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的马甲》孤烛异乡人

21、第 21 章

　　老师发布了新的任务。
　　让学生最少两人一队培养相思草。
　　相思草最短七天成熟，老师给的期限是一个月，一个小队完成任务需要至少一株完全成熟的相思草。
　　塔拉夏和诺奇秋领到了两个土盆和两颗种子。
　　老师讲完了相思草的相关课程，让学生就在教室种植完成再离开。
　　亲自栽种的相思草会感应到栽种者的心绪，取相思而成。
　　因为相思草种植有大量空闲时间，理论上说，允许领取其他任务。
　　塔拉夏领取了绿海泽的外出任务。
　　绿海泽就是可能存在海底珠的地点之一。
　　塔拉夏想避开诺奇秋独自外出，诺奇秋不想稀里糊涂让他这样出去。
　　二人回到了宿舍。
　　塔拉夏想拉开距离，诺奇秋将他按住，叹道：“究竟疼得这样，你还有力气，一路上都走过来了，真叫我走开了，你又站不住，我又不会把你推到地上，你怕什么？”
　　塔拉夏低声说：“不是怕。”
　　诺奇秋含笑问：“那是什么？”
　　塔拉夏不说话。
　　诺奇秋故作伤心，开玩笑说：“肯定是要丢了我，另外找新朋友，不知是怎样的人，哪天也叫我见一面，是不是比我又会说又会笑。你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了。唉，我却不能这样洒脱，认定了你这个朋友，轻易要我放手却是不能的。”
　　塔拉夏猛地抬起头来，急于辩解说：“不是那样！”
　　诺奇秋含着笑望着他问：“究竟怎样呢？”
　　塔拉夏呼吸一窒，他知道诺奇秋装出来可怜骗他说真话，但就是装出来的难过，他也看不得，忍不了一言不发，只能垂下眼去不肯细看。
　　心里难过极了，为自己的欺骗，又为诺奇秋的关心，不由得暗自叹一口气，开不了口。
　　诺奇秋越对他好，他越说不出。
　　诺奇秋笑问道：“你去绿海泽，我怎么办？”
　　塔拉夏面无表情的侧脸显得冷酷起来回答道：“相思草总得有人照料。”
　　诺奇秋问：“你呢？谁照料你呢？你的新朋友吗？”
　　塔拉夏眼眶悄悄红了。
　　诺奇秋一见他这样就心软了，叹道：“我是拿你没办法，你要去就去，我也拦不住你，你也不许我跟着，我也不碍你的眼，只希望你跟新朋友好好的，别让人骗了去罢。”
　　塔拉夏犹豫之后，抓住诺奇秋的袖子。
　　诺奇秋问：“你改主意了？”
　　塔拉夏好一会，蠕动嘴唇说：“今晚，等我好了，想清楚了，全都告诉你。”
　　诺奇秋笑道：“你这会子不提，我还以为你好了，用不上我帮了呢。”
　　塔拉夏慢慢收回手，诺奇秋拉住他笑道：“别想反悔呀。”
　　塔拉夏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午夜十二点，塔拉夏好了，他手软脚软从床上爬起来，诺奇秋坐在边上，宿舍没开灯，一片黑暗，他转过头看向塔拉夏问：“想好了吗？”
　　塔拉夏就将之前掩去的部分说了。
　　诺奇秋煞有其事点了点头说：“现在我也知道你的小秘密了，很公平。”
　　塔拉夏哭笑不得，藏着小心翼翼问：“你不生气？”
　　诺奇秋说：“你是为我，我感谢你还来不及，生气就是忘恩负义了。”
　　塔拉夏有点紧张。
　　诺奇秋下一句就说：“不过一码归一码，就算是为了救我，也不包括自己领了任务，把我孤家寡人丢在学院里。”
　　塔拉夏小声说：“学院好多人呢。”
　　诺奇秋说：“可他们都不是你。”
　　他顿了顿，笑道：“他们也都不是我最好的朋友。”
　　塔拉夏试探着低声说：“对不起……”
　　诺奇秋看着塔拉夏说：“我不要对不起，我要跟你一起去。”
　　塔拉夏问：“相思草怎么办？”
　　诺奇秋笑道：“你那么在乎相思草？一起带走好了。”
　　塔拉夏低着头，很小声：“哦。”
　　诺奇秋酸溜溜说：“你在乎相思草可比在乎我多多了，我们好歹是朋友，难道因为我不是任务目标？”
　　塔拉夏抿了抿唇，掩盖自己的笑容，回答道：“不，你比相思草重要多了。”
　　他顿了顿，有点微不可察的哽咽说：“但我不能让你因为我，丢掉学分和总任务完成度。”
　　塔拉夏低着头说：“你为我，让得够多了。”
　　惜其人，而惜其物，其人不自惜，岂能不千方百计为之惜乎？
　　惜物及此，何况于人？
　　诺奇秋蹲在他面前，仰着头看他，果然又看见塔拉夏的眼圈红了，眼泪在眼眶打转。
　　塔拉夏对他笑了笑。
　　诺奇秋也笑了笑说：“我们之间不用分那么清楚。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他们不在乎你，就是不在乎我，断了也不可惜。难道你还不相信我？用不了多久，我就能站得比他们更高，到时候他们追悔莫及也没机会。好不好？别难过。”
　　塔拉夏点了点头。
　　次日，绿海泽外出任务领取者加上了诺奇秋。
　　老师知道他们关系好，边加名字边笑道：“你们两个闹别扭还这么亲近，单独领任务都一起，我差点看不出来。
　　早知道要一起去，一开始我就应该给你们两个的名字都写上。
　　下次可商量好了再过来，说开了就好了，我这么多年，还没见过比你们更好的朋友。”
　　他看了看二人，又笑道：“你们要是一男一女，用不了两年家里就得准备喜酒了。”
　　二人笑道：“跟陌生人凑在一起确实不如跟熟悉的人待在一起好，但就算一男一女，同出一族，也不能成婚，我们的父母亲族一应亡故，自然更不用提喜酒的事情了。”
　　老师说：“那就祝你们一路顺风。”
　　绿海泽在空谷幽兰山谷附近，距离学院不近，赶路的时候没出事，到了绿海泽，塔拉夏当天就感受到了诅咒再次发作，不知道是不是距离大蟒蛇近了，疼痛感比上次还剧烈。
　　他本来已经尽力适应了上次的强度，这次就像突然提了一个度，塔拉夏差点在路上一个踉跄倒栽葱，还是诺奇秋拉了他一把，看他的面色苍白的样子就知道了，背着他找了个地方休息。
　　诺奇秋把他放下来的时候，塔拉夏满头虚汗，闭上了眼睛，唇上几乎没有血色。
　　熬过了大半天，塔拉夏拉住诺奇秋准备赶路。
　　诺奇秋权衡利弊，还是同意了。
　　塔拉夏本来就白，越走越白，天光越来越朦胧，乍一看，他白得像一道虚影。
　　诺奇秋走在路上，总得伸手确认身边是塔拉夏，而且是活着的塔拉夏才能稍微放心。
　　绿海泽的任务是收集海面数据。
　　用了一周，塔拉夏有两天死去活来，没有休息，没添乱，也没有找到海底珠。
　　诺奇秋问塔拉夏还有哪里可能，塔拉夏指了蓝海泽。
　　两处距离不远，但塔拉夏要过去，实在大伤元气，诺奇秋就让他留在绿海泽继续收集数据，自己过去找找。
　　过了两天，二人的相思草疯长几近成熟，诺奇秋回来了。
　　塔拉夏已经将数据打包完成顺便储存了一应生物样本，诺奇秋递给塔拉夏一颗乳白色水晶球似的东西，里面烟雾缭绕，看起来如梦如幻。
　　塔拉夏辨认之后，确定这就是海底珠，二人面见大蟒蛇。
　　大蟒蛇收下海底珠，让他们回去等消息，着重说明了，不一定成功。
　　二人回到学院提交任务。
　　老师检查相思草，发现长势旺盛，成熟度超出预计许多。
　　任务奖励发放，二人回到宿舍。
　　次日半期考试。
　　有人举报塔拉夏抄袭。
　　塔拉夏因此被关入禁闭室等待结果。
　　又有人举报诺奇秋作弊。
　　彻查，公布结果，诺奇秋没有作弊。
　　众人议论纷纷。
　　诺奇秋解除行动限制，探看塔拉夏。
　　禁闭室完全黑暗，无门无窗，没有任何东西，塔拉夏感受到大蟒蛇诅咒发作。
　　这次连着两天，每过一个小时，疼痛值就会拔高，他能很清楚地意识到，不是均等契约分担诅咒疼痛增加，而是他本身在痛，诅咒疼痛甚至在根据他的状况减弱，或许是大蟒蛇也感同身受了。
　　塔拉夏躺在黑暗的墙角角落里，睁着眼睛，微不可察笑了笑。
　　在这种完全黑暗的环境里，睁开眼睛和闭上眼睛颜色光亮相差无几，但睁开眼睛，他能意识到自己并不在虚无的空间，闭上眼睛，他会产生一种难以抑制的惶恐，仿佛四面没有任何物体，正在从高处往下坠落。
　　诺奇秋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
　　他也不能进去，也不可能开门，只能隔着一面墙，站在禁闭室外面。
　　禁闭室是完全安静黑暗的。
　　这里的魔法阵持续运转，隔绝内外。
　　塔拉夏不能听见诺奇秋的脚步声。
　　诺奇秋站在墙外，塔拉夏突然心悸。
　　他翻身坐起凑到墙边，他想，我好像听见诺奇秋来了。
　　塔拉夏的眼圈红了大半。
　　他不希望诺奇秋出现在这里，这不是好地方。
　　但他迫切希望见到诺奇秋，哪怕是错觉。
　　他们认识起从没分开这样久。
　　诺奇秋拿出许可证，他的声音传到了塔拉夏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