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 前尘》桃茉莉

5、伤愈

　　眼皮似乎有千斤重，曲蕊儿费力的睁开了眼睛。
　　红肿着双眼的春婶看到终于醒来的曲蕊儿，热泪又滚了下来，“我的佛祖天老爷，保佑了我们蕊小姐，可算是醒了……”
　　曲蕊儿脑袋昏沉，有些迷迷瞪瞪，她看着憔悴了很多的春婶，疑惑道，“春婶，你咋瘦了这么多？生病了吗？“
　　春婶的泪又止不住了，“我没病，我没事，你莫要忧心我，你饿不饿？我给你炖了鸡汤……你先躺着，我这就去端汤。“说着，抹着眼泪出了房间。
　　这是怎么了？
　　脑子里刚划过这个念头，闪电一般，曲蕊儿一下子想起了探险，还有曲湍桥！
　　曲蕊儿掀开被子跳下地，二话不说就往曲湍桥的屋子跑，曲湍桥和陈副官平时就住在西院，在主院的隔壁，平时这边喊一嗓子那边就能听到，并不远。
　　曲蕊儿抖着双腿跑到曲湍桥屋外的时候，都没意识到自已居然忘了穿鞋。
　　迎面就看到军医提着药箱刚出屋。
　　曲蕊儿奔过去拽住了他，“医生，我弟弟他会不会死？”
　　曲蕊儿觉得自已的手抖得厉害。
　　军医吓了一跳，看清是曲蕊儿笑了，“蕊小姐啊，你不用担心，湍桥他死不了，就是估计这番怕是要遭些罪。”
　　一听到死不了，曲蕊儿心就放下了一大半，待听到要遭罪，心又提起来了。
　　“啥意思，遭啥罪？”
　　“他除了腰腿几处比较重的外伤外，整个后背四肢都是大大小小的尖刺，我们两三个军医花了半宿才把那些刺全挑出来，这些伤又没法用麻药，他就得生受着，可不是遭罪么？”
　　军医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曲蕊儿就低下了头，眼泪不受控制的吧嗒吧嗒往下掉。
　　陈副官走了出来，“蕊小姐来了，湍桥他刚睡着，你要不去看看？”
　　曲蕊儿点点头，抹了一把泪。
　　曲湍桥的确睡着了，他趴在那里盖着薄被，被子上点点血渍，放在枕头旁的两只手被包得像两个白色的粽子，曲蕊儿悄悄走过去，在他身边的小凳子上坐了下来。
　　陈副官走了进来，“他两只手的指甲盖差不多全掀飞了，剩下几个没全掀开的，也被医生拔掉了，这十个指甲要重新长。昨晚回来就开始发烧，不过医生说了，发烧是正常的，毕竟全身上下伤口太多，刚刚给他用上了盘尼西林，估计很快就退烧了。”
　　曲蕊儿不做声的点点头，陈副官又悄悄的出了屋。
　　曲蕊儿坐在床边看着曲湍桥毫无血色的脸，想起在洞里他拼了命抓着山壁想要缓冲速度的样子，眼泪又涌了出来，他双手的指甲肯定是那个时候受伤的，她安静的哭了一会儿，擦了擦眼泪，想起刚才春婶说的鸡汤，就想给曲湍桥端过来。
　　刚一起身，发现曲湍桥长长的睫毛动了动，忙又坐了回去，无比盼望他睁开眼。
　　曲湍桥果然慢慢睁开了眼，原本的双眼皮这会儿成了三眼皮，他看着曲蕊儿，扯起嘴角笑了笑。
　　目光落在曲蕊儿的脚上，哑着嗓子，“……咋不穿鞋？”
　　曲蕊儿低头看了看自已的光脚丫，“忘了。”
　　“快回去穿上，要立秋了，地上凉。”曲湍桥迷迷糊糊的又想睡觉。
　　曲蕊儿忙说，“我现在就回去穿，我去给你端碗鸡汤来，你喝了再睡。”
　　“……好……”曲湍桥闭着眼睛应。
　　等曲蕊儿穿好了鞋端着鸡汤跑来时，曲湍桥已经沉沉入睡了。
　　曲蕊儿将碗轻轻放在桌子上，又坐回了小凳子上。
　　曲湍桥这一觉睡了整整二十个小时，再醒来的时候，是第三天的中午。
　　这次的曲湍桥看起来比昨天中途醒来的时候精神好多了，脸上也有了血色，一醒来就喊着饿。
　　曲蕊儿大喜，恨不得红烧肉酱肘子糖醋鱼全部伺候上，被医生制止。在吃了快一周的清淡饮食后，曲湍桥终于大好，吃了上一直惦记的红烧肉，也实现了姐弟俩“不吃馍馍只吃肉”的誓言。
　　曲湍桥一边啃着肘子一边说，“我要多吃点，到学校后也要更努力的学习和训练。”
　　“为啥？”曲蕊儿啃着鸡爪。
　　“我觉得我的背不够阔，肉不够厚，都得加强……嗯，还得再长高些。”
　　“要那么壮干啥？”曲蕊儿不解。
　　“看看你的腿，”曲湍桥指着曲蕊儿的小腿，“这次就是因为我太瘦太矮了，才没能整个护住你，你腿上还有脚上都被枣刺伤了。要是我再高些，再宽些，下次肯定能护你周全，让你一丁点皮毛也伤不着。”曲湍桥用棉纱裹着的拇指抵住自已的小指，眯着眼睛认真比划。
　　曲蕊儿嘲笑他傻里傻气，然后就又想流眼泪了。
　　不过几天时间，曲湍桥伤后的萎靡神色便消失不见，气色和精神逐渐被曲蕊儿养得油光水滑起来，姐弟二人也不再出门，每天就窝在宅子里天南地北的聊天。
　　“你说刘新学他舅有几个姨太太？“
　　“6个，个个都年轻貌美。“
　　曲蕊儿不信，“你又没见过咋知道个个都貌美？“
　　“刘新学说的啊！他见过，其中还有一个大学生呢！“
　　“大学生为啥要当姨太太？“曲蕊儿不解。
　　曲湍桥白她一眼，“你以为她愿意？那是他舅硬抢来的！而且他舅这个人简直坏透了，你知道他最喜欢干啥？“
　　“干啥？“曲蕊儿十分好奇。
　　“看姨太太打架！“曲湍桥语气中充满鄙视，”他最喜欢没事就让几个姨太太打架，他坐在边上看，打赢的他给发大洋，打输就关起来饿两天。“
　　曲蕊儿骇然，“这是啥人？咋有这爱好？！“
　　“可不！要不刘新学咋也讨厌他，不然他为啥给我说他舅藏宝图的事。“曲湍桥得意起来，”他可羡慕我了，说咱俩不是亲人胜似亲人，说我捡了个天大的福气。“
　　“那可不？你就知足吧！“曲蕊儿也骄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