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音九鸣

2、学琴

　　我开始学琴，姨的眼中开始有了一点光彩，她拉着我的手，对着阿妈开口：“这孩子有天分，惊鸿不会失传了。”阿妈的笑掩不住疲惫，她摇着头，“我只愿阿红天资愚钝，平平安安过一生。” 姨叹口气，轻轻地抚着我的手，眼中流露出惋惜。

　　小孩子总是贪玩的，不学琴也有其他事做。每天上山为阿妈采完药后，我便一个人找乐子。雨天挖坑摸鱼，晴天爬树做陷阱。从日出到日落，出门像丢掉，回家像捡到。这样过了两年，阿妈终于同意姨教我学琴，说是为了陶冶情操，定心养性。我猜她们其实是再也受不了三天两头从碗里跳出青蛙，从床底下爬出本该冬眠的蛇来了。于是每天上山采药回家后，我除了听阿妈授课外，就跟着练琴，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了。

　　那天早上姨敛着眉，非常难得地与阿妈起了争执，我只听得几句，很快知道了家中的窘境。冬天寒冻，山中的动物难以捕捉，大雪封山，又难以采集草叶去集市交易，家中的余粮已不多。
　　我默默地想着该做什么好，却没个主意，阿妈不希望我聪明，我也居然就真的笨了。

　　径自走开，却被姨叫住，叫我去西屋取琴。取琴？家中只一把惊鸿，我便去了。

　　回来的时候，院里堆着一地的食材和野味，透过门扉，瞥见屋里已多了一个硕长的身影，因为背对着，只见着一席青衫与落肩的白色发带。纳闷中，脚下被门槛绊了一下，一个踉跄，琴自我怀中滑落，然而我无法顾及，因为那人回过头来，向我笑了一下。

　　之后的一切恍恍惚惚，我听不见姨和阿妈与他讲了些什么，也不知道琴什么时候已到了他手中，只能在一旁楞楞地站着，呆呆地看着他。直到他含笑颔首，抱琴欲走，我才如梦初醒。

　　不假思索的，我立刻冲过去，一下撞在他身上，只觉一股柔和的力托着，身子弹了出去，跌坐在地上。头有点昏昏的，但我还是恶狠狠地瞪他。

　　大人们呆了一下，阿妈尴尬地过来想扶我起来，他一振袖，我已被带了起来，乘机钻了个空挡，再向着他冲过去，人从他的袖下钻了过去，但伸出去夺琴的手落了空。

　　没拿回琴，我大哭了起来。

　　忽然间一阵淡淡的，非常舒服的气卷了过来，我被抱了起来。模模糊糊地挂着眼泪，只望入一双眼里，看见自己哭得丑丑的脸。

　　他注视着我，眼里似乎闪过一丝笑意，我咽了咽口水，卖力地哭。

　　视线扫过我满是茧的手指，他柔和的声音送入耳：“……令郎舍不得，但我确实需要它。这样吧，这孩子也算和我有缘，我便收了他为徒，百年之后，惊鸿仍然传于独孤一脉。”

　　后来，我就这样多了一个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