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神计划[无限]》温瑜宽

32、云阳三中

　　整个本子也就二十几页，鹿庸翻完了也没听到任务成功的通报。

　　手表显示，距离任务时限15分钟只剩7分钟左右。

　　此刻他的手指关节已经几乎不能弯曲，刺骨的寒意已经从十指蔓延到掌心再到手腕，鹿庸可以想象，一旦寒意顺着上臂侵袭到了心脏会发生什么。

　　“马上就是我的了……”

　　老太太如饥似渴的声音越来越近，几乎像是直接钻入了他的耳朵里，后脑勺传来冰冷僵硬的触感，不需要回头，鹿庸也知道那老太太已经完全趴在了他身上，并且试图将脸硬生生塞进他的后脑勺里，然后从他的脸上长出来。

　　不知是不是共感，柜子内的脸们一个个露出了笑容，它们用不同的五官做出极其一致的神色，鲜活之中有种诡异的麻木和同步感。

　　“别急，还有时间。”

　　鹿庸不知是在和自己说还是和身后的老太太说。

　　僵直的手指再次在箱中搜寻起来，如果他没有猜错，任务没完成的原因应该是他只找到了制造这些无脸人的方法，却没找到它们被制造的原因。

　　而这个原因，鹿庸心底已经有了猜测，此时只需要找到温叶的日记就能证明。

　　“呜哇哇……”

　　鬼婴的哭声尖利地穿过鹿庸的耳膜，他浑身一震，这才意识到刚才在翻开一张张脸的同时，自己的神色情绪竟然渐渐和箱子里的脸以及身后的老太太同步。

　　他变得倦怠缓慢，心底却涌出无尽的餍足和安逸。

　　——这才是箱子打开之后真正的杀机。

　　意识到这一点，鹿庸加快了翻找的动作，只是他的手指几乎只能进行“夹”这个动作，而脸皮滑腻柔软，频繁从他指尖溜走，每当这个时候，他都能看到那张人脸上得意的笑容。

　　不能这么继续下去了。

　　鹿庸扬声道：“赵虎！进来一下。”

　　沙发上坐立不安的赵虎虎躯一震，张嘴就想来句国粹，可对上对面老头阴恻恻的目光，只能僵着舌头，缓慢地站起。

　　他一步一顿，一步一停，奈何这个屋子实在太小，他又长得人高马大，很快就到了左侧房间的门口。

　　“霍——”

　　看清里面的情形，赵虎倒吸一口凉气，差点转过身拔腿就跑。

　　“快点。”

　　鹿庸没有回头，应该说他此刻已经不能回头，脖子僵硬得像是不属于自己，后脑上传来的疼痛像是有巨型电钻正在钻他颅骨，不动就已经十分折磨。

　　“你……”赵虎踌躇着不动，“你没事吧？”

　　鹿庸：“你要是再不过来，我就要有事了。”

　　赵虎站在门边，“我也想过来啊，可是我——”

　　鹿庸打断他的话：“我在这里面看见了你哥的脸。”

　　之前和赵虎还有他几个小弟聊天，鹿庸听说了赵虎的身世，父母常年在外打工，只有一个大他八岁的哥哥照顾他，兄弟俩的感情非常深厚，赵虎会选择走读除了家里离得近，更是因为哥哥就在校外开了个小餐馆。

　　既然整条街上的人都变成了无脸人，赵虎的哥哥赵龙自然也在其中。

　　这点显然正中赵虎软肋，他看好戏似的表情顿时一收，下意识就往前踏了一步。

　　“你他妈的……”脚已经踏入房间，没了回头路，赵虎干脆也不拖延了，大步走到鹿庸身边蹲下，也不再伪装什么好兄弟，阴恻恻威胁道：“要是没找到我哥，我一定会把你做成人干。”

　　鹿庸眼神示意：“往下面翻。”

　　赵虎看了眼翻了一大半，依旧密密麻麻的脸：“我哥在哪。”

　　“往下面翻。”

　　赵虎反应过来：“你没找到？”

　　鹿庸：“你还不翻就再也找不到了。”

　　赵虎阴沉沉瞪了鹿庸一眼，却不得不快速翻找起来。

　　他的手本就僵硬，所以这些脸上怨气和阴气对他影响并不算大，翻动起来竟然比鹿庸还要灵活迅速。

　　没多一会儿，他就翻到了底，露出了并排放置的黑白两色两个本子，还有一个旧手机。

　　赵虎拿出最后一张脸皮，往外一丢，缓缓扭过头，漆黑的眼珠向外扩散，“这里没有我哥。”

　　鹿庸：“本子拿出来。”

　　赵虎的眼眶和嘴角都出现了裂纹，神色狰狞可怖：“我说过如果你敢骗我，我会把你做成人干。”

　　鹿庸此刻几乎已经不能动了，他转动眼珠瞥了赵虎一眼，“我都说了我已经看见你哥的脸了。”

　　赵虎一愣，停止转动的大脑重新开始思考，只是运行有些缓慢，脸上也出现了凝滞空白的神色。

　　鹿庸指挥：“先把那两本日记拿出来，马上。”

　　赵虎：“我凭什么……”他一咬牙：“如果你骗我，我不仅要把你做成肉干，还会把你身上的肉一块块撕下来，分给全班同学吃。”

　　鹿庸不耐：“快点。”

　　赵虎任劳任怨地打开白色日记本，摊在鹿庸面前，“你要看什么。”

　　“第一页看起。”

　　赵虎看了眼几乎半个脑袋和鹿庸相融的老太太，狐疑道：“你能坚持这么久？”

　　鹿庸冷冷道：“你再废话我撕了你哥哥的脸。”

　　赵虎眼神一变，看清鹿庸痛苦的神色，不知为什么，时间轮回后就没怎么跳动过的良心出现了一瞬，“看就看。”

　　他翻到第一页，竖起给鹿庸看。

　　“2022年，1月28号，雪
　　爸爸死了，虽然我对他的死没有太大感觉，但好像确实又失去了一个亲人，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干脆就写篇日记记录一下吧。”

　　“2022年，2月4号，阴
　　奶奶说应该去死的是我和我妈，但我妈早就死了，我也觉得我该死，但是我又很喜欢看他们明明讨厌我却不得不养我的样子，这是我活着唯一的乐趣，什么时候等他们也死了，我再去死吧。”

　　“2022年，3月1号，阴
　　今天天气真好，就是新同桌有点吵，开学一周就要开家长会，好烦。”

　　“2022年，3月3号，晴
　　同桌她妈没来，我看见她委屈得眼睛都红了，声音却笑着说没关系，妈宝女真可笑。
　　PS：有几个杂碎说我是孤儿，本来打算弄点他们的头发指甲回去的，卫知乐却和他们对骂了起来，真奇怪，他们骂我，关她什么事。”

　　“2022年，3月4号，晴
　　卫知乐竟然买了一支粉红色的笔，好恶心。”

　　“2022年，3月5号，阴
　　卫知乐竟然要把同款的蓝色送给我，还说什么要和我做朋友，真可笑，我才不会理她。”

　　“2022年，3月6号，阴
　　卫知乐今天见义勇为了，放学路上一个混混调戏一个小太妹，我看他俩锅配盖很合适，偏偏她要多管闲事，拉走那太妹不够，还让人家踢那小混混一脚，美其名曰壮胆，以后再碰到这事就不会害怕了，她的逻辑真可笑。”

　　“2022年，3月7……”

　　白色的这本日记，几乎记录了温叶整个高一下半学期的生活，自从卫知乐成为她的同桌之后，她的每一页里都有了她的身影。

　　赵虎本来还不情不愿，结果自己念得津津有味，正要往下翻，就听鹿庸道：“看下一本。”

　　“还没看完呢。”赵虎翻页的时候，余光瞥见鹿庸，看到他满头的冷汗和痛苦的神色，眼底不知划过什么，“啊，那我看下一本吧。”

　　他连忙放下白色日记本，打开黑色日记本，照样读了第一页：

　　“2022年，9月4日，晴
　　卫知乐今天来画室看我，可她注意力好像不在我身上。”

　　“2022年，9月5日，阴
　　下雨了，不用去画室，卫知乐说我们周末一起去逛街，买闺蜜装。”

　　“2022年，9月8日，晴
　　卫知乐没来。”

　　“2022年，9月14日，晴
　　她有点不对劲，我怀疑她中邪了，可找了很多办法也没能让她恢复正常。”

　　“2022年，10月8号，晴
　　那个丑陋的东西，到底有什么吸引到她，她说过我们会做一辈子的好朋友一辈子在一起，现在我们之间要加上别人了吗？”

　　“2022年，10月11号，阴
　　果然是丑陋恶心的东西，真脏。”

　　“2022年，10月13号，阴
　　我想到办法了。”

　　“2022……”

　　日记每一页都很简短，读起来并不费时间，但鹿庸却能感觉到自己生命力的流逝，他的身体越来越僵冷，几乎感觉不到温度，而腕表上的时间也同样在流逝，离任务结束时间只剩下三分钟了。

　　“2022年，11月7日，晴
　　为什么！凭什么！这种丑陋的爬虫走一只又来一只，她却总是被这种东西吸引，她真的还是我之前认识的那个人吗？”

　　“2023年，3月2日，阴
　　白纸被染上别的颜色，黑暗也会与之一同沉沦。”

　　“2023年，4月1日，阴
　　我应该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会永远都不会离开不会背叛她。”

　　“2023年，4月24日，晴
　　她已经不是她了，我必须找到把她变回来的办法。”

　　“2023年，6月5日，阴
　　那本书一定会有用。”

　　【恭喜玩家鹿庸，完成任务“小巷居民的脸去哪儿了？”，奖励“千面”将在副本结束后随背包一同发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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