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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贤男子 ...

  •   卫雩的病号餐,自然是要精心再精心的,至于院子里的全席满汉,就不必多余费心了。

      张小郎直接去街上买了一筐馒头,配了一大盆猪油渣炒咸菜,放在灶房的大桌案上,就不管了。

      他一早上就脚不沾地,忙出忙进的都忙到飞起了。

      陈稷丝毫不嫌弃,他闻香而来,就了美味的咸菜吃馒头,吃得不亦乐乎。

      其他人也是,狼吞虎咽不为过,张小郎这手艺啊,确实绝了。

      张小郎,张小郎就目瞪口呆了。

      这早食,他可是连同东厢客人的一起安排的,就这么被五个老少爷们一扫而光了?!

      哦,他忘了,还要再加上一条大狗子,但也不至于,一下子全吃光了呀。

      这群人人狗狗,是地里的蝗老爷变的吗?!

      陈稷还有些意犹未尽呢。

      他不是抢得最凶的,却是抢得最多的,他有军营里一堆糙汉子里磨练出来的抢食技巧。

      张蓿和癞子爷也是未知餍足,他们几乎感动到泪奔,可算是能安生吃顿饱的了。

      不就是干饭吗,再照原样来一份,他们照样能全部干掉。

      二宝这回倒没有偷偷藏吃食。

      因为这并不是自家的,但他还是很努力的,把自己喂撑了,撑到喉咙眼的那种。

      黄黄爷睡得饱饱的,又吃得饱饱的,整条狗懒洋洋的,一副狗大爷模样,只恨不能翘出二郎狗腿来。

      一行人一只狗吃饱喝足,心满意足的摊在院子里,晒太阳消食,并例行围观,看陈稷去西厢献殷勤。

      陈稷敲门没人应,他候了片刻,就轻手轻脚的进去了。

      不料一进门,小圆桌上面,该他收拾的桌碗筷啊,一个不少呢。

      他凑上前检查了一番,见都吃得干干净净的,顿时也心满意足了。

      忍不住盘算起来,不知道张小郎有没有同样手艺好的妹妹,请来给卫雩当厨娘正好呀。

      莫名背寒的张小郎:......

      陈稷端起食盘正要走,忽听得里面翻身的声音,不由顿住了。

      他想了想,放下食盘,放重了脚步,慢慢绕过屏风,到了卫雩床前。

      陈稷看着卫雩僵硬的背影,弯下腰来,在她枕边轻轻放下一物后,脚步轻快的离开了。

      听到门阖上的声音,卫雩才慢吞吞转头。

      咚,她的额头,碰到了一个犹带暖意的硬物。

      卫雩愕然翻过身来,就和一对虎头虎脑的小老虎对上了眼。

      两只光滑圆润的小老虎崽子,捣腾着胖乎乎的小脑袋和小短腿,顶额抵足戏耍成一团。

      一个瞪眼,一个折耳,全都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可爱极了。

      她好奇得伸手去摸,发现用的是苍梧郡出产的蚬木,造船造家具的珍材,比一般木头重得多,也贵重得多。

      虽然是用的边角料,但漆雕工艺这么精湛,估计也很不便宜了。

      卫雩有些哭笑不得。

      这小东西分明是镇纸,摆在书案上很合适,放在床头算什么?镇太岁?

      陈稷如愿送出了礼物,就去东边占了最后一间客房,格外开心的洗洗涮涮,还顺手又顺了小将军一套干净的袴褶换洗。

      张小郎已经躺平,随便陈稷使唤了。

      连他爹对上,都无可奈何的爷,他还能如之何?

      用陈稷的话就是,小将军连船都舍得出借,就一套大营里大伙儿都在穿的袴褶,难道还舍不得了?

      拿吧,拿吧,随便拿,反正他家小主子雄风不振,是注定的了。

      好在东厢的客人是个省心的。

      除了要水洗漱,要热茶外,就一直很安静了,大概全在补眠罢。

      院子里这么闹腾,也没见他们有谁出来凑个热闹。

      消过食后,岁月静好也消受完了。

      张蓿几个又忙开了,排着队给自己洗洗涮涮。

      他们还记着要先敬老,一起给老大夫准备好了浴桶和洗澡水。

      张蓿还想给他师父搓背呢,就被翻了脸,给赶出了屋子。

      他只好去伺候滚了一身泥的黄黄爷。

      它和二宝一样,就在院子里,没羞没臊的洗露天澡,还兴奋的汪汪乱叫。

      癞子爷在边上打水帮忙,时不时凑上去撸一把,只要能够忘掉陈稷的话,也是可以玩得很开心的。

      二宝换了身新衣裳,很可能是要卖身还的,不敢调皮乱来,就乖乖的坐在边上,给他们烧热水。

      等他们全都排队洗完了大澡,又在院子排排坐,一起洗起了成堆的脏衣服。

      陈稷要洗他自己的,还要清理卫雩的狐皮裘,他还把小将军送的鹤氅,也一并拿出来晾晒了。

      哦,还要刷马马,喂马马,这个也不能忘了。

      此番能及时赶到,也很是辛苦了他家的枣红马马呢,必须好好犒劳一番。

      张蓿也不能避免,还要继续洗洗刷刷。

      他们师徒两个的衣物,也没逃过村人的毒手,被翻得脏兮兮的,他也嫌弃得不行。

      现下他们穿的,都是张掌柜出借的旧衣。

      癞子爷身上的也是,张掌柜的可怜他,直接开口把衣服送他了。

      他则要负责洗二宝的,毕竟是冬天的厚衣服,不好让小孩子自己洗,那就太不像话了。

      他的衣服太脏太破了,洗也洗不了,就和他们无法挽救的头发,一起丢灶里烧成灰了。

      其实二宝那身也差不多了。

      只不过到底是他娘唯一的遗物了,癞子爷还是仔细小心的给他搓洗干净了。

      晒干了收起来,权做纪念罢。

      二宝,二宝就继续烧热水,因为还要煮大家的脏衣服呀。

      嗯,他和他癞子爷两个身上太脏了,还得把店家好心借给他们的床褥也拆洗了,好生晾晒一番才好还回去呀。

      这话很有道理。

      癞子爷只好又去他们屋子把被褥拆了,拿出来一起煮煮洗洗涮涮。

      老大夫是一个劳累不得的长者,又有弟子服其劳,早就一身神清气爽,甩了袖子,回屋歇觉去了。

      如果说这杂货铺子的后院,上午是陈稷他们的主场,那下午就是韩冰他们的主场了。

      几个大小男人忙了一上午,兼一个晌午,忙完就各自散了,全回屋里补觉了。

      陈稷也悄无声息的,回了屋子。

      他隔了屏风,探头张望了一眼,看到攥着小老虎、睡得正香的卫雩,就高兴的把自己蜷缩在矮榻上小憩。

      转眼就睡得香香甜甜了。

      等院子里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张小郎一口气还没舒散完,东厢的人醒了。

      韩大郎君要比陈稷周到多了,也客气多了。

      他特地拿了银子,彬彬有礼的,请张小郎跑了回当铺,给狗生一家子一人,淘换了两套换洗的冬衣。

      这都是多年流吏乞生的智慧呀。

      当铺里的衣服可不差,还便宜许多呢,买这一大堆的衣服,也不过一套新衣的价钱,实惠极了。

      但狗生一家子不知道呀,他们拿到的新衣,是这辈子都没穿过的好衣服,感动得都哭了。

      新东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全都乖乖照做。

      哪怕是张小郎帮忙还了韩郎君的匕首来,要求他们全把头发剃光了,也毫无怨言,老实照做。

      于是,后院里又是热水洗澡,又是剃发浣衣,又是呼啦啦好一通瞎忙。

      好在,他们都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连饭食都是眠春自去了街上买来的,都不怎么用旁人帮忙。

      张小郎大松了一口气,也回房去补眠了。

      今儿个可累坏他了,在老宅伺候时,都没这么累过。

      傍晚的时候,大伙儿都歇息够了。

      狗生一家子,也面目一新的,头顶秃秃然出来了,把院子里挤得满满当当的。

      他们之所以敢出门,还是因为陈稷主动请狗生媳妇帮了个小忙,帮他解决了个他不好解决的小问题。

      嗯,陈稷都不好解决的小问题,自然是只可能出在卫雩身上。

      卫雩她很想在洗澡前,先把头发好好洗一洗。之前在地上滚过,她总觉得脏兮兮的,很不自在。

      但她头发这样多,又这样长,她自己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

      陈稷是一点也不介意亲自伺候的,但卫雩很介意呀。她怎么可能随便让陌生男子,在她头上动来动去,那多不像样呀。

      陈稷只好分外惋惜的放弃了,然后就不计前嫌,抱着刀,亲自去东厢,请了狗生他媳妇来,给卫雩洗头发。

      他这个蜜汁操作,也是很让人窒息呢。

      反正,张蓿和癞子爷是看得是目瞪口呆。

      大兄弟呀,你是不是忘了,你一早才砍了人家大伯子个人头滚滚?还把他们全村全族人,都送去服苦役了呢?

      陈稷才不在乎。

      那些人可不冤,他问心无愧,卫雩也是站他这边的,他怕什么?

      压着自己没有去落井下石,已经是他最大的慈悲了。

      他们该庆幸的是,他一向不屑于痛打落水狗,不然有得他们好受的。

      于是,秉着此种慈悲心肠的陈稷,就倔强的抱着刀,不动如山的,盯着包着头巾的狗生媳妇。

      他就这样大马金刀的,隔了扇屏风,看狗生媳妇战战兢兢的给卫雩洗头发。

      狗生媳妇&卫雩:......

      陈稷暗呵,要不是看他们收拾干净了,还勉强有个好人样,他才不会请她呢。

      若不是卫雩拒绝,他更宁愿出钱,去街上请专人来帮忙。

      陈稷这般虎视眈眈,一副有什么不对劲就会来一刀的样子,着实把狗生媳妇吓得够呛。

      卫雩,卫雩她尴尬得不行。

      这一回她选择站到张蓿他们这边,对于陈稷当下的神操作,她也觉得很窒息啊。

      卫雩好不容易熬过头发洗完,也不让人帮忙擦干了,扶了将将挽好的头发,匆匆道了谢,又道了歉,就忙不迭把两人全都请了出去。

      陈稷:......

      他的小娘子也未免太爱害羞了。

      他喜滋滋的,好像做了什么大好事一样,呼啦呼啦的,去灶房给卫雩打热水。

      一桶接一桶的热水,流水似的,送到了卫雩屋里。

      在陈稷无限量热水的供应之下,卫雩终于痛痛快快的泡了个热汤澡。

      整个人清清爽爽的,有种尘垢尽去、重获新生之感。

      然后,然后,她就没力气了。

      不过泡个澡,卫雩就耗尽了自个全部的洪荒之力,再对着湿漉漉的头发,就无能为力了。

      陈稷便强硬的接了手,把卫雩按在了矮榻上,就着窗外照进来的暖暖余晖,格外细心的给她擦拭头发。

      沐浴的时候,卫雩说什么都不肯让人帮忙了,更遑论让他隔了屏风照看了。

      他本来就很担心,卫雩身体这么虚,要是中途晕倒在浴桶里,可怎么办呀。

      万一溺水了呢,身边又没人看着,那可就太糟了。

      所以,他一直把耳朵竖得尖尖的,然后在屋子外不安的走来走去。

      要不是光天化日,众目睽睽,陈稷都恨不得上屋顶扒瓦,去偷听偷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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