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白色葬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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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高的葬礼很简单。
他母亲简单给我打了个电话，用的是那个遗落了很多年的电话号码。听完她略带哽咽的请求后，我久久没能回复，与其说是悲痛欲绝，不如说是……意料之中。
奇怪吧，我总觉得老高这种人不会活太久，从十岁时第一次相遇就有这种预感。他不是什么好孩子，抽烟，打架，喝酒等都沾点，至于我是怎么和他玩在一起的嘛……说来话长。
那时我们已经成为了同班同学，只是交集甚少。我只记得，那天天气不错，小花园的池塘比任何时候都要澄澈，如同他递给我的那朵广玉兰，他的双眼无比干净，笑得那叫一个如沐春风。
明明我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想要那朵广玉兰，他却就这样爬上树霍霍下来了。那天也是我第一次见苏北北的日子，她穿着有些暗沉的碎花裙子，头发披在肩膀上，用嘹亮的声音冲老高喊：“小明！你们在这玩儿呢！”（好像是这样吧我记不得了）
她们有说有笑的寒暄着什么，我安安分分待在一遍，满眼都是那朵洁白无瑕的玉兰花。
葬礼比我想象的要凄清许多，可能是因为在他的家乡，熟悉他的人并不多吧。他哥哥沧桑了许多，勤勤恳恳地招待来人，看到我时，明显愣了愣，随即露出一个久违的笑容：“原来是小露啊，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他在哪儿？”我无心招呼他，只是想再见见那个记忆中吊儿郎当的少年，看看他这几年过的如何。
明明当年重逢的时候还隔应我的人，今年就说到做到，滚小盒子里躺着了。看吧，跳河没死成，工地上让石头砸了吧。让你别作死，你生怕自己不狗带啊！
心里这样想，我忍不住笑了出来。周围陆陆续续有人献上刺眼的白菊，我独自站在他笑得灿烂的照片前，望着他那双早已没了希冀的眸子，有些闷得慌。
“我给你烧了封信，认真看。”
我自顾自说着，深吸一口气，上前点了三支香。
“狗东西，现在我真的得拜你了。”
“死者为大嘛，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不知不觉小腿已经开始麻木，我在纷乱的人群中渐渐退场。他这样炽热的在我的时空停留过，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然后又特别没礼貌的打了个叉。
灰蒙蒙的山间有几分湿气，一点都配不上烟绿色长河。我走了几步，想多看看这些年他生活的地方，看看他动态里发布过的水木清华，氤氲之息。
我想脏脏和狐狸也知道老高的事情了，姐妹群都没有任何消息，冒个泡都不肯。百无聊赖的划了几下手机屏幕，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拍过那封信的照片，避免以后自己记不住。
［恭喜你比我们任何人都先脱离苦海，只是希望你下次仗义一点，提前预告要发，超前点播得公布，别让老娘半夜哭得跟狗一样。我想起来三年前你来找我的细节，应该是那个时候就不对劲了吧，让你去医院你不去，该！平时让你少抽烟，你不听，该！让你……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老厉害了，老懂事了？没人知道那些痛楚让你很自豪吗？姓高的，我十岁的时候认识你的，你自己算算多少年了！我就这么不靠谱不值得你靠拢吗？狗东西，说好回来让我尝尝你的手艺的，你带我到土里尝啊？上去以后好好做人，一下子应该轻盈不少，脑袋应该也不那么疼了吧？叫你熬夜打游戏该！］
他的死亡有迹可循，早晚的事。我早已习惯生离死别，只是距离这般近的还是头一次……可能是第二次，我爷爷去世的时候我都没那么难过。那个时候姑姑苦的可伤心了，十二岁的我跪在妈妈旁边，不懂为什么只有姑姑在哭，现在想想，可能是因为——我没和爷爷相处过几次吧。
爸爸恨他，妈妈也不喜欢他，所以我也想不喜欢他。可是，他也只是一个失去伴侣的老人，应该比我更孤独才对，所以……我还是好好怀念他吧。
后面的信我没再看下去，太矫情了，不适合反复观看。他们走过一遭，完成相应的使命，然后功德圆满，凯旋而归。
姓高的，我手里还有你的打火机，有本事你来抢啊。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白色葬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