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池一曲诉衷情》消失的胜负欲

10、日影西向（一）

　　二。日影西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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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天监正宫大殿的来人络绎不绝，手中都提着或大或小的包裹礼盒。鸾觋一身牙色的衣衫站在大殿之上，与葆江一样英气的眉细长而入鬓，凌厉的眼虽也是与葆江毫无二致，但是眼神却完全继承了瑶碧的温柔。嘴小而薄，让人看起来便觉得多情，皮肤白皙细嫩的就好像才满月的婴儿一般。觋儿不断地向来贺寿的人敬酒回礼，有些疲乏的的吩咐着下人将礼物纷纷收去仓库里放好，然后承诺来客改日登门拜谢。
　　“鸾觋不过豆蔻之年，才接了师傅的位子一年不到，大家何必如此还带着些礼物来，真是让鸾觋过意不去，该如何消受的了啊。”鸾觋面露微笑的对着前来祝贺的冢宰说。冢宰向来容不得觋卿，如今觋卿才西去不过一年，冢宰就处处挑衅为难鸾觋，在新王鸩的耳边屡进谗言，扳倒了朝中好几位元老大臣，还好鸾觋行事果敢谨慎，平日里也没有犯过什么过错，且与王有直接权位依附关系，纵使是新王宠着冢宰，也不能随意的责罚鸾觋。
　　“鸾掌事真是说笑了，掌事现在不过豆蔻之年就能够主掌整个司天监的大权，真是年少有为，更何况又是天帝在人间的私都——昆仑神宫送来的祥瑞之人，您说这样见外的话才真是折煞了吾等啊。”冢宰一边说着一边假意恭敬地弯腰，命下人将自己带来的的水玉如意呈给了鸾觋。鸾觋心底冷笑一声，面上不露声色的招呼下人收起了水玉如意，回敬了一杯桂花酒后，以一句不胜酒力便阻挡了冢宰以及门外万千妄想与司天监扯上关系的人。
　　窗外桂树上的叶子随着风不断摇晃，几只红头白身的鸟雀站在枝头啾啾喳喳叫个不停，吵得人有些头疼。鸾觋有些心烦的关上了窗子，坐在房内的楠木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长叹了一口气抿着杯中冒着热气的茶水。
　　屋子内的格局依旧是觋卿在世时的格局，纹丝未动，就连床铺被褥的颜色都保留着觋卿在世时最喜爱的竹青。桌上的茶具也是一套已经老旧的有些偏黄的茶具，茶具上的竹子与竹笋依旧清脆新鲜，好像才画上去不久的样子。窗子上忽然传来“噗噗”的两声，然后便听到窗子被撞击的声音，原本还愁眉苦脸唉声叹气鸾觋在听到声响后猛地来了精神，带着一脸开心的笑容推开了窗子。桂树上一个白色的身影在跳来跳去，是一只白乌。白乌的嘴中衔着一个小小的香囊，香囊向下自然地坠着，显然里面是有些什么重物。鸾觋抿着嘴对着白乌一笑，侧开了身子示意白乌进屋，白乌也仿佛知道知道觋儿的意思一般，挥了挥翅膀跳进了屋内的桌上，口中的香囊也触碰到了楠木桌面。
　　“我还在想你会不会来呢，没想到你还真的来了。”鸾觋急忙关好了窗子，将另一个杯中也倒入了新添的花茶，温柔的放置着白乌面前。白乌将口中衔着的香囊放了下来，低头就着茶杯碰了几碰便复抬起头来看着鸾觋，眼角含笑。自从觋卿仙逝后，烟月就以白乌的形态与觋儿交上了朋友，在觋儿难过心烦的时候安慰、开导觋儿。觋儿也是对这只来路不明名的白乌颇感兴趣，虽说是来路不明，但他给觋儿的感觉却如同认识了好多年一般的熟悉。
　　“生辰快乐，我在山中找了几块白玉，稍加雕琢与打磨做了一枚坠子，鹅毛小礼，还望不要介意。”白乌忽然口出人声对兮儿说话，声音清雅且稍富磁性，温软如玉，让人心生喜欢。觋儿伸出右手的食指在白乌的脑袋上轻轻地抚摸了几下，脸上的笑容满足而又开心，与方才对外的笑容根本是天壤之别。
　　“你我是朋友，来便来吧，还带什么礼物，下次如若再这样，我一定轰了你出门去，不让你再进我屋子半步。”觋儿脸上依旧是带着笑容，拿起了桌子上的香囊，打开香囊后复又将香囊颠倒过来。一枚白玉雕琢细致的鸾鸟坠子掉落在鸾觋手心上，白色的细绳连接着坠子，细绳柔韧异常，虽有些发硬，却晶莹剔透着实好看。
　　“这绳子是何材料制成？摸起来手感如此的熟悉。”觋儿一手捏着细绳，另一只手抚摸着手中的鸾鸟坠子仔细打量起来。白乌在桌子上左右的晃了晃，跳动两下后便乖乖地坐在了桌上。
　　“我幻化了人形后的发丝。山中好的绳材不多，普通的绳材又不是这世上独一无二之物，所以我才用了我的发丝，觋儿不会嫌弃吧？”白乌有些歪着头，侧着脑袋眨巴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眼前盯着坠子发呆的觋儿。觋儿抿着唇又是甜甜一笑，便将手中雕刻精细的鸾鸟坠子挂在了脖子上。
　　“你这只小山精啊，人的发丝指甲都不是可以随便送人之物，只此一次，以后可不能随随便便的将这些物件送与他人了。否则哪家的姑娘会错了意，吵着闹着要嫁给你，我可是要被叫去降妖的。”觋儿两手平放在桌子上，下巴担在自己的手背上尽量与烟月保持平视。烟月仔细地盯着觋儿怔怔出神，也没有对觋儿的话搭什么腔。
　　“话说我还没有见过你人形的样子呢，你我做朋友也好久了，我的名字，来历，日常喜好你打探的一清二楚，可是我连你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咧！你都不打算告诉我么。”觋儿说到这里便嘟起嘴巴，有些孩子气的用手指在白乌的头上轻轻的戳了戳，白乌这才回过神。烟月看着眼前如此孩子气的觋儿心里不禁觉得欣慰，能看着自己喜爱之人渐渐长成大姑娘，然后再陪着她逐渐年华老去，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烟月，我的名字是烟月。”烟月眼角的笑意随着觋儿的发问蔓延至心底，他还一直记得他对觋儿的感觉，还有觋儿的婚约，族中的老者所说的所谓羁绊他也不曾忘记。听到了烟月的名字，觋儿有些出神的想了想，然后咧嘴划起一丝阳光开朗的笑，弯起有些凌厉的眼眸，配合着温柔似水的眼神。
　　“烟月，很好听的名字。”觋儿稚嫩却温柔的声音在烟月的耳中萦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