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安春胡同04号

29、第 29 章

　　“小汪，有时间吗？”
　　就在几人等着汪夏给一个答案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几人扭过头去，原来是检验科的张姐。
　　“有时间，”汪夏将保温饭盒盖子重新盖好，放到一边，起身走了出去。

　　走廊中，偶尔会有同事路过。张姐手里拿着份报告，见汪夏出来后便将她拉到了楼梯间附近。
　　“给，这是你之前说的防粘纸所属卫生巾品牌的调查结果。我把市面上卖的几乎所有的品牌都做了对比。说实话，这样的调查，我觉得性价比并不高，防粘纸不像其他的什么东西，具有自己独特的性质或者材料。即使是能查出什么，我觉得局里的人也不会将这个结果当做什么有用的证据去看待。”
　　“嗯，我知道，”汪夏点了点头，接过了报告。
　　她打开翻看，里面写的内容和她之前预想的没有太大的出入。单凭一个小纸片，锁定不了什么决定性的证据。就在她不抱什么希望的时候，张姐看出了她的失落，又开了口。
　　“除了防粘纸的材质，我还回去调查了它的大小尺寸以及其他性质。看最后一页。”
　　“最后一页？”汪夏抬头，眼睛里闪出一道光。
　　她很快又低下头，将报告最后一页展开。
　　‘经对比，该证物与市面上AL品牌卫生巾使用防粘纸部分吻合。’
　　白纸黑字，闯进汪夏的眼中。汪夏兴奋地抬起头，看着张姐，两人脸上洋溢着同样的喜悦。
　　“真有你的，张姐。”
　　“好在我花的时间没白费，为了调查这个，我可是利用了自己的下班时间，又自己去超市掏的腰包。虽然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证据，不过等案子结了，你可得好好犒劳犒劳我。”张姐双手插进口袋，恢复往日的神气模样。
　　“好，张姐，一言为定，你帮了我大忙，我请你吃大餐。”汪夏合上手上的报告，高兴地扬了扬下巴。
　　“行，等你好消息。诶，对了，你伤都好了好久了，怎么我看小刘还经常让家里送汤来啊？”张姐向汪夏的方向靠了靠，八卦道。
　　“他送汤来也不是给我一个人喝的啊，我们一直都是有福同享，张姐你别瞎想。”汪夏的眼神里有一丝对张姐随意八卦的警告。
　　“那行，不说了，我回去工作啊。小刘这小孩啊，真的挺不错的啊。”张姐赶在汪夏没来得及反驳之前，迈开脚步，先一秒出了楼梯间。只留下汪夏还在原地。
　　汪夏耸耸肩，显然没有将张姐后面说的话放在心上，她只当是对方的玩笑话。拿着报告回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面的几个人好像是在等汪夏回来，汪夏刚一走进来，就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她拉开抽屉，将报告放在里面，然后看向几人。
　　“你们几个很闲？”汪夏故作眼神带刀，语气冷酷。
　　“没，这不是刚才听小刘说了关于那个黑衣男人的事嘛，汪姐你也点头了，是……”
　　“我点头了？”汪夏扬起眉毛。
　　“对呀，还点了好几下呢。”
　　汪夏故意装作在回忆刚才的事，吊起了几人的胃口。然后说道，“我点头是因为汤好喝啊，你们不觉得吗？”
　　“……”这下，换来了办公室里几人的集体无语。
　　“是……是挺好喝的。”老猫尴尬笑笑。
　　“光是眼睛看是没有用的，要是真得想证明是同一个人，就要拿出证据来。证据，知道吗？”
　　“Yes,Madam.”
　　“干活。”
　　汪夏一声令下，几人将刚才的轻松状态卸下，重新投入工作当中。

　　——

　　翌日午后，暖江市终于迎来了漫长雨季中唯一的一个晴天。阳光照进会议室，会议室里面的人则像是刚被从海里面捞出来的鱼，在经历了暴风雨后，被海浪卷起摔下，晕头转向，直到在岸上遇见了这一丝和煦的阳光，才算缓过神来。可鱼并不能独活在岸上。
　　“怎么一个个都无精打采的？”刘局一走进会议室，就感觉到了人群里散发出颓败的气息。
　　“刘局。”听到刘局的声音后，人们爬了起来，在椅子上坐直了身体。
　　“我可以理解大家这段时间都辛苦了，案子虽然还没有太多的线索，但我不希望在我带的人之中，看到颓废甚至自暴自弃的情绪。如果实在是觉得累了，可以和你们的上级申请休假，我这边没有异议。”刘局话一出，会议室中的人更不敢有什么懈怠，立马都打起了精神。
　　“行了，今天的会速战速决，有线索的开始汇报，开完回去休息。”刘局说完，在会议室里环视了一圈，有线索的部门开始依次发言。

　　“上次在黄村废旧民房中找到的毛发，我们检验科这边已经进行了分析，提取了DNA，但是我们在检索库中并没有发现与其相符的信息。这也就证明，毛发的主人没有被上报过失踪或者是以前有前科的人。”张姐话音一落，一阵叹息就涌了上来。
　　“不过，我们在分析毛发的时候有了另外一个发现。”
　　“张姐，说话能别大喘气吗？”有人发出了不满。
　　“大家请看这张照片。通过显微镜的放大，我们可以看到在距发根1.2厘米左右处开始一直到发尾，都可以清楚得看出这部分的毛发质地较为毛躁，而且存在受损的情况。但是我们再看距离发根较近的这1.2厘米，刚才的毛躁和受损情况却几乎没有出现。”
　　听着张姐做说明，有些人跟着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在如此细致的镜头下观察头发的具体情况，确实不是平常可以做到或者说被人注意到的。
　　“这是因为什么啊？难不成这人最近换了新的洗发水？”
　　“一般我们认为，正常人的头发生长速度大致为一个月一厘米左右，当然这个结果会因人而异。另外，换洗发水并不会有这么大的变化，说如果真的是由洗发水造成的，那我觉得你应该早点扔掉之前用的洗发水，并且把牌子说出来给大家避避雷。”张姐微笑了一下。继续正色道。
　　“通过我们的研究调查，推断毛发存在的毛躁和受损情况应该是因为毛发的主人一直有游泳的习惯，至少从我们取证的毛发长度来判断，她游泳的时间应该是在三年或者以上。但是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她最近一个月左右，突然停止了这项习惯，或者说很少再去游泳了。”
　　“那这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啊，人家可能就是单纯的不想游了呢？”
　　“你的说法不是没有道理。我们来看下一张照片。”张姐按下手中的激光笔，接着说道。
　　“这是我们之前在同一个地点发现的防粘纸。”
　　“哎，怎么又是这个？”有人小声不悦道。
　　“我知道在座的某些男同事可能不觉得这是一条有用的线索，但我还是希望你可以继续听我说完。我们对比了市面上大多数的卫生巾品牌，最后找出了与证物在形状和尺寸等方面均相符的产品。所以之前汪夏的怀疑可以说是有根据的。另外，我们当时还在民房里提取到了少量的已经干涸的血迹。通过成分的检查，我们可以判定，是女生的经血。”张姐说完，看向汪夏，汪夏回应了她一个微笑。两个人的默契无视掉了会议室中越来越蠢蠢欲动地某些不满情绪。
　　“综上，以我用检验科的角度来说，我支持汪夏所提出的有新被害人，且被害人为女性的推断。但对于本次发现是否与其他两市出现的案件存在关联性，那就要拜托各位继续跟进了。”
　　刘局听完张姐的话，示意她坐下。随后又望向汪夏的位置。汪夏表情坚定，点头回应了刘局的目光。
　　“小张说的内容是基于检验科的调查结果，可能有人会觉得不信服，但如果你有异议，我希望你可以提出相关的证据来推翻这些判断。”刘局再次看了会议室里的人一圈，见那些在下面嘟嘟囔囔小声说着自己不满的人闭了嘴。

　　会议的内容虽说是要长话短说，但等到散会时，阳光的的影子已经从会议室的最后面，走到了靠近刘局位置的地方。刘局在人走得差不多后，留下了汪夏。他起身走到窗边，将百叶窗一点一点拉起。
　　“刚才的会上，你可是很少见的没发言啊。”他转过身来，影子投在桌子上。
　　“有时候听听大家的想法，也会有很多启发。”汪夏笑了笑。
　　“哦？说出这种话来，反倒不像是你的风格了。”刘局站在原地，背着光看不清他的表情。
　　“也不能总和以前一样吧，我们这行讲的就是证据，争论没有办法破案子。”
　　“你现在的样子，突然让我觉得有点你父亲的影子了。女孩子，沉稳些也好。”刘局坐回椅子上，脸上满是慈祥。
　　“行，刘局，那我先回去了。有新进展再和您汇报。”汪夏拿起手边的资料，立起来整理了一下，站起身。
　　“去吧，注意身体。”
　　“好，您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