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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

  •   景应吃痛地闷哼一声,反倒是一旁的罗桥桥惊得叫了出来。

      “景同学!”

      “没死!”景应没好气地回道,似乎这样能多少缓解一些疼痛似的。

      “别急,马上送你上路。”景应话音刚落,漆黑的树丛之中忽然缓缓浮现出一个人影,起初像是幽灵一样虚浮的身体,接着才渐渐有了实体。那黄灰色脏兮兮的布衣让景应忍不住皱起了眉。

      他过惯了好日子,吃的用的,都是一尘不染的干净玩意儿,因此本能地厌恶脏兮兮的东西。只是他还没意识到,如今他自己身上也是一身的污泥草根,比那人甚至还要脏上一些。

      一直隐匿着踪迹的尾随者此时忽然现了身,似乎是对杀掉眼前的二人有了十足的把握。

      不对,他从一开始就是有把握的,之前的多番戏弄,不过是在享受观看猎物挣扎时的快感。证据就是——他浑身上下,看起来竟毫发无伤!

      他根本就没有被景应丢出的匕首伤到!
      却还故意停下了攻击,装成了受伤的样子,给了景应一丝希望。

      素衣少年的脸色立刻变得土灰,浅金色的眼瞳因为恐惧和愤怒而止不住地颤抖。

      尾随者又笑了起来——还是那种带着嘲讽意味的笑。他给了猎物一丝希望,就是为了看到他们此时的表情——带着绝望和死气的表情。

      真是变态!

      景应在心里骂道。
      他的大脑还在做最后一丝挣扎——有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可以脱困?然而任他如何思考,都没有得出有效的结果。

      与其坐以待毙,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或许是因为绝境激发了他身为妖兽的潜能,他握紧手中的匕首,猝不及防地暴起,直向尾随者扑了过去。

      那人迅速地做出了抵挡的姿势,然而,景应却没有用匕首进行攻击,而是在触碰到那人的前一个瞬间,调转了手臂的方向,紧紧地抱住他的腰,用力一顶,将那人扑到在地上。

      有机会!景应见到事情竟真如自己所想的那样发展,心中不禁暗自一喜,立刻抽出绕在尾随者身后的右手,将匕首对准他的咽喉刺了下去——

      没有飞溅的鲜血,没有断气前的惨叫。在匕首的尖端离那人的喉咙只有不到一寸距离的时候,景应忽地停住了手。

      他……难道要在这里杀人?
      杀人……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景应便再也无法将它甩开,浅金色的眼睛在黑暗之中不停晃动,让他的犹豫被一览无遗。

      被他压在身下的那个人,长着一张瘦削而让人讨厌的脸。可这也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啊。他有什么资格,就这样轻率地夺走一个人的性命呢?
      就像三年前,他有什么资格,为无辜的罗家父子定罪呢?

      景应忽然觉得背上一疼,这才不可置信地看着身下的人。那人正高举着右手,绕过他的肩背。虽然看不到背后的光景,但景应知道,他的肩胛骨下方,一定已经被埋入了一柄匕首。

      尾随者的嘴角开始上钩,腹部一用力,便翻身跃起,将景应踹飞在地,他笑道:“你可要记好了,今儿个杀死你的人可不是我,是你自己的心软。”

      在罗桥桥的惊呼之中,寒芒割裂了夜色。

      叮的一声,那银色的匕首便失了光芒,颓然地跌落在一旁的落叶之上。景应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死里逃生,一双眼睛睁得老大。

      另一个眼睛睁得老大的人,此刻则和那匕首一样跌在地上,嘴角冒出一串血沫,身体如一条濒死的鱼一样抽搐着。

      “陆酿!”先开口的是罗桥桥。他的声音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惊喜,甚至一时忘记了腿上的伤,向前挪了几寸。

      “怎么回事?是想要去当刺猬吗?”青衣的少年自黑暗之中现身,穿越枝叶间隙的零星几点月光在他朴素的衣物上留下了几个荧荧的斑点,如同稀世的珠玉宝饰。
      他面无表情,说的话倒是充满了嘲笑的意味,三步两步走到跪在地上的二人之间,轻轻弯腰蹲下,为二人查看起伤势。

      “伤到了筋骨,以后可能会对行动产生影响,得赶紧让横公鱼家的看看。”

      “我不要紧,你赶紧看看景同学。”

      “景应他都是皮肉伤,仔细养着便能好。”

      话虽这么说,陆酿还是转过头去,正对上景应那张还处于恍惚之中的脸。他伸出手,在那双金色的眼睛前晃了晃,“还在做梦呢?”

      景应这才眨了眨眼,肩膀的力气顷刻间松懈下来,整个人差点瘫在地上。陆酿及时地用手接住,又小心的避开背上的伤处。

      林中虽暗,但景应一身白衣,如今染满了鲜血,看着分外骇人。陆酿虽知那都是伤不及性命的外伤,但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这样的伤,就是安分过日子的平头百姓也遇不上的,如今却叫这娇生惯养的小子给受了。
      确实是遭罪了。

      这么想着,语气便不自觉地柔了下来。

      “对不起,来晚了。”

      景应总算有了死里逃生的实感,此时听到陆酿的声音,眼中情不自禁地涌上一股泪水,但一瞥见陆酿身后的罗桥桥,又硬生生地把这眼泪给憋了回去。

      “没事,小伤而已。”

      陆酿用治愈的法术为二人的伤口止了血,取下匕首,又扯下自己的衣物做了简单的包扎——在场的三人一尸之中,只有他的衣服还是干净的,自然只能用他的衣服了。
      罗桥桥膝盖弯的伤,虽然由陆酿止了血,但几人都知道,这离痊愈还差得远,如今得赶紧走出这片林子,到外面找一辆车,将罗桥桥送回城里才是正事。

      罗桥桥问起陆酿这两日为何没来上学,陆酿看了一眼景应,只含糊地说了句家中有事。他自诩为陆家的人,而景应又是陆家的孩子,这事要说是家事,也确实是家事,算不得扯谎。

      “难道也是因为景同学的事?”罗桥桥在这时候倒是突然聪明了起来,“景同学与陆酿你同为青蛇,难道说,你们俩其实是亲戚?”

      “景应是我弟弟。”陆酿想也没想,就把之前用来搪塞景应的说辞拿来搪塞罗桥桥。虽然景应看起来并不承认这个说法,但陆酿其实是带着真心的。他是陆迢和秀娘的孩子,景应也是,那他俩便该是兄弟才对。

      罗桥桥显然是吃了一惊,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也没说出来,半天只憋出了一句:“这世上还有这么巧的事呀。”

      *

      因为带着两个伤患,一行人的速度比预期慢了很多,走出林子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出了林子,外头是一片不高的岩壁,若放在平时,成年人可轻易跃下,只是如今罗桥桥受伤,又刚好伤到膝盖,是万万经不起这番震动的。

      陆酿捏了个诀,便有冰柱拔地而起,攀着岩壁形成了一条楼梯。

      “驭土之术我还不太擅长,只能以冰为阶,小心不要滑倒。”说着便上前搀扶住罗桥桥。陆酿在这三年间已经长得比景应高了,站在鳄族少年身边竟没显得想象中那么小鸟依人,景应走在后面,看两人肩挨着肩的走了下去,默默撇了撇嘴,上前扶住罗桥桥的另一只手。

      “原来陆酿你也会有不擅长的法术吗?”景应从罗桥桥身侧探出头,有点没话找话似的问道。他确实有些意外,陆酿竟会这么坦然地承认自己的弱点,更意外的是,在他心里十项全能的陆酿,原来也有不擅长的东西——他可是天生的龙族呀。

      陆酿只是仔细地看着脚下的路,一边配合罗桥桥的动作,一边毫不在意地答道:“或许我与土系的术法气质不合吧。”

      罗桥桥积极地帮衬道:“陆酿口中的不擅长可都比我强多了,再说了,驭土的法术本来就不容易掌握,对我们这些傍水而生的鳞门来说更是要难上一些,纵是如此,陆酿的驭土成绩,也比那些蜥蜴壁虎好上不少。”

      说话间,三人已经顺利地走到了地面,那攀在岩壁之上的冰阶在顷刻之间便化作了无数冰晶,然后融入了沙土之中。

      陆酿带着二人走到了附近的小镇,招呼了一辆马车,让他送罗桥桥回月河镇,并一再地嘱咐他要去寻横公鱼看伤。

      送走罗桥桥,陆酿回身看向一身血污的景应,直到景应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了,他才吐出一句:“先回凌府再说。”

      在林中看到景应仿佛是受了什么大刺激般的神情时,陆酿觉得自己心中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情绪来,他该称之为什么呢?紧张、自责又或者是心疼?那个时候,他一定是对景应充满了怜惜的,不然也不会不由自主地说出那样的话来。

      ——对不起,我来迟了。

      如今回想起来,总觉得那场景透着一丝古怪。

      并且现在,看到景应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他又开始感到气恼起来。
      ——叫你自作主张,如今吃了苦头,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莫不是还没吃到教训?

  • 作者有话要说:  陆酿:预见到了自己会是个操劳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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