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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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本。”
蒂尔康奈叫住了正欲离开的男人，那头金发微顿了一下就转过来，面上只是平淡着没什么表情。
“有什么事吗？”
她好像是又变成了初见时的那副模样，明明是在作为一个人类生活的，但却看起来怎么都像是个仿生机器人，甚至没有编写拟人一样的情绪显在眼睛里面。
他看见她的脸，嘴角是普通的平整，眼睛半垂着，竟然某一瞬间给他一种低落的错觉。那个年轻的女生张开嘴唇，对他说：“如果你需要的话，有休息室。”
休息室，一个没有窗户的狭小房间，里面摆了抱枕和榻榻米。
“很多人在第一次经历过审讯后会有不适感，所以组织放了一个休息室在附近。”
蒂尔康奈主动解释，可却让他想起来刚刚她是如何准确背诵出每一块人体组织的学名，声音是一如往常的冷淡。
而波本没有像平常一般挂起虚假的或者恶意的笑，相反他的表情有些奇特，不像是完全的厌恶或者兴奋，竟然是掺杂了些怜悯的，又有些漠不关己的高高在上。
这是好事。
蒂尔康奈如此想到。
“我就不必了。”那个金发的卧底拒绝，继续毫无留念的离开，没有做什么道别。
丰川田依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去，背影逐渐变淡最后消失在拐角。
她的精神好像有点恍惚，如果仔细观察可以发现眼瞳难以聚焦。她的大拇指和食指相互蹭了一下，干净洁白的手没有戴手套，所以她可以感受到自己的皮肤。她没有想起刚刚沾上血液的湿润滑腻，反而有了些去年被用刑时扎进指尖的幻痛。
这附近不经常有人来往。
她没有做出什么为了不挡路之类的移动，站在原地，两脚有些间距。她拿出手机翻到琴酒的界面，没有任何僵硬的打下字母。
【Tyrconnell：任务失败，没有得到信息。】
【Tyrconnell：失血死亡。】
【Gin：通知后勤清理。】
【Tyrconnell：是。】
她在操作手机的时候是低着头的，所以她的眼睛没有被灯照着，却也没有映出手机的光，眼瞳之中只有漆黑的瞳孔和深棕色的虹膜。
蒂尔康奈，这是第几个死在你手上的人？
谁知道呢？
回答。
大概是第几百个吧，说的好像你记得清一样。
她轻轻地笑了一下，过于轻微以至于在皮肉上表达出来的只有一个微微的颤抖，甚至不会被监控捕捉。
你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蒂尔康奈，你不知道他的名字。
多可笑啊。她这么胡乱地想着，感到有一点点荒谬。
她知道组织要求处理的人、组织要杀死的人，任务目标的名字，她有得到那些名字。但是她却不知道这位卧底先生的姓甚名谁。
MI6的一位，卧底先生。
她在心里这样用略显怪异的强调重复这个称呼，看着一个新鲜的尸体向海底落去，深黑蓝色的水半透明，她看见那个尸体上面的血肉一点点慢慢消失，最后变成一副微黄的白色骨架落在层叠的其它骨头上，就正好摆在骨灰罐的旁边。
和她有着相同目标的人，因为私自的邪恶倒在了镜子里人的手上。
活下来的卑劣者踩着尸体和鲜血，面色如常走向下一秒。
很可笑，她都被逗乐了，真是应该值得笑一下的绝妙笑话，但是她却没多少力气，也不敢笑。
蒂尔康奈拿上放在门旁的假发，随便给后勤的负责人发了条消息说明要清理的是什么情况，抬起脚，一步步的走出了这座建筑。
在她走出大门的那一刻她抬起头，看见了一片阴云漆黑的夜晚，凌晨两点的天空上没有星星，甚至月亮也被云层盖住，本应是群青色的天空显得像是真正的黑夜。
她的嘴角突然挑起，像是终于被这个算是有趣的情节和狗屎般的生活逗笑了。
当然该笑，可不是好笑吗。
不该死的人被她杀死，该死的还好好的活着。
她站在街边，看着自己的车。艳红色的摩托上光暗分明，鲜红色和暗红色交杂在一起，头顶上只有和审讯室手术室一样惨白的灯。
【Gin：继续你的任务，蒂尔康奈。】
【Gin：不要被你的邻居们挖掘到金色落叶下的腐尸。】
她抽动了下嘴角，只是神经反应，并不是情绪或者理智上的意念、不是大脑的控制。
【Tyrconnell：是。】
【佐藤健：12月2日日常检查。】
【Tyrconnell：是。】
【Aberlour：我想见你，但是不想见你。】
【Aberlour：Ti，回话，你什么时候来见我，到时候我告诉你我想不想见你。】
【Tyrconnell：目前琴酒没有下达去蒙古的命令。】
【Aberlour：我讨厌你，蒂尔康奈。】
【Aberlour：不准回话。】
【Aberlour：你好烦！！！】
蒂尔康奈上翻仅剩在手机上的聊天记录，这个手机还很新，没用多久，存着的组织信息也少极了。
所有她发出的信息都是简单的回答，九成都是单字一个是，剩下的一成全是和亚伯乐对话时的回答问题。
她感到一种古怪的悲哀和痛快攀上她的心头，所以在凌晨的两点半，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绿灯前的女生狠狠拧下车把手，从喉咙里爆发出一阵压抑的笑声，有点像被卡住脖颈的鸡垂死挣扎尖叫，或者喉间软骨破碎的一下‘咯’。
多可笑，多可笑。
多好笑，多好笑。
向着希望行驶的船长被抛尸在大西洋中间，应有明天的殉道者被罪犯夺走未来。
真是绝妙的命运，真是绝佳的戏幕。
上帝他老人家在拎着这些个木偶演舞台剧的时候会流下一滴眼泪吗？会悲悯吗？
又或者那坨费内波特面只是拎着玩偶的线胡乱飞舞，不在意最后角色们都得到个什么结局。
想到这里她又笑了一声，有点恍然间或是点破碎的疯狂。神可最是无情。
所以无论哪种那可都是妙极了。
因为这他妈就是生活。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 3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