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Chapter 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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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声音稍稍带一点嘲弄，偏冷。
原先闹哄哄的食堂在这一刹那安静下来，似乎就是一根针落在地上也能清晰的听见。所有人都循着声音望了过去，只除了……魏莞尔。
因为她即使不回头，也从声音上听出是谁来了。
一个身材颀长，眉目俊朗的男生从食堂门口走过来。他的脸上堆积着满满的怒意，眸子里能够看到燃烧的火苗。漆黑的刘海垂在额边，蓬松的头发因为他步子迈得过大而微微扬起。他紧紧的抿着唇，勾勒出生硬的线条。
魏莞尔终于转身面向他：“慕容楚！怎么又是你？”她的声音拔高了些，因此有些刺耳。
因为她的话，周围的人群再一次骚动起来。
慕容楚！
那竟然是慕容楚！
“那，那，那……真的是……那个慕容楚吗？”有人已经连话都说不清了。
在圣雷认得慕容楚的人远远比认识魏莞尔的人少，大部分都是C市权贵的子女。而食堂，来这里的人却多半是普通学生。所以听说他是慕容楚，大部分人都惊呆了。
说话的人立刻被人斜了一眼：“废话，不是那个还有谁敢叫这个名字啊？”
那人只能摸摸头，干笑起来。
寂静被打破，从李晶莹蜷缩的角落，传出破碎的呜咽声。
慕容楚面色越发的阴沉下来。
已经有人开始猜测，“啊，难道那个美女是慕容公子的女朋友？”
“有可能哦！不然那个胖女人为什么要整她？也许就是争风吃醋哦！”
慕容楚没有理会那些人的议论，径直走到李晶莹的面前。
他伸出手。
魏莞尔呆呆的看着他的动作。
李晶莹也呆住了，她把深埋在手臂中的脸抬起来。她的脸被泪水和灰尘混杂在一起，形成脏兮兮的颜色。
她愣怔着看向伸过来的那只手。
十指修长整齐，骨节分明。
她继续往上望，看见手的主人，嘴唇抿紧，眼睛里堆满阴霾。
李晶莹本来就紧绷的心又是一沉，她瑟缩着又退了退。
慕容楚用另一只手摸摸鼻子，嘴角突然扬起，阴云一扫而光，他把语气放的稍稍明快，“吓到了吗？把手给我。”
李晶莹迟疑的将手递过去。
他接住，用力一拉，女孩站了起来。
慕容楚掏出一包纸巾，塞在李晶莹的手上。
他说：“整理一下吧。”
李晶莹轻应一声后，慕容楚又说：“你可以走了。你们其他人也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
原本围观的人群一哄而散，只有方才动手的女生们，还犹豫地站在原地。她们看看魏莞尔，又看看慕容楚，似乎在等待什么。
魏莞尔这时候才咬牙切齿的说出话来：“慕容楚，你什么意思？”
慕容楚的脸和声音又沉了下来，“你说我什么意思。”
“我怎么知道？你凭什么这样做？”她指着李晶莹质问他，被指到的女孩颤抖一下，低着头，惊慌的向外走。
魏莞尔叫起来：“李晶莹！我什么时候让你走了？”
但她的保镖却被慕容楚拦了下来，“你凭什么不让她走？”那些保镖都认得慕容楚，即使有魏莞尔在一边，也不敢对他做出什么。
魏莞尔语塞。
李晶莹终于了解到现在她再不会被怎样，低低的欢呼一声朝食堂外跑去。
而魏莞尔，却只能干瞪着眼，看着她离开。
她在心里咒骂了一万次面前的男人，她愤怒的盯住他。
他回望她，眼神闪烁了一下。
慕容楚拉住她的胳膊，即使她的手臂比别人都要粗，他还是能够稳稳当当的握住。
她第一次感觉到他的声音这样疏远，比起从前的嘲笑和讽刺来，都更让她感觉到难受。
他说：“你跟我来。”
魏莞尔只觉得从胳膊上传来一股极大的力量，让她身不由己的向外走。
她不甘心的叫嚷：“喂，我又没答应你。”
他回头看她一眼，她立刻噤声。
她从没有看过他这样的眼神，让她的心剧烈的跳动着，满满的充斥着害怕和惊恐。
从他们身后却传来喊声：“等等。”是先前的女孩子们，她们被保镖拦下来，可是却还是喊住了慕容楚和魏莞尔。
有个大胆的女生问：“我们的钱呢？”
魏莞尔瞪着慕容楚：“你放开我，抓着我怎么拿钱。”她狠狠的抽回手，掏出钱包里所有的现金甩了过去，“你们自己分吧！”
在那群女孩目瞪口呆的看着厚厚的一叠钱被甩到自己面前，她们互相望望，又开始争夺起来，原本已经安静的食堂再度显得喧闹不堪。
“可以走了吧？”慕容楚冷淡的声音传过来。
她昂起脸，趾高气扬的走在前面，抛下一句话，“当然可以！”
只是，当她走到食堂外又停了下来，“去哪？”
他这才走在她的前面，领着她穿过校园里的几条路，来到图书馆后的树林中。头顶上方一盏橘黄的路灯亮着，四周没有人，闭着馆的楼房所有的窗口都漆黑一片。
慕容楚停住脚步，转身面对着魏莞尔。
他朝她身后努了努嘴：“叫他们走开吧。”
她惊疑不定，他笑了笑，“怎么，难道怕我吃了你吗？”
这话让魏莞尔恼羞成怒：“你去死吧！”她做了手势让他们离开。
但慕容楚的脸色阴暗的吓人：“喂！”
“干嘛？”
“你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这个那个死的？”难道她不知道不管是谁的生命都是宝贵的吗？难道……她已经忘记了她自己也经历过生死关头吗？那些，难道她已经忘记了吗？如果没有，那她为什么还能这样不顾别人的死活？
魏莞尔第二次语塞，支支吾吾的说：“谁……谁叫你那样说话……”她又没真的让他死，说说都不行吗？
“那你今天在食堂做的事呢？”当他知道她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最先感受到的，竟然不是生气，而是失望。
是他对她寄予的希望过高了吗？
他甩了甩头，把脑袋里混乱的思绪整理完，静默的盯着她看。
魏莞尔被慕容楚这样看着，抖了一下。
她硬着头皮说：“我也没做什么啊！”
“没做什么？”慕容楚不怒反笑，“你魏大小姐的不做什么……就是把学校的学生打成那样吗？”
魏莞尔突然发现自己的底气在慕容楚面前严重不足。
他的话，似乎真的有那么一点道理。
可是她怎么能够在他面前示弱？“打成哪样了？李晶莹走出去的时候还挺轻松的，看样子就没受什么伤嘛！”
李晶莹确实没受太重的伤，那些女孩子下手轻重倒分的清清楚楚。虽然有魏莞尔越重钱越多的话在前，她们也不敢太过分，大多数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罢了。
慕容楚扯了扯嘴角，“如果你一直这么想，那也许会不小心真的打死人。”
他冷冷的指出她内心惧怕的可能性。
真的可能吗？
如果不小心……如果那些女孩没有轻重……
魏莞尔的脸色渐渐的白了，似乎有什么破碎的画面在眼前一闪而过。然而速度是那么快，她根本没来得及抓住，就失去了它们的踪迹。
但她还是扬起了脸，“那关你什么事？”
对面的慕容楚见到她冥顽不灵，漆黑的眼眸中似乎也燃起了火焰。
但他的声音反倒显得更加的冷淡，带了点自嘲。
“是啊……是不关我什么事，魏大小姐的意思是我管多了，是么？”
魏莞尔不堪忍受从他身上传递过来的压力，她朝后退了一步，讪讪的说：“也，也算是吧。”她心里却对自己的表现极为不满，怎么能够屈服于面前这个嚣张自大的男人呢？她怎么也该反驳他几句，而且，一定要理直气壮的反驳。
但问题是她无法让自己肯定，她的话是否真的有道理。
他灼灼的眼神逼视过来，“那我还真就管定了！”
“咦？”她不解的望住他。
慕容楚冷哼一声，“我希望你能够承认自己今天的错误。”
这一次，她迅速的反驳：“我没有错！”因为速度过快，让嗓音又显得有几分尖锐。但是听在慕容楚耳里，或者……是欲盖弥彰吧。
“那你为什么要去找一个无辜女生的麻烦？”
“她哪里无辜了？”她搜肠刮肚的试图寻找出所谓的罪行，最后却仍然只能艰难的讷讷的说，“谁叫她那天把罗秦哥的注意力都吸引了……”她的语声有些无力。可是当魏莞尔回忆起那天的情形时，又真的无法不去在意。
她将手握成拳，指尖戳进手心。
细微的痛楚从手心往全身蔓延，传染到每一处细胞中。
罗秦？
慕容楚清晰的捕捉到这两个字，狠狠的撞击到他的耳膜。
原来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她都是为了那个男人。
从内心最深最柔软的地方，悄无声息的生长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大概，是痛苦吧。
最初明明只有针尖般大小，却越来越泛滥开来。
慕容楚的脸色很差，比这段日子的天色更加难看，那样阴沉，甚至比此刻的天空还要黑还要暗。他瞪着她的眼神就像是要把她杀掉一般，而他的声音比现在的温度更加冰冷。
“你就是为了一个男人，就找人去打人？”
她回嘴，“不可以吗？”仰起头，神情高傲。
慕容楚猛的扬起手，那个架势，似乎就要从高处落下——最终目的是她的脸庞。
然而那只手刚到她的脸边，他倏的停住了。
手指动了动，却怎么也无法再前进一丁点距离。
魏莞尔却得寸进尺，“怎么？想打我吗？亏你还是个男人……居然还想打女人？你有本事就打呀！你打呀！”
慕容楚缓缓的收回手，他努力的控制住自己不要发火。
她现出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我就知道你不敢打。”
他不屑的看着她，“我不是不敢，而是没必要。”
魏莞尔嗤了一声，这样放马后炮的行为没什么好说的。
接下来是一阵异乎寻常的安静，空气中没有任何波动，四周依然没有行人。两人之间的气息似乎被凝住，隐约的呼吸声才能证明这里的确有人。
许久，许久，慕容楚终于开了口。
他的语气和刚才，或者之前都有些不同。既不是从前魏莞尔一听就想要生气的嚣张恶劣，也不是刚才的冷漠愤怒，似乎，多了点什么。
她仔细的分辨着，觉得那是疲惫。
可是他为什么疲惫呢？
慕容楚说：“魏莞尔，我对你失望了……我原本以为，你只不过是个被伯父伯母娇纵，宠坏了的小孩。其实你的内心还是热忱善良的，所以你做出的事我都能够原谅。可是现在我突然发现，根本就不是这样。你不是被宠坏，而是你本来就自私自利，你为了一个小小的理由就可以剥夺别人生存的权利，你为了自己的不快就可以去折磨别人。魏莞尔，我失望了。不仅是对你……更多的，是对我自己。”
夜色中，他的声音喑哑低沉。
好象有什么从她的心间划过，魏莞尔眨了眨眼，怔怔的注视着面前的男人。
但下一刻她就生气的叫道：“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对我失望？你凭什么这样说？你了解我什么了？”她的愤怒，让她无法去细细思考慕容楚到底说了什么。
他凝望着她，“魏莞尔，你和以前，真的不一样了。”
她的叫嚷突的顿住，所有的话都被堵在胸腔之间，她喃喃的重复了一句，“和以前，不一样了。”
在她愣怔的时候，慕容楚已经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在他的身影被周围深沉的黑暗所笼罩住时，魏莞尔终于回神，她失措的叫唤着他的名字，“慕容楚？慕容楚？你在哪？”可是没有人回答她，她腿一软，坐在地上，无意识间，却仍低低的说，“我以前是什么样子的，你告诉我。”为什么当他提到她的以前时，她的脑袋隐隐有种酸痛的感觉？好象空白中有更多的画面在闪烁，她伸出手，却怎么也抓不住。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Chapter 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