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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云阳三中 ...


  •   “既然你不知道游戏是什么,那废弃教学楼的厕所里有什么,你应该知道吧?”

      头颅一直朝右转的眼珠子,不可控制地往左边撇了一下。

      鹿庸看了眼在撞罐子的鬼婴:“就这?你这么怕?”

      头颅见鹿庸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气得鼻孔翕动:“你以为它好对付?现在是它还没到出来的时间,就算是这样刚才要不是我给你标本瓶的位置你也早就死了!”

      鹿庸求知欲旺盛:“所以它什么时候最厉害?”

      “当然是……”头颅声音一顿,不正常转动的眼珠子齐齐朝鹿庸看去,毛细血管遍布的苹果肌向上拱起,笑容带着诡异神色:“想套我话?”

      鹿庸摇摇头,抬手向前一伸,修长的手指落在标本瓶上,像是看不见一嘴尖牙的鬼婴,在头颅震颤的眼珠子下,捏起瓶子朝头颅挪了一点。

      “你你你拿远点!”

      鹿庸:“不是套话,是威胁。”

      “我说!”头颅左侧的眼珠子难以控制地盯着趴在标本瓶里,直勾勾盯着它的鬼婴,大叫一声:“拿开!”

      鹿庸:“先说,我根据线索价值再决定拿开还是靠近。”

      头颅简直不敢相信有人能这么年轻却如此鸡贼!

      它瞪大的眼珠子转了好几转,在掉下去之前,终于开了口:“傍晚七点到八点是它最凶的时候。”

      鹿庸盯着头颅,想从它的表情看出它说的话几分真几分假,然而头颅脸上的皮都被血管撑破了,加之它生前本就是伪装高手,他一时之间难辨真假。

      此时追问也没有意义。

      鹿庸想了想,问了第二个问题:“它被困在厕所,为什么可以对厕所外的人出手?”

      头颅愣了下,像是也有些惊讶,“它能离开厕所的范围了?”

      “不只是女厕所,男厕所它也能去。”鹿庸道:“有人在离厕所还有十米的范围失踪了。”

      头颅竟然真的思索了一会儿,嘴里嘟囔着听不清的自言自语:“不应该……难道它……所以温叶才会……”

      鹿庸耐心地等待着,只是鬼婴显然没有鹿庸的耐心,标本瓶在它不懈的撞击之下,竟然有了晃动的迹象。

      这轻微的晃动惊醒了头颅,它倏地一震,看向鹿庸的表情变了变,最终化为极具诱惑性地谈判:“我知道你要过两个任务,厕所和天台我都可以帮你,只要你帮我一个忙。”

      鹿庸像是来了兴趣:“什么忙?”

      “明天晚上,高二年级组主任数学老师吴老师会在办公室值班,你只要把温叶引到那里,我就帮你完成任务。”

      “你觉得我很蠢?”鹿庸不知道眼前这颗脑袋在想些什么,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还是你觉得你一个被分了至少八块的丑东西比我聪明?”

      前后问的是一个问题,但叠加在一起格外气人。

      它恼怒道:“你敢骂我?”

      鹿庸指了指标本罐,“你觉得你有资格和我谈判?”顿了顿,他笑了:“或者说你觉得你可以空手套白狼让我帮你对付完你的敌人,等时间到了你变强了再来对付
      我?”

      头颅不说话了。

      它当然知道最开始的提议不可能骗过鹿庸,但谈判本来就是一点点磨对方的底线,哪里有一开始就亮底牌的。

      鹿庸不管它这一套,直接道:“明天天台的任务看你诚意,我过了一切好商量,我没过……”

      他没说话,只是目光扫向裂开嘴的鬼婴,意味深长的一笑,让头颅打了个哆嗦。

      “很高兴认识你,今天的谈话也很愉快。”鹿庸伸了个懒腰,朝外走去,走到一半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很是漫不经心地挥了下手:“希望你明天也能如此愉快,拜。”

      田颂一直等在实验室门口和电梯口正中间的位置,再往前一步他是怎么也不敢了,可太后面了又怕不能接应鹿庸,只能缩在这不尴不尬的地方,瑟瑟发抖地等着。

      “鹿庸出来了吗?”

      整栋楼都很安静,甚至说得上死寂,电梯间和他明明隔得不算太远,可他却无法听到里面的任何动静,整个实验室里只有他们三人压着颤抖的呼吸声。

      这期间但凡有大一些的声音,都会无限放大,在三人耳旁炸开。

      田颂抖了又抖,欲哭无泪道:“沃日!珊姐你别突然说话行不行,人吓人吓死人!”

      王珊珊没有像平常一样和他互怼,声音有几分虚弱:“我觉得有点冷,可能会想睡觉。”

      田颂闻言一惊,下意识就想朝实验室门口走去,才抬起脚,过了几秒放下:“还能坚持吗?”

      “能……”

      姜招娣抱着王珊珊,语气也有些焦急:“小鹿还没出来吗?”

      “没有。”田颂虚着眼神朝电梯间门口看了眼,又飞速收回视线,仿佛那里的黑暗之中藏着吃人的诡异,多看一眼都会被吞之入腹,“要不、要不我过去一点看看?”

      “……”

      沉默中,轻而稳的脚步声传来。

      田颂倏地扭头,缩着肩膀,人下意识往后仰,半眯着眼睛朝电梯口看去。

      鹿庸一出来,看到的就是如此奇怪的景象,“你在看什么?”

      实验室太黑,窗外也没几丝光能透进来,直到鹿庸走近了,田颂才能看出个模糊的轮廓。

      “你你是……鹿庸?”

      “不是我是谁?”

      田颂浑身一松,正想说些什么,就感到一股冷意从电梯间吹来,冰冷爬上背脊,他才意识到自己短短几秒之内已经出了一身冷汗,不由抖了抖,快速说明了情况:“何明那个哈麻皮自己跑了还把门关上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鹿庸又想起之前的疑惑:“你们怎么没跑?”

      “我们又不是他那种筛车子滚滚哈麻皮!”田颂骂完,脸上的肉都在抖,欲哭无泪道:“那脑壳说门关了就出不去了,不会是真的吧?”

      鹿庸:“它让你们关门是因为鬼婴会追杀我,门关上根本没有打开的时间,现在鬼婴已经被困住了,直接开门就行。”

      田颂眼睛瞬间亮了:“怎么开?”

      鹿庸走到门口,在一边的铁柜里翻了翻,掏出一把钥匙,将拧紧的锁转动几圈,然后一推,“喏,就这么开。”

      觉得天塌下来了的田颂:“……”
      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王珊珊:“……”
      反复思念女儿后悔没能多陪伴的姜招娣:“……”

      “原来是这样……”

      王珊珊尴尬地说了一句。

      鹿庸:“你们没翻过铁柜,不知道有钥匙正常,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去翻柜子也来不及,不过还是,谢了。”

      他没想到除了何明之外,其他三人都会在这里等他,毕竟逃命的机会就在眼前,他和他们只算得上萍水相逢,实在没必要把性命堵在他身上。

      “不用谢。”王珊珊道:“我们只是觉得跟着你活下去的可能性更高,再说艺术楼二楼还有个女鬼呢,我们自己进去也害怕。”

      鹿庸笑了:“我本来以为只有何明会害怕。”

      王珊珊:“有时候看不见比看见了更恐怖。”

      田颂实在待不下去了:“求你们别说了,赶紧走行不行!”

      “我还要在这里找一下。”想到他们等了这么久,鹿庸解释道:“这个实验室是温叶被杀死的地方,这里没有处理作案现场的条件,里面应该还藏着一间暗室……”

      说到一半,鹿庸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大步走出了实验室,站在楼梯口远眺走廊尽头的职工休息室。

      分尸需要具备很多条件,可大部分条件都可以找特定的时间进行。

      比如剁骨,这里离办公楼和宿舍楼都很远,隔壁教学楼没废弃之前,晚上也不会有学生过来,只要摸清楚学校保安巡逻的时间,一个娴熟的杀手完全可以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将一个少女分尸。

      唯有一件事没办法。

      那就是血迹。

      如果杀人犯是在实验室进行分尸,即使是再加上一个人,也很难在一个晚上将血迹处理干净,唯有能够随时取用大量水,且便于冲洗的地方才能掩盖血迹。

      鹿庸上来之前看过这栋实验楼的布局分布图,它在走廊尽头特意留出了一个职工休息处,或许是隔壁放置了贵重的实验器材,也可能是其他原因,总之这个休息室为杀人犯提供了绝佳的毁尸灭迹场所。

      “你在看什么?”

      鹿庸这才发现王珊珊和姜招娣都在门口,他收回视线,摇了摇头:“没什么。”

      眨眼间,他已经改变了主意。

      找到分尸地点或许没那么重要,这不是刑侦现场,需要看到案发场地才能进行推理抓凶,他要找到的是当时的真相,而不是凶杀案的细节。

      “走吧。”

      田颂惊喜:“不去看了?”

      “不去了。”

      “太好了。”

      不只是田颂,王珊珊和姜招娣也松了口气。

      四人再次沿用上楼时的队形,鹿庸走在最前面,田颂在最后头,所有人都紧绷着神经,直到完全走出实验楼范围。

      田颂长长呼出一口气,压低的声音难掩期待:“找到线索了吗?”

      鹿庸从口袋里掏出日记本和病历:“都在这。”

      田颂激动起来,“那我们明天的任务是不是稳了?!”

      鹿庸想了想,今天找到的线索好像与其他两个怪谈有些关系,可细细一分析,似乎又屁用没有。

      可为了不让其他人失望,还是点了下头:“应该吧。”

      “哇呜——”田颂低呼一声:“这趟没白来!”

      王珊珊和姜招娣脸上也有了笑意,气氛顿时轻松起来,三人互相讲述起了再幻境里看到了画面。

      田颂抓着手腕又是茫然又是庆幸:“我就记得有人掐我脖子,本来我差点都要呼吸不上来了,可手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在关键时候折了。”

      鹿庸这才想起自己之前还给人手腕子掰脱臼了。

      他伸手:“我帮你接回来。”

      田颂感激道:“太全能了撒学弟,这你都会接?”

      鹿庸眉眼弯弯:“会一点点。”

      他抓住田颂的手和手臂,简单一扭,只听到咔哒一声,手腕复位了。

      “直六边形战士沃日。”田颂难以置信的同时又忍不住往更远的方向想:“不过我快死的时候幸得好手腕子折了,保住了命,没事之后还有你帮我接回去,我看过一本无限流里的主角就是非常幸运,说的不会就是我吧?”

      鹿庸摸了摸鼻子,一本正经:“我觉得很有可能。”

      *

      艺术楼,舞蹈教室

      “快两个小时了……”唐乐时不时低头看一眼手表,无意识抖着腿:“你说他们会不会出事了。”

      “别担心。”赵文轩道:“那个鹿庸看着蛮厉害的,应该不会出事。”

      “哈。”一声冷笑从角落传来,杨峰侧躺在舞蹈室一侧的钢琴凳上,嘲笑道:“厉害?他再厉害能厉害过鬼?”

      唐乐一窜从把杆上跳下来,指着他道:“你他妈给我闭嘴!”

      杨峰阴恻恻地看着他:“你以为是个人就能威胁我?”

      唐乐怒瞪着他:“之前那个女孩到底是怎么死的!是不是你们!”

      杨峰拢起外套,不屑一笑。

      赵文轩拉住唐乐,低声道:“别冲动,他手上有刀片,你忘了?”

      “我要是要看看这种只会偷袭的傻.逼身上能藏多少刀片!鬼.子□□藏雷,这瘪三怕是裤.裆里藏刀片,也不怕一不小心就割断了!”

      唐乐故意放大的声音在舞蹈室回荡,让本就脸色不好的杨峰表情更加阴沉。

      “我草.你.妈个小杂种找死!”

      杨峰暴跳而起,张伟连忙扶住他,赵文轩也摁住了要上前打架的唐乐。

      “别冲动别冲动!”

      唐乐嫉恶如仇,脾气也是一点就爆,鹿庸几人离开之后,他和杨峰以及张伟已经爆发了几次冲突,好几次差点见血。

      他们这边人多,杨峰那边虽然只有两人,还都受了伤。

      但杨峰身上不知哪来那么多刀片铁丝,随便藏在指甲缝或者那个地方,一不留神就会被刮上一道口子,现在唐乐脸上脖子上的伤口都是这么来的。

      打架次数多了,还是严老师厉声喝止,才转为了嘴炮。

      只是这难得的“平静”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被另一种压抑和焦躁填满,不只是唐乐,舞蹈室里所有人都在频繁地朝门口张望,包括一直躺在凳子上的杨峰,也同样隔段时间就不着痕迹地看一眼门口,且时间间隔越来越短。

      双方对峙时,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唐乐一愣,拉着赵文轩的手就往门口跑,杨峰和张伟对视一眼,也都缓缓起身,警惕地朝门口方向看去。

      严老师一直守在门口,听到动静也没有第一时间开门,而是透过透明的玻璃朝外看。

      大厅一片漆黑,舞蹈室透出的光仅能模糊照亮半米距离,脚步声由远及近,她屏息等待着,终于一道人影进入视线。

      “这好像是鹿庸那个同学?”一旁的孙光耀道。

      两人说话时,何明砰地一声倒在了门上,惨白的脸贴着玻璃,嘴唇发抖:“快开门……”

      “卧槽!”刚走近的唐乐吓了一跳,“这、这他妈有点吓人啊。”

      赵文轩和孙光耀反应更加直接,同时后退了一大步,唯有严老师还算镇静,但显然也有些被吓到了,过了几秒才问:“你是谁?”

      何明时不时看一眼后方,声音颤抖:“明大26级医学心理学何明。”

      严文景仔细观察何明的表情,确定没问题后才打开门。

      何明仿佛背后有东西在追一般,刚打开一条缝隙就逃命似的挤了进来,挤的同时还用有些破音的嗓子叫到:“关门!快关门!”

      舞蹈教室是双开门,严老师本来把守着其中一侧门,何明虽然称不上壮硕,却也是个成年男性,极度恐惧下激发的力量根本不是严老师可以抗衡的,他这么一挤,两扇门都被挤开了。

      听到何明恐惧的颤音,其他人也迅速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一起将门关上。

      直到落锁咔哒声响起,何明才像是终于缓了过来,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缩在最内测的角落,仿佛离了水的鱼,胸口也剧烈起伏着。

      “发生什么了?”

      其余几人围了过来。

      “鹿庸他们呢?”
      “王珊珊和田颂呢?”

      何明摇着头,只是喘气,并不回答。

      严老师打断了其他人的追问,等何明呼吸渐渐平稳,才用温和的嗓音道:“你现在还好吗?”

      何明使劲摇头,看见严老师温柔的表情,又缓缓点了下头。

      严老师安抚道:“不要害怕,教室里灯火通明,我们都在,你现在已经安全了。”

      何明抬头看了一圈,看清大家急切的表情,又看到空荡却明亮的舞蹈教室,身上抖动的幅度终于小了一些。

      “何明,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严老师声音很轻,带着安抚的力量,“这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何明看着严老师的眼睛,嘴唇颤抖着,许久才以一副极度恐惧的表情开口:“鹿庸、鹿庸被鬼附身了!杀了王珊珊和田颂他们!”

      舞蹈教室一静,众人神色各异,无人说话。

      “附身?”严老师压下心底的震惊:“发生什么事了?”

      “我、我们一出去,还没走多远,鹿庸突然之间就回了下头。”何明哆嗦着,断断续续道:“然后他就突然站住不动了,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问他怎么了,他、他当时没有说话,就是面无表情地站着看着这栋艺术楼。”

      “我们觉得他有点奇怪,又有些害怕,就想看看他看见了什么,结果发现……”

      “发现什么!”唐乐等不及大声问道。

      “楼上、舞蹈室楼上,二楼的窗户那里站了一个女鬼!”

      何明脸色惨白,瞳孔急剧收缩,像是再次回忆起了当时场景,整个人抖如筛糠,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严文景观察着他的表情,确定他没有说谎,整颗心都沉了下去。

      “然后呢?”

      “然然后鹿庸就想是没事一样,带我们继续去实验室,当时我们也以为没事了……”何明抬头看向其他人,惊恐的眼底蓄积了泪水:“我们到了实验室四楼,结果一开门就看到一个头颅,它、它长在显微镜上,到处都是血,都是从它脖子上留下来的血!”

      赵文轩被他惊恐又有几分癫狂的表情吓得后退了几步:“后、后来呢?”

      “后来,鹿庸就露出了真面目,他变成了那只女鬼!”何明捂住脑袋,“然后他就和头颅一起,杀了他们,杀了所有人!”

      杨峰:“那你怎么逃出来的?”

      “我趁着他杀人的时候一直跑一直跑,他想要追我,可是又不想放过其他人,我才逃过一劫,把他关在实验室里面就逃出来了。”

      杨峰:“所以你的意思是鹿庸一出艺术楼就被楼上的女鬼附身了?”

      何明摇头:“我不知道……也、也有可能是去实验室之后……”

      唐乐:“那你说鹿庸露出了真面目,是怎么露出真面目的,是他变成了女鬼的样子,还是声音变成了女鬼的声音,还是说他倒下了,那个女鬼从他身体里飘出来了。”

      “我、我不记得了……”

      “你不是说鹿庸……”唐乐话还没说完,就被杨峰打断:“没见人家快被吓疯了,还问什么问。”

      唐乐:“关你什么事!”

      “怎么,那个女的你就追究到底,对这个男的就是追根究底了?”

      “你!”

      “好了。”严文景打断两人的争吵,神色沉肃,转向何明时,温和了些许:“别想太多了,现在系统通报的声音没有出现,说不定一切只是你太害怕产生的错觉而已。”

      严文景这么一说,其他人才想起系统通报这回事。

      是呀,如果系统没有通报鹿庸他们的死亡,就证明不管是鹿庸还是田颂他们,都没有死,那何明说的话能是真的吗?

      “不!”何明声音尖锐,“我看见鹿庸杀了王珊珊之后,那个鬼就控制住了王珊珊让她一起去抓其他人,她们都被控制被附身了!如果他们回来,我们绝对不能开门!”

      激烈的声音还在耳边,门外的脚步声却逐渐清晰。

      所有人都身体一僵,不管何明说的是真是假,大家都已经下意识对门外几人产生了抵触和恐惧心理。

      “咚咚咚。”

      敲门声不轻不重,很有节奏,却如雷鸣,众人如梦初醒。

      “我去!”唐乐胆子最大,直接跑在了最前面。

      其他人也跟在他身后,陆陆续续朝门口走去。

      还没走近,玻璃窗已经映出了门外人的模样,正是鹿庸和姜招娣,旁边的田颂也能看到半张脸。

      唐乐紧张的神色放松了些,和一旁的赵文轩对视一眼,一左一右站在门边。

      “你们是谁?”

      “明大26级医学心理学1班鹿庸。”
      “明大24级主修法语、第二语言西班牙语田颂、主修法语、第二语言阿拉伯语王珊珊。”
      “我有个女儿在明大上学,是28级新生,文学院的。”

      确定了几人身份后,唐乐就准备开门,赵文轩按住了他的手。

      “怎么?”唐乐不解。

      赵文轩眼风朝着远处角落的何明扫了一眼,压低声音:“你忘记他说的话了?”

      唐乐愣了下,再次凑到窗边打量鹿庸几人,摸着下巴道:“我觉得就是他们啊。”

      严老师走到两人中间,没有丝毫预兆地开口:“替代学习疗法属于?”

      “行为疗法。”

      “以精神分析理论为基础的疗法是?”

      “自由联想疗法。”

      “解析‘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心理现象。”

      “体现了‘反向’心理防御机制;反向是由于社会道德或者行为规范制约,将潜意识某种不能直接表达的欲望和冲动以完全相反的方式表现出来;‘此地无银三百两’是反向的典型表现。”

      每道题,鹿庸几乎不需要思考就能流畅答出,前两题严文景甚至题都没说完,他就已经给出了答案。

      “这些都是专业知识。”严文景道:“如果被鬼附身,鬼应该不会知道这些东西吧,开门吧。”

      “那可不好说。”杨峰道:“鬼附身没准就是能知道附身的人的一切呢?”

      其他人又犹豫起来。

      “我从来没听说过鬼附身还能得到人的记忆。”唐乐想去开门,又被赵文轩挡住,不耐道:“他们几个一看就是人,把人家这样关外面不好吧,而且他们身上还有实验室的线索呢!”

      赵文轩闻言松了手。

      杨峰又道:“你之前没见过鬼,怎么知道鬼附身没有人的记忆,就像是这个副本,你之前知道吗?”

      他的语气过于讽刺和笃定,以至于唐乐都顿了一瞬。

      他是相信自己的判断,但是生死攸关,而且还涉及别人,他将目光转向了严文景。

      严文景朝唐乐点点头:“开门吧,是鹿庸本人。”

      “严老师是怎么确定的?”

      问话的是孙光耀。

      严文景道:“我学的是心理学,虽然不知道鬼附身可不可以得到对方的记忆,但肯定不会完全沿袭那个人的微表情和小习惯,我因为职业原因,和每个人初次见面都会观察对方的习惯和表情动作,所以很多时候,我不是靠样貌身材来分辨一个人。”

      “原来如此。”唐乐完全信服,正要打开门。

      就听到何明大叫一声:“我看电视剧里,鬼都需要经过人的同意才能进门,如果他们真的被附身了呢!那我们都要死!”

      这话彻底镇住了其他人。

      在场的人聚集在这里就是为了求生,没有人愿意为了别人而冒这么大的险。

      “要不让他们在外面待到天亮……”孙光耀道:“如果他们没有被附身,天亮了自然还是这样,如果被附身了,见我们不开门肯定会离开或者用别的方式吧。”

      “我觉得可以。”赵文轩第一个支持。

      唐乐:“可是那个何明不是说二楼有鬼吗,他们待在外面不危险啊?”

      赵文轩:“总比我们被一波带走好吧。”

      这话得到了其他人的默认。

      门外的田颂等得无比着急心慌:“怎么对了暗号还把我们几个关外面?还搞这么久?”

      回答完身份还被拦在门口时,田颂是几人里最着急的。

      之前实验室的恐怖还留有余韵,他一路上全靠想象中舞蹈室温暖的灯光才能保持冷静。

      可刚靠近艺术楼,他就想起了离开艺术楼前,何明口中注视他们离开的恐怖女鬼,仅仅三个台阶,他都差点摔跤。

      进入艺术楼之后,更是觉得空旷的大堂阴森森的,若有若无的冷风从脖子后刮过。

      从大门口走到舞蹈教室门口,他背后已经全是冷汗,谁知回答完约定好的身份暗号,竟然还被拦在门外!

      鹿庸听力好,即使他们隔了一段距离,还特意压低了声音说话,他也听了个七七八八,于是将里面的情况简单复述了一遍。

      田颂顿时火冒三丈:“妈卖批一定是何明那个砍脑壳的在造谣!”

      背后的黑暗仿佛在一步步逼近侵蚀,通往二楼的楼梯口如同两只黑洞洞的眼睛,被凝视的感觉越来越清晰,这一刻他甚至想要不管不顾直接砸门。

      “何明应该是心虚。”王珊珊很冷静:“他可能以为我们必死无疑,就撒了这个谎,刚才说的那些话,就是想让我们失去理智砸门,不管我们到底有没有被附身,只要砸了门就会和里面的人产生隔阂,只要我们有了隔阂,就会分阵营,到时候何明就可以躲在另一边,他的目的也达到了。”

      鹿庸没想到王珊珊如此通透。

      他和王珊珊想得差不多,不过是不在乎也懒得说罢了。

      “那怎么办,我们真的就在这里等一晚上吗?”

      田颂有点微胖,青春期蓄积的肉都还在脸的两颊,此刻因为生气,脸颊都在微微发抖,可见已经用了极大的克制力才没有当场发飙。

      “楼上那个……”姜招娣有些担忧:“应该不会下来吧?”

      鹿庸点头:“百分之八十不会。”

      “可是坐在这里我恼火!”田颂一激动就忍不住说乡音,尤其是骂人的时候:“何明那个狗日的哈麻皮,长得就托儿叽咕滴,还是闷墩儿,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他爹娘卖老麻批才把他养大,他怎么不积点德!”

      鹿庸:“……”

      田颂嗓门完全没有压低,站在门口骂了一轮又一轮,一轮比一轮脏。

      骂到了何明的祖宗第12代时,唐乐忍不住了:“我觉得田颂绝对没有被鬼附身,哪个鬼这么能骂人?就算是骂人也不是蜀州话吧?总不能这么巧碰了个蜀州鬼附身吧?”

      孙光耀:“田颂确实是蜀州人……我也觉得他没问题。”

      “那放他进来?”

      田颂这么站在外头骂,而且中气十足,他们几个在里面心惊胆战又不敢休息,反而神经衰弱。

      “放吧。”

      门开了。

      田颂骂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一秒过后:

      “我日你们全家!那个哈麻皮的话你们也信,怕是脑壳有问题吧?还有孙光耀,老子和你大学寝室四年你看不出来我是不是人啊?你也是个哈麻皮,一群的哈麻皮!”

      舞蹈教室内的人:“……”

      孙光耀尴尬道:“我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才谨慎一点……”

      赵文轩更是直接甩锅:“是何明一回来就说鹿庸被鬼附身了,我们也害怕啊。”

      “鬼附身?老子日你个仙人板板!你才最像是鬼附身那个!”田颂撞开孙光耀,直奔何明而去,“看老子啷个收拾你个龟儿子!沟子给你个狗日的打肿!”

      田颂气的不只是何明抛下他们跑了还关上了实验室大门,而是从实验室下来时,他们发现安全通道的门竟然也被关上了。

      当时几人已经神经衰弱,一点动静都觉得受到惊吓,更是不敢暴力破门,好在还是鹿庸发现门是拉的不是推的,且没有锁上才有惊无险地下来。

      何明看见鹿庸几人回来时,脸色就已经发白恍惚了,不敢相信那样的情况他们还能活着回来。

      此刻也一直缩在角落没有说话,田颂气汹汹冲过去时,他依然抱着腿,脑袋都埋进了膝盖里,让人只能看到他头顶的发旋。

      “装死啊你个憨批?”田颂推了下何明:“起来!说话!把老子几个害成这样,就真的当个龟儿子缩起了是吧?”

      孙光耀注意到了被扶着的田珊珊,走到她另一边,看清了深色衣服上的血迹,问两人:“怎么回事?”

      “何明那个憨批自己跑就跑了还锁门把我们全关里面!不止锁了实验室的门,下楼的楼道门他都要一张张关上!深怕我们不死!”田颂完全没打算给何明留面子:“要不是我们几个命大,早就被他害死了!”

      其他人也跟了过来,赵文轩好奇:“你们在实验室发生什么事了?”

      田颂踹了何明一脚,见他依旧保持着这个姿势,半死不活就是不抬头,一肚子气更是高涨,但是这么打人也觉得没意思,就将从艺术楼离开到实验室的事情全部讲了一遍。

      田颂讲故事水平一般,但不论是二楼的女鬼还是后来的头颅、鬼婴,都是在过于惊悚,再加上他真情实感的害怕,即使他没有多么刻意将故事说得跌宕起伏,围着的几人依旧一惊一乍,就连蹭在一旁不走的杨峰都露出了微妙神色,像是在庆幸自己逃过一截。

      “线索呢?”赵文轩迫不及待道:“遇到这么多危险,应该有通关线索吧,是不是明天我们天台和厕所的任务都顺利完成?”

      田颂:“想屁吃你。”

      赵文轩脸色一变,就听唐乐道:“这次是你们探路,下次我们去,不会白占你们便宜。”

      田颂脸色好了些,但依旧没开口。

      鹿庸道:“线索在我这里。”

      赵文轩眼睛一亮,就听鹿庸继续道:“我赞成线索互换,现在也可以给出一部分线索,但想要全部线索,明天你们拿来新的线索再交换。”

      任务一共三天,其中美术室和天台的任务时间分别是晚上和傍晚,今天已经过去了,只有明后天两次机会。

      鹿庸不认为自己一个人能将整个校园的线索集合完毕,也不可能给一群陌生人在这种生死局里当保姆,免费带人过关,分开探索再交换线索是效率最高的方式。

      当然,他不可能完全相信别人给出的线索,所以他需要的信息越多越好,哪怕杂乱,他也能从中提炼真实有效的信息。

      赵文轩不太高兴:“这副本这么危险,我们虽然不是一个学校的,但既然都一起进来了那就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分这么清楚做什么,再说了,你不把所有信息给我们,如果我们明天找线索的时候因为信息差遇到了危险,你应该也会愧疚吧。”

      说完,他还环视其他人一圈,企图寻找赞同。

      “是吧?”

      严老师和她身后的女生都没说话,孙光耀倒像是想说什么,但看到田颂和王珊珊又闭上了嘴。

      唯有杨峰怪笑着附和,“这位同学说得对啊,你们都是大学生了,也是接受过良好教育的,从小你们上学老师不是就教你们团结友爱互助吗?现在这么自私说不过去吧?”

      鹿庸似笑非笑地目光扫过说话的三人,然后落在严老师以及严老师以及唐乐等人身上:“你们也这么想?”

      唐乐正要说话,被赵文轩一拉,踉跄一步,来了脾气,一把甩开赵文轩怒道:“搞什么啊你!”

      赵文轩冲他使眼色,唐乐直接当做没看见,别过头对鹿庸道:“这是要命的事,没人有义务用自己的命给别人蹚雷,我特意你的做法,明天我也肯定会尽全力找线索。”

      鹿庸点点头:“同意的明天继续共享线索,不同意的可以自己组队找线索。”

      “凭什么!”赵文轩道:“明明有线索却不共享?你这是要我们去送死?”

      王珊珊捂着伤口抬起头:“那又凭什么我们九死一生受了伤,好不容易换来的线索要免费告诉你们?别说什么能者多劳,去之前我就说过,谁都没有白拿的道理,姜姨半条胳膊没了也跟着去了,你们一个个好手好脚的倒是躺得心安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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