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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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带走周宏的周大夫人，没在汤泉庄子停留，直接带着人坐上轿子打道回府，她特意让下人把周宏抬到自己的轿子里，像小时候那样叫他坐在自己身边。
“宏儿，那样的女人着实不该留，回去之后便休了他，让他滚出周家。”要说之前周大夫人更多的是看不起姜烟的出身，现在则是从头到脚都厌恶了。
从被她带走就不说一句话的周宏转了转眼睛，目光沉霭霭地望着她:“娘，我还能活多久呢，再娶一个女人不过是让周家再多一个可怜的女人，何必呢。”
话里意思，他不想休了姜烟。
周大夫人紧紧握着他的手:“为了个女人，你就跟娘提什么死不死的话，是在拿刀子剜娘的心啊。”
她边说边偷眼看着周宏，见周宏纠结地皱着眉，神色痛苦，心里总算安慰几分。
还是她的宏儿好，不像那两个讨债鬼天煞的克星，生来就是为了让她不舒服的。
她想到了什么，握着周宏比自己还细的手腕，道:“其实娘也是为了你的子嗣着想，你说说，从她进门到现在都已经半年多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叫我怎么能够放得下心。”
已经被她叫去说过这些话的周宏摇摇头:“不关烟儿的事，是我——”
“胡说！”周大夫人像被踩住尾巴的猫，一下子窜得老高，“你是我生的，怎么可能会有问题，分明就是他没有怀你孩子的福气。”
周大夫人把周宏的手牢牢地握着:“娘给你找到一个神医，那神医医术了得，只要经手的都顺顺利利地有了自己的孩子，咱们回去就让神医给你和那两个姨娘看看，争取今年抱个大胖小子。”
她说得兴致勃勃，周宏想叫她不要折腾了，没用的，但是也知道她的脾气，说了不仅不会让她放弃，反而又引起新一轮的矛盾，干脆闭了嘴。
看就看吧，也看不出什么来。
姜烟是傍晚的时候才知道周宏被周大夫人带走的，静默了一下并没有说什么。
杏儿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二奶奶，咱们不回吗？”
“他回他的，我玩我的，纵是与他成了亲，也没要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要栓在一块儿的道理。”姜烟对杏儿道，顺便问，“寒月他们的伤什么时候能好。”
“寒月姐姐只伤到皮肉，半个月就无碍，”杏儿道，“只是两个小厮的伤要严重些，郎中说最起码也要卧床休息大半个月才行。”
打板子的人下了死手，要不是姜烟回来，两人铁定没命了。
姜烟点点头，“你待会儿给郎中带句话，药要用好的，别落下什么病根。”
“是。”
周宏走了，汤泉庄子里便只有姜烟秦氏和周慎，以及那个来谈生意的客人。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姜烟自然要玩个尽兴，今天跟秦氏吃秘制酱料烤肉，明天爬山看风景，后天一人在一个池子泡汤泉，过得舒心又自在。
玩了七八天，姜烟打算收拾东西回去，还没去问秦氏什么想法，秦氏先来找他了，说她娘家姐姐要来庄子上借住几天，要陪客，最近几日都不能陪他了。
姜烟没想到这么巧:“我正准备叫杏儿去找姐姐呢，打算回宅子了，既然姐姐有客人要招待，那我就一个人回去了。”
“这样最好，我也担心你一个无聊憋闷，”秦氏瞧着他，道，“昨儿我身边的人从宅子送东西来，带来了一些消息……我琢磨着应该要告诉你。”
“什么消息?”
秦氏:“二爷给两个姨娘开了脸，最近都宿在后院。”
“听说夫人不知道从哪儿请了一个厉害的神医，给二爷调理身子，话里话外想尽快要个孩子。”
从周宏被周大夫人带走，姜烟就预料到了，并不意外。
他神色平静:“他想开脸就开脸吧，我要是拦着又要惹得夫人不开心，再者，他要是真不愿意，夫人还能把女人往他身上推不是。”
秦氏有些惊讶，前些日子他觉着两人之间虽然没有多深厚的感情，但姜烟对周宏还是有几分爱护的。
她道:“你不生气？”
姜烟摇摇头:“生不起来。”
“姐姐，我敬他护他，是怜惜他生来体弱但心性纯良。”
“那轮椅是我做的，下人们不推他是因为他自己能推走，就算累了推不动，说一声下面的人也不敢勉强他。”
“可他至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我要是没回来，两条人命就丢在他眼前了。”
秦氏听明白了，摸了摸他的手:“二爷生来就亏了身子，二十岁之前还被夫人养在自己房里，夫人疼他爱他，为他哭了无数回，他自然不可能不动容。所以啊，在夫人面前难免有些说不了话。”
姜烟道:“可人要讲道理。”
道理，这两个字说起来容易。
秦氏不由得想到自己，秦家长房嫡女，听起来多叫人艳羡的身份，可是呢，因为两个舅舅出门做生意被匪徒所害，年近八十的外祖父不得不重新接手家业，被族里的吸血虫逼得中了风，瘫在床上。
母亲急急地回去探望，马车稀里糊涂地冲下山崖，七八天后才被家里的下人找到，蛆虫爬满了身。
她这既没有母亲，又没有哥哥弟弟的涨房嫡女突然之间变成谁都能在她面前说风凉话的存在，连昔日见了她绕道走的姨娘的女儿也敢抢她的衣裙首饰。
那时候，没有一个人跟她讲道理，连她的父亲也没有。
她望着姜烟，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对姜烟一见如故了。
因为姜烟很真。
他叫自己姐姐的时候是真把自己当成了姐姐，他得了好东西迫不及待地跟自己分享的时候是真的想着自己。
他活得随心随性，真诚而又有同理心。
“我在这儿待不了几天，回去要是遇着什么事，去远山院找陆婆子，她是我身边的老人，能稍微给你挡挡。”
“等我回去，咱们再聚一聚。”
“好。”被她温柔如水的目光看着，姜烟浑身暖呼呼的，笑着点头。
当天下午，姜烟就让汤泉庄子的人送自己回去，寒月和杏儿同自己坐一个马车，两个还不能起床的小厮被他留在汤泉庄子养病，等好了再回府，这个月的月钱照领。
“架。”赶马车的轻轻喝了一声，鞭子在马pigu上轻轻扫了一下，马儿立刻往前走，车轱辘辙辙作响。
脸上的肿涨消得差不多，只是还残留着些许淤青的寒月干净利落地把姜烟的裙摆整理好，捞起马车车窗的帘子，方便姜烟通风和看外边的风景。
杏儿在一旁噘了撅嘴，“寒月姐姐，你这么能干我有些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二奶奶觉得我一天只会吃糖。”
姜烟和寒月望向她塞得满满的荷包，那里面，是上马车的时候刚装进去的糖块，多得差点系不上系带。
杏儿看到他们的目光，连忙拿衣袖挡住，一张小圆脸忐忑得都有些红了。
姜烟捻起马车里固定的桌上的一块糕点，塞进她嘴里:“吃吧孩子。”
寒月绷不住，脸微微偏到一旁。
姜烟也捻了一块到她眼前:“你也来点。”
寒月愣住，她想说自己不喜欢吃甜的，但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把糕点接到了手里。
杏儿凑过来:“寒月姐姐，好不好吃?”
寒月咬了一口，悄悄看了眼望着窗外风景的姜烟，他的眉毛滑出好看的弧度，微微上翘的眼角轻轻垂着，少了媚气多了几丝温和，鼻子挺直，嘴唇丰润，是寒月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她小声回答:“好吃。”
突然，马车一个打盹，坐在里头的三人因为惯性差点儿磕着头。
寒月连忙捞起帘子问车夫:“你这是怎么赶的马车，差点儿磕着二奶奶。”
车夫看了一眼手扶车厢的姜烟，赶紧道:“不关小的事啊，前面突然有四五个人冲过来，差点儿撞着。”
寒月伸长脖子往前面看去，果真，离马只有一个巴掌距离的路上站着一对中年夫妇和三个年轻男女。
那女的一口大黄牙，口气不小地道:“姜烟呢，姜烟在哪儿，他老子娘来了，快叫他来见见。”
寒月原本不高兴这几人拦车，可是一听她说是二奶奶的母亲，既惊诧又不可思议地回头看二奶奶:“二奶奶，她说她……”
这么近的距离，姜烟不可能听不到，他从车厢里出来，望着路上的五人，望着那个穿一身枣红斜襟上衣，下面穿条罗群的女人，顺利地从原文的描述里翻到了这个人。
而姜家五口人望着穿金戴银，成了金凤凰的姜烟，眼珠子都黏在上面，拔都拔不下来。
赵氏跑到马车旁边，一点儿也不客气地抓着姜烟的裙摆，抚摸着贵重料子上精美的绣纹:“乖乖，这得多少银子才能买得起啊。”
她仰着脸，笑着道:“到底是嫁进周家，不一样了。”
“昨天去周家找你，门房那两个狗眼看人低的，说你来这什么劳什子的汤泉庄子了，我和你爹还有你大哥二哥三弟连夜赶来这儿，脚都快走断了。”
她抱怨着，下一句就道:“这个月的银子呢，你不会是故意来这里躲我们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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