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桃芷》盛栖江

58、chapter58檀唇

　　吃过饭，奶奶拿着一根红绳走了过来。

　　“你们赶的正好，现在街边的左邻右舍都骑着车子去赶集了，小儒，你带着小姑娘去玩玩，喜欢什么就买点什么。”

　　她把红绳一边系在江儒小拇指上，另一边系在郁非芷手指上。

　　郁非芷不知道这又说什么习俗，抬头看了看江儒。

　　江儒：“奶奶自己乱琢磨的，说自己当年就跟爷爷牵的红绳，不会断。”

　　郁非芷勾了勾小拇指，系的不是很紧，甚至不刻意攥着，它就会松开。
　　但是江儒的手指上却勒出了红印。

　　江儒不满：“奶奶，你偏心啊。”

　　奶奶毫不客气道：“心脏都在左边，芷芷也在左边，我就偏点怎么了，人家小姑娘大老远来这，还不能有点特殊待遇了？”

　　“……”
　　江儒只好认栽。

　　他顺势握住郁非芷的手：“走了走了。”

　　这个街道虽然在城市里，但也是处于边缘地带，没有得到过各位领导的关注，住户们每到这时候就会自力更生，从一开始的以物换物，慢慢变成了聚在一起卖东西。
　　俗称一一赶集会。

　　会上大都是各家各户自己种的蔬菜，水果，和心灵手巧做出来的小东西，小孩子每到这个时候，比谁都疯。

　　江儒和江泉自小没有这种买玩具的爱好，尚女士倒是给他们安装了一间书房，自江儒高考过后，一直被江泉霸占。
　　虽然这俩人总是盯着书房里的电脑，对书并不感兴趣。
　　俩人也没少为玩电脑的事情吵架。

　　“我记得有一次，我中考的时候，沉迷游戏，我妈一气之下，把电脑砸了。”江儒回忆了好久，感叹道，“她当时脾气可大了。”

　　郁非芷对于他这样还能考个状元，感到世界的不公。
　　她酸溜溜道：“我那时候，什么也没玩，就天天刷题，才擦线过的一中，你也太变态了吧。”

　　江儒自夸：“那以后的小孩一定要随我，聪明。”

　　“行。”
　　郁非芷看着前面卖糖葫芦的摊子，随口敷衍，根本没听清他再说什么。

　　冰糖葫芦的老板见她眼神一直盯着这边，热情的打了招呼：“来一串？”

　　郁非芷回头客气了一下：“宝贝，你吃吗？”

　　江儒伸手：“吃。”

　　没有人能拒绝冰糖葫芦的诱惑。
　　学霸也不能。

　　找到共同爱好，郁非芷才真正放松下来。

　　她直接略过卖衣服的，直奔小吃街。
　　普通人卖的小吃，被小孩子叫做快乐童年。
　　江儒的快乐童年占据了一整条街。

　　他几乎兴奋的拉着郁非芷往前走。

　　“魔芋豆腐…臭豆腐……”

　　“烤冷面…炒酸奶……”

　　“烤串……”

　　“凉皮火鸡面……”

　　“…！”
　　郁非芷见他手里的东西越来越多，立即阻止道：“我们不是刚吃完饭出来遛弯的吗？”

　　她虽然是主动到的小吃街，但是那也是零零散散吃一两口，江儒是直接各买了两份。

　　江儒尴尬的咳了一声：“那…吃不完，给泉好了。”

　　他小声道：“你别说是剩下的，她知道又不高兴了。”

　　“……”
　　郁非芷忽然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那就看你表现了。”

　　江儒唇角含笑，眼角的淡痣似活了一般，鲜活的显现。
　　“那带你去我们的秘密基地。”

　　……

　　远离的集市，江儒轻手轻脚的带着郁非芷绕过了一片池塘。
　　大冬天，池塘还被冻着，上面飘着几棵杂草，半截在冰里，半截瘫在冰面上。

　　郁非芷的目光并没有在这上面，她只是看着对面的小房子瞠目结舌。

　　那是一座土毡房，看着像是许久没有打理过，风拂过，灰尘卷起，差点迷了郁非芷的眼睛。

　　“从初中毕业就没有来过了，现在想着，还有点怀念。”
　　江儒说：“当时，我跟一群同学来这里玩打仗的游戏，小土堆做掩护，我经常在里面打滚，当时一一许温舟还跟我比赛，谁滚的距离长。”

　　“你赢了？”
　　郁非芷实在没法想像两个白白净净的小男生，抱在一起滚土坡的场景。

　　江儒竟然还有些遗憾：“没一一我妈和他妈一块来了，说喊我们回家吃饭，结果从泥里看见四个眼珠子，我反正被打了，许温舟他死活不承认自己也被打了，非说是摔的。”

　　“……”
　　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郁非芷突然觉得尚女士好仁慈。

　　走进这个小土房，能清楚的看见墙上画的涂鸦，虽然颜色已经淡了，却没有磨损太多，郁非芷指着涂鸦没看明白。

　　“我也不记得这是什么了，反正涂鸦这种事情，都是泉自己自娱自乐，我跟我同学玩的时候，她每次都得跟过来，也不跟我们玩，就天天蹲在那画画，谁知道在画什么。”

　　他没管那些涂鸦是什么，拍了拍旁边柜子上的土，柜子没有锁，轻轻一扯就开了，里面掉出几个塑料弹盒。

　　里面剩下的弹珠没几个了，全部倒在手里，也不超过十个，江儒分成两份，一份倒在郁非芷手里。

　　“幸运的是，这些东西没被收走。”
　　他从柜子里面拿出一把小手枪，轻轻转了一下，递给郁非芷。

　　手枪小时候握着是捏不在，现在两根手指就能捏住，江儒没有废很大的力气，就把弹匣安了回去。
　　里面的弹珠咣咣响。

　　“陪我做点饭后运动吧。”

　　郁非芷倒也玩过枪战游戏，只是没怎么实战过，听这话非常疑惑。

　　江儒很快划分好区域，自己刚想站过去，忽然想起手里的红线会行动不便，想伸手去解开。

　　他伸出左手，没有任何东西。

　　“……”
　　手上的勒痕还在，线不见了影子。

　　郁非芷知道他在想什么，无奈的伸出手：“其实半路上就断开了，你的应该是不小心滑落了。”
　　她伸出手，亮出半截红绳：“我的还在。”

　　看他失落的样子，郁非芷大发慈悲的安慰道：“其实也没那么迷信了，这东西本来就脆弱，一拉就断，又不是月老发的那么结实的东西，怎么可能不弄丢啊。”

　　郁非芷作为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觉得这红绳没多大用，给孩子来讲，涂个新鲜。
　　江儒是第一次被奶奶系上这东西，把它放在了心上，丢了有些难过也正常。

　　江儒回过神来，举起手里的玩具枪：“算了，等会去再补一个。”

　　郁非芷点点头，毫不客气的转身，她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
　　“不过，我可不跟手下败将连红线，你加油。”

　　郁非芷作为枪战游戏的国服第一，侦查能力是高于战斗理念的，她习惯于在上帝视角观察各地。
　　江儒给她的范围是整个土毡房，但江儒会从院子里悄悄潜入，她思索了一下，去了楼顶最隐蔽的地方。
　　视线好，不容易被找到。

　　蹲在那里几分钟，也没看见江儒的影子，她蹙起眉头，忽然想起来，这里是江儒的秘密基地。
　　江儒虽然好几年不来，但不代表会对这里的地形陌生。

　　她郁非芷现在只认得一个隐蔽点，想换地方都不敢。
　　她看了看窗户，估量了下距离，觉得可以从二楼直接跳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听到一阵“枪声”，一阵伶俐的风呼啸而过。

　　她回过头，没有在身后看到江儒的影子。
　　也无法判断江儒现在的位置。

　　她没时间多想，转移据点需要再次勘察地形，找新的隐蔽点，她直接站了起来。
　　不如就直接跳下去。

　　既然确定江儒已经上来了，那她就下去。

　　一来二去，慢慢拉开与江儒的交战。

　　她踩着窗户，轻身翻过踩在窗户沿上，身形有些摇摇欲坠。

　　从那个角度来看，郁非芷莫名觉得有点高，双腿迟迟迈不开，竟然还在微微打颤。

　　郁非芷深吸一口气，她看见右下方有一把破旧的木椅。
　　不知道木椅能不能撑住她的体重，郁非芷只能祈祷它会给自己面子，不要发出太大的声响。

　　走到窗户沿的边缘，已经到头了，郁非芷握着枪慢慢蹲了下来。
　　她探出一只脚，在半空中晃悠。

　　找准位置后，她闭着眼睛轻巧一跃。

　　腰间被人一揽，整个身子被人往上提了提。
　　郁非芷还没睁开眼睛，就听到江儒沉闷的声音。
　　“胆子不小，自己跳下来？”

　　郁非芷深吸一口气，露出讨好的笑容：“其实也没那么高…房子挺矮的。”

　　“……”
　　江儒要背过去气了，目光深沉的盯着她。

　　郁非芷连忙转移话题：“你不是在楼上？你怎么知道我从上面跳下来了？”

　　江儒倒出空荡的弹匣，无奈道：“本来没有多少子弹，我也不是去捉你的。”

　　“你到好，自己自投罗网。”

　　郁非芷坐在椅子上，也不顾上面的土了，揉着自己发酸的手腕，问道：“那你去干嘛？”

　　江儒从衣兜里掏出半截红绳。
　　“刚刚找到了这个，落的地方不远，就在……”

　　也挺戏剧化的，它沾在郁非芷鞋上，又落在郁非芷隐藏的地方旁边，像是故意提醒郁非芷的位置，成了一个合格的内鬼。

　　“……”
　　郁非芷拉着脸：“这一点也不好笑。”

　　“再来一局，我肯定能躲过你。”

　　江儒却把手枪随手一丢，落在草丛里，摊手：“我累了。”

　　他拉过郁非芷，头靠在她身上，呼吸仍然急促。
　　“想充会电。”

　　也想惩罚一下女朋友不保护自己的行为。
　　但又有点舍不得。

　　江儒一时找不到处罚的方式，将头埋进郁非芷的肩膀，悠悠的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