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枝可栖》童童童童丶

13、第 13 章

　　“公子，听说王爷那边不太好，刘大人这几天恐怕没时间顾着咱们。”天色一晚，时英端了盆水坐在雁栖床头，揉了个帕子替他擦洗上身，一边跟他交谈起来。
　　七月十五已过去有三日了，仍未见刘太医的人影。时英早起去前殿打听消息，听主殿的仆从说，往常王爷闭关不过两日便出，此番约莫是有些严重，刘太医每日出入时也一脸凝重，仆从们也都是一脸惊慌的模样。
　　雁栖靠在软垫上，眼上还敷着刘琅最后那天交给的草药。这已经是最后一副了，刘琅又迟迟不来，时英有些担心。
　　“听说王爷这病挺怪的……”时英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雁栖轻轻拍了拍自己的手，朝自己摆了摆，服侍雁栖久了，他渐渐也能明白一些他的意思，这是让自己不要再说了，他只好作罢。
　　不知怎的，雁栖觉得陆旻不会有事，他总是习惯性选择逃避，只要不刻意去想起那些巨大的沉重，总觉得日子过的好像轻松许多。
　　正准备着让雁栖睡下，却听见外院的洒扫小厮在门外低声来报，时英起身准备去看看，一边手上动作没停，拉过锦被替雁栖仔细掖好。
　　听到外面的动静，知道十成十是和庆王有关，雁栖叹了口气想，我还恨他么？我应该恨他如何呢？那我仍心悦于他么？我又有何颜面心悦他呢？
　　时英从外院听了洒扫仆从的回报匆匆进门，神色慌乱地向雁栖回报。
　　“公子，方才刘大人派人来请您过去，说是王爷……”
　　“唔啊？”雁栖摸索着坐起来，身体竟然微微发着抖，光是听说陆旻要召见他，就有这么大的反应，他二人许久未再见过，雁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为何而抖动，是害怕么？亦或是……欣喜？
　　“公子，公子，您别这样，只是、只是王爷说想见您。”时英见雁栖的模样还以为他还在记着那次王爷失手差点掐死他的不好回忆，连忙上前搀着他的身子，扶他靠着床框坐好。
　　“您先坐一会儿，小的去取件裘衣，虽还是夏日，还得仔细着些。”时英从衣柜里取了件上好的白狐裘衣和一顶遮耳的绒帽，仔细替雁栖穿戴好，又从屋里炭盆中取了块碳续进手炉里，一切准备妥当，才小心搀着雁栖向外走去。
　　雁栖早跟时英说过自己身体很好，不需要这些东西，可时英总要给自己裹得严实才能心安，他无奈地耸耸肩，拍了拍时英的发顶，算是答谢他的周到了。
　　走出偏院，微风里夹杂着桂花的香气，原来桂花已经开了么？雁栖手里捧着手炉，有些贪恋地嗅着花香，短短两个月余，恍若度过了一生那么长久，他心底感叹，为什么，上天要如此安排呢？
　　“来了？”刘琅眼底有厚厚的淤青，声音里也透着疲惫。他在陆旻卧房门口等着雁栖，见二人来，也没有多说什么，径直从时英手上接过雁栖的胳膊，示意时英在外候着。
　　“啊……啊”雁栖摸索着抓住刘琅的胳膊，突如其来的紧张感涌上心头，心跳声也在耳边大声喧哗起来。光是听这位素来和善开朗的太医如今的声音，就知道陆旻的状态一定不会很好，他又庆幸自己目不能视，至少看不见了，也不会再做出什么失态的事情来。
　　“雁公子，王爷他状态不太稳定，若不是实在没法子，本官也不会出此下策。还请你念在往日的情分……”刘琅低沉的声音在雁栖耳边响起，没等他说完，雁栖手指收紧，点点头又拍了拍他的手背，让他安心。
　　也许那些话本里说的是对的，若是遇到命定之人，不仅一眼就会认出，也会和他纠缠不清。雁栖想，只是这样的自己，恐怕再也说不出“我心悦你”的话了。
　　刘琅打开陆旻卧房里的机关，一阵冷风袭来。走了几步，面前一道石门，进去之后映入眼帘的是散发着寒气的冰床，和床上正闭着眼盘腿运气的陆旻。
　　“公子，来，坐这里。”刘琅扶着雁栖坐在冰床旁边，若是雁栖此时眼睛不盲，他一定会被这样的陆旻吓到。披头散发，面色发青，衣衫上到处都是已经发黑了的血迹。
　　“王爷。”刘琅低声唤他。
　　深红色的眼眸抬起，犹如猎鹰般的瞳孔倏地锁定了坐在一旁的雁栖。陆旻经脉倒流，血气上涌，整个人被戾气笼罩，嘴角还残留着他不久前吐出的污血，活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厉鬼。
　　“雁、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