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 前尘》桃茉莉

3、鸡飞狗跳

　　高高的蒸笼散发着白色热气，肉香味扬扬袅袅的向门外挤去。
　　“春婶，咋样咋样？熟了没？”
　　曲蕊儿坐在炊凳上一迭声的问。
　　“快了快了，再等半刻钟，心急可吃不了热包子。”
　　春婶看着曲蕊儿猴急的模样笑起来。
　　曲蕊儿盯着炉膛里的火，心里估算了一下曲湍桥回来的时间，觉得应该能赶上，方舒一口气。
　　“姐！“响亮的声音从厨房门口传来。
　　曲蕊儿回头，唬的一下从凳子上蹦了起来。
　　曲湍桥长个了，离开的时候还不到曲蕊儿的肩膀，可现在目测已经快够到她的下巴了，不过四个月的光景，曲湍桥像抽条的柳枝似的，以惊人的速度向上生长。
　　曲蕊儿还没动腿，曲湍桥已经三步并做两步蹿了进来，立在她面前，结结实实的喊：“姐！我回来了！“及至尾音已带了哭腔。
　　曲蕊儿原本还有点红了眼眶，听到他这个不争气的哭调顿时就把喜极而泣吞了回去：“我说的你咋老是不听呢，你是个男孩，不能总是哭哭咧咧的，容易被人欺负。”
　　曲湍桥用力擦了擦流出来的眼泪：“我平时才不哭，就是见着你了太高兴了。”
　　曲蕊儿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几个月不见，就连他的头发也变得硬实了不少，“我也高兴，特别高兴，从收到你的信就开始算日子，就等着今天呢！”
　　旁边的春婶接了话，“可不是嘛，蕊小姐天天盘算着你爱吃的东西，早几天就让厨房准备着，知道你最爱吃肉包子，就掐着指头算时间上笼，不能早也不能晚，说是要让你吃着新鲜出笼的，嫌早了凉，晚了烫，怕你吃不到嘴里去！”
　　春婶一边说，一边将蒸笼下锅，满满一笼的猪肉包子冒着腾腾热气端到了桌上，旁边是早已摆好的蘸碟筷子。
　　看着狼吞虎咽吃着包子的曲湍桥，曲蕊儿觉得心里无比满足，曲湍桥一边吃一边看着曲蕊儿笑，傻乎乎的，迫不及待的想要跟她分享学校里的趣事。
　　曲蕊儿用手帕给他擦嘴，如长姐一般柔声道：“不着急说，你先吃，吃完了咱们慢慢聊，你有一个月的假呢。”
　　第二天开始，姐弟两个就继续了上房揭瓦的历程。
　　“它们是不是冷？为啥全身发抖？”看着怀里瑟瑟发抖的小兔子，曲蕊儿不知该怎么抱它们，软软糯糯的像是随时会化掉的身体，曲蕊儿怕一个不小心就捏坏了。
　　“这大夏天的肯定不是冷，估计是太小了，想要母兔子。“曲湍桥猜想。
　　曲蕊儿低头想了想，然后撩起上衣下摆将几只兔子贴到了肚皮上，再将上衣放下小心的兜起它们。小兔子细幼的胎毛紧贴着皮肤，柔柔痒痒的。从侧面看，曲蕊儿的肚子鼓出来一坨，还左突右冲，起伏不定。
　　曲湍桥笑得打跌。
　　这几只兔子是曲湍桥和陈副官出去打猎时碰上的，连窝一起揣了回来，一进院子便大呼小叫的献宝似的捧给了曲蕊儿。
　　曲蕊儿果真喜欢极了。
　　曲蕊儿看着笑成了一朵花的曲湍桥懒得理他，抱着肚子小心翼翼的回了屋，晚上睡觉时也把兔子放在床侧，简直爱惜成了眼珠。
　　之后的曲湍桥似乎献宝献上了瘾，隔三岔五的就给曲蕊儿一个惊喜——或者惊吓。除了最开始的兔子，松鼠、刺猬、山雀都被逮住送进了曲蕊儿的小院，有一次竟然捉了一只比手掌还大的毛茸茸的蜘蛛，直送到曲蕊儿脸前，吓得她三魂没了七魄，捂着脑袋尖叫着逃开。
　　曲湍桥十分无辜：“我们老家管它叫菜蜘蛛，不咬人也没毒，可好玩了”。
　　遥遥传来曲蕊儿吓岔了音的尖叫：“把它给我扔了！越远越好！“
　　之后曲湍桥再兴冲冲的跨进院子，曲蕊儿就开始汗毛倒竖高度警惕，生怕他再捧出来个什么可怕的怪物。
　　这次的东西有点不一样，曲蕊儿伸长了脖子观察了半天。
　　布袋子里躺着的，是一只布满细鳞的圆球，用木棍戳了几下，也没什么反应。
　　“你不用害怕，这家伙胆小得很。“
　　曲湍桥说着，从袋子里捞出了那个圆球，两只手抛来抛去的像是在玩杂耍。
　　“这是什么呀？”曲蕊儿好奇。
　　“龙鲤，这个东西可不多见，要挖到一只可难了！我在那个洞边守了两天才把它捉住。”
　　“它也不好看……”曲蕊儿有点嫌弃。
　　“这家伙可金贵了，全身都能入药，尤其对女人好。”曲湍桥信誓旦旦。
　　“对女人怎么个好法儿？”
　　曲湍桥被问住了，“呃，这个，具体的我也不大知道，反正有用！”
　　切……
　　曲蕊儿不以为然。
　　那个叫龙鲤的圆球确实胆小，被装进笼子里好久，也没见它变个形状。
　　曲蕊儿开始担心起它的健康，不动不叫不吃，这是在闹绝食？
　　“它会不会就这么饿死？”曲蕊儿问曲湍桥。
　　“应该……不会吧？”
　　曲蕊儿怀疑的看着他，觉得他也没底。
　　“哟，蕊儿，你姐俩在这儿瞅啥呢？”是杨会计。
　　“杨会计你快来看看！”曲蕊儿把他一把拽过来， “你看看，它不吃也不动，是不是死了？“
　　杨会计蹲下仔细的打量了一会：“这，不是穿山甲么？你们从哪儿逮的？”
　　“穿山甲？就这个球？”曲蕊儿有些吃惊，老师在课上讲过穿山甲，她怎么也没法和眼前的一个球对应起来。
　　“就是穿山甲，我老家以前是开药铺的，经常收。”
　　“看，我说的没错吧，这家伙能入药。“曲湍桥挺起了胸脯。
　　“确实，穿山甲全身都是宝，以前挺多，它吧，胆小，还没啥防御力，现在也不好寻了。“杨会计认可了曲湍桥的话。
　　曲蕊儿有点不舒服，这么个小家伙，胆子小又没能力自保，偏偏还全身都是宝，被灭族怕是早晚的事了。
　　她打开笼子抱出了那个圆球，“咱们把它放了吧。”
　　曲湍桥不乐意，“放了干啥，卖了也值不少钱呢。”
　　曲蕊儿瞪他，“就惦记着钱！我觉得它太可怜，好好的就被捉了来，吓得一动不敢动，早晚得饿死，咱们还是送它回去吧，好歹也是一条命。”
　　“……行，你说放那咱就放。“曲湍桥依言。
　　“以后也不许再捉了，听见没？“曲蕊儿盯着他。
　　“行！再不捉了！“曲湍桥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