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小羊》子伍也

2、2

　　薛竹冥付了钱，两人出门就分道扬镳，原因是刘敛侯家里有急事，其实是小三等的着急了。当然后面这个真实的原因只有谢晋知道，他也不想管这事儿，分手也是迟早的事。
　　谢晋提着口袋出去，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薛竹冥正看着他，笑了下尴尬的说道：“能……一起去吃个饭吗？”谢晋沉默了两秒，抬腿走到他身边说：“行，想吃什么？”
　　薛竹冥略带轻松笑了下说：“都行，你呢？
　　“我也都行。”
　　两人路过了一家肯德基，进去点了份两人套餐后坐下，两人相对而坐都没说话。直到收银台念到了他们的号码，两人异口同声：“我去拿。”
　　两人进行了长达一分钟的对视，收银台那边又喊了一次，薛竹冥这才打破僵局，笑说：“我去拿吧，离得近。”谢晋点头坐下。
　　薛竹冥端着盘子走过来，看见谢晋正在打电话眉头有些紧皱，他放下盘子把吸管插进可乐里，推给他。
　　谢晋看了一眼可乐又看着他点头，继续听电话那头说话。薛竹冥默默地喝了一口可乐，慢慢的开始吃东西。
　　“嗯，这周或者下周会回去的。”谢晋回答电话那头的话，又听那头说了些，才挂了电话。
　　谢晋轻声说：“是我妈打来的电……”他停了下来，他好像没有给他报备的身份，这是对他下意识的事，心里深处是想什么都和他说，可是他们只是见过几次的朋友。
　　不，这好像也算不上正真意义上的朋友。
　　薛竹冥笑起来说：“巧了，我妈也让我回去，我不想回去啊，又要被念叨咯。”
　　谢晋听着他说，感觉心情有些舒畅，轻轻笑了下点头，听着薛竹冥继续说他被妈妈念叨的事。
　　两人吃完了一同回到寝室，然后各自回各自的寝室了，谢晋坐在电脑前玩着游戏，刚才也没吃太多，小尝了两口。
　　还被薛竹冥问是不是不和胃口，谢晋愣了一下找了个不太靠谱的理由，薛竹冥看了他一会儿，才继续吃东西。
　　谢晋今晚的梦里，出现了高中的食堂，他和几个同学一起吃饭，旁边坐的是罗宇航，另一边不知道是谁，也不重要。
　　他抬眼正视前方，看见了一个特熟悉的背影，这个背影他好像看了有好几年的感觉，却一直没和他搭上一次话的样子。
　　谢晋吃饭的速度慢下来了，耳边传来罗宇航埋怨的声音：“哥，别看了，再看下巴就要掉了。”谢晋回过神来，三下五除二的把饭吃完了，于是就等着他们吃完。
　　几个男生吃饭多多少少要吹牛，边说话边吃饭的速度可想而知有多慢，谢晋难得的不恼不烦，直直的看着那个背影，静静地等着他们。
　　罗宇航凑过来说：“哥，再看人家的衣服后面就要破个洞了，收了收了倒饭去。”谢晋收回目光拿上盘子倒饭，放盘子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人也转头看向他，谢晋感觉他们是对视了的，但又感觉没有对视。
　　毕竟他没看清这个人是谁，只是看见了那个人嘴角上扬，好像再对他笑，又好像不是对他笑。
　　谢晋醒了。他揉了揉有些疼的脑袋，最近老是做一些熟悉却又陌生的梦，是片段化的形式出现在梦里，没有前因后果，老是梦不到最后，也没有开头，就是这样的无厘头。
　　这令他有些烦躁，这时有人敲门，谢晋搓了搓脸，下床去开门。薛竹冥站在门口看着他，愣了下问道：“刘敛侯，他在吗？”
　　谢晋揉了揉头发，声音沙哑说：“不在，昨晚没有回来。”薛竹冥点头，又问：“感冒了吗？我听你声音好像比昨天更沙哑一点了？”
　　他对声音挺敏感的，昨天听谢晋说话就感觉他的声音好像比一般人更嘶哑一些，而现在却感觉他的声音下一秒就会发不出来。
　　谢晋怔了下回答：“没有，只是没睡好。”薛竹冥点头笑了笑，说了句打扰了就离开了。
　　谢晋关了门看了眼下铺刘敛侯的床位，一秒后就收回目光去洗漱了。换好了衣服，出门去上课的路上碰上了罗宇航。
　　他抓着罗宇航问：“你知不知道，我高中的时候有没有特别注意的人？”
　　罗宇航垂下眸子想了想回答：“您这是开玩笑呢？还是在开玩笑呢？你这冷空调，谁敢被您注意到？这不得被全校女生骂死？”
　　“有这么严重？”
　　罗宇航笑了下，清了清嗓子说：“嘿嘿，那确实没有，只……是真的没有……”后面的话说的越来越没有底气，谢晋静音注视着他，罗宇航抬头和他对视，面上理直气壮的，其实如坐针毡。
　　他哥还真有特别注意的人，只不过那个人不知道，他自己现在也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就是他这个如坐针毡的可怜人。
　　他现在一度想让自己曝尸荒野，或者是就地埋了吧，他不挑的。
　　谢晋坐在教室的椅子上陷入沉思，教授点名他也没听见，是罗宇航把他从沉思里拽回来的。罗宇航悄悄地说：“哥，咱能不能别沉思了，虽然你是学霸我管不了，但好好听课可以吗？给我们这种小垃圾一个小小的安慰？”
　　他默默地把笔记本推给他，谢晋低头看了下这是他的笔记本，他沉默的接受了笔记本，也放弃了沉思的时机，认真听起了课。
　　下课后谢晋回了寝室，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去，他想了下摸出手机，给罗宇航打电话：“你这周回去吗，回去就顺路走了。”
　　罗宇航收拾着东西连忙说：“去去去，哥你在我们这儿寝室门口等一下呗。”他和谢晋不在同一栋楼，两栋楼中间隔了一个半大不大的水泥路。
　　一分钟后，谢晋站在寝室楼下的门口，靠在行李箱的手提上玩手机，罗宇航下来了，谢晋在这儿都能听见他大笑的声音。
　　谢晋收了手机抬头，看见罗宇航和薛竹冥一同下来的，旁边还有个薛竹冥的朋友，三个人说说笑笑的走过来。
　　罗宇航抬手挥了挥，跑过来说道：“快走了快走了，我妈开始催我了。”谢晋听着他说，眼睛却看着薛竹冥，也没来得及和他打个招呼什么的，就被罗宇航急匆匆的推走了。
　　一路上谢晋都是黑着脸的，没说话也没玩手机只是在听歌假寐。到了饭店，两人下车后进了饭店找到包厢，推开门就看见一桌人都等着他两。
　　谢晋入座，一桌人他只认识他和罗宇航的妈妈还有罗宇航，就没了。虽说是亲戚聚会，但他对这些亲戚并没有印象，人来齐了就开始上菜，满上酒一齐碰杯。
　　一顿晚餐，谢晋没吃两口就是多喝了点酒，他靠在椅背上等着。没一会儿罗宇航也吃完了，凑过来和他一起等着，罗宇航实在是无聊的不行，给他妈妈说先回家了，然后和谢晋回去了。
　　谢晋和罗宇航是邻居，他家就在旁边，院子挨着院子的那种，谢晋提着行李箱回房间，上楼的时候看了眼最里面的那个房间。
　　不知为什么他总是感觉他很害怕这间屋子，但又总是会注意它，会想着进去可是它一直是锁着门的。
　　现在呢？谢晋心想着。他抬脚走过去，按了下门把手按不动，果然，还是锁着的。
　　谢晋洗了澡坐在床上，突然有个人加他微信，他看了两眼通过了，这个人是薛竹冥。
　　那边也没说话，就搁置下来了，谢晋看了眼时间不早了，手机一放倒头就睡。
　　周三中午的饭后，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正适合运动。篮球场上谢晋很成功被骗来打球，也不算被骗，他自己也想打一打，罗宇航抓着他说他和别人打了赌，输了就要给别人做儿子。
　　他沉默了一下答应了，黑色的T恤衬得他肤色很白，行动起来手臂肌肉也是明显的，额头发尖被汗水打湿，汗水从头发向下流，经过脸颊、脖子。
　　谢晋抬头擦了下汗水，站在球框下面看着他们带篮球，然后篮球从球场的另一头飞过来。
　　谢晋向前跑两步跳起来接球，结果篮球从他指尖轻碰一下飞过去了，谢晋落下来转头看过去，篮球直径飞向背对他们的薛竹冥。
　　薛竹冥和他的朋友对此毫不知情，谢晋后面的人看着大喊：“同学！有球飞过来了！”薛竹冥转头就看见篮球正直直的朝他们飞过来，谢晋急促的跑过去他看着薛竹冥，一看就有问题，他竟然站在原地不动。
　　在篮球离薛竹冥可能有一米远的距离，谢晋挡在薛竹冥面前接住篮球，反手用力扔回去，留下一句：“你不用紧张的。”
　　薛竹冥呆呆的看着谢晋离去的背影，他记着高中有个学弟也是这样给他挡球，只是当时是感冒昏昏沉沉的没记太清，也看不清到底是谁，背影也没有那么的清楚。
　　只是感觉他和那个背影有着，高度的相似。
　　谢晋下了场站在篮球场旁边，他忘记买水了现在就是特别烦，特别渴。其实有谢晋在，就不怕没水喝，毕竟就他的姿色还不是迷倒一大片女孩儿，也不愁没人来送水。
　　当然总有女孩儿勇于尝试，谢晋靠在操场边的铁网上，罗宇航直直的站在旁边，然后他看见有个女孩儿拿着矿泉水，红着脸走过来，羞涩的递出水说“谢……谢学长，这瓶水请收下。”
　　罗宇航对这种场面也算是见多了，往一旁挪了挪位置，好给女孩儿急匆匆离开的路线。谢晋看了眼水又看着女孩儿，平平淡淡地说：“不用，谢谢你送的水，心意领了。”
　　女孩儿的脸涨得通红，手足无措的点点头，转身把水塞给了一旁的罗宇航，然后逃跑了。罗宇航看着怀里的莫名其妙的水，无助的看着谢晋。
　　谢晋转头和他对视说：“她把水给你了，你就自己看着办。”罗宇航看着他，笑了下打开瓶子一口闷了半瓶，笑着说：“你就端着吧，渴不死你。”
　　谢晋瞟了他一眼转回头继续看球，结束后谢晋去买了两瓶水，罗宇航还在和别人对骂，互相都挣着爹这个名分，因为他们神奇般打成平分。
　　“靠，罗宇航要不是你叫了谢哥，你能和我们打成平分？”
　　“哈？你说的是不能找校外的，我哥他是光明正大的校内人，而且我哥帮我怎么了？怎么了？”
　　叽叽喳喳的吵架声，致使谢晋走在了最前面，他摸出手机打开微信，刚好薛竹冥就发来了消息，他说的是谢谢你，帮我挡球。
　　这是他们加了好友五天的第一条消息，谢晋手上顿了下，慢慢打字：“不用谢，应该的。”
　　说完等了一分钟那边没回消息，他收了手机抬头看见有家烤鱼，味儿老香了。罗宇航他们停下了小学生对骂，看着谢晋，眼睛里全是星星，脸上大写的我想吃。
　　谢晋看着这么多星星被闪的不行，同意了。一群人如同人类返祖，外面吃饭的人同一时间抬头看着他们，谢晋站在后面浑身上下都写着，我不认识他们。
　　一群大男生坐下来，菜还没上桌酒先到，罗宇航和李旭直接开启了对吹模式，其他人都跟着起哄加油助威，而谢晋在他们中间，就特别像是泥石流里的一股清流。
　　吃完了饭一桌人倒了四五个，谢晋看着趴在桌子上的几个人就头疼，打了车叫上其他没醉的带上醉了的回去，罗宇航就是最不老实的那个。
　　你动他一下，他就发一下疯。
　　这给谢晋整烦了，反手重重的在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这才老实下来。又经过重重磨难才把喝醉的几个安顿好，谢晋身上都已经是臭的了。
　　他回了寝室就看见刘敛侯在收拾东西，他也没过问拿上睡衣去洗澡了。
　　出来时就看见刘敛侯除了床铺没收拾，其他东西一并给打包了。谢晋擦着头发问：“要出去？”
　　刘敛侯抬头看着他说：“嗯，搬出去和对象一起住。”
　　谢晋点头说：“你走了我就把床铺挪下来。”
　　刘敛侯笑了下说：“这个寝室就只有你一个人了，想睡哪儿睡哪儿，想怎么睡就怎么睡。”
　　谢晋没搭他的话，坐在电脑面前挂着游戏，垂着头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谢晋醒来刘敛侯早就走了，他下床喝了水去洗漱。出来后把床铺挪下来，今天没有课那就待在寝室一上午吧。吃了午饭他就跑去了箭馆，一待就是一个下午，吃了晚饭回寝室洗漱后躺在床上玩手机。
　　今天一整天都没人来找他，平时最吵的罗宇航也没有来找他，他打开游戏的直播看着，忽然听见窗外有拍打声，过了一分钟拍打声越来越急促，下雨了。
　　越下越大，毫无征兆，谢晋抬头望过去，窗外一片黑暗，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但是总有一种担心和突然的紧张，也不知道在担心些什么，自己到底在紧张着什么事。
　　晚上十二点他睡了，今晚梦境再度困扰着他，有黑暗的寝室、有急促的雨声、以及耳边的平缓的呼吸声。
　　具体的也不清楚，他只知道他躺在床上，特别小声的说了什么，又特别紧张特别担心，然后就是特别特别漫长的安静，唯有平缓的呼吸声作伴。
　　最后他醒了，右手麻了没感觉，他转头看过去一个脑袋对着他，谢晋仔细看了看薛竹冥，他的脸很烫很烫。感冒发烧了？
　　他轻轻的收了手坐起来，薛竹冥朝他动了下，谢晋给他盖好了被子下床洗漱，又出去买了退烧药退烧贴和早饭。
　　回来时他看见薛竹冥盯着门口，他把椅子拉过来坐下说：“你发烧了。”
　　“嗯……刘敛侯呢……？”
　　谢晋顿了下回答：“他昨天就走了，搬出去和朋友住，不回来了。”薛竹冥没有说话。
　　谢晋起身去饮水机那里接水，又回来拿了退烧药递给他说：“我想，你早就知道的这个朋友的身份。”
　　薛竹冥接过药吃下，把水喝干净说：“是，早就知道了。”
　　说完，谢晋就给他贴好了退烧贴，又把早饭摆在他面前说：“嗯，先吃饭。”
　　“我还有课，你有吗？”
　　薛竹冥闷声说：“没有。”谢晋嗯了下，给他接了水放在椅子上，推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