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快跑，外边全是牛头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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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君主？
梅拉格知道这个问题很难用一言两语就能说清楚。其实一开始，梅拉格并不是作为未来继位的君主而被培养，王族里的双生子大抵都会接受这样的命运，梅拉格也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的，就让兄长纳修登上王位，成为深渊者的王，她会辅佐纳修。这个海底国度会在他们兄妹的统治下繁荣昌盛。深渊者们有着极为漫长的、近乎永生的寿命。而他们的性别也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有时候，出于繁衍目的，会有一部分雄性变成雌性，在另一些时候，也会有一部分雌性变成雄性。在他们的生命历程里，会经历多次死亡——严格意义上，他们的“死亡”与陆地生物概念里的“死亡”并不完全相同，那可以被称之为仪式，细胞退化回新生状态，重新经历成长过程。深渊者漫长寿命的起因有一部分就来自于他们这种特殊的生理机制。
如果这种机制被应用于陆地生物身上呢？几乎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
梅拉格经常会在短暂的、碎片化的闲暇时间里回忆起与兄长共同渡过的幼年时光，他们会去那道海底大裂谷旁边玩耍，不过在有史可载的过去里，没有任何生物敢于下去看大裂谷的底部情况，就连兄妹俩的父母也曾多次警告，不要妄想着游下大裂谷。有些禁忌不该碰就不要碰。祭司曾经告诉过梅拉格，海底大裂谷的深处沉睡着他们世代供奉的神明。不过当时年幼的王女并没有告诉祭司，她曾经在睡梦中得见过那位神明的模样。
此后百年，海底神明的恩惠降临到了梅拉格的身上。
在兄妹俩刚好一百三十岁时，他们的父母搭救了一个受伤的人类，对他实施了一定的人体改造之后——那个人类才得以存活下来。只不过，当时的深渊者之王显然不会想到，他救下来的是一个充斥着癫狂与野心的复仇者，为了复仇，那个人类可以置一切都不顾。包括杀害救下自己的恩人，并且抢走了一些东西。为此还挑起了内战。
当时还年幼的纳修为了保护梅拉格，也为了平定内战，拿起了那柄代表着权力与力量的三叉戟。
成为了新的君主。
再后来的事情……也许是手足相残的惨状刺激了梅拉格的神经，让她时常夜不能寐，就连吃饭的时候都觉得自己身上沾满了黏糊糊的血迹，那些都是被她亲手杀掉的、同胞的血；也让她对纳修产生了一种无以复加的依赖感情。在模糊的、被刻意遗忘的记忆里，妹妹偷偷亲吻因为过于疲惫而沉沉睡去的哥哥，王女仿佛在注视着她亲手养大的、一头无知的猎物。名为爱情的魔鬼在梅拉格的心中悄然诞生，在深海的摇篮里沉睡着。
在纳修继位的二百三十六年后，人类与深渊者的矛盾避无可避，即将爆发一场战争。而在一开始，纳修对于陆上族群始终抱有一种宽容、或者说容忍的态度。梅拉格不明白兄长为何要这样容忍人类一而再再而三地跳脸。这种过度包容的忍让换来的就是一场战争。在战争一开始，人类在面对深渊者之王高举三叉戟、呼唤暴风雨与同胞的身姿时，表现出了预料之中的恐惧，这本身就是一场带着碾压意味的战争——
——直到那个男人的出现。
他骑着白色的骏马驰骋于战场之上，甚至在海面上都是如履平地，如同得到了上天的祝福。但那家伙却选择下马，独自踏上了海面，直面纳修。
那时梅拉格的内心倏地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想要提前阻拦住那个男人。两个人先行发生了一场战斗。但很快，王女就被那家伙挥舞的青铜长剑打到了一边。金色的瞳孔里甚至看不到一丝人类的感情。他简直就像是神明借助躯壳从而走下天空的化身。
“省省力气吧，王女。”
“我的目标不是你。”
他这么说着。
血战过后，纳修还是败在了那个人手下。
纵使满身伤口，那个男人的脸上却露出了欣喜的神情，他伸出手，指尖触及了纳修的脸庞。
“……真美丽啊。”
“我是说你的表情……想要守护什么东西的表情。是家人吗？还是你身后的故土？”
“我或许，有点爱上你了。”
“滚开。”
“呵呵。”男人笑着放下了手。“我们也许会再见面的。”
“梅拉格？”德鲁贝的声音把梅拉格从回忆里拽了出来。他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说吧，我听着呢。”他一边分出心听手下人的汇报，一边再次沉入了回忆里。
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君主？
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那场战争过后，纳修失踪，而人类庆祝着他们的胜利，咒骂着深渊者不应该踏足不属于他们的陆地。梅拉格在这种内忧外困的情况下接过了王位，其实就连德鲁贝都诧异于当时的梅拉格竟然能够忍住对于人类的仇恨，在继任王位后，出于需求，梅拉格改变了自己的性别。
如果要梅拉格回答刚才的那个问题，他会说：“人们绝不应该为了逃避一场战争而听任发生混乱，因为战争不是这样逃避得了的，延宕时日只是对自己不利而已。”
他一边有条不紊地处理事情，一边分心想点别的，直到派出去寻人的巫师回来汇报成果，年轻的君主终于愿意抬起头来看一眼下属们了。“把地址给我。”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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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见到那个孩子，梅拉格终于压抑不住沉郁多年的怒火。
家里没有其他人，但他能通过房子里残留的魔力痕迹确定一些事情——那就是那个该死的混蛋没死，并且和纳修生活在了一起。
他的兄长……不对，现在应该称之为姐姐，则是用一种陌生的神态看着他。
她忘掉了大部分的事情。
两个人很快战至一处，为了省点麻烦，也为了不让小东西去报信，梅拉格抬手就把那头幼龙冻在了冰里，他可不敢掉以轻心。毕竟以这头龙的能力，敢给她留点空，那她很快就能自己从里边烧出一条路。
“很高兴看到你的身手与能力还没退步，甚至还有精进，纳修。”
“……我不认识你，你难道认识从前的我吗？”
这句话彻底打碎了梅拉格摇摇欲坠的最后理智。
虽然本应该存在的理智告诉他，她失忆了，这是正常的——不对！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
纳修你竟然敢把我忘了！！
梅拉格的嘴里发出了一种古怪的呼号，这如同一个征兆，遮天蔽日的海啸凭空出现在了陆地之上。但纳修只是觉得这种古怪的呼号如此熟悉。方才两人之间的战斗只能称为互相徒手搏斗，但现在，梅拉格的手中已经出现了那柄三叉戟。精神处于一种难以形容的狂暴状态下的梅拉格没几个回合就将眼前的女人打倒，三叉戟狠狠地贯穿了纳修的肩膀，并把她死死钉在一段墙壁上。
恐怖的疼痛让纳修的五官都扭曲了起来。
望向这个陌生的不速之客，他的脸庞上已经出现了不连续的鳞片，那些鳞片在阳光下闪烁着华美的色彩。
他拔下那柄三叉戟，接住了那具软下来的身体，只是说：“但你变得娇气了不少……孩子？那家伙的吗……算了，不是什么大事。”
最后他把人带走了。
在模糊的意识里，她感觉自己好像来到了海边，来自血脉上的呼唤让纳修对于海洋产生了更加深切的眷恋感。是海水吗……腿……怎么了？在彻底沉入海水后，纳修的意识清醒了。
此刻她正身处于这个海底国度，身上赤条条的，什么都没有，下半身不时在人腿与鱼尾之间转换着。
那家伙进来了。
“不说些什么吗？”
“没什么可说的……我确实不认识你，你想做什么。”
很好，接着在他的雷点上疯狂跳跃，就算是失忆，纳修还是很懂怎么才能让他迅速变得恼火与愤怒。梅拉格觉得脑内一阵突突，一种自幼时起就存在着的、被激发的病态情感突然复苏。而梅拉格的吻绝对称不上温柔。
对于刚才那个问题，梅拉格回答：
“干你。”
没有任何前戏可言，动作又粗暴至极，肩膀上的伤口还未愈合，整个过程就是疼痛加疼痛。对于纳修而言，这是一次莫名其妙的体验。
被疼到流泪，下意识喊的也是另一个人的名字。
但这似乎只会让梅拉格变得更加暴力。
“这不是你这么对她的理由。”
三个月后，突破重重阻拦，单枪匹马闯入王宫的九十九游马对他这么说道。
说这话的时候，纳修在游马的怀里睡着了。
“我想我们需要坐下来好好谈谈。”
所以在后来，他们在九十九家见面的时候，库库尔坎打着喷嚏、流着鼻涕瞪了一眼这个长辈，那次被冻住的后遗症就是让她感冒三个月都没好，还要被母亲评价为身体素质太差，库库尔坎心说你自己去体验那冰块温度试试看，我就不信你能不感冒？更何况那冰块里蕴含着的魔力太可怕了。
当然，这话她是万万不敢在她妈嘉拉西亚女士面前说出来的。
交谈的最后结果是她爸同意让梅拉格舅舅把人带回去，通过正规仪式恢复记忆。（也不怕这个有点感情病态的舅舅到时候不还人，毕竟她这个老爹笑得一脸灿烂说自己可好久没活动筋骨了。）
只是对于长辈们那些带着阴暗意味的过去，库库尔坎还是感到忧心忡忡。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98章 快跑，外边全是牛头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