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有葵花向日倾（GL）》穗宜

100、（修）第七章 人情天意两难全（12）

　　早上起来时，我发现小雪不在身旁，自己半坐着头靠在床头上。想着那首歌。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
　　我最爱听这首歌的第一句，带着宿命带着恩情。
　　但是，每次听到后面的那段，“如果有那么一天，你说即将要离去，我会迷失我自己，走入无边人海里，不要什么诺言，只要天天在一起，我不能只依靠，片片回忆活下去。”都多少有点抗拒。听得小心翼翼，唱亦小心翼翼。
　　小雪，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
　　也许我会躺在病床上，眼睁睁的看着被痛苦和恐惧包围的父母；也许我还没有察觉自己生了病，仍然孑然一人，习惯的在自习室复习，累了起身冲杯热咖啡或是站在窗边吹吹风，看着窗下牵手走过的情侣或抱着书来自习的学生；也许我知道自己的人生被倒计时了，却发现自己的青春才刚刚开始，自己的理想却连一个实践的机会都不剩，女孩子最好的时间最美的年龄，却连一场恋爱都没有谈，就要这样不甘心的等待死亡的脚步时时逼近。
　　可生命怎样的神奇，生命就是这么霸道。命中注定了我们的，相逢相识，相恋相知。命运把我玩弄于鼓掌之中，我连一个爬起来的机会都没有，就彻底倒下了。尘世间解释不了的，就推给天堂。去了天堂的人都没回来过，你凭什么说那儿就只有幸福呢？我跟我相爱的人日月两相忘，天地两相离，我哪儿来的幸福？
　　我整个人被抽空了，先是胡思乱想，想不通之后在心里发出“嗡嗡”呐喊，我只能问自己“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啊？”，最终陷进了抑郁的漩涡之中，除了想流泪，一切都停止思考。
　　我凄凄切切的哭了整整一天，像秋雨霖铃淅淅沥沥个不停，这个时候，任何一点儿什么事情都能牵动我敏感脆弱的神经，小雪只是搂着我，什么都不说。时不时的用手摩挲我的背，摸摸我的脸，揉揉我的头发。帮我擦掉我不知何时滚落的泪。
　　我哭到气若游丝时，小雪把虚脱的我抱到床上，她看着我这个样子不住的叹气，心痛又哀伤的小声说：“要不，就别回去了。”
　　经她这么一问，我哭得更厉害了，泪水磅礴，抓着她的手真的永远都不想撒开了。
　　“小雪，点支烟抽吧。”
　　我哭到最后已经流不出眼泪，虚弱而平静的对她说。
　　“啊？什么？”她晃了下神儿，没弄清我说的是什么。
　　“抽支烟，我喜欢看你抽烟时的样子。”我使出点力气尽量说清楚。
　　我一度反对她抽烟，其实她抽烟时的样子很迷人，烟雾缭绕时，她微皱着眉头，像忧郁的诗人。冷静的表情让我不会波涛汹涌般的放肆自己的情感。我想再次欣赏这个画面，定格在心里，也想让自己回归冷静。
　　熟悉的烟草味儿缕缕飘散开来，像薄雾画面变得不清楚。模糊的视线把我牵引回过去，第一次和小雪在外居住，她与小北的长谈；得知我生病后一个人无助的在画室吸烟，小北走后对她的深切又难耐的思念。。。
　　第二天早上，我们躺在床上说着话。她紧紧握着我的手，一直都没有分开。
　　“小雪！”
　　我把头靠在她的肩上。以前我如果为什么事情担心，只要靠靠她的肩膀就什么都解决了。
　　“恩？”
　　她也把头挨了过来，靠在我头旁。
　　“如果有来世，你想做女孩还是男孩？”
　　“只要还能爱着你，做什么我都愿意。”
　　“那我做男孩子吧！好不好？”
　　“为什么？”
　　“不想再让你受委屈，想让你心安理得的接受一份爱，不忍心看你那么累，那么辛苦，的保护这份爱。就是，就是，想让你什么都不用考虑，仅仅是享受爱和快乐就够了，把这辈子的都找回来。我想，好好照顾你，宠溺你，惯坏你。”
　　小雪闭着眼没有说话。
　　“小雪？好不好？”我轻轻唤她，揉捏她的脸。
　　我看见她眼皮起伏跳动，双眉紧拧。
　　我伸出手挡在她的眼睛上，泪水瞬间穿梭于我的指缝。我们都意识到，这，难道真的是在诀别吗？虽然不说，但自己的心是不会骗自己的。
　　我把她的头轻轻扶靠在我的肩上说：“雪儿，我在奈何桥上等你好不好？等你一百年！”
　　“米娅你别说了！”她悲恸的哭着，一直攥着我的手，因哭泣握得更紧。
　　“那你答应我，我们都不喝孟婆汤，下辈子我们还在一起，让我好好爱你。”我的手指在她的眉宇间来回描画。她的面孔，任何一点儿细节我都熟记在心，我只贪恋这感觉。
　　她点点头，转过身来把头埋在我的肩上，泪水打湿了我得肩膀，沾湿了我的心口。生病以后，欲要坚强的小雪，此刻的泪如打开砸门的洪水，倾泻而出，滚滚而来。我轻轻抚摸她起伏不定的背，任凭自己的泪也跟着默默的，连成串儿的往下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