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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黑暗中的黛尔加迪娜 ...
走进小镇时已是黄昏,九十九游马亟需找到一个落脚的住处。他以前没来过这个小镇,只在地图上认识了它的名字。小镇被笼罩在昏沉沉的暮色里,音域宽广的丧钟一声又一声地响着,游马有些好奇小镇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冒险家拽住一个行色匆匆的路人,问道:“这是从哪来的钟声?”被拽住的路人诧异地打量着九十九游马,反问:“你是外地人吗?方才梅拉格先生去世了,这钟声会把消息传达给其他不知道此事的人。我们现在要去参加葬礼。”游马若有所思:“那就让我这个外地人也去吊唁一番吧。”冒险家索性跟在镇民的身后来到了正在举办葬礼的小教堂,那是个很小的天主教教堂,但外观崭新,似乎每年都会有人修葺。进入教堂之后,游马轻手轻脚地坐在了最后一排,神父的音色亮如洪钟,挽歌回荡在小教堂里,把教堂也衬出了几分空荡感。
九十九游马觉得这不像是常规的天主教教徒会采用的葬礼形式,但他只当是本地的风俗,并未过多置喙。那口棺椁由上好的木头打造,通体暗红,给人一种不详的诡异感。由于坐在最后一排,游马看不见棺椁里死者的模样,他低下头,为这位素不相识的死者祈祷着,恪守着相应的礼仪。“我们同为主的子民。”神父开始念下一句开场白。“既是如同手足般的兄弟姐妹,如今聚在这里,是为了送主最为偏爱的儿子魂归天国,享用自此以后无尽岁月之冥福。”那之后神父说了什么,九十九游马一概不记得,因为他嗅到了一股幽冷的海风,黑纱擦过他搭在椅子把手上的手背,一个黑衣女人静悄悄地坐在了游马身旁的位置上。她身着黑色长连衣裙,裙摆盖过脚面,细看才发觉那些黑纱上绣着复杂而美丽的花纹,戴着黑色手套的一双手安分地交叠在腹前,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呢绒帽子,帽子边沿垂下长长的黑纱,这让游马难以看清女人的具体样貌。但他能感觉到女人那双冷冰冰的蓝眼睛正以同样的情绪看向他。在之后的葬礼时间里,女人的目光自始至终都黏在了游马的身上,甩都甩不掉。
……她端庄、优雅而美丽,黑衣女人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这显然不是他该想的问题。
葬礼行至尾声,所有来访者须向死者献上一朵花,游马走在最后,他的手里拿着一束紫色的风信子——这是莫名其妙出现在游马手里的花。上一秒游马手里空空如也,下一秒一束新鲜的风信子出现在了他的怀里,他茫然地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黑衣女人,用目光询问她:这是你想要我帮你做的吗?然而黑衣女人仅仅是最后瞥了一眼棺椁里的死者,尔后消失不见了。游马把注意力从黑衣女人消失的方向挪回了手里的这束风信子,轮到游马给死者献花,他仔细打量着沉眠在棺椁与花海里的男人,名为梅拉格的男子约莫有四十五岁,以现在人类的平均寿命而言,可以称得上一句英年早逝。抱着对死者的虔诚,外乡人把那束紫色的风信子放到了梅拉格的胸前。愿他安息。葬礼结束后,游马走出教堂,打算在镇上找个旅馆,在这里歇几天。
这小镇上只有一家旅馆。
莱蒂西娅太太的旅馆已经开了有十几年——刚才主持葬礼的神父正在九十九游马耳边念叨个没完。神父一只眼睛下有一道长长的伤疤,过于明显的特征让游马一踏进旅馆的门就认出了他。这时神父正嬉皮笑脸地和莱蒂西娅老板娘插科打诨,神父先生讲的笑话逗得老板娘哈哈大笑。莱蒂西娅太太笑够了之后才发现进门的游马。“行啦,汤米,来客人了,是那个外乡人,等一会儿再和你说话。”老板娘手脚麻利地给游马安排好了入住的房间,顺便提供刚刚做好的晚饭。被称作汤米的神父悠哉游哉地坐在有着软靠背的椅子上等着老板娘忙完,此刻的神父并没有穿着神职人员的制服,而是一身与其他居民无异的常服,这让他看上去就像是个普通男人。不一会儿,汤米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和游马搭话。“你是路过这里吗?”“嗯。”“为什么会来参加梅拉格的葬礼?”“一时兴起不行吗,我并不认识死者。”“但只有你献上了那束紫色的风信子。”正喝着热乎乎的洋葱汤的游马无可奈何又不耐烦地抬起头,看向这个叽叽喳喳的神父。“紫色的风信子又怎么了,我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吃晚饭,闭上你的嘴,汤米。”
汤米终于安静了。
直到游马喝完汤,吃掉那份海鲜烩饭,汤米神父都没再说话。
“吃完了?”
“吃完了。我要纠正一件事,那束风信子是一个黑衣女人给我的。”
听到游马提起黑衣女人,汤米和莱蒂西娅的脸色同时变了。
“我先走了,下次再来找你,莱蒂西娅。”汤米匆匆告别离开,像是后面有鬼在追着似的。
“怎么了?你们一个两个都是那种表情。”游马有点好奇。
莱蒂西娅脸庞苍白:“别再说那件事了。”
“好吧,刚才那个像只聒噪麻雀的男人就是这里的神父吗?”游马主动给莱蒂西娅台阶下。
“你说汤米啊,他不是神父,只不过是兼职罢了,我们这种小地方哪还需要神父,无非就是帮忙主持一下婚礼或者是葬礼……这里不需要倾听与忏悔。”
(游马的目光在莱蒂西娅说最后一句话时变得尖锐刺骨。)
汤米(Tommy),大名是托马斯·阿克雷德,镇上的人通常会喊他汤米,他家里人偶尔会喊他Ⅳ,一个很活泛的男子。过去曾经是某档电视节目的当红主持人,后来电视台关停了那档节目,于是汤米干脆在家摆烂不去上班了,平时会主动担当起小镇上主持婚礼或者葬礼的职责。好在他们家的家底足够汤米一辈子不去上班。
翌日。
休息够了的游马走出旅馆,他像个无所事事的闲汉,坐在旅馆门前的阶梯上打量着来来往往的人们,镇民们倒是对这种行为见怪不怪。游马看见街对面有两个人在吵架,声音很大,由于游马从一开始就在,所以把前因后果都听全了。一个人是律师,受托来到这个小镇处理昨天去世的梅拉格先生的遗产,包括五十万美元以及一栋价值十五万美元的老宅,存入银行的数额自然好处理,问题在于那栋老宅。律师需要实地走一圈以确认老宅的情况。但这个小镇上没一个人愿意带他去那个地方。这件事让游马起了些兴趣。正巧汤米又来找莱蒂西娅,游马拽住他问梅拉格生前住的那栋老宅在哪。汤米苦笑:“你怎么又操心起了这回事。”游马回答:“因为我比较好奇,所以你能告诉我在哪里吧?”汤米只纠结了一会儿,低声给他指了条路。“有些事情别多问。”汤米最后说道。
游马自告奋勇地要带律师去老宅,虽然律师把冒险家当成了看热闹的闲汉,但眼下也只能相信这个东洋人了。律师让游马坐上副驾驶位,然后按照游马指引的方向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老宅位于小镇东南角的边缘,这是一栋背靠着树林的三层古宅,整体装潢呈现出了明显的沿海传统风格,房前有一片杂乱无章的墓地,不少墓碑被荒草掩盖,破碎而无序。律师去考察房屋整体情况了,游马下车后站在那片墓地里,疑惑于这墓园的起源。
……又是那股幽冷的海风!
游马猛然抬头,黑衣女人正站在不远处看着游马。
那美丽的蓝眼睛透过黑纱看向更久之前的时间,她走起路来没有任何声音,即使裙摆擦过路边枯黄的荒草,也只像无形之物掠过,悄无声息。不知为何,游马的脑海里兀自想起了宽广无垠的深邃海洋。“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已经把那束风信子放在他的棺椁里了。”即便在外旅行了很多年,游马的英语依旧带着很浓重的口音,讲得蹩脚。黑衣女人终于开口说话:“谢谢你。”紧接着两人之间陷入尴尬的沉默氛围。
“你喜欢小孩子吗?”黑衣女人最先打破了这种沉默。
“啊、嗯……还行吧,因为我有一个女儿,所以对小孩子也算是能客观看待一些。”游马回答。
在说到女儿的事情时,游马的话明显变多了,黑衣女人似乎也乐意听这些琐碎的事情。游马发觉黑衣女人的目光变得慈爱了不少。简直就像是一位母亲对别人的女儿产生了爱屋及乌的情绪。聊了有半个小时,天空阴云密布,要下雨了。游马刚想问黑衣女人要不要和他一起进屋躲雨,结果突然发现黑衣女人不知何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冒险家摇摇头,打算进屋看看律师的情况,这栋老宅很大,房间很多,全部仔细检查一遍要花上很长时间。花了半个小时律师都还没检查完。老宅内部散发着一股奇异的熏香,仿佛步入了另一个世界。“喂——律师先生,你在哪里?”游马放开声音喊道。没人回答。寂静的老宅里响起了好像是鸟儿扑腾翅膀的声音,游马循着声音打开了左手边一个房间的门。这里应该是梅拉格先生生前所使用的书房。里面堆叠着如山高的古书,书桌的抽屉里也塞满了东西,关不回去。他看见窗边放着一个大鸟笼,鸟笼里有一只灰鹦鹉,那只灰鹦鹉的眼睛让人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它歪歪脑袋,看着游马。喙一张一合,吐出活灵活现的男声:“纳修在生我的气。我知道因为孩子的死,她和镇上的所有人都有了隔阂。”灰鹦鹉忠实地吐露出来自于过去的那些声音。
“可我没办法责怪她,那不是纳修的错。”
“镇上的其他同龄人都在欺负那孩子。”
“她死了。”
“我不会原谅任何人。”
“这里没有所谓的原谅与救赎,只有人丁凋敝与荒凉的诅咒。”
“主不再祝福这里。”
即使没有见过生前的梅拉格,游马也足够确定灰鹦鹉模仿的声音就是梅拉格的嗓音,它像台诚实可靠的录音机记录下了零零散散的日常。游马觉得这老宅里聚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阴气。他无法想象,老宅的主人生前究竟在这里渡过了怎样的一段时光。塞得溢出来了的抽屉里掉下来一张照片,照片上是梅拉格与一个女人的合照,女人的怀里还抱着一名女孩——是游马见过的黑衣女人。照片背后写道:“我的姐姐,我的妻子,与我的女儿。一家人要永远在一起。”时间是二十年前。
“轰隆——!”
一声惊雷炸响,下雨了。
回过神的游马在慌乱中把那张照片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那只灰鹦鹉趁游马不注意的时候自己打开了鸟笼,扑腾着飞到了游马的肩膀上。奇怪的是,灰鹦鹉并没有被列在梅拉格的遗产清单里。当游马带着那只灰鹦鹉和律师一起回到镇上时,镇民们对灰鹦鹉表现出了抗拒的态度。回到旅馆,汤米和莱蒂西娅面色阴郁,汤米浑身湿漉漉的。灰鹦鹉在看清那具孩童的尸体后,兴奋地尖叫着:“我亲爱的孩子!我亲爱的孩子!母亲!母亲!”灰鹦鹉的声音变成了一个女人的嗓音。莱蒂西娅终于痛哭出声,游马不明白,他就离开这么一会儿,到底发生了什么。汤米告诉他,莱蒂西娅的儿子因为意外溺水身亡了,等到汤米去救时,那孩子已经淹死多时。汤米神情复杂地看着游马肩膀上那只带来死亡与诅咒之音的聒噪灰鹦鹉,然后什么也没说,失魂落魄地走了。
九十九游马的直觉告诉他,这一切的发生都与那个黑衣女人——与之前去世的梅拉格有关。
那之后,冒险家在这个小镇待了两个月。这一次停留的时间格外长,他发现在过去二十年的记录中,这个小镇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死掉一个小孩,也许是因为意外,也许是因为重病暴毙,总之在小镇里出生的孩子很难活到成年——直至死到再也没有孩子。这两个月里共举办了两场葬礼,死者都是幼童。
两个月后,游马再一次来到了那栋进入拍卖程序的老宅,门没锁,很容易就进去了。那只灰鹦鹉还在跟着他。打开门,正对着上二楼的阶梯走廊,走廊里挂着一幅巨大的肖像画,画里一个黑衣女人端坐在沙发上,黑纱半遮掩住她的面孔,那双熟悉的蓝眼睛透过画布直直看着游马。但冒险家总觉得那幅肖像画少了点东西。
“那是在纳修生日的时候,梅拉格请了一位有名的画家给她画的肖像画。”
背后传来的声音吓了游马一跳。
是汤米。
“你认识他们两个吗?”游马问。
“当然认识啊,你肩膀上那只灰鹦鹉还是我托人买来送给他们的。”
汤米关上了大门。
“纳修和梅拉格是一对姐弟,同时是一对夫妻。”
汤米的讲述让游马有些惊愕。
“后来我想着就算告诉你也无妨,没想到你这好奇心旺盛的外乡人还是再一次来这里了啊。也罢,有些事情在这里讲更方便一些。”
“那对姐弟亲密无间,他们把对方当作自己的灵魂半身,在这样深厚的感情前提下,那两人结为夫妇也是正常的事情。但这无疑是乱.伦,这种事情在大众面前是不被允许的,所以他们在外人面前掩盖得很好。不久,姐姐怀上了弟弟的孩子,生了下来。然而纳修并未结婚,在旁人眼里,未婚生子是件可耻的事情。所以这一家子连带着这个孩子都遭到了镇上所有人的歧视。”
“可是——”游马想反驳什么。
汤米笑了笑:“你是想说那场葬礼对吧?”
“人们怎么会不尊敬乐善好施的梅拉格先生呢。”
相当讥嘲的口吻。
“那个孩子在旁人的歧视中长大,在一次与其他孩子的玩耍中,她死了。镇上的其他人都漠视着这场‘意外’的发生,异口同声地说那只是个意外,而非是——”
“谋杀。”
“在这种巨大打击下,纳修很快就有点精神不正常了,不久便被人发现死在了某棵树下。”
“再后来,镇上的孩子们一个接一个地死去。而他们死前无一例外都看见了黑衣女人——也就是纳修的身影。黑衣女人会带走每一个孩子,似乎是想要履行母亲的职责,谁知道呢。”汤米冷哼一声。
“听上去你好像不太在意这件事。”
“我在意什么,孤家寡人一个,总之你赶快离开这里吧,别再来这个鬼地方了。”
****
这就是在那个小镇发生的故事。
游马本以为自己此后余生再也不会想起这个地方,但在他的女儿过了八岁生日之后,小孩总是和他说晚上能看见一个黑衣女人站在她床边,慈爱地注视着她。游马一开始没当真,只当是女儿做了一个想象力丰富的梦。直到那个晚上的来临——
为了寻找失踪的女儿,九十九游马回到了小镇,毫不犹豫地推开那栋老宅的大门。
巨大的肖像画瞬间映入眼帘,端庄的黑衣女人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个可爱的年幼女孩,不是错觉,黑纱下,女人安静地微笑着。
——全文完——
想看失去孩子的妈妈,所以写了本篇。
2024.12.24备注:修正错别字。
*
TIPS:
1.怪谈系列,非原作世界观
2.CP璃凌,以及几乎没有提到的游快,存在大量私设
3.原梗来自于一部电影《黑衣女人》
4.有角色性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9章 黑暗中的黛尔加迪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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