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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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谷雨时节，雨下得肆无忌惮。
半大的街道，店铺外檐都撑上了雨棚，雨水落到雨棚上噼啪作响。
时值上班高峰期，通勤族们行色匆匆，电车不耐烦的“哔哔”声穿插其中。
一楼是商铺，二楼以上都是居民楼。
油绿色木框窗半掩着，风一吹把书桌上的一沓纸吹得七零八落。
俞咛从卫生间出来，桌子上和地上已经一片狼籍了。
她忙把简历一一拾起叠好，起身关上窗，扫了眼木框窗中间，那块海棠花玻璃，与木框之间有一条小小缝隙，她转身回到桌子旁用眼霜瓶压住简历。
她坐下来，电脑开机，取爽肤水拍脸的同时，点进招聘网站，信息那一栏已经有未读信息，都来自同一个HR的。
【你好，请问找到工作了吗？】
【我们在招前台文员，工作轻松，就接待下客人，引导客户促成订单，有固定工资+提成。我看了你的简历，觉得你的条件挺符合我们要求的。】
现在的HR都这么卷吗？
还没到上班时间就开始邀约了。
俞咛把爽肤水拧紧，放到一边，点开他的招聘信息浏览起来。
说是文员，实质带销售，还对应聘者的外貌气质有着苛刻的要求。
其他倒还好，轮休、分早晚班这两点不符合她找工作的要求。
于是礼貌回复：【非常感谢您的厚爱，我比较希望找一份工作时间和休息日固定的工作，所以抱歉了，祝您早日招到合适的员工。】
按以往的经验，聊到这一步要么对方已读不回，要么回个“好的”、“没事”，双方聊天就结束了。
万事皆有特例，这次对方回了个：【呵。】
俞咛皱着眉，盯着消息栏，那里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突然转行，是受疫情影响，旅游行业不景气了吧？】
【我也不说空大话，你能带好一个团队，不一定能制好一个表格。我看你面试机会不少了，一直找不到工作，是因为没相关经验和对办公软件不熟吧？】
【说实在的，我们这个岗位对办公软件也有要求的，但更看重业务能力，你做了七年导游，业务能力一定不错，所以我才找你的。】
俞咛被气笑，那人说了一大堆，完全不理会她的拒绝。
俞咛：【你新来的吧？】
HR：【你怎么知道？】
【猜的。】
那口吻，不可一世到唯我独尊了。
HR还沉浸在自我建造的欢乐中：【导游大都会花言巧语，坑蒙游客，我们对员工的人品要求很严格的，我向领导申请了，领导也说了，看在你有几分姿色的份上，如果人品、性格各方面都没问题，我们会破格录用的。】
末了还补上一句：【这么难得的机会，你好好珍惜。】
俞咛又把上面的一字一句看了一遍，确认自己没理解错。
这都已经是人身攻击了！
【承蒙厚爱了。】俞咛反而平静下来，毕竟人见多了，遇见渣渣并不稀奇，只是多一个和少一个的区别罢。
【要不我也给你个机会？】
HR：【什么机会？】
当然是，教你做人的机会啦。
俞咛没再回复他，反手一个投诉，把聊天记录截图上传，又在空白栏处打上【HR PUA应聘者，还对应聘者的人品和其他行业有侮辱性的语言攻击，望秉公办理。】
气归气，工作还是要找的。
俞咛又浏览了几家公司，给感兴趣的发了消息过去，退出来之前进入简历再瞄一眼，看看有没需要修改的。
俞咛的工作经历很简单，从大学开始就做导游，一做就七年了。
这么一份别人看了都“哇塞”的工作经历，此刻躺在她的简历中，其实并没多大的用处。
简历的右上角是一张白底的彩色免冠照。
照片里女孩面容姣好，一双杏眼灵动有神，左眼角下有一颗浅粉色的泪痣，如一颗无意坠入白玉盘的粉钻。
要说那双杏眼给人秀丽清纯的感觉，配上粉色的泪痣，又带了几分妩媚勾人。
纯和欲完美结合，收放自如，让人只消一眼，便难忘。
俞咛退出简历附件，又随意浏览了一会相关的职位。
突然，厨房传来玻璃打碎的声音，她连忙走过去。
厨房里，牛奶正坐在一堆碎玻璃片旁，悠闲地舔着被水沾湿的爪子，见俞咛过来，眯着双眼柔柔地喵了一声。
好了。
她不辞劳苦从安良市搬到常栗的玻璃水壶，来这里还没用上几天，就碎了。
俞咛抱起牛奶往旁边的箱子上一放，检查一下，确保它没受伤，然后轻轻抚摸着它的头，扯了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牛奶，是不是见我最近时运不济，想破财消灾呀？”
她点了点它的鼻子，咬牙切齿道：“真乖！”
俞咛没好气地取了垃圾铲和扫把，扫起一地的碎玻璃。
她两边太阳穴突突跳。一大早又是被PUA又是水壶碎了，不会接下来的面试也不顺利吧？
反射弧不是一般长的牛奶才意识到自己闯祸了，围在俞咛的脚边，讨好地蹭着。
“牛奶一边去，等下踩到玻璃会流血的。”
手机响了，有视频通话进来，俞咛把碎玻璃全扫进垃圾铲才跑去接起。
人未出现，季杏含那活脱的声音先出现了，“小鱼儿，我今天休息呀，你有什么安排没？”
俞咛说：“我上午下午各有一场面试呢。”
“那么大雨还往外跑？”
“不然呢？再找不着工作，我连牛奶都养不起了。”
“这有什么，”季杏含打了个响指，“牛奶的粮我包了，回头给它买包50斤的猫粮。”
“好呀！俞咛一把捞过牛奶，把它捧到手机摄像头前卖力营业，“牛奶快来谢谢干妈！以后她就是你奶娘了。”
“咕噜咕噜喵！”
季杏含一见牛奶霸屏，隔着屏幕撸起猫来，
“好牛奶木麻，快让干妈亲亲抱抱举高高。”
正逗猫逗得起瘾，季杏含往视频里随意一瞟，角落一个个搭起的箱子存在感极强。
“我去！”季杏含一声惊呼，“不会自搬进来后，你家那几箱东西就没动过了吧？”
搬来堰合小区那天，季杏含可帮了不少忙，几大箱衣物、书籍和不常用的物品，为了不占地，往角落一摆。
一二三四五六，连数量都没变。这么多天了，说不定牛奶掉的毛都积了一层了。
“我每天早出晚归的，还没时间整理。”反正不是生活必需品，想着等闲下来再收拾。
俞咛忍不住抱怨起来，“这几天不是在找工作，就是在面试，不是面试就是面试的路上。”
“面试了多少份啦？”季杏含问。
“十几份吧。”
“嗐没事，珠珠不是面试了一百多份才找到现在这份嘛。”
“……”俞咛一脸善解人意，“不会安慰，你可以不说的。”
“真不找找熟人介绍吗？”季杏含说，“同学亲戚什么的，你不好意思问，我来问。”
“别了。”俞咛把牛奶抱回怀里，“我想自己再找找，实在找不到了再说吧。”
“好啦好啦，知道你不想欠人情。”季杏含想到了另一种办法，“不想麻烦别人，要不你自荐？”
“？？？”
“记不记得我们的校草？”季杏含笑得眉飞色舞，“他开了一家科技公司，规模还挺大的。我们样板房一整套的智能家居都是他公司的。前段时间我还在大群听大家讨论这事，说校草的公司从程序员到前台都在招人。”
“这不大好吧。”俞咛低声道。
“我们和校草连认识都说不上，”季杏含说，“你去自荐最多就扯点校友关系，让他留你一个面试的机会。当然咯，如果你把简历发到他那，录用的机率大大增加。”
见俞咛一脸的抗拒，季杏含又说：“哎呀，人大Boss管理这么大的公司，难不成还会盯着这么点小恩小惠不放吗？你要是不好意思问，我在群里打听打听，看谁有校草的微信。”
“再说了，”季杏含继续说，“我们和校草又不熟，人家卖不卖这么点关系还不一定……”
声音嘎然停止，季杏含幽幽开口：“毕业晚会那晚，我记得你选大冒险去撩一个男生，你当时口气很大，说去撩校草来着。”
她记得俞咛抽到时还哀嚎了好一阵，当时大家都喝了不少，嚷嚷着她快去找个男生。
“等着！”俞咛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藕臂一挥，“我去找校草！”
然后真的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
季杏含当时没把这当回事，和大家该吃吃喝喝聊天大笑，过了好一阵子才意识到俞咛还没回来，正想着组织人去找，就见到俞咛回来，还沉着一张脸。
她还追问俞咛找到没，俞咛说找到了。又问她有没发生什么，她只摇了摇头，就没下文了。
之后场面混乱，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直到现在，她还不清楚当晚俞咛撩没撩到校草。
“那晚，”季杏含直直盯着她，“你撩到他没？”
要是两人有过交集就另当别论了，录取机会大大增加的说！
俞咛垂下眸，牛奶在她怀里有些不安地挪动着，她轻轻捋着它纯白色的毛，“牛奶饿了，我去准备点猫粮。”
“那撩没撩嘛？”季杏含不死心地追问。
“你觉得，”俞咛盯着屏幕里的人，“他那么容易撩到吗？”
“啊……”看她这反应，该不会是在校草那吃瘪了，以至于提都不想提吧？
罢了罢了，谁没几个不堪回首的过往呢。
季杏含正想开口，牛奶突然挣脱俞咛的怀抱，嘴巴刚好磕到屏幕上的按键，两人的通话被中断了。
牛奶跳了下去，急忙忙地跑到猫沙盘里，撒尿的时候，季杏含发了条语音过来，“臭牛奶，居然挂我电话！小心我不举你高高！”
俞咛好笑地把这条语音放给牛奶听，牛奶眯着眼，不以为意地咕噜咕噜。
俞咛回季杏含：“好啦，我要做早餐了，有什么等我面试完再说吧。”
季杏含：“你到时发个面试地址给我，我去接你。”
俞咛：“好。”
*
外面还下着雨，俞咛懒得下去买早餐了，就随意做了个清汤面放些油盐酱油拌着吃。
吃完早餐，上了个淡妆，选了一件小V领雪纺长袖，黑色包臀裙，搭一双黑色高跟鞋。
俞咛在打车软件上叫了车。这时已经过了上班高峰期，车还是挺容易打到的。
司机是个健谈的本地人，听说俞咛好几年没回常栗了，还做起了即兴导游。
外面大雨似箭，模糊了窗外的景物，车里暖烘烘的。
司机热情洋溢地说着各区域的变化，当俞咛听到以前居住的地方，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才渐渐有了带入感，她回常栗大半个月了，此时才生出一种久别的熟悉，真实感。
——她真的回来了。
导航终点是爱德大厦，停车点到大堂有一段露天的路，司机大哥干脆把车开到大厦的地下车库，在办公楼的电梯附近停下。
俞咛道着谢，付完款下车。
电梯口处有一个人等电梯，那人西装革履，身形挺拔，全身散发出一股浑然天成的气息。赏心悦目，又存在感极强。
单是背影，俞咛就能肯定，这绝对是个帅哥，还是个身居高位的帅哥。
距离电梯还有五六米处，电梯就到了，她忙加快脚步。
“咯哒咯哒”高跟鞋声在安静的地下车库格外突兀。
俞咛快步冲进电梯，偏过头看，帅哥真的很高，她穿了高跟鞋，还高出她一个头，剑眉星目，看着有点熟悉，是因为帅哥都让人眼熟吗？
再略过那戴着浅蓝色口罩的脸，余光见他一边手微微一动，从开门键处移开。
嚯，原来是帅哥帮她按住电梯的。
“谢谢啊！”俞咛的声音清脆，尾音上翘，含着笑，又不失真诚。
男人偏过头，对上了那盈着笑意的眉眼。
俞咛今天戴着藕粉色的口罩，清新淡雅的颜色与眼角的泪痣相得益彰。
尽管只看到眉眼，不难想象，口罩之下是一张白皙精致的脸蛋。
对视也就一瞬。
男人淡淡地收回视线，随即沉沉问道：“几楼？”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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