。

      苍兰严肃道:“他会因此爆出你的丑闻吗?比如说,暴打企业高管之类的,最后还会让你身败名裂。”

      那头的辛南柽很轻的笑了一声:“傻妹妹,想什么呢,哥哥我不过是正当的防卫而已,倒不至于激怒夏季枫。”

      隔着手机,苍兰听见了电话那头井矢然中气十足的响亮嗓音:“柽哥,还接电话呢,该彩排了!伴舞老师都等着你呢!”

      “好了,乖,听话,我去排练了,别让哥哥担心。”说完辛南柽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苍兰心中一团迷雾,辛南柽这语气……怎么像在哄不懂事的三岁小孩……

      她无奈摇摇头,把手机放回包里。

      这时嗓门大的黑衣人突然开口说道:“苍兰小姐,我们拿了薪水,今天必须守在你身边。什么样的人我们没见过,搞偷袭的,扔鸡蛋蔬菜的,强搂强抱的,还不都被我们一拳打趴下!”

      “说得没错!统统一拳打趴下!”另一名黑衣人右手握拳,义愤填膺附和道。

      苍兰无奈道:“好吧好吧,那就跟着吧。”

      她觉得自己是该找叶子好好学学防身术了。遇到先前那种情况,若是辛南柽没有及时出现,她不可能逃出夏季枫窒息般的桎梏。而那时莫大的恐惧占据她脑海,她根本无法镇静下来做出正确决策。

      走进兰叶阁,跟在苍兰身后的两名黑衣保镖认真观察了店面布局,快速做好职责分工。一个镇守在四楼店铺门口,一个镇守在五楼工作室门口。他们目光锐利,戒备森严,丝毫不乱。看来平日里定然少不了严格有素的专业训练。

      “小兰子,这是什么情况?”叶子从楼下店铺走上楼上工作室,指着站在楼梯口体格健硕的黑衣保镖问道。

      “这个嘛……”苍兰尴尬笑了笑,“你就当他们是兰叶阁新进的安保人员吧。”

      叶子摇摇头:“他们没有穿保安服,看着更像秘密组织的大哥大。”

      一直默不作声的黑衣人发话了:“兄弟好眼力,你怎么知道咱以前是道上一匹哥?”

      叶子惊掉了下巴,诧异地啊了一声。

      苍兰扶额,表示有些头疼:“还不是我哥……”

      “还得是你哥。”叶子竖起大拇指,“前天晚上看你抱着礼盒急匆匆跑下楼,我就发现事情不对劲了,正准备跟上去,恰巧在楼下碰上你哥。”

      “小叶子,已经没事了。”苍兰把手搭在叶子肩膀上,低下头时,无意间看到叶子手里的精致首饰盒,于是开口问道,“你手里拿的什么?”

      “这是耳坠 。”叶子把首饰盒摊在掌心,“昨晚收工整理东西时我才发现,前天下午我急着打包婚服,竟然忘记把耳坠放进去了。这小小的耳坠虽然不起眼,却是婚服《一梦》不可缺失的灵魂。”

      “叶子啊……”苍兰道,“你也太不小心了。”

      叶子拍拍胸脯道:“没事儿,昨天晚上我已经联系了顾客,今天就把耳坠补寄过去。”

      “还是交给我来处理吧。”苍兰拿过叶子手里的首饰盒,“反正现在我也没事做。”

      苍兰扯过电脑椅,坐上去,慢慢滑到叶子的电脑桌前,点开了叶子与顾客的聊天记录。对话里,“孤独的彼岸花”在昨晚修改了邮寄地址,新地址在一家经济型酒店,而这家酒店的具体位置,正好与兰叶阁同处一个商业中心。

      “这么近,我直接送过去岂不更快。”苍兰小声自言自语道。

      况且兰叶阁出错在先,她亲自给顾客送过去,也好当面给人家道个歉。

      苍兰打开首饰盒再次确认了里面的耳坠是否与已寄出的婚服配套,确认无误后,她将首饰盒装进一个图案好看的中国风红色礼品袋里,然后大步走出兰叶阁。

      她前脚刚踏出兰叶阁,后脚两名黑衣保镖立马跟上来:“苍兰小姐,你要去哪儿?”

      “送个东西。”苍兰摇摇手中的礼品袋,“走吧,一起吧,两位保镖大人。”

      *
      根据“孤独的彼岸花”给出的详细地址,苍兰来到酒店304房间门口。

      她站在房门前,礼貌敲了敲门。

      等了半分钟,没有人回应。

      第二次她加大力道敲了敲:“请问,有人在吗?”

      依旧无人回应。

      苍兰心想,或许是自己唐突了,她并没有提前与顾客取得联系,就这样贸然送货上门,确实不太好。

      好在苍兰出门前把电脑上的订单信息照了下来,她找出“孤独的彼岸花”预留的手机号码,键入一个一个机械的阿拉伯数字,给顾客打去电话。

      嘟嘟嘟——

      然而漫长等待的结果是无止境的忙音。

      电话竟也无人接听。

      苍兰来到前台,向前台小姐礼貌询问道:“您好,请问住在304房间里的客人出门了吗?”

      前台小姐坐在靠椅上,正捧着手机观看精彩的电视连续剧,她看得津津有味,完全没有搭理站在她面前的一行人。

      “问你话呢?”嗓门大的黑衣保镖吼道。

      “没出门。”前台小姐极不耐烦,她并没有抬头,视线仍在手机上,“从我早上接班到现在,就没看到有人从304房间里出来。”

      “怕是人已经出去了,你却玩忽职守,称自己没有看到。”另一名黑衣保镖冷哼道。

      前台小姐并不理睬黑衣保镖,她打了个哈欠,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恋恋不舍地将手机页面退出精彩的电视剧连续剧,然后将手机揣进衣兜,微微皱了皱眉:“已经下午一点了,304房间的客人怎么还没有来退房?”

      前台小姐打开电脑,查看了304房间客人的登记信息,噘嘴道:“这位沈欣姑娘真是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原来“孤独的彼岸花”真名姓沈,名叫沈欣。

      “请问她只入住了昨晚一晚吗?”苍兰又问。

      前台小姐再三确认了登记信息,回复道:“是的。”

      一行人跟着前台小姐走到304房间门口,前台小姐用力拍了拍门:“沈女士,沈女士,还在睡觉吗?”

      仍是无人应答。

      前台小姐慢悠悠走回前台,拿出备用房卡,又漫不经心折回来,把房卡放在电磁感应区,轻轻转动门把手,房门却只能打开一条很窄的缝隙,因为门背面用防盗锁链锁死了。

      “怎……怎么办?”前台小姐说话声音一颤一颤的,她显然是害怕了。

      “这种情况,我以前有幸遇到过一次。”嗓门大的黑衣人说着,便一脚两脚三脚直接踹开了酒店房门。

      众人一齐进去。

      前台小姐还没来得及心疼被踹坏的酒店实木门,看到眼前的一幕直接吓到两腿发软,瘫倒在地 。

      洁白如雪的白色床单上,安安静静地躺着一个身着红衣的漂亮女孩。

      躺在床上的女孩化着淡雅的精致妆容,身穿华贵艳丽喜红色中式婚服,头戴金色凤冠,脚踩红色刺绣缎面高跟鞋。

      她身上的华贵婚服正是苍兰前晚亲手寄出去的那套。

      清冽的白,热烈的红,两种色彩形成强烈反差,竟在此刻透露出几分诡异的气氛。

      女孩面貌极其祥和,好像只是单纯地睡着了,却已然毫无活人的生气。

      “怎么办?怎么办?”前台小姐顿时慌了。

      苍兰冷静对前台小姐说道:“不要慌,知道酒店经理电话吧,赶紧给经理打电话!”

      “我我我……知……知……知道……”前台小姐哆嗦着拿出手机,声音止不住的颤抖,“经理……经理!快过来!304房间!出……出……出……人命了!!!”

      “我给120打电话。”苍兰对两名黑衣人说道,“你们谁,赶紧报警!”

      苍兰冷静拨通急救电话,详细告知了对方具体事发地点和当事人目前大致情况。

      挂断电话,她放下手机,壮着胆子走到床边,认真观察着床上毫无生气的女孩,这时她注意到女孩的胸廓极其微弱地上下起伏着。

      她还活着!

      还有微弱的呼吸!

      “沈欣!沈欣!”苍兰用力拍打女孩的肩膀,在女孩耳边大声呼唤她的名字。

      可是躺在床上的人没有一点反应。

      她缓慢起身,看见旁边的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白色塑料小药瓶,苍兰把药瓶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

      这是……

      安眠药?!!

      苍兰记得,薛宜以前生病住院,实在难以入睡时,医生开具过这类药物。

      精二类镇静催眠药,绝不可能在市场上一般药店里买到,就算在医院购买也需要专业医师开具处方,并且每张处方最多只能开具一周的服用量,可她一个小姑娘在哪里能够一次性购买一整瓶?

      当初薛宜生病住院时,护士小姐每次发药,也只能每晚发一粒,绝对不会多发,错发。

      而现在酒店床头柜上的药瓶里一颗药片也没有剩下!

      她究竟服用了多少?!!

      苍兰望了一眼床上已经陷入深度昏迷的沈欣。

      其实,不难想,还有另一种可能。

      她一直在长期服用这类药物,这些药是她自己一颗一颗攒下来的!

      苍兰攥紧白色小药瓶。

      她想不明白。

      为什么?

      为什么购买了象征忠贞幸福的婚服,却还要选择这种看似唯美又极其残忍的自杀方式?

      她难道真的对世间的一切不再有任何留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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