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级大号重练后》揽疏狂

4、练号中

　　周运身体腾空的同时，落空的钢锥“咻咻”擦过他，射入水泥地面，泥灰四溅，地面顿时出现数个脑袋大的坑洞！

　　不难想象这些钢锥如果打中人体，会是什么场面。

　　周运大脑空白，双脚落地时，心脏仍旧在激烈的跳动。

　　他瞧见一名青年。

　　青年的腰腹处衣物破了拳头大一个洞，四周布料沾着暗红的大片血渍，露出的皮肤苍白，身形瞧起来孱弱又无力，风摧必折。

　　但他双眸漆黑，眼神带着点凶性，还有叫人难以言喻的自信，好似一切都在他的把控中。

　　他蹲在高架桥护栏上，姿势甚至与那只矮胖丧尸先前有些像，一手撑着稳定身体。

　　不过青年笑眯眯的，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让他看起来很潇洒，全然不似那只丧尸的猥琐怪异。

　　他另一只手抓着周运。

　　见周运发呆看着自己，咧嘴笑了声：“大哥，你再呆下去我们俩都要死这里。”

　　说罢骤然发力，双腿蹬着护栏后仰跳下，落地高架桥。

　　“叮叮叮！”脆响，钢针打上程江也与周运方才所在的位置，金属护栏被重击变型，震颤着发出嗡鸣声，连绵传向远方。

　　也不过两三秒的功夫。

　　周运终于回过神，自己没有死，竟然被程江也救了！

　　“叮叮叮”钢针雨再度落下，藤蔓卷着两人腾空避开。

　　周运骂道：“靠，这死胖子没完没了！”

　　程江也可没有力气带着周运跑，他现在的身体，本就素质差旁人一大截，异能等级也不高，能追上周运他们，都是绕了小路拼命赶的结果。

　　他喘口气问：“有木系晶核吗？”

　　周运动作迅速的塞了一颗给程江也：“只有颗一级的。”话音未落，那矮胖丧尸已经跳上高架桥，眼珠子紧紧盯着他们，钢针凝聚。

　　他的异能等级远高于周运与程江也，攻击没完没了的发动。

　　程江也攥着晶核吸收，不等周运动手，藤蔓拖着两人，径直甩下高架桥。

　　周运被拽了个猝不及防。

　　他咬牙问：“去哪儿！”说罢将程江也一把抓起来。

　　程江也满意的笑起来，有气无力道：“我们正面打不过他，去植物多的地方，越多越好，有变异植物更好。”

　　他说：“我们要藏起来。”

　　“再然后，杀了他。”

　　……

　　周运依照程江也指的路走。

　　他全部的体力与异能都用来狂奔。

　　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他为什么会听程江也的话。

　　程江也此前不过一个废物，基地里谁提起他不唾一声？

　　哪怕眼下他觉醒了异能，也不过是个新手，他怎么会把自己的命交给一个第一次出基地做任务的菜鸡手里？

　　可就是这个新手菜鸡，十几分钟前救了他的命。

　　萤绿色的光点环绕他们，因为这些光点，追着他们不放的那只矮胖丧尸感知力似乎弱了许多，这才让周运得以带着程江也奔逃这么久不被抓住。

　　程江也指挥：“左前方，那条指示牌下的岔路口，进去。”

　　周运道：“里面的变异植物是什么？”

　　嘴上虽然问，动作却不听，瞬间调转步伐冲进岔路口。

　　程江也不用自己跑，还有力气笑：“你猜？”

　　周运受不了这种时候跟人开玩笑，骂：“我猜你个……”

　　他嗓子眼被人堵住似的，瞬间刹车，甚至本能的后转，想要逃跑！

　　竹子。

　　铺天盖地的竹子。

　　它们长满建筑物，穿透水泥钢筋，爬上几十层的高楼顶，横着或是斜着，自窗户里或是墙壁空调管道里伸出翠绿的枝叶。

　　目之所及是大片的绿色。

　　绿的发黑，纵横交错遮盖住天光，以至于下方的地面昏暗，阴森，让人望而却步，危险感扑面而来！

　　那远远不是最初，在商城外那几棵变异爬山虎带来的危机感所能比较的！

　　它们在程江也两人出现时，簌簌抖动枝叶。

　　分明没有风拂过，却有竹海波涛。

　　程江也攥紧了周运的肩头，笑着说：“好了，就在这里，不要动。不用再进去了。”

　　不用程江也说，周运也不打算进去。

　　他咬牙问：“里面哪株是？”

　　程江也转身，背对着竹海，望着丧尸追击来的方向，轻声说：“你不知道竹子一棵就能长成竹林吗？它们是同一条根上长出来的，自然全都是啊。”

　　周运汗毛倒竖，宛如听见鬼故事！

　　程江也再度道：“快突破五级了，那只蠢东西可能会害怕退缩。你再出去点，把腿上的血放出来，勾引他。”

　　周运：“……”

　　他心脏怦怦直跳，快蹦出嗓子眼。

　　然而他不再骂什么，也没问为什么，深吸一口气，融化伤口的冰。

　　嫣红的鲜血缓慢流动，顺着裤腿，滴滴答答落在地面。

　　腥味儿逐渐蔓延。

　　周运不敢回头，他听见后背竹涛的哗啦声响得更厉害。

　　程江也攥着他肩头的那只手更紧，像是在安抚他。

　　奇异的是，周运竟然真感到了一丝安心。

　　不远处，五六层高的矮居民楼顶，出现了那只矮胖丧尸的身影。

　　他蹲在天台上，隔着条公双向公路的距离，垂涎地盯着周运，瞳仁缩成针尖大小，激烈的颤动，似乎在做什么挣扎。

　　周运看见程江也操控的绿芒陡然四散而开。

　　矮胖丧尸的挣扎结束了。

　　他猛地自天台落下，朝着周运俯冲而来，钢针比他的身影先至一步！

　　在周运下意识凝聚冰锥抵挡前，始终抓着他肩膀的手用力拖着他后退！

　　与此同时，周运听见程江也不知道对着谁喊：“合作愉快！”

　　竹叶飒飒作响，他们脚下踩着的水泥地皲裂，数条竹鞭翻滚而出，抽上钢针！

　　末世七年过去，周运见过许多奇异的场景，变异动植物与丧尸打起来的场面更是比比皆是。

　　但为了保护人类而与丧尸打起来的变异植物，他头一次见！

　　他们被竹鞭卷着拖进了竹林，以免殃及池鱼。

　　透过竹林的间隙，周运能够清楚的看见外面竹鞭乱舞的癫狂景象。

　　矮胖丧尸被激起凶性，愈战愈勇，双方打的不可开交。

　　周运扭头，一脸震撼，想问问程江也是怎么说服这片竹林帮他们的，便发现程江也的脸色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惨白。

　　他原本的肤色也白，病态，一看就知道弱不经风。

　　眼下的肤色却泛青，与他先前快死的时候有些像。

　　周运迟疑：“你……”

　　不会死在这儿吧？

　　他话尚未说，程江也低声道：“噤声。”

　　外面打的不可开交。

　　程江也惨白着脸色，跟变异竹子做交易。

　　太蠢了，交易起来有些费劲，好在不是完全不能说通。

　　竹枝叶晃动，它逼近五阶，有了隐约的感觉，不再是只有进食与生存本能。

　　眼前这个似乎是同类的家伙，不断对着它发出诱惑的气息，反复告诉它，他能够帮它成为这块区域的领主。

　　变异生物竞争的欲望强烈，它们努力捕猎进食，变强扩张地盘。

　　比较起能够四处异动的动物，植物的领地意识反而要更加浓烈，更加尖锐，它们无法异动根系，注定只能在扎根的地方存活壮大。

　　C城厉害的竞争对手太多，它需要自己的领地。

　　变异生物的直觉让它很快被说服。

　　——程江也更愿意称之为脑子不够用。

　　他心中无语至极，别看这竹子的空心脑子不够用，还知道问他要好处当证明。

　　程江也看着破土而出，在他面前挥舞的竹鞭，似乎是竹子无声的呐喊与威胁。

　　周运立刻抓住他后退，警惕无比的盯着那些看似普通，实则能够抵挡四阶丧尸钢钉的竹鞭。

　　程江也说：“不是说好了，你先把他弄死，弄死他，我马上帮你突破五阶。要是不行，你再把我们两个吃了，也没损失。对不对？”

　　程江也最后一句“对不对”带着笑意，放得很轻，像是在哄什么幼稚园的小朋友。

　　周运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竖起的竹鞭在他们跟前僵持了半晌，有限的智力觉得程江也说得也对。

　　它要吃了他们轻而易举，这两个都是菜鸡。

　　但为了表示威胁，竹鞭圈住他们两个，以防万一。

　　稍有不对，竹鞭上的根须能够立刻穿透他们的身体。

　　程江也懒散的任由它动作，还举起双手，尽管竹子可能不太懂这个姿势的意思。

　　周运不得已跟着变为人质，他不敢动弹，浑身僵硬，瞧见程江也那副懒洋洋的样子，便忍不住暴躁：“这就是你想的办法？！”

　　从一个四阶丧尸嘴里跳进另一棵逼近五阶的变异植物窝里！？

　　程江也异能用光了，很累。

　　他也没精力去装原身的性格，这么一路过来，早就八竿子打不着了，不装也罢。

　　他两只手垂下来，耷拉在竹鞭上，语调还很轻松：“安啦，我跟变异植物打交道有经验的，先前变异爬山虎不也没吃了我？”

　　周运无话反驳，他不是木系，不懂。

　　虽说这么久以来，他还从没看过哪个木系异能者能够和变异植物达成合作，顶了天，只见过驯养变异动物做队友的。

　　比起这个，周运觉得更不对劲的是程江也本身。

　　他盯着程江也，觉醒个异能而已，能让人变化这么大吗？

　　周运说不清，因为他本身对程江也并不了解，组建队伍后，他跟这些临时加入队伍的外编普通人，没有多少话可说。

　　程江也尤其如此。

　　程江也在都江基地的风评太差了，贪生怕死，性格懦弱至极，攀附特权，卖弄与人类第一强者戚见锐的关系，在基地里行使特权，比十多岁的小孩还不如。

　　这些传言中的程江也，跟眼前现在这个，完全不同，简直是两个人。

　　他忽然问：“你……胆子怎么忽然变大了？既然连四阶高等的变异植物都敢惹，之前怎么死活窝在基地里当灰老鼠不肯出来？”

　　周运停嘴半秒，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绰号相当难听，磕巴了下才低声继续说：“我、我看你在基地里过的也一般，跟着那些老人孩子抢工作，能拿到多少物资？还遭人白眼。早出来杀丧尸拿贡献点，过的不比现在好？”

　　程江也顿了顿。

　　他想到原身濒死前那段时间的记忆，好半晌，才望着竹林外激烈的战斗，轻声说：“谁知道呢？这次不就是后悔，想试着改变吗。”

　　他不清楚原身从前的经历，可当久了灰老鼠，也还是会渴光。

　　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一个程江也了。

　　荣辱与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