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痕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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噩梦是什么样的？
它就像是人的潜意识里住了个无形的怪物，它沉睡着，不知何时苏醒，然后突然在某一天，它潜伏而来，瞬间搅得你的世界天翻地覆，在光怪陆离中，你开始怀疑真实是否存在，它一点点蚕食你的情绪，直到你都被同化，紧接着，你一下子惊醒，睁开眼后的世界，破灭的让你崩溃。
你情愿没有看见所谓的真实，你情愿依旧陷在噩梦之中。
然后噩梦拒绝了你，并对你竖了中指告诉你：“Son of the B.”
“Son of the B，这他妈是什么鬼地方！”黑眼的地狱骑士迪恩高举着榔头的手放了下来，环顾了一下四周，虽然萨姆也拿着武器对着他，但迪恩并不担心，他早就清楚明白自己多愁善感的弟弟，在这种情况下是不可能主动攻击他的。
四周陌生的环境，让他以为刚刚在地堡中出现的卡西迪奥又一次带着他们时空转移了，但他没有看见卡西在哪，然后他划过的视线突然停下，幽深的目光直接锁定在不远处的夏洛特脸上，对视着，接着他原本漫不经心的表情愣住了，变得有些滑稽，连全黑的眼也变回了他原本像韧草似的一直充满不屈的翠绿色，自从他变成恶魔后，第一次露出茫然无措的神色，也许是萨姆用针/管/注/射在他体内的血正在燃烧着。
下一瞬，他出奇的愤怒起来，不作他想，只渴望快点熄灭心中的怒火，跟着召唤一起来的还有初刃，他没有预警地猛的抽出腰间原属于该隐的武器初刃，狠狠掷了出去，谁也没看清他的动作，那把看起来有些笨重的刀似乎是残影般消失了。
等到再次能看清的时候——它出现在夏洛特的胸口，单薄的身躯一整个被贯穿。
夏洛特支撑着自己身体的双腿，开始颤抖，她在迪恩看向她的时候，就隐约有一种会被攻击的感觉，但她没有任何的避让，她潜意识里不相信迪恩会伤害自己，一切都像是慢动作回放一般——夏洛特缓慢的低下了头，胸口那把刀卡在她的肋骨处严丝合缝，她摇摇晃晃了几下，曲腿软了下来；在两楼窗口的艾莉森捂嘴惊叫了一声，连手里的弓/弩都砸在了脚边；德里克呈狼人的姿态从屋内冲了出来，紧跟其后的是斯科特他们。
萨姆的目光也跟随过去，他倒吸了一口气，几乎是手脚并用的样子，想赶在夏洛特倒下前扶住她，“夏利！”
“闭嘴萨姆，她不是夏利，这只是个被天使占据身体的躯壳，甚至连躯壳都是假的！你我都清楚，真正的夏洛特早就什么都不存在了。”作为恶魔的迪恩自然能发现夏洛特的不同，他伸出手，好像想把夏洛特胸口的初刃再召回来，他咆哮道：“你怎么敢？”
夏洛特无法回答迪恩的问题，她的神志有些涣散，过往点滴仿佛是在电影开幕前，在等待一个播放的契机，此刻她才发现，眼前的迪恩和萨姆看起来比她年迈很多，他们的眼角都刻上了纹路，他们曾经意气风发的眼神也变得无奈和劳累，她后知后觉地告诉自己，这是未来。
然后她回想起约翰对她一个人的嘱咐，当家人变成怪物时，她应该将枪上膛，将子弹埋入对方脑袋。她原以为自己能做到，可从没有人告诉她会这么难，胸口的疼痛比任何时候、任何伤都更甚，不止是因为她被刺穿，更多的是她发现她的亲人们，看起来比她更痛苦。
为什么成为恶魔的你，此时看起来这么悲伤，迪恩，你也像我能压制体内的天使一样，在压制恶魔吗？那是不是代表你不算是怪物？这个想法在夏洛特的脑海里漫溢，但最终被胸口突然离体的初刃打断，迪恩远距离收回了他的武器，没有阻拦的伤口开始往外飙射鲜血。
可就连这时候，她考虑的人都不是自己。
夏洛特那处贯穿的伤口，由内而外的随着血逐渐冒出白光，因为初刃而变得残破的灵魂再也无法抗拒天使，她一张开嘴，暗红色的血就前赴后继地涌出来，她声音很轻还被自己的血接连不断地呛到，但她努力的一遍又一遍重复：“闭眼...闭眼...闭上双眼！！！”
斯科特在听见夏洛特说到闭眼时，忽然调转方向，狼人的力量提升至最强，朝着艾莉森跑去，德里克护住了堪堪倒地的夏洛特，将她靠在自己的臂弯后，他双手紧紧捂住了两人的眼睛。
霎那间，以夏洛特为中心，白光铺天盖地。
全盛时期的战斗天使，在爆发之际，灵体会有多耀眼？仿佛是从黑夜逆转到了白日。
这样危险刺眼的光芒下，熟练的拿手臂遮挡眼部的萨姆，却第一时间对迪恩喊道：“是真的夏利！我能感觉的到！”
也许是十秒、也许是十几分钟，又夸张好像是一整个世纪，白光倏然消散了一大半，只余下一点微弱的光闪烁着。
强光过后的眼睛酸涩刺痛，即使睁开双眼，也是如同隔了层纱雾般，难以看清一切，当视觉失去作用时，听觉就会变得更敏锐。
倏忽间，仿佛大型鸟类扑打翅膀的声音响起，德里克怀里的重量一下子消失了，第二声的响起出现在迪恩面前。
声音来源于夏洛特，又或者说是天使占据上风后发出来的，夏洛特的伤口愈合了大半，但无法完全自愈，初刃带来的重伤并不是普通天使可以瞬间解决的，他现在只能保证夏洛特死不了而已。
天使在仰起头朝一侧微微歪着，看起来有些懵懂的眼神凝视着迪恩，她和迪恩贴得很近，全然不记得人类与人类之间的社交距离，近到甚至可以看清彼此的纤翘浓密的睫毛，投入瞳孔的明暗，一个翠绿如同郁郁密林、一个雾蓝好像粼粼波光，作为萨姆的双胞胎姐姐，夏洛特与他除了蓝色系的眼睛外，几乎没有相像的地方，但夏洛特像是轮廓柔和，长相更甜的女版迪恩，一看见这两个人，甚至会以为他们俩才是双胞胎。
“滚！出！去！”迪恩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低吼，刚刚夏洛特的那句“闭眼”和身为双生子萨姆对姐姐的感知令他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夏利还活着？
但不管怎么样，他可以确定现在面对的不是自己的妹妹，而是天使。
他半睁着眼睛，凭着长久的经验判断前方天使的位置后，再次挥舞手中的初刃，被天使一下子攥住了手腕，迪恩体内属于恶魔的血液已经所剩无几了，夏洛特纤细的手臂轻易的就止住了迪恩攻击的动作，属于天使神圣的力量压制住了恶魔，使他无法再动弹。
“你是恶魔，可更像是人类，这是怎么做到的？”天使的声音比夏洛特低沉很多，他好奇的问着，但很快他想起来自己真正的目的，“你不应该攻击夏洛特。”他从袖口处抖落他隐藏在躯壳内武器天使之刃，泛着银光的剑刃看起来冰冷又坚硬，刃尖抵住迪恩的下颚，微微上挑压出了血痕，只需要轻轻一划，就能轻而易举地收割眼前这个恶魔血临近被净化完的半人类的性命，这只是一个罪恶的存在，有留存的必要吗？
他仅仅是一闪而过的念头，就被此刻禁锢在深处夏洛特捕捉到，深刻于内心的是与家人的羁绊，她因为濒临死亡而动荡的灵魂再次凭借意志力苏醒过来，而一次一次地想突破那扇“门”
深处的夏洛特在黑暗中喊着：“天使，放我出去！”
天使直接开口回答，外界也能听见他说的话：“如果不是现在我替你承受着伤害，依照你的伤势，你只会痛不欲生。”
没有正常人类会不怕疼痛或者死亡，但对于夏洛特来说，这些无足轻重，什么都没有家人来的重要，即使要信守和约翰的约定，也只能她来做，没有人可以在她面前伤害她的家人。
夏洛特的灵魂开始膨胀起来，神奇的是四周的黑暗好像都被她吞噬吸收，成为了她的力量，她抬起脚，就像迪恩教过的那样，她用尽所有的力气，对着门狠狠地踹过去，门开了，她将所有的思想和情感汇聚凝结在一起，猛吸了一口气。
紧接着天使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了，就连他的手都有些无法控制，再然后是源于夏洛特的声音从她开合的嘴里嘶哑着传达出来，她说：“卡西迪奥！”
伴随着夏洛特的声音而来的，是身后的萨姆，乘乱用他自己的血液在地面上盲画的天使驱逐阵的启动。
一阵不同于刚才的光乍现后，天使的灵体被一下子驱离出了夏洛特的身体，不见所踪，这下夜晚的暗才又席卷而来。
夏洛特已经恢复大半的伤口再次渗血，虽然脱离了危险，但失血过多导致的了她的意识模糊不清，又因为天使突然被驱逐，她眼前一黑晕厥过去，迪恩和萨姆下意识一前一后的拉住了她的手臂，肌肤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掌心传来。
夏利...还活着。
这样的认知终于清晰的连接到了他们两兄弟的大脑，萨姆猛地俯下身子，整个拥住自己的双胞胎姐姐，他们已经失去了夏利近六年了，他泣不成声的流着眼泪，从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里一滴一滴落了下来砸在夏洛特的发间。
萨姆在嘴里默默念着夏利、夏利，他哽咽不停，每分每秒都在自责——六岁时的他站在夏洛特身前张开双臂发誓保护自己的姐姐最终以失败告终，二十岁后的他仅仅只是伸出两根手指，轻飘飘地交错后发出一声响，夏洛特在他眼前成为虚无。
但这不是他的过错，所有人都希望他能够忘记，可他却无时无刻不在自虐地在脑海里叫自己看清夏洛特是怎么死的、因为谁死的、死得有多凄惨。
将萨姆接近崩溃的模样看入眼中，迪恩看似无所谓的松开了手，直起身体，眼睛又一次被黑色覆盖，来掩盖自己的动容，但他的眼角变红了，他怎么会没有触动，六年前，夏洛特就是在他脚边，不同于鲍比和卡西的瞬间死亡，她是被路西法折磨着，一点点缓慢地绞成了血泥。
然而最让迪恩绝望的是，他和萨姆之前都不记得自己还有一个家人，其他人也都不记得，甚至连她存在过的痕迹也完全被抹去了，直到夏洛特死亡之后，他和别人才一天天的逐渐想起来，这个突然出现的，曾经时常会帮助他们的陌生女孩，是一个在年仅六岁就消失的温彻斯特，是谁带走了夏洛特、拿走了他们的记忆，又在夏洛特死后戏剧性还了回来？
迪恩和萨姆一直到现在都无法理解，为什么夏洛特在那时的灭顶剧痛下的眼神却是充满着希冀的，甚至还在微笑，好像她一直以来的愿望都被满足了，可以毫无顾忌的离开，怎么可以笑得这样残忍，只留下他们？
最后上帝复活了鲍比和卡西，却唯独没有复活夏洛特，卡西带回了萨姆，却怎么也找不到夏洛特。
不管后来的他们怎么做，哪怕违背诺言去找十字路口的红眼恶魔，或者去天堂，更甚是迪恩泪流满面地跪在教堂虔诚地恳求上帝，把她的妹妹带回来都毫无作用，因为夏洛特连灵魂都消散了，不在地狱、炼狱也不在天堂，真正意义上的完全不存在了，卡西说夏洛特也许是分解化作了这个世界的风与阳光，虽然无法探寻，却无处不在。
而现在的夏洛特还在呼吸着，可以触碰，他们突然觉得自己这一路走来的艰辛和坎坷，似乎都无所谓，只要家人在身边，什么都不重要了。
另一边，天使的荣光爆发带来的冲击感终于退却了，能重新视物的德里克，一睁眼就看见被夏洛特召唤而来的恶魔，居高临下的凝视着晕倒在恶魔一同到来的同伴怀里的夏洛特，他怒吼着以狼人的形态扑跃而来，一拳猛击，砸中迪恩的鼻梁。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