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天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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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挺无聊的，还是说点别的话题吧！”爸爸点点头，转而夹起菜来，“惠美，这个很好吃哦！”
榛野烈撑着脸没什么表情，看起来有点微醺，不知道在想什么。身旁的人带着不变的微笑接着说道，“其实你并不是在迷茫自己的前途，你只是在害怕。”
“诶…害怕？”苍边树这会儿看起来又不醉了，见一向直来直往的女儿一副被说中的表情，“……惠美，是这样吗？”
房间里有些热，衬得女士们的脸颊薄红，挽起半边长发的雪穗不急不缓的说着，像是在讲一个故事。
“你从小就明白自己与周围同龄的孩子们不同，你可以很快掌握他们不明白的知识，做到大家都做不到的事情，你是特别的，你得到了追捧，这让你自满且享受。本能让你不断的获取更多的知识和能力，可是渐渐你发现，没有人能够跟得上你的步伐，他们理解不了你看到的东西，变得无法沟通了，于是大家开始避开你，害怕和你接触……”
惠美低着头，有点不想看见对面的自己，但那声音继续说道。
“你觉得自己没有错，于是寻求更高的平台，重新找到自己的位置，可是好景不长，你又重复了之前的路程，你的才能、成长的速度将他们都远远甩在身后。”
“这份力量不断的攀爬着越滚越大，被誉为罕见天才的你已经意识到它的能量是多么的巨大，终于，连你自己也开始害怕了……”
桌下惠美的手指捏紧，一言不发。
“就像怀抱着一颗烫手的炸弹，你不知道它会不会炸、什么时候炸、你担心它总有一天会毫无预兆的崩毁，将你、和你珍视的一切吞噬……就像你入侵防卫队的那一刻，其实在这之前也做了不少类似的事情吧？”
哐的一下杯盏摇晃！
突然站起来的惠美把两个老父亲从桌上震下来，多少受了点惊。
“惠美……”苍边树看不清她的神情，却发觉女儿的手在抖。
“能够被挖到防卫队让事情出现了转机，如果防卫队是正确的道路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啊啊啊别说了！！！”短发少女捂着耳朵尖叫起来。
然后整个房间都安静下来。
两个女人，一个站着发疯，一个从都到尾都坐着保持着微笑，恐怖程度不相上下。老男人们贴着身后的墙壁，受到了二次惊吓，互相交换着眼神。
‘快想想办法啊’
‘你女儿的心理问题亲爹都没发现吗’
‘这题真不会了我不是天才还有能不能让她别笑了’
‘你来’
‘你不是一家之主吗’
‘我不知道’
下一秒，忽然抬头的惠美坐下来，端起果汁猛灌几大口吨吨吨，愣是喝出了海量的豪迈气势，在爸爸一言难尽的眼神中哐的一下放下杯子，“没错就是这样！”
“墙壁对我来说轻轻一戳就破了，却无法确定迈进去会看到些什么，看到越多就越不明白什么是正确的，有那么一瞬间我想过，干脆就这样被逮捕也不错……”
一口气讲完这些，短发女孩长长吁气，终于将心里话说出来，露出符合年纪的坦率，“可是见到雪穗姐，我觉得或许会是一个‘正确’的方向，可是你又说并非如此…”
“我觉得这样就足够了。”
面前的雪穗小姐在轻描淡写的将她的心理都戳破后静静的听完，让惠美没有感觉到往常那种失控和隐秘被揭露的威胁，反而更倾向于温柔的守护的感觉。
“正如你所说，我们所掌握的力量若是用于破坏，那将会是灾难级别的，不过那也只是假设而已，相反，用于正途的话同样能够创造不可估量的价值。”
“这样能量巨大的东西握在手上会害怕并不奇怪，说明惠美自己想了很多，很多人都意识不到，我个人认为恐惧也是一种很重要的东西，它会让你清晰的认识到自己拥有的力量，”雪穗给短发女孩见底的杯子里重新注入果汁，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有这份恐惧也不完全是一件坏事，至少知晓了敬畏，便不会真正走错路。”
惠美的脸色好了不少，突然又意识到自己刚刚好像被夸了，难得有点羞涩的扭捏，“可我才刚刚黑进防卫队诶！”
“……这还不叫错误哦。”
“没有人不会犯错，惠美。”
“当然，搞研究的都有一点完美主义在身上，尤其是拥有越多之后就越担心一不小心就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雪穗笑了笑，在苍边先生欲言又止的视线中把他们最后一筷子金枪鱼夹道碗里，“嗯…相比之下黑进防卫队在常人眼里看起来很严重，实际上对于我们来说的确只是如榛野参谋长所说的‘一点随手的恶作剧’程度而已，你的能力和价值足以让他们忽视这点微不足道的小错误。”
“就算没有烈先生和我参与，最终你还是会被释放并邀请入队，只是花的时间更长而已。不信你可以再试试。”
“诶~”惠美没有想到雪穗会这样说，看向旁边，“是这样吗？”
“惠美…这对爸爸的心脏很不好，还是不要了吧，”苍边树弱弱的说着，“烈你也说两句啊！”
“确实如此。”然而对面的老友却点点头，完全不顾他的死活。
苍边树看起来快要裂开了，榛野烈无视了他，“或许会留下一些不太好的记录，但也仅此而已，防卫队很却高精尖人才，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烈老头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意想不到的答案让惠美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抬头，“那要是比这更严重呢？”
“更严重！？”苍边树给自己掐了下人中。
榛野烈给他满上。
“说的也是，让我想想，”雪穗歪歪脑袋，黑黝黝的眼睛转了转，看过一圈之后落回到正在碰杯的两个老男人身上。
她忽然和蔼的笑笑，“让这两个人收拾烂摊子不就好啦！”
榛野烈抬眼，苍边树指指自己，“诶？”
迎着惠美惊愕的目光，榛野教授提出的建议十分中肯，“都推到他们身上，老头子没那么容易进去的。”
“好随意！”惠美下意识的吐槽。
“嘛~，‘家人’不就是尽管使唤的咯！”
“对哦！”
短发女孩一合手，“原来还有这一手！”
爸爸我啊，还能安稳退休吗？
这一刻，苍边树终于开始为自己担心了。
这一下仿佛打开什么封印的苍边惠美又挂上开朗的笑容，“总感觉雪穗姐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难道说……也有类似的经验？”说着还往叔叔那边看了一眼。
“额……”子弹反弹回来让她微妙的停顿了一下，雪穗忽然发现大家都在看着她。
惠美：“叔叔也不知道吗？”
榛野烈：“履历书可不会写这个。”
“听起来好像两位不怎么熟，”苍边树也很好奇，“话说回来到底是怎么在一起的？”
“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榛野烈揉了揉眉心。
话题回到焦点中心的人身上。雪穗状若无辜的眨眨眼，“我没有做过坏事哦，雪穗从小就是个好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我不相信。”惠美说。
“同感。”这次叔侄俩持统一意见。
“真叫人伤心呐，”雪穗看起来一点儿也没有伤心的样子，用筷子戳了块天妇罗，“类似直接黑进防卫队这种行为也不失为一种便利的方式，没有什么比这个更直观的展现能力了，以前我确实有过这个想法。”
“咔嚓”的脆皮在口中炸开，她含糊道，“不过最后还是决定要走王道！”
“王道…？”
“简单来说就是靠实力取胜。”
“既然打算进入高层，留下‘未成年时期的恶作剧’这样的记录多少会让人未免会叫人看轻，”雪穗想了想说，“但是武器相关的研究无论如何都绕不开军方，前期还是以合作的方式，拿出让人无法拒绝的成果来，加上升任教授后授予军衔至少也能拿到‘少将’，会省掉我慢慢积攒功勋的功夫。”
“果然很王道啊，”惠美两眼放光，“好帅！”
“一下子登上到他人一生都达不到的顶峰，这可不像说的那么简单，”苍边树也是在对方出现之后才重新认识了“天才”这个词，只会研究的学者可做不到这种，他调侃的看向老友，“你花了多久时间才从一线爬到这个级别，三十年？”
“差不多吧。”
这还算是很快了，同期的家伙，还在军中的，现在大都在中下层混个闲职等着退休。
“阴谋阳谋都是手段，但和‘黑历史’还是有一点区别的，”雪穗忽然握住惠美的手，笑容灿烂：“想要的话，不管是工作还是男人都堂堂正正的抢过来就好了！！”
“！！！”
此刻，惠□□小的心灵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榛野烈回过神，发觉苍边树神色古怪的看着他。
“你那是什么眼神。”
“没什么。”
“有什么话说清楚。”
“真没有什么。”
“你确定？”
“新婚快乐？”
“……”
酒足饭饱。
女孩们仿佛达成了某种不可细说的共识，两个老男人结伴去结账。
苍边树掏着钱包，酒后脸色红润，连带着身上的书卷气都散了不少，现在只是个路边普通的大叔，“我是那种笨鸟先飞的人，惠美不一样，原以为给她做了个还算不错的榜样，现在想想，或许这个父亲还是做得失职了，惠美那孩子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竟承担了这么重的压力……”
“惠美很聪明，天才的世界的确与我们这样的凡人不同，”虽然榛野烈不会当面这么说，面对好友时却也不会遮掩，“父母总觉得她还是个孩子，实际上她的成长超越了你我的认知，早点让她认识到这个世界或许会更好，之前我也忽略了这一点。”
见话题变得有点沉重，苍边树“啧啧”两声，“还得是烈你啊，一把年纪还有小姑娘看上，这下看你怎么跑，全军都等着看热闹吧？”
榛野烈微微挑眉。
带着酒气缓缓凑近到耳边，“羡慕了？”
“嘿！你这混球…”
苍边树咬牙切齿，“真够不要脸的！”而对方已经迈着长腿大步而去。
玻璃门外的短发女孩正孩子气的踢着地上的积雪转圈圈，完全看不出方才的阴霾。
夜色浓郁，直到被店门口的灯光照亮才看清的雪花打着旋儿飘落，屋檐下等待的女人抬头静静地看着，白雾从那小巧的鼻尖逸散……
榛野烈回想起那一沓厚厚的履历备注，试图将它与眼前的人对上号。
王道…吗？
可是真的会有人从幼时便一步不曾踏错，只选择“正确的”道路，以强势完美的姿态前行吗。就算真的存在这样的“天才”……他不知道如何形容，却并没有想象中那样为之感到幸运。
目送父女俩乘上出租车，在越下越大之前穿过纷纷扬扬的风雪。兼任司机的护卫恭敬打开车门，甫一登上车他就被扑过来的生物捕捉，毛茸茸的脑袋在胸口拱来拱去。
“烈…身上好香……”
这家伙的黏性之强让榛野烈深有体会，更是怎么骂都充耳不闻，急了还会挤出几滴鳄鱼的眼泪，便不再浪费力气抵抗。
怀里传来闷闷的笑声，进而露出两只雾气弥漫的眼睛，眼尾晕开薄红，“……我就知道您也是爱我的。”
“自作多情。”他说。
“呼…！”女孩眉眼间溢满笑，像在喃喃自语，“他骂我了…嘻嘻，他爱我！”
很显然，从某种方面来说她的确是个天才。
车子转弯，用来抵御以奇怪姿势试图对上官进行冒犯的温厚手掌变成扶住。在柔软的地方磕了一下，那颗脑袋抬起来摸了摸额头，眼睛里亮晶晶的，进而高声宣告，“看！他爱我！！”
“喂！”耳畔震动，榛野烈感觉自己生平第一次如此慌乱。又赶忙伸手阻止已经摁下车窗探出头的家伙，
“瞧啊！他爱我！”
风凄雪舞的黑夜，默默攀爬白色板道的小车朝路过的小车大声叫嚷着。一声即戛然而止，随后传来唔唔的挣扎动静。
车窗缓缓合拢。
……
PS：忘记某人酒量极差的榛野参谋长最后用围巾彻底封住了她的嘴和手。
作者有话说
第107章 天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