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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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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死了。
千手扉间松了一口气。
那个男人，被天下尊为忍界修罗的男人，能与千手柱间齐名的男人，带着九尾袭击村子的男人，总是用充满杀意的眼神看着他的男人，曾经带领宇智波与千手和谈的男人，抑或者还有其他什么名号的男人......
千手扉间记不清了，他只知道，那个男人被冠以的称号很多。然而，那些称号都随着那个男人与大哥的一战烟消云散，留下来的只有躺在地下研究室的，被穿透心脏的，一只眼睛永远地失明了的......尸体。
面前的尸体是自己垂涎很久的实验材料，大哥难得同意让我来处理他。千手扉间如此想着，缓缓地替这具尸体卸去破损的铠甲，除去被血液浸染的衣物，又将尸体上凝固的血液一点点地拭去，可怖的伤口细致地缝合，凌乱的长发小心地归拢到尸体的脑后。
看着从尸体上褪下的被苦无刺破的，被血液浸染的族服，看着那个染血的团扇族徽，看着几乎将族徽一分为二的破口，千手扉间只觉得讽刺。
最致命的伤势来自于背后，是他的挚友——与他齐名甚至更强的忍界之神亲手刺穿他的心脏；最耻辱的背叛来自于家族，是他想守护的存在——是宇智波泉奈死前仍旧心心念念交付给他的家族，亲自做出的选择。
堂堂宇智波的族长，竟然连一族之人都掌控不了，沦落到需要单枪匹马来找自己曾经亲自建立的村子的麻烦，沦落到需要和另一个强者来进行这么一场荒唐的、可笑的战斗，来决定村子的前路。
这算什么？
千手和宇智波过去的和谈变得毫无意义，曾经代表两族握手言和的强者背道而驰。森之千手选择彻底融入木叶这颗大树，宇智波却仍旧抱团行事，抛弃了他们的族长，转而试图用一族之力掌控木叶。
太难看了。
千手扉间想到如今弄权的宇智波高层就心生厌恶，连带面前安静地躺着的一向看不顺眼的脸庞都变得可亲起来。
太丑陋了。
千手扉间看到面前的尸体上象征着背叛的致命伤就本能地排斥，非要将那个可怖的伤口缝合得严严实实的、紧紧密密的，看上去就像随手划出的一道浅浅的伤疤一般才罢休。
将这一切都做完后的千手扉间看着实验台上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尸体，心中才泛起满意的情绪来。
接下来要干什么呢？千手扉间如此想着，手指抚上尸体流畅结实的肌肉。
对了，要将这具尸体的器官都分门别类地保存起来。一位强者，一位几乎与大哥齐名的强者的尸体，他的研究价值是很大的。不管是强度颇高的肌肉，还是各处骨骼，抑或者是常年使用火属性查克拉的经脉，都可以揭示这位强者实力如此强大的秘密。
更重要的是——千手扉间的手移到了那双闭合的眼睛上，这一对永恒万花筒写轮眼，比传说中的万花筒写轮眼更高级别的存在，融合了亲缘的瞳力的眼睛，能让使用者不再受那些失明、头痛等副作用困扰的写轮眼......
用再多的溢美之词来形容这对眼睛都不为过。
当它睁开时，是敌人永生难忘的梦魇。千手扉间虽然不至于对它如此畏惧，但他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都对这双眼睛十分忌惮，尤其在他杀了这双眼睛最初的主人之后。
当它闭合时，也就成了天底下所有忍者都为之垂涎的存在，这其中当然包括了千手扉间。这也是他向大哥开口要这具尸体的主要原因。宇智波一族抛弃了他们的族长，在那一战后，这一族就连开口朝大哥要回他们族长的尸首的勇气都没有。在千手扉间在木叶高层会议上几近于明示的暗示下，这具尸体就在一众木叶高层的默许下，成功地让他拿到手了。
然而——千手扉间覆在尸体那双眼睛上的手顿了顿，他忽然觉得这双闭合的眼睛好像也不如想象中那么吸引他。拨开眼皮，其中黝黑的眼眸浑浊又无神，明显地昭示出这是一对死人的眼眸。好像这双眼眸显露出鲜红的色泽时，更好看一些？
千手扉间回忆着过去曾经看到的眼眸，应该是很好看的吧？他想不起来了，他唯一能想起的，只有眼前这张脸上各种厌恶、警惕、愤怒、蔑视、憎恶的情绪。
连带着被这些情绪侵蚀的那张记忆中的脸都扭曲了起来，两点火焰似的眸子一点也显不出应有的好看的色泽，反而像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的眼眸一般，带着明晃晃的恶意。
可是，若将这些恶意拼接到面前平躺着的尸体上，千手扉间又开始不确定起来。那些扭曲的情绪真的是面前这张脸上携带过的吗？
面前的脸，平静、安详、放松，怎么看都是一个安静地睡过去的人？一张如此平和的脸怎么能够做出那些扭曲的表情呢？
千手扉间甩了甩头，将那些散漫的思绪抛到脑后，开始准备解剖这具尸体，就像他刚才想的那样。
剖开他的胸腔，将他的心脏、肺叶、内脏、肠胃都一一取出，还有最重要的那一对价值无可估量的永恒万花筒写轮眼，将它们都浸泡到酒精中。还要对剩下的尸体部分做处理，要在尸体上重新制造出很多细小的伤口，使得保存液能够很好地渗透到内部，还要用注射器向体腔内注射保存液......
这都是千手扉间以往做熟了的。战争时期，是最不缺活体实验体的时候。就算如今木叶建立了，但那些或明或暗的探子也足以成为他的实验体的供给来源。
但是，千手扉间现在却有一点不想动手。这双眼眸现在闭合着就已经失去了它该有的风采，等到了被取下来保存到玻璃容器中时，会不会变得更为难看呢？
千手扉间不知道。
明明之前加班加点赶完了所有的工作，就是为了专门腾出一天来处理这具尸体的。然而现在千手扉间却有些不想动手，难得的抗拒情绪从他身上透了出来，手中执着的手术刀更随手被他丢到一旁，碰撞到早先便准备好的大大小小的装满酒精的玻璃容器上，发出清脆的“当啷”一声响动，在幽静、空荡的地下室中，久久不散。
千手扉间难得任性一次，他决定今天不处理这具尸体了，反正地下室温度不高，尸体放一天也不会腐烂。
还是去看看大哥吧，他如是想着。
大哥自从那一战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好，他的信念垮了一半。那一刀捅在了宇智波斑的身上，更捅在了大哥的心里。为了木叶，大哥没有退路，然而全力一战的后果就是利用挚友的信任，给了他最重的一击。
亲手杀死挚友是什么感觉？千手扉间想到大哥如今卧床不起的现状，难得对这个无聊的问题起了探究的心思。
他想到自己和宇智波泉奈......不，千手扉间摇摇头，他与宇智波泉奈身为各自家族的二把手，不论是日常族里接到的对抗的任务还是各种情报交战，都是彻彻底底的敌人。在战场上杀死自己的敌人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这并不能拿来与大哥和宇智波斑的战斗做对比。
刚建立的木叶虽然有医院，但治疗的手段到底不如千手自己族内有数的医忍强。因此，千手扉间是在千手族长的住所见到千手柱间的。
如今，虽然千手柱间身上仍旧还有火影一职，然而千手扉间知道，不过是熬日子罢了，只看这位忍界之神的身体能撑到什么地步，大部分需要火影处理的工作都是千手扉间在代劳。
这一点，木叶高层都知道，也一致默许了千手扉间这种越权的行为。不出意料的话，千手扉间将会是下一任火影，让下一任火影提前接触一下木叶的事物，更不会有人置喙。更别说第一代火影和第二代火影是亲兄弟，这就更消了火影权利交接时可能出现的动荡局面。
“火影？”千手扉间盯着族长大宅的主屋一侧摆着的火影帷帽，口中下意识念叨着这个词。
何其讽刺？火影的命名者的尸体现在就躺在地下室，地面上的这么一群活人却要为了维护他的火之意志而奋斗。最初那点火之意志的火苗被地面上的人亲手扑灭，随后他们又在那堆灰烬中找出几点残余的火星，并将其奉之为信念。
那点残余的火星能代表最初的火焰吗？
背负着背叛罪行的践行者能呵护好那点残余的火星吗？
那点残余的火星在这扭曲的意志下真的不会变成妖异的鬼火吗？
“扉间，你来了。”躺在床榻上虚弱地出声的千手柱间打断了千手扉间的思绪。
“大哥。”千手扉间坐到床前，看着虚弱的千手柱间，难得有些无言。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千篇一律的对话又一次响起。
“今天身体好一点了吗？”
“还好。”
“族里找到办法了没有？”
“还是老样子啦。”
“蛞蝓仙人也没办法吗？”
“没有。”
然而，今天有一点小小的不同，在如此对话之后，虚弱的躺着的人又开口了：“扉间，我的身体大抵也就是这样了......”
“嗯。”千手扉间低低应了一声。他对这种困境心知肚明，天底下医疗忍术造诣最高超的就是现在躺在面前的人，他自己对自己的身体都毫无办法，换别人来也只会束手无策。
与其说是那一战的伤势过重，反倒不如说，他的心死了。曾经的挚友死了，小时候梦想的村子也建立了，天下的战火熄灭了，他实在没有什么支撑下去的信念了......
千手扉间很明确地知道这一点，然而，他对此毫无办法。有时候他甚至痛恨自己过于能干，过于精明的性格。看，他对自己说，你身为弟弟，这么能干有什么用？这只会纵容出一个万事不管的大哥，这只会让现在躺在床上的这个人愈发肆无忌惮地放任自己虚弱下去。
然而千手扉间的责任感也无法让他做出甩手不管的事情，他知道，他余下的一生都将为了面前的人的梦想而战，为了面前虚弱下去的人死前交付的信任而战......
“扉间，木叶就交给你了。”
“嗯。”
看吧，躺着的人就是这么任性，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能随随便便交付给其他人。千手扉间有一瞬间甚至怨恨起他来，然而这点怨恨又在看到面前的人虚弱的现状时，悄无声息地消融了。
他都这么虚弱了，他都这么无力了，他能干什么呢？他什么都干不了，只能选择将这种事情交付给我。某种意义上来说，这说明我能力超群，足够靠谱，不然他为什么不选择将这种事情交付给其他人呢？
千手扉间又一次熟门熟路地开始安慰自己，为床榻上这个撒手不管的人开始找理由。
然而这一次的自我安慰被床榻上的人打断了。
“扉间，斑他......”听惯了的虚弱的声音这一刻变得尤其可憎起来。
千手扉间下意识皱起眉头，看着床榻上忍不住咳嗽却还是想完整地问出这个问题的人，十分抗拒接下来即将听到的问话。
可千手扉间的理智却不允许他逃避，于是在床榻上不住咳嗽的人再度开口之前，令人憎恨的、冷冰冰的话语从千手扉间的嘴中吐出：“放心，我拿到了宇智波斑的尸体，没人敢跟我抢，现在他就在我的地下实验室中。”
宇智波斑的尸体当然有很多人想要，连带宇智波族内的人都对他的眼睛垂涎不已，然而千手扉间抢到了，且成功地让其他人都乖乖闭了嘴，无人敢开口问他这么一位强者的尸体的去处，这就显出未来板上钉钉的二代目火影的手段了。
“扉间，你——”床榻上虚弱的人再度开口。
千手扉间先一步打断了他的问话：“放心，我没动他！”
真是令人厌恶的问话。千手扉间现在忽然又觉得安静地躺在实验台上的那具尸体面目可憎起来了，就连死了也不安分。
“啊，那我就放心了。”床榻上的人难得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然而这句话听上去也令千手扉间觉得刺耳极了，连带先前虚弱的人止不住的咳嗽在千手扉间看来都带了几分害怕他对宇智波斑的尸体动手的急迫意味。
千手扉间就带着这种糟糕的心情离开了，然后就遇上了愈发糟心的人和事。
“扉间大人！”远远走过来的是一个新晋的宇智波族内的高层，身为一向高冷的宇智波，这位新晋高层难得笑得一脸和气。
千手扉间站住脚步，微微颔首回应：“和真。”
“扉间大人，不知如今木叶学校的事情筹备得怎么样了？我先前便提交了几个方案，但是到如今都还未得到回应。”
令人厌恶的刺探，就连那张与普通宇智波格格不入的和气笑脸都显得可憎起来。
千手扉间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这一块是桃华负责的，你找她商榷即可。”
“啊——是这样啊——”面前的人挠了挠后脑勺，和气的笑脸变得憨厚起来，然而下一个话题又被他提了出来，“那宇智波警备队建立的事情还顺利吗？族里有不少人都在期待着新职务呢。”
是在期待着揽权吧。千手扉间心里冷冷地反驳了回去，然而面上却仍旧一片平静，只官方地回复道：“这件事木叶高层会议会集体商讨，届时宇智波族内如有什么要求也可一并提出。”
再然后，千手扉间难得不想理面前试图再次打探的宇智波，只公式化地朝他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失陪”，便用飞雷神离开了。
真是令人糟心。
回到熟悉的地下实验室，千手扉间的心情很不好，不管是虚弱得快死了的大哥，还是满脸丑陋欲望的宇智波，都让他心情变得糟糕起来。
然而这种糟糕的心情在看到实验台上安静地躺着的尸体后，变得愈发浓烈。
千手扉间难得的没有遵守实验室的条例，反而靠坐在实验台上，身侧就是那具尸体。
一切的麻烦都是因为这具尸体，活着的时候就敢当着木叶众人的面揍了土影一顿，惹得木叶与岩忍的关系骤然紧张起来；之后任性地离开宇智波，让自己的那点班底被全部蚕食，搞得如今的宇智波争权夺利的心思愈发浓重；最后竟然还带着九尾回来试图毁了木叶，累得大哥只能拼尽全力与他一战。
结果现在一个人成了尸体躺在这里，另一个虚弱到只能躺在床上苟延残喘。两个人最初的梦想，到头来居然还要一群外人帮他们守护，甚至就连火之意志这种类似于信念的东西都可以预料到会被后人扭曲成被冠以后人自身歪曲的理解的存在。
真是太糟糕了。
一切的源头都是现在躺在面前的人造成的，活着是麻烦，死了更是麻烦。
千手扉间厌恶地皱起了眉毛。
如此看来，他的死亡反倒成了一种逃避。
他死了，还不如不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