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竟该死的甜美》九柚

9、第 9 章

　　南桑是真的不想和宿家有太多交集，但宿爷爷执拗地要求他们回老宅住，宿江时都劝不住，她也不好多说。

　　转念一想，这大概是目前唯一能保住南家老宅的机会。
　　要不就占了宿家这个大便宜？

　　从宿家老宅出来，南桑跟宿江时商量：“要不，我们也别买来买去了，还得交税。宿爷爷说的钱，算我跟你借的，怎么样？”

　　宿江时侧头打量着她，像是在对一件商品估价。
　　“行不行你给句话。”南桑蹙眉道。

　　宿江时终于开口：“你打算进南腾集团？”
　　“嗯。”南桑点点头，想起什么，又补充道，“放心，我会付给你利息。”

　　“我可以借给你钱，也不缺那点利息。”宿江时说，“但我又不愿意随便借钱给敌人。”

　　“……”南桑觉得宿江时是真的狗，“但是你已经答应宿爷爷了。”
　　她要是脸皮厚点，就直接收下了。
　　这狗东西当着宿爷爷的面不反抗，就会来她面前秀优越。

　　“但你不是不愿意白拿别人的钱吗？”宿江时好整以暇地说，“公主殿下的傲气不允许。”
　　南桑：“……”
　　“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南桑是真有点生气了。

　　别人叫她“小公主”可能是一种嘲讽，可在南桑自己心里，从不认为“小公主”是个贬义词，因为那是家人对她宠爱的表现，她很乐意接受这个称呼。但是在这一刻，南桑感受到了冒犯。

　　她明白，这不是宿江时的问题，是她自己心态还没转变过来——一心想维持住过去的体面，然而现实并不允许，才会变得敏感。

　　不过，生气归生气，南桑并没有甩头就走。
　　因为宿江时也说了，他可以借钱——现在的她，没资格任性。

　　果然，宿江时下一秒便道：“我没有不愿意，只是想，换个方式收利息。”

　　“什么意思？”南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宿江时像是想到什么特别好玩的事情，语气微微上扬：“但你要为我做三件事。”

　　南桑眼睛一亮，这座老宅价值不菲，真的能办成很多事了。
　　但巨大的诱惑下面，往往伴随着巨坑，南桑警惕地问：“哪三件事？”

　　宿江时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第一，每天亲自下厨为我做一顿饭。”
　　南桑真没想到他会提出这种要求：“我敢做，你敢吃吗？”

　　“谁说我一定要吃？”宿江时用一种“你好天真”的眼神看着她，“我只是单纯想看你炸厨房。”
　　南桑：“……第二呢？”

　　宿江时：“在外面不许损我，不许说我坏话，要主动维护我的形象和利益。”
　　南桑：“这也太为难人了。”

　　“不为难的事，我会让你做？”宿江时理直气壮地道。
　　南桑：“……OK，第三件事呢？”

　　“每天发一条朋友圈……”宿江时自己似乎也觉得太不要脸，顿了顿才说完，“夸我。”
　　“……我真没见过比你脸皮还厚的人。”南桑是真的被他打败了，“你这不叫三件事，已经是一万件事了，算盘打得真漂亮。”

　　“生意人嘛，不肯吃亏是本能，时间就截止到你还钱那日。”宿江时悠悠道，“当然，你也可以不答应。”
　　“我答应。”南桑很爽快，“要不要跟你签个协议？”

　　如果是以前，哪怕拿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不会夸宿江时半个字。但现在，她完全不用考虑，甚至觉得这是天赐良机。
　　果然，人都是会变的。

　　宿江时倒也没脸皮厚到将这些事写到协议里，很爽快地给南桑转了第一笔钱，南桑也给他写了借条。

　　“需要去见你父母吗？”南桑拿到钱，心情不错，主动问道。
　　“他们今天有别的事。”宿江时摇摇头，“改天吧。”

　　南桑知道那都是借口，估计宿江时父母也觉得尴尬。这样也好，她现在确实很忙，不见能省很多事。

　　于是两人各自回家收拾行李，先搬点东西去老宅，给宿爷爷一个交代。

　　*

　　南桑到家才发现，父母也在收拾行李。
　　“爸，妈，你们要出门吗？”

　　“我们要去一趟北城。”南劲嵘说，“过几天就回来，你在家里照顾好自己，跟小九好好相处。”
　　“是为了林思玖吗？”南桑问。
　　南劲嵘点点头。

　　南腾集团最核心的产业，是生物制药。
　　这是一个以技术为核心的产业，专业人才尤为重要。

　　南爷爷自己就是这方面的专家，所以能够请到很多志同道合的伙伴。
　　但南劲嵘并没有继承到父亲的天赋，走的是纯管理路线。

　　随着南爷爷去世，老一辈人才退居二线，加上竞争对手高薪挖人，南腾制药团队凝聚力渐渐减弱。后来甚至出现过核心人才带着机密数据跳槽的事，虽然最后南腾集团赢下官司，但造成的恶劣影响还是无法消弭。

　　所以南樟一上任，便大刀阔斧，想要重建一个核心团队。
　　南樟就是翻版的南爷爷，兴趣爱好、行事风格都十分相似。但他没有南爷爷运气好，团队还没建好，先出了意外。

　　而南樟这次出意外，就是在去见林思玖的路上。
　　生物医药近些年发展很快，但人才依然严重缺失，而林思玖被业界称为天才。

　　他原本在国外著名的医药公司任职，年初放出消息有意回国，南樟才会亲自去找他，可惜没见上。

　　对林思玖有意的，当然不止南腾一家。
　　南樟一出事，南腾集团竞争力直线下降。

　　南劲嵘本来已经放弃了，但核心团队没有一个能服众的人，确实不行。
　　前两天林思玖回国，听说还没确定到底去哪家公司，南劲嵘才想再去试试。

　　“北城最近天气不好，你俩这身体，就别折腾了。万一再病倒，公司的情况会更加糟糕。”南桑拉住还在收拾的陶茜，“我去吧。”

　　陶茜和南劲嵘对视一眼，陶茜温柔地说：“桑桑，不是爸爸妈妈不信任你，但我们真的不想把你拖进这些麻烦中。就算南腾集团破产，你已经结婚，有独立的家庭，完全可以去过自己的生活，不被这些影响。”

　　他们之所以同意南桑跟宿江时结婚，也是为了将她从这个家摘出去。

　　如果实在支撑不下去，他们会掏空家产、竭尽所能安排好公司员工。但在两个儿子已经生死不明的情况下，他们不能再让女儿受到委屈。

　　南桑知道要说服父母不容易，沉吟一瞬，并不接母亲的话：“林思玖是个非常骄傲的人，如果不是他认可的专业人士，他根本不会见。恕我直言，就算爸爸去了，也大概率见不到他。”

　　南劲嵘瞬间有点尴尬，顿了顿才道：“那你去了，不是更见不到？”
　　他虽然不是专业人才，好歹当了这么多年董事长，还是比南桑懂太多。

　　“当然见不到。”南桑说，“所以，我不是去见林思玖，是去见他爷爷。”
　　陶茜一愣：“林思玖的爷爷？”

　　“林思玖从小是爷爷带大的。”南劲嵘抢着道，“但据我所知，林思玖和他爷爷关系并不好，两人经常吵架，你去找他爷爷有用吗？”

　　南桑摇摇头：“林思玖父母对他很不好，导致他性格比较偏激。哪怕是跟爷爷相处，也经常吵架。但如果这个世上还有人能左右林思玖的想法，也就只有他爷爷了。林思玖会对生物学感兴趣，就是受爷爷启发。”

　　“你怎么知道这些？”南劲嵘都惊了，他专门请人调查过林思玖，却忽略了他爷爷。

　　“我做过记者嘛，这点挖掘能力还是有的。”南桑笑道，“之前我不是去采访过一个患罕见病的小朋友吗？其实那个小朋友和林爷爷就住一个村子。我在那边待了半个多月，就是在观察林爷爷。他不仅自己种草药，还是个考古爱好者。所以，我去真的比你们去更合适。”

　　这便是她一直在等的机会，如果能将林思玖带回公司，她的威望便能提升很多。
　　之所以没有提前告诉父母，是因为他们真的已经心力交瘁，没精力和体力再去做这些。

　　“那不如，你去找老爷子，我去找林思玖，双管齐下？”南劲嵘还是不太放心。

　　“不行，你得留在南城坐镇。”南桑摇摇头，“爸爸，无论现在南腾集团人心有多涣散，你都是董事长，最有权威。之后我进公司，还需要你给我撑腰，你可不能再生病。”

　　“你……”南劲嵘神色复杂，半晌才道，“还是决定要插手公司管理？”

　　“我明白你们的心情，但就跟你们舍不得我吃苦一样，我也做不到眼看着你们为难而撒手不管。”南桑认真道，“这种时候，只有我们一家人先团结起来，才有可能扭转公司现状……对了，宿江时答应借钱给我，情况没有你们想得那么糟糕。”

　　她将宿爷爷的话，和后来跟宿江时商量的结果告诉了他们。
　　“宿老爷子这是……”陶茜跟南劲嵘对视一眼，表情有点复杂。

　　“可能是年纪大了开始怀旧，心就软了，听说他和我爸小时候关系好到恨不得穿一条裤子……”南劲嵘摇摇头，说着便感伤起来，“当年爸也是在查出身患绝症后，才想要解开两家的矛盾，可惜没能成功。”

　　陶茜情绪也跟着低落：“去年爸忌日那天，我们去扫墓，发现有人先去过。当时以为是哪个亲戚，现在想来，莫非是宿老爷子？”

　　“不管怎样，这对我们来说，都是好事。”南桑认为其中原因绝不会那么简单，但也没在这时候提。
　　“对。”南劲嵘点点头，“小九借的这笔钱，足够缓解目前的困境了。”

　　“这笔钱，我想分成三部分。”南桑早有规划，“一部分用来继续组建大哥的团队；同时缩减生物制药那边的规模，发展新业务，打破目前太过依赖核心人才的格局；最后一部分，我想……再多请一些人，去寻找二哥的下落。”

　　南劲嵘看着南桑坚定的眼神，眼眶忽然就红了。
　　这几个月，在大家担心她受不了打击，还想着要保护她的时候，她其实一直在想办法解决问题。
　　她从来没有放弃过。

　　南劲嵘忍不住有点哽咽：“好，都听你的。你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爸爸永远是你最坚强的后盾。成功或者失败，都没关系，我们一家人一起扛。”

　　他本来已经近乎绝望，只是机械地维持运转，现在又在南桑身上看到了希望。
　　而陶茜眼泪已经直接掉了下来。

　　“没事了，都会好起来的。”南桑抱住母亲，鼻子也酸得厉害，但她想起唐骏霖劈腿那晚宿江时说的一段话，强行忍住了。

　　那天晚上，她决定和宿江时结婚，打算先回家跟父母说一声。
　　宿江时却让盛司晴去说，他的理由是：“以你爸妈对你的宠爱，你回去说这件事，他们一定会先骂唐骏霖，然后抱着你痛哭，接着骂我趁人之危，最后再哭一场……等你们说完，天都亮了，什么事也别想做。”

　　她不能再遇到事情就哭，哭永远解决不了问题。
　　刚想到宿江时，人就出现在门口。

　　他已经收拾好行李，过来看南桑需不需要帮忙。
　　这人别的不说，礼数向来周到。

　　南桑只简单收拾了一个行李箱，出门的时候，陶茜拉着她的手，眼眶又红了。
　　哪怕上大学，南桑也一直住家里，这是第一次从家里搬走。虽然老宅也是自家房子，但意义到底不同。

　　南桑努力保持微笑，离开他们视线后，眼泪才掉下来。
　　不想被宿江时看到，她干脆收起雨伞，让雨水淋湿脸颊。

　　几秒后，一件衣服兜头罩下来。
　　闻到熟悉的青桔香味，南桑嘴硬道：“我就想淋雨……”

　　“谁给你遮雨了？”宿江时慢悠悠道，“你哭起来太丑，影响市容，我怕你被人打。”
　　南桑：“……”
　　她会不会被人打不知道，但她现在就很想打死宿江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