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人》村里的一枝花儿

10、先渣着吧（十）

　　做的时候她就和谢未昭说了不要留吻痕，她明天还要赶回公司上班的，顶着这一脖子的事后痕迹算怎么回事，公司那些以八卦续命的同事还不得逮着她说上三天三夜。

　　她今年才26岁，但在已婚有娃的同事眼里已经算是大龄剩女。跟她同龄的几个女同事家里的娃都三四岁了，每天在公司聊最多的也是娃儿上学、老公、婆媳关系这点事儿。

　　而她作为全公司唯一的未婚女青年，同事最爱问她的就是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几岁要娃，还说现在不抓紧等过两年就更嫁不出去了，年纪大了生娃也危险。

　　她只跟同事说自己在谈恋爱，没有说恋爱对象是一个女孩子。她还没有做好向别人出柜的准备，以及她觉得恋爱是自己的事情，跟工作没关系，也没必要跟周围的人声明什么。

　　她知道这是一种缺乏勇气的表现，但她承担不起出柜带来的后果。再说她现在也没有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也没有存着将来找个异性结婚的想法。

　　她只想跟喜欢的人安安静静过小日子，不打扰任何人，不让不能接受的人感觉不适应，仅此而已。

　　谢未昭也不是第一次在她身上留吻痕，她又不能用东西把脖子全部围住，就免不了被已经是过来人的同事打趣。这些老色批一个比一个能讲黄故事，昨天还有同事说自己家的一个亲戚在外找小三，后来被老婆发现了。

　　本该大吵一架然后闹离婚的，可他老婆一没钱二没工作，怕离婚之后没法养活自己，就这样忍气吞声继续过日子，最后他还带着小三回家，和老婆一块玩3P。

　　之后更过分，什么小四、小五、小六都往家里带，好几个人胡乱搞，闹得尽人皆知。被同单元的其他业主投诉了还不消停，最后居委会出面了这事才算完。

　　但就算是这样，那个正室也没有跟他离婚，现在孩子都上高中了，一家三口经常在小区花园里散步。

　　天天听这些奇葩的故事，她都怕自己哪一天会对爱情、婚姻这些失望透顶，然后孤寡到老死。

　　刚跟谢未昭认识那会，其实她心里也没底，也怕遇到骗子，还反复试探了很多次，时刻告诫自己别上当受骗了，骗色还不要紧，最怕是骗钱。

　　谢未昭很直白，根本没有骗子那一套花里胡哨的糖衣炮弹，也没有跟她提过分要求，所有选择权都在她手上，可以就继续，不可以就各回各家。

　　她喜欢谢未昭，现在所做的一切，也都是自愿的。但是每次都留遮都遮不住的吻痕这事儿，她要跟谢未昭好好算账。

　　“你又不是属狗的，怎么每次都上嘴啃，你瞅瞅你瞅瞅……”她伸着脖子往谢未昭跟前凑，指着上头的吻痕，“我明天还怎么上班，被同事看见了又要八卦，这可都是你害的。”

　　谢未昭从后把她抱住，低头在她颈项轻咬，又留下一个浅浅的牙印，像是在盖章宣示主权，“看见就看见，怕什么，她们就没有被自己老公咬过吗，干嘛说你，有本事自己也带一身吻痕来上班啊。”

　　镜子里，她被谢未昭那双明亮的眼睛深情注视着，黑白分明的瞳眸倒映出她逐渐羞红起来的脸，将要出口的打情骂俏全数以吻封住。

　　在没有认识谢未昭之前，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含蓄的人，即使遇到了喜欢的人，也会是温温和和、细水长流的模式。而现在每次和谢未昭见面都会抵死缠绵，热烈和疯狂超出她以往的认知和想象，但不能否认的是，她很喜欢这种感觉。

　　在欲望的海洋中浮浮沉沉，欢愉可以让她忘记很多烦恼，也可以让她变得更加大胆，会用力抱住谢未昭，告诉她，自己很爱她。

　　…

　　过度纵欲的下场就是第二天没能按时起床赶去上班，酒店房间的窗帘很厚重，光线很难渗透进来，柳平意迷迷糊糊睁眼的时候还以为天没亮。等她半闭着眼摸索到手机，看到上面硕大的八点四十五分之后，瞌睡虫顷刻间就吓没了。

　　“我去！”

　　柳平意火速从床上蹦起来，捡衣服、洗脸刷牙弄头发……整一兵荒马乱，被吵醒的谢未昭趴在枕头上，哀怨看着。

　　“完了完了完了……”

　　迟到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个月的全勤奖彻底泡汤，还得挨一顿骂。

　　蹬上高跟鞋准备要走时，她又倒回来，在谢未昭脸上亲了一下，“宝贝接着睡吧，我先去上班了，爱你哟。”

　　“嗯……”

　　谢未昭看着她走出去，等房门关上后，才蒙头继续睡。

　　…

　　大学城离公司很远，拼命赶也还是迟到了一个多小时。柳平意也是命衰，偏偏赶上老板心情不好的时候迟到，又是这样一副不成体统的形象，很悲催的被老板堵在门口骂了十几分钟。

　　“现在几点？再过半小时就下班了，你还来干什么？接着睡多好啊！你看看你穿的什么？员工就是公司的形象、是门面，我平时怎么要求的？你就这样来上班？！”

　　“工作又不是过家家，还能由着你想来就来，想迟到就迟到？你要是不想干了就趁早滚蛋！”

　　“是是是……我知道错了，保证不会再有下次。”是她迟到在先，挨骂也只能认了，再说给她十个胆也不敢顶撞正喷火的老板啊。

　　等老板骂够了，她才顶着一脸衰相回到工位，气儿都没喘匀，策划组的人又过来找，问她工作进程。

　　她一边开电脑一边说：“校庆的背景海报还有横幅我昨天晚上已经发给畅姐确认过了，客户那边也敲定了，也跟美工说了今天上午之前要发去印刷。活动流程表和其他注意事项我也发到群里了，媒体记者是畅姐自己联系的，你去问她吧。”

　　如何平衡工作和生活？答案是平衡不了。

　　她这一身的吻痕有一半都是因为中途要给同事回微信消息以及和客户奶奶对接，才让谢未昭以她不够专心为由给啃的。

　　听策划组的畅姐说校庆这个单子是老板的熟人介绍，由于活动时间是这个月的19号，也就是明天，所以临时加塞让美工赶图，并且要在今晚把场地布置好。

　　策划组的人已经连续加班好多天，今晚还要到学校那边盯着工人布置场地。本来没柳平意什么事，可谁让人手不够，她和同组的另外两个同事要被拉过去干苦力。

　　她郁闷死，更让她郁闷的还有迟到要被扣半个月工资，这是人事刚刚发给她的通知——

　　“迟到不是没全勤而已吗？怎么会扣半个月工资，这不合理啊，怎么能这样。”她跑到人事办公室要说法。

　　人事经理耸耸肩，“我也是按照盛总的吩咐办事啊，有意见你找盛总去，而且你是怎么搞的，迟到大半个上午。”

　　“唉哟……”柳平意蹲在地上，有气无力，“不能再商量商量了吗？扣全勤就好了，扣半个月工资真的要我命，您替我向盛总求求情行不行啊，我在公司干了快三年，从来没有迟到早退过。哪个部门缺人手了都是我去帮忙，阿姨不在的时候，公司卫生都是我搞。就看在我没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您跟盛总再说说吧，别扣我工资。”

　　刚花出去一万多，下个月又要搬房子，处处都要钱，她一个月就这么点工资，分配已经很紧张了，再扣掉一半的话，她真要喝西北风。

　　她这个人是没啥本事，但架不住她姿态放得低，以及谨遵‘不谈论老板或其他同事八卦’的职场规则，所以人缘还算可以。

　　“别的都好说，就这事不行，”人事经理看她可怜的份上，还多提醒一句，“盛总有打算撤销你们那个小分组，裁三个留两个，这几天正在观察评估，我原本还保你没事儿，可你倒好，晚不迟到早不迟到，偏偏要在这个节骨眼自寻死路。”

　　这无疑是大晴天劈下来的一道惊雷，把柳平意给吓得双腿发软，站都站不起来，她不想成为被裁的那一个啊。

　　原本还打算找个借口糊弄掉晚上的这场加班，现在她恨不得在脑门上绑一根‘公司就是我的家，我爱工作，我愿意为老板两肋插刀’的带子。好让老板知道，她真的是一名好员工，能为公司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那种！

　　晚上，校庆的布置现场，柳平意对所有工作都投以百分百热情，哪里需要她就跑哪里，没活儿还要找活儿干，力求得到同事的一致好评，也希望这种好评能通过同事的嘴，传到老板耳朵里。

　　一直忙到后半夜，场地才算布置完成。公交和地铁都已经停运，柳平意和顺路的同事拼车回家，把已经疲惫不堪的身体往床上一倒，她才觉得自己还活着。

　　白天实在是太忙了，除工作之外的消息她都是看了但没有回复，不过没有谢未昭的。

　　“睡了么？”

　　都这么晚了，谢未昭应该也睡了，可她还是想发个消息过去问问，也想让谢未昭知道她工作到很晚，身心俱疲。她想从喜欢的人这里得到一句关心，也仅此而已，千万不要嫌她烦。

　　但谢未昭没有回复。

　　应该是睡了吧，她这样安慰自己，叹了一口气，然后拖着快散架的身体去洗澡。

　　…

　　震耳欲聋的音乐背景下，年轻貌美的女孩搂着另一个女孩在舞池中央疯狂扭动，两人还抱在一起忘情接吻。

　　已经喝醉的赵莉抱着酒瓶子站在沙发上大喊大叫：“今天晚上我请客，喝多少都算我的！”

　　周围响起一片欢呼声：“哦豁——”

　　谢未昭坐在沙发角落玩手机，对今晚的狂欢兴致缺缺。时刻关注她动向的水蜜桃推开想要拦路的其他人，硬是挤了过来。

　　“在看新欢有没有给你发微信啊。”水蜜桃的醋味儿很大，也不管谢未昭要不要她，反正就一头扎进怀里。

　　谢未昭并没有推开，反倒是带着几分罕见的柔情，“怎么会，哪儿来的新欢啊，我心里只有姐姐一个人。”

　　水蜜桃信以为真，顺势撒娇，“你这个小坏蛋，就知道说好听的哄人家，既然心里只有我，那为什么把我拉黑，害人家联系不上你。”

　　“因为之前的手机丢了啊，我最爱姐姐了，怎么会舍得不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