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大结局 ...
-
暮春三月，鸡鸣之时，衣衫不振的陈稷，和同样衣衫不振的韩冰在无人的菜园子里狭路相逢。
韩冰目瞪口呆，陈稷面无表情，跳进了自家的后院。
卫雩还是不肯跟他回来，她不放心卫雱，他只好宿在县衙的班房，好趁夜去找她。
但最近卫雱好像有所觉察，安排了人夜巡。
今天是他大意，竟然差点被发现了，逃得有些狼狈。
县衙后院，卫雱坐在卫雩的小院里，卫雩不安的站在他身边，小脸通红，害臊极了。
卫雱指了指凳子，示意她坐，卫雩格外乖巧的坐下。
卫雱看了，半点不觉得安慰，只捏着眉心，淡淡道：“多久了？”
卫雩低头，小声道：“哥哥，你别生气。”
卫雱叹气，“我不生气，我怎么可能不生气？你嫁不嫁人，哥哥都愿意养你一辈子。但是，你这样，让我很担心。”
世人对女子多苛刻，男子还是风流韵事，女子就是万劫不复。
卫雩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什么也不说。
卫雱却突然道：“阿雩，你真的不是故意让我死心，才和他在一起的吗？”
卫雩一惊，瞪大了眼睛看卫雱，“哥哥，你胡说什么？”
卫雱幽幽道：“你舍不得糟蹋我，就舍得糟蹋他？”
卫雩听了，脸上爆红，“哥哥！”
卫雱还不放过她，继续他的幽幽怨怨，“你以后再找他，哥哥是不是应该帮你守守门才好？”
卫雩羞恼得不行，“我没找他！”
卫雱盯着她道：“若不是你默许，他怎么会出入你的小院，如入无人之境？”
卫雩忍不住捂额，赌气道：“你说我不嫁，你不娶，那我嫁，你娶吗？”
卫雱当即就道，“你嫁我，我当然娶了。”
卫雩抬眼瞪他：“哥哥，你说得像话吗？你对我，根本没有男女之情，你只是从小照顾我，照顾成习惯了。哪有我都这样了，你还要娶我的？”
卫雱愣了下，“可是，我也从没想过娶别人啊，只想娶你一个。”
卫雩朝他背后招了招手，口中道：“那哥哥现在可以好好想想，你想娶个什么样的好姑娘陪伴你一生了。”
卫雱转过身去，看着陈稷从院墙上跳下来，走到卫雩身边。
卫雩主动抓住陈稷的手，对卫雱说道：“哥哥，我这辈子如果要嫁人，只会嫁给他。”
卫雱深觉弄巧成拙，呆立当场。
卫雩和陈稷并肩站在他面前，一脸认真的道：“哥哥，不要再背负我的命运，不要为我而活，去走自己该走的路，寻找自己真正该背负的命运吧。”
开私塾只是她的愿望所在，走仕途却是他的快乐所在。
这一个多月来，卫雩看着卫雱如鱼得水，不论什么问题什么刁难，他都能如探囊取物，得心应手。
她如梦初醒，她和哥哥不知不觉，都长大了啊。
长大的人，各有各的愿望，是很自然的事。
卫雱震惊到失语，他失神的看着卫雩，忘了言语。
陈稷也震惊到狠掐了自己一把，疼得他立刻眉开眼笑，“哥，阿雩交给我，你放心。”
明目张胆的锦上添花，不动生色的雪上加霜。
卫雱听得牙疼到醒神，风度全无的横眼道：“别乱叫哥！谁是你哥！”
他恼怒得推开陈稷，怒气冲冲出了卫雩小院，就这么走掉了。
卫雩看着卫雱的背影消失不见，在桌边重新坐下。
陈稷强忍着心花怒放，强做忧虑，“你哥不要紧吧？”
卫雩也忍不住捏眉心了，她捂着额头道：“哥哥不会有事，他只是钻了太久牛角尖，一时钻不出来罢了。”
大约是她爹娘从小在他耳边念久了，他长大仍然逃脱不出那些惯性意识，总把为她着想当做第一位，把自己摆在最后。
竟然荒唐到了这个地步。
他都亲眼看到陈稷大清早从她房里出来了，竟然还毫不在意的说要娶她。
卫雩头疼到不行，她爹娘可真是，也算是为她殚精竭虑了。
陈稷蹲在她身边，一脸关切的看着她，眼角眉梢都是忍不住的笑意，也始终没有放开她抓他的手。
卫雱被卫雩当头棒喝，心慌意乱，漫无目的的在衙门里乱走。
不知不觉走到了户曹所在，撞到了出门的仪君，从卫雱任职之初，就全力配合他的户曹主事。
他面无表情的瞟了对方一眼，转身就走。
仪君却从后面追了上来，跟着卫雱到了一处僻静无人的地方，正好是一个小池塘边。
卫雱心情极其恶劣，看着池塘春草，冷冷道：“仪郎君有何贵干？”
仪君直直的看着卫雱道：“你认出了我，对不对？二弟。”
卫雱听了，一脸讥诮：“你这声二弟，叫得不心虚吗？”
仪君撇开眼神，不敢看他，“你都记得？”
卫雱神色更加冰冷了，“你跟你娘一样恬不知耻，杀人的手段也一模一样，让人想忘记都难。”
仪君惊道：“你说我就算了，事我做了，我认。你说我娘做什么？我娘对你不够好吗？”
卫雱道：“我亲眼看到的，就跟你深更半夜推我下船一样，不愧是母女。只是我那被坑骗做了外室的娘，没我运气好，没有人能救她上来。”
他也是打小聪慧的，记事也早，三岁启蒙，和母亲一起被接走的时候，他已经很晓事了。
他睡觉的船舱墙壁有条缝隙，正对着船尾，那晚的月亮还很圆，也很亮，他看得清清楚楚。
仪君无法理解，“我娘杀你娘做什么？她还亲自教养你，比对我还好。”
卫雱也无法理解，“你可以去地下问你娘。”
当杀母留子不会反噬么？就算他们不遭遇谋财害命，他长大了也不会放过这对狗男女。
真当他稀罕继承他们家的金山银山么？想拿他去传宗接代，做什么千秋大梦呢！
卫雱深恨随意玩弄女子的男子，他想，要是陈稷敢辜负阿雩，他一定把人沉江底喂鱼。
他是巴不得阿雩负了陈稷，却绝不允许陈稷负了她。
仪君转头看他，道：“你为什么不对付我？”
卫雱看塘水涟漪，淡淡道:“还没有利用完，何必急着磨刀？你卖身给卢七母亲找我，又是为了什么？为年少的冲动忏悔？”
如果不是仪君多此一举，他也不会那么快被识破伪装。他付出了一座祖传绿松石矿的代价，换得了向上爬的入仕机会。
害得他和阿雩如此，此仇不报，他死不瞑目。
仪君坦然承认道：“是，年少无知，犯下大错，一直很后悔，很后悔的活到了现在。”
她不忿他突然抢了她继承权，家里本来都准备留她招婿了，结果突然出来个私生子，还抢了她亲爹亲娘的全部关爱。
她把人推下去就后悔了，立刻叫人下去救，船停在那里救人，就被劫匪包了饺子。
满船的人都死光了，包括她爹娘，她也被逼跳水逃生。她一直深觉，那就是报应，老天对她作恶的报应。
卫雱不由呵了一声，“是活得挺不错挺滋润的。”
他被救了之后，给那个生不出儿子的渔夫做了大半年便宜儿子，渔夫得了新儿子，亲生的，就把他远远扔掉了。
好在还有点良心，没有把他卖掉。他流浪的时候，好几次差点被人贩子抓住，好悬没给卖到脏地方去。
他的好日子，是遇到阿雩和卫父之后才有的。后来，也是阿雩想要识字，卫父才动了心思，想办法送他上了私塾。
卫雱想到这，瞟了眼茂密的草丛，懒得再理会这个便宜姐姐，转身离去。
仪君看着来自初夏的早蜻蜓，点点飞过小池塘，很快又飞入了草丛中，不见了。
草丛中钻出了一个有一把年纪的书生。
仪君看着韩冰道：“你都听到了？”
韩冰低头，不敢看她，低声道：“听到了。”
仪君没说什么，转身走了，把静默春深的小池塘留给了静默震惊的韩冰。
这一年，鄢县在卫雱胸有丘壑的料理下，井井有条，和地里的庄稼一样，到处一片欣欣向荣。
小将军特别放心的带人进了大公山剿匪，决心就此肃清全境，不给匪徒们留一条门缝，浪得飞起。
陈稷和卫雩交换了庚帖，过了定亲礼，名正言顺的出入县衙后院。
当然，留宿是不可能留宿的。
卫雱警告他，只要他发现一次，婚期就推后一年，有本事就让他一次也别发现。
他是一点不介意养卫雩一辈子的。
陈稷很想在年底顺利成亲，不敢出丁点幺蛾子，老老实实的听大舅哥的话。
只要不和他抢阿雩，就是他的好舅哥，他指哪打哪的。
陈狐没有继续当差役，他给陈稷当了田庄管事。
当差役在当下算是贱役，算是主动从良籍降为贱籍，不靠敲诈勒索潜规则，没有钱途的。
然而，在陈稷和卫雱手下当差，没好机会的。
二宝很忧心，他癞子爷，哦不，他狐爷从来只有去别人田里偷菜的，陈稷家的田庄不会被他越管越差吧。
小孩儿仍然住在陈稷家，叫着哥哥姐姐，完全被当做儿子养着的。
卫雩回来后，又教了二宝一年，就让陈稷送他去私塾上学了，仍然是每天都过得兴高采烈的。
休沐就会去找老大夫和张蓿玩耍。
师徒俩的小医馆开得挺好，鄢县当下最好的大夫和未来最好的大夫都被他们包揽了。
朱姨的侄孙朱宝，对读书不感兴趣，早晚跟着陈稷习武，馋得没有根骨的二宝直流口水。
这么一来，卫雩的小蒙童，就只剩下了可爱又乖巧的小朱月。
隔壁的韩冰和他的大眼书童搬走了，狗生两口子也带着大娃幺儿跟着走了。
另一个邻居走得更早，走得无声无息的，不知道去了哪里，倒是好长一段时间，让县城人都格外想念那张郎艳独绝的脸。
新婚之夜，陈稷问卫雩，为什么会答应嫁他。
卫雩微微一笑，笑而不语，只是主动凑过来，红着脸，轻轻吻了他一下。
陈稷，陈稷登时就把什么都忘了。
大约，是因为，我的存在本身，于你便是意义，所以，想成为你的意义所在，想成为你余生的归宿。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大结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