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你的路上捡了朵玫瑰》和衣寻周公

21、盛开

　　听完唐喜喜的叙述，一段血淋淋的悲剧展现在黑裳面前。但黑裳既没有表现得很悲伤，也没有表现得很冷漠。他似乎在思考，至于思考的内容无人能从他沉静的眸子里得知。
　　移时，黑裳很奇怪地问唐喜喜：“你难道不恨吗？”
　　唐喜喜没有犹豫：“公子想让我恨谁呢？是杀害我所爱之人的妹妹，还是不告而别抛弃我的那位小少爷？”
　　黑裳作认真状：“那位小少爷对你隐瞒了他的打算，他不敢将你算进他的未来，他是怯懦的。”
　　“可他却真为了我那句‘妹妹在，我不走。’而跟家里闹得不欢而散。一个还未考取任何功名的人，身边就要多两名青楼女子作伴。他丝毫不在乎他人的眼光，不为自己的名誉考虑……你能说这样一个人是怯懦的吗？”
　　唐喜喜打断了他，淡淡一句，却如呕血而出，叹尽薄凉。提起过往，哪怕是水中的镜月也难免因风吹得神形俱散，破碎下流露出无奈的哀感。
　　黑裳被堵得无话可说。一边的姜渝和头一次见能有一张嘴把少主噎得无言以对，心里感到莫名的舒畅。
　　“你还想说我应该恨抚子对吗？”看着眼前的青年，唐喜喜注视着，眼中没有任何阴霾，依旧清朗安然，“ 即使是现在我也没有怨恨过抚子。我只是为发生这件事感到遗憾，并且永远不能释怀这份刻骨的遗憾罢了。”
　　黑裳无法理解。以他现在对仇恨的认知，他认为小少爷也好，抚子也罢，都是应该死的人。他们伤害到了自己，让自己受到了不可磨灭的创伤，就应该付出相应的代价。
　　唐喜喜静静望着黑裳那双眼睛，看不透在他清冷无双的面具下究竟隐藏着怎样一段往事。她轻轻叹出一口气，转而冲姜渝和道：“姜公子，给杀娼案做个了结吧。我也想下去陪陪抚子了。”
　　这边姜渝和还未回答，黑裳率先道：“你想死是因为你认为抚子已经死了对吗？”
　　唐喜喜微愣，眼里有波光：“她失踪了，连姜公子都寻找不到。除了……我想不到别的可能性。”
　　黑裳忽然觉得自己似乎触及到了事件的核心，它连接着现在出现的一切变数：“不，她没死。她现在在肆槿鹤手里，成了他的人傀。”
　　唐喜喜震惊无比，心脏猛地突突跳起来。她谨慎且探究地看向黑裳，似在用眼神询问事情的真假。
　　“我在郑家遇到她了，她当时差点杀死我，是肆槿鹤阻止了她。”黑裳叙述着，手在自己的左脸上比划出一道长长的伤疤，“如果我没有记错，她的脸上有这样一道疤。”
　　“是抚子那道疤的位置……没错，是她！”唐喜喜不禁讶异地捂住嘴巴，眼眶不自觉地泛起红色，“她没有死，太好了……”
　　一旁的姜渝和终于忍不住道：“你究竟有什么样的魔力，能让肆槿鹤那个怪物放过你两次？要知道你可是会威胁到他性命的存在。”
　　黑裳垂下手，对上姜渝和目光的眼睛乌黑又冷冽：“我不知道，但他会后悔的。”
　　姜渝和知道问也是白问，于是话题一转，离开身后的墙壁来到唐喜喜跟前：“我忽然有了一个计划，需要你最后再配合我一次。等计划成功后我就依从你，想怎样就怎样。如何？”
　　唐喜喜摇头，声音哽咽：“我不会再杀人了，事情已经失控了不是吗？”
　　姜渝和漫不经心：“这次没有一个人会死，不——会有一个人死去，但这与你无关。放宽你的心，你只需向前几次一样乖乖听我的话就好。”
　　“你想让唐喜喜做什么？”黑裳插进二人间的对话，显然有些忧虑之色。
　　姜渝和见状，故作惊讶地张大嘴巴：“少主，你难道在担心一枚棋子的死活？这不像你。是什么瞬间改变了你？那个故事吗？”
　　黑裳略微皱眉：“我不在乎养父和肆槿鹤之外的任何事，但——她刚才已经明确地拒绝了你，你应当拿出理据去说服她，而不是继续用言语强迫她。”
　　在听完这一番话后，姜渝和脸上的表情明显僵硬了几分，但还好黑色的碎发遮住了他神情的异样，以至于旁人看去只是认为在沉默思索罢了。
　　“哎，好吧。”片刻，姜渝和妥协道，眼底划过幽暗的光，“既然少主开口发话，作为弟子的不敢不从。唐喜喜，我拿出我最大的真诚告诉你，我有办法让你与你的妹妹再次相见。”
　　可唐喜喜却并不领情。她屈起双腿抱住，头抵在膝盖上，声音渐弱：“不……现在的我恐怕会让抚子失望的——”
　　姜渝和不急，侧身坐到唐喜喜身边，声音轻柔却带着足以蛊惑人心的力量：“好吧，我再退一步。仅让你躲在暗处见她一面——如何？之后随你怎样。或自首，或逃离，我都不会再阻拦了。这份诚意能否打动你？”
　　黑裳凝眸，只觉得屋子里潮湿闷热起来，让他开始喘不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