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神计划[无限]》温瑜宽

46、云阳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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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峰跳下去那一刻，所有人的时间都仿佛被暂停了。

　　鹿庸仿佛回到了之前出公交车时的混沌当中，系统的声音在耳边环绕着：

　　【恭喜玩家鹿庸完成两项怪谈，获得正式玩家身份。
　　基础面板已激活，查看请点击右上角；
　　游戏背包已发放，意念即可打开；
　　玩家目前角色扮演度99%，剧情探索度97%，任务完成度66.66%。
　　请选择是否登出游戏，是则十秒后进入游戏大厅，否则继续留在副本。
　　请注意：若选择留在副本，则玩家剧情探索度或任务完成度必须其中一项达到100%才可离开。】

　　鹿庸毫不犹豫选择了“否”。

　　黑暗褪去，天台的轮廓重新出现，其他人也如梦初醒。

　　“刚才那个声音你们听到了没有！”王珊珊激动得跳了起来，一把抱住离她最近的章妤：“我们可以离开了！”

　　“基础属性点！”田颂比王珊珊更加激动：“真的是全息游戏嗷嗷嗷！智力体力幸运值我要点幸运值！”

　　其他没说话的人，眼底也十分亮，显然刚才发生的事情超乎了他们的想象，又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鹿庸，等下回到学校我——”话刚到一半，严文景神色惊愕地看向其他人逐渐变淡的身体，“这是……”

　　鹿庸挥了挥手：“再见。”

　　“你不走吗？！”

　　王珊珊上前一步，然而随着话音落下，她伸出去的手完全变淡，然后伴随着她的身体一起消失。

　　天台重新恢复安静。

　　诡异而浓稠的黑像是盖住了整个天空，鹿庸沿着熟悉的路离开了教学楼，直至站在艺术楼大厅。

　　校园完全寂静了下来，冰凉的风将树叶吹动，却没有发出声响，唯有鹿庸的脚步声，在黑夜里回荡。

　　——吱呀。

　　美术室的大门在鹿庸踏上最后一节台阶时缓缓打开，像是黑暗张开了一张大嘴，等待猎物自投罗网。

　　鹿庸没有迟疑，朝着大开的门走去。

　　月亮突然出现，从被木板钉住的窗户缝隙漏出几丝光线，扭曲着他的影子，每走一步，更曲折一分。

　　美术室里空无一人。

　　画架凌乱摆放着，正中的静物依旧是深浅不同的红色结合，被黑夜浸染，格外浓稠。

　　一阵风从后颈穿过，带起丝丝凉意，余光也像是有什么一闪而过。

　　鹿庸回头看了一眼，走廊黑而深长，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门上，却多了一张字迹潦草的公告：

　　[今日任务：速写五张，静物一张，完成可休息。]

　　美术室中央的灯泡像是接触不良般，“咔咔”两声亮了起来，又忽闪忽亮好几次，才稳定下来。

　　白炽灯下，黑暗迅速退散，凌乱的画架与石膏似乎都多了几分寻常气息，唯有坐在正中央的女生抬起了头，朝鹿庸友好一笑：

　　“你来了。”

　　鹿庸背后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眼下的温叶与一天前他见到的温叶截然不同。

　　夏季校服从上衣的胸口到及膝盖的裙子，浸透了红色血液，面上有青青紫紫的伤痕，肿胀的脸颊加上她全黑的，透着红光的眼睛，构成一副视觉冲击性极强的画面。

　　更遑论，它裂开的嘴里，牙齿上挂满了血丝。

　　鹿庸没说话，点点头找了张椅子坐下。

　　“你会速写吗？”温叶好奇地问：“要很快的速度捕捉到人物的动作神态哦。”

　　它像是善意的提醒刚落，灯泡再次闪烁，只见之前还空无一人的静物台旁，多了两道身影。

　　一男一女，男人赫然就是鹿庸第一天见过的美术老师，女生却不是温叶，而是一个样貌秀气娇小的女孩子。

　　鹿庸神情一凝，迅速下笔。

　　女孩是前倾的，双腿微微夹紧，姿势拘束而紧张，伸向画板的手紧紧攥着画笔，全身都是十分紧绷，美术老师则紧紧贴在她的后背，弯下腰伸着手像是指导，低垂的头却正在女生发顶上方，露出陶醉而戏谑的神色。

　　鹿庸只小学上过课程上的美术课，但他向来学任何东西都比别人要好要快，这幅速写虽然比不上专业学习画画的美术生，但神情姿态动作都抓得精准，没有太困难就完成了一幅画作。

　　但他脸上依旧十分难看。

　　像是有人欠了他一百亿似的，整张脸黑得滴水，如果王珊珊她们还在这里，估计都会被他眼下的一点就要炸的表情吓到。

　　“完成得很不错。”温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他身边，低着头看着他手里的速写板，柔软的声音里，透着血腥的气息：“刚才的感觉怎么样？”

　　鹿庸本就难看的表情更难看了。

　　刚才画画的过程中，他明显感觉到有东西在悄悄贴向自己后背，冰凉的呼吸从上方到头顶，伴随着背脊处越来越明显的触觉，他哪里还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五张速写。

　　台上的“人”发生了什么，台下画画的人就会经历什么。

　　第一张画是“性.骚.扰”，鹿庸真情实感也体会了一把被骚扰的滋味，那种感觉真是如鲠在喉，他画的每一笔都在忍耐着，不让自己暴动，将后面的“人”弄死。

　　可这不是让他脸色如此难看的原因。

　　而是鹿庸想到，如果每张画都需要经历台上的人所经历的事情，那等到最后，台上是杀人分尸的画面呢？

　　就鹿庸眼下感受到的恶意而言，他觉得这种情况十分可能发生。

　　“你和笑笑关系很好？”

　　温叶的问话拉回了鹿庸的思绪，他扭过头，看到了一张凑得极近的，肿胀混合着青紫的惨白面孔。

　　“你是说卫知乐？”鹿庸没什么波澜道：“一般吧。”

　　“可是我觉得她很喜欢你。”温叶直勾勾盯着鹿庸，“你却只觉得和她关系一般？”

　　鹿庸抬眸，盯着温叶可怖的面孔，淡淡道：“我与她认识不过两天，当然只能算一般，还是说温学姐希望我们关系不一般？”

　　他的语气里带着挑衅与不耐。

　　他和温叶注定是不死不休的下场，眼下才第二天，温叶再强也有规则束缚，他也并非完全没有还手之力，与其虚与委蛇，还不如怎么痛快怎么来。

　　温叶眼底流露出怨毒的色彩：“前脚哄骗着笑笑帮你做事，后脚就不认账了，男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

　　鹿庸抬眼看向再次出现画面的静物台，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温叶：“……”

　　鹿庸下笔迅速，将双手向后撑着什么，神色恐惧扭曲，拼命往后仰的男人捕捉了下来。

　　眨眼间，温叶不见了，她出现在男人前方，低垂着头，长发遮住了面颊，一步又一步逼近了男人。

　　冰冷阴森的气息沿着静物台往下，鹿庸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背后像是抵到了什么，刺骨的腥风刮着他的脸颊，无形之中，像是有一只冰凉僵硬的手，掐着他的脖子往后推。

　　——这是美术老师坠楼的画面。

　　鹿庸呼吸变得困难，脸色发紫，本来在背后的墙像是下降了，到了腰下，若是再往后仰上一分，他或许就会和美术老师一样摔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至于这里是美术室，他的凳子距离地面还不足半米这个客观事实，在眼下已经不重要了。

　　鹿庸坚信，如果自己扛不住摔下去了，哪怕只有半米，温叶也能让他粉身碎骨。

　　“呃……”

　　脖子上的手越来越紧，如同坚硬的铁钳，掐得鹿庸喘不上气，额角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静物台边的美术老师也同样痛苦，他无声的惨叫着，神色越来越扭曲，往前是窒息，往后是坠楼，他像是再也忍受不了眼下的痛苦，直直向下落去。

　　鹿庸“赫”地一声，捂着脖子，终于喘过气来。

　　然而刚一抬头，就看到了温叶惨白的脸。

　　她倒吊在天花板上，再也不掩饰自己非人类的事实，用青紫肿胀的面孔和长长的头发，猝不及防造成一副惊悚画面。

　　“去年夏天的美术室，你明明就在门外，却眼睁睁看着笑笑被那个杂碎玷污，你还记得吗……”

　　鹿庸眉心一跳。

　　他怎么可能记得，他又不是真的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即使他一进入副本就已经有了身份，也绝对不是之前就存在过的身份，温叶拿莫须有的事情来说，绝对是有什么阴谋。

　　电光火石间，鹿庸意识到了温叶这句话的意思。

　　他的角色扮演度卡在了99%，温叶想要的是他的100%，他之前也希望尽早刷到100%，可无论做什么都没有用。

　　明明学校里所有的老师同学都已经认同了他是这里面的一员，就连校外一条街他都却晃了一圈。

　　可角色扮演度卡着迟迟不动。

　　这个副本里，除了玩家之外，还有谁不认为他是这个学校中的一员呢？

　　只有温叶了。

　　实验室的头颅、卫知乐和鬼婴，它们自然不会认为玩家是副本中原住民，可它们的不认为，是因为副本规则以及最初的告知，所以它们是否认可玩家身份没有任何意义。

　　温叶却不同，她同样一开始就知道玩家身份，可作为副本的最大BOSS，到最后，她需要的反而恰恰是认同玩家成为原住民的身份。

　　这一环，是游戏对温叶的规则，更是游戏对玩家的考验。

　　如果鹿庸之前没有洞察游戏规则，顺着温叶的话说下去，想要将角色扮演度刷到100%，就会直接成为原住民留下。

　　温叶作为这片领域的最强鬼怪，再拿捏他自然是手到擒来。

　　鹿庸：“你倒吊着吓人就是想要击溃我的心理防线，然后让我承认我没做过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