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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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欧阿星的威名在宇宙中熠熠生辉，守护者们迈出了自己的伟大尝试，也对这颗星球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造。
他们发出与邪恶抗争之宣誓的地方、也就是开启这一系列伟大旅程的起始之地——大礼堂，如今成为了安放欧阿之书[Book of Oa]的神圣场所。翻开它，第一页就是宇宙守护者发誓要贯彻正义的警言，以后他们也会不断充实并修订这部知识宝库。
曾经的卡隆纳实验室被更改为了危险模拟设施场所[Hazard Simulation Facility]，目前继续用在沙耶的情感模拟训练和能量传输实验上。
至此，守护者们把整个欧阿星建成了规模庞大的行星要塞。
为了攻克最大的难题，拉米为首的一部分守护者将全部心力都花在了探索祸戎带来的31世纪科技上面，这很大程度上分散了守护者们开展维和行动的注意力。
由于当初马尔图斯人因争议一分为三，只有他们选择前往欧阿、成为了宇宙守护者。虽然他们个人能力强大，但人数总是有限的，很明显不可能包揽掉整个宇宙浩如烟海的管理工作。于是他们开始考虑利用自己最擅长的科技实力及自动化器械产品投入在宇宙巡逻和琐碎的日常问题上，自己只在重大突发事件和优先级较高的事务里亲身参与，这样可以提高效率，避免许多资源空耗。
最近甘瑟也正在与沙耶探讨这方面的问题。
“我对这一点没有什么异议，本来想着单凭欧阿人能维护好秩序、就不切实际，因为每个星球都有自己的文明、矛盾和需求，一个个亲力亲为地跑过去反而会引发更多的冲突。但是……”地球人不再迟疑，一想到祸戎与拉米在合作中暴露出的某种急功近利的趋向，她还是必须做出提醒，“如果准备采用高科技手段，那么我们必须把握住一个前提——也就是说、它们只可以是工具。”
甘瑟立刻联想到之前守护者内部的讨论：“我们的同胞都对此寄托了很大的希望。它们在某个层面有助于让我们从琐事中解脱出来，接下来我们便有更多时间去完善对情感光谱的理解和使用。”
“但它们只是遵从逻辑与程序的机器。”
沙耶认真地看向对方，甚至带着些许审视。
守护者看着面前同伴的态度并没有感到意外，甘瑟心知肚明、并且还更乐于看到她如此出彩的表现。
她加入到欧阿人的阵营，不是一种随波逐流的无奈之举；自从她决定与他们站到一起，就将那个誓言也当作了自己理想愿景的一部分。她会付出所有的努力，协助他们共同实现这份美好的愿景，她相信对方、信任对方，但这不代表她失去了质疑和观察的意志力。正如沙耶自己承诺的、及守护者期许的那样，她会成为意志的棱镜。
或许是因为沙耶来自未来某个时间的地球，又或许是因为她连接了情感光谱后获得了启示……不管怎样，她在许多事情上表示出了与守护者不同的视角，可以在他们有所疏忽的时候，提出另一种观点，但因为她的出发点与他们一致，这当中又是可以调和的。
沙耶坚信任何情绪都有极端化的表现，这一点守护者亦然。但她认为，一种是情感过剩，另一方则是情感不足，介于两者之间的是恰到好处的状态，足以称之为美德。实现这种适度的关键在于理性，它为道德主体提供了必要的指导，以平衡调节自身的情绪并利用它们为善的目的而服务。没有理性，道德主体会为自己的一时激情失控，而不会去做正确之事。
“理性是我们心灵中冷静的成分，它可以仔细评估每种情况、并确定每种情绪需要多少。就像统御者指挥士兵一样，理性也应该引导情感，情感为行为提供动因，失去情感、人们就没有了做某事的动力，这二者都是必不可少的。”
这是先前在某次讨论中，这名地球人所指出的核心问题，守护者们太过重视情感过多所造成的麻烦，却忽略了情感不足的麻烦。
她带着情感光谱连接者的身份和未来地球人的更为宏大的第三视角，为的是始终提醒守护者不要违背自己立下的宏愿。
现在，她继续说道：“它们没有决断力。宇宙这么大，总有逻辑解释不通的事情发生。没有情感和同理心，它们无法理解人事、设身处地，很容易在保护的过程中伤害他人。最后这一步，还是要交到欧阿这里，如果连你们都放弃去拥有情感，那么当初所谓守护正义的承诺也会被抛诸脑后。”
“你的顾虑是正确的。我们最初的设想也是如此。”甘瑟回答。
从很久以前他心里就隐约产生了这样的念头，他认为欧阿需要更多像沙耶这样、能指出问题的同伴。其实比起机器人大军，他更希望招募来自各个扇区、不同文明的人才，他们最好是真诚善良的、勇敢无畏的，而且只有他们自己才会为家乡的美好未来去奋战、为同胞们考虑、进而探索当地真正需要的和平将以怎样的形式来实现。
但欧阿人很难像甘瑟那样乐观。他们看多了太空中爆发的纷争和征服，如此轻易地将现如今还未完全掌握好的情感之力借出去，只会换来更多的觊觎和抢夺。
当他将这背后的诸多考量告知沙耶时，她也深切地明白了守护者们的不易。
“只能慢慢来吧……这是急不来的。”她低下头，思考良久，“至于完善对情感光谱的理解，我也会继续努力的。最近，我和视差怪的相处还行，嗯、大概吧。只是我路过祸戎那边的时候，发现他们正在考虑将所有情感注入到新的媒介里创生出足以改变世界的东西。”
甘瑟点了点头，他清楚这件事。
继而沙耶提出了自己的迷思：“如果你们真的放弃了情感，不是与机器无异吗。到时候若是程序故障，又该轮到谁来纠错和做出进一步的选择呢。哪怕是之前我们一起进行过的模拟训练，也只是尝试性地抽取掉过多的和过激的情绪，而非所有。我觉得意志力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理性也包括了每个人的自由选择，它们是基于同情、担忧、正义感之上的道德选择，不是吗？希望大家再好好考虑一下，不要那么快地做决定。”
之后的某一日。
迎面走来的祸戎脸上写满了高兴。他将好消息分享给了另一个地球人。
“我们找到了制作电池的方法，这样情感能量就可以长时间地储存在里面了！”他兴奋地抓住了沙耶的手，不停晃动。
之前马尔图斯人是因为个人天赋和先天体质可以直接使用情感能量，祸戎是因为多次穿越和31世纪对情感光谱的研究得以间接使用它；而沙耶是在多次的实验和训练中、逐步与光谱建立起了联系。找到其中的规律以后，这个案例是十分有参考和效仿价值的。而且这种效仿可以放在物体（电池）上，而不用冒着给活人灌注情感之力的风险，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沙耶那样遭遇到了这种特殊意外的情况。
“非常感谢你，女孩，多亏了你之前的努力！”
“我的数据得到了采用，那太好了。”她也为对方感到喜悦，“情况稳定吗？”
“是的！我们准备把它设定成灯炉的样式。就像我的那盏旅行灯一样。”
随后，兴奋过头的祸戎做了许多个深呼吸，才逐渐冷静下来。
“这段时间我过得像是在做梦一样。你都不知道……我中途差点崩溃了多少次。”
沙耶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你尽力去做了，而且你也做到了这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你的家人会为你骄傲的。”
“是啊，我的母亲，她还在等着我回去呢。”他露出了梦幻般的笑容，“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居然离成功就只有一步之遥——你知道我已经穿行过多少个地球了么？”
这位寻求帮助的时空旅者早就一股脑地将所有的事情分享给了在场的欧阿人，沙耶也知道这些往事。
“具体我记不得了，是有很多个平行地球对吧。哦、天哪，我现在都不敢相信你居然来自另一个地球的未来世纪，太像科幻小说了。”她笑了，“你说你尝试过很多方法，还利用光谱之力复活了植物、创造了神奇的音乐、尝试魔法与情感的改造结合……但那都不是你想要的。”
“是。”说完，他沉默了。
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想家了。
半晌，祸戎才缓缓开口。
“你想回去吗。”
“什么？”沙耶没有反应过来。
“这就是你的地球对吧，只是时间对不上。那你没有想过……回去自己的时代吗。”
听到这个疑问，她怔住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呃、我已经死了。”
祸戎面露同情地看向她：“但只要你想，总有一天会有方法实现的。”
但沙耶笑了，没作解释，也不带任何勉强的意味。
看到她平淡的回应，话题莫名地中止了。
权当他没有问过那个问题，祸戎继续在一旁整理情绪，静静地远眺并不存在的故乡。
他体贴地没有再继续探求她不想回家的原因，也许是对这名早已死去的地球人、这位孤独的异乡灵魂最起码的尊重和同情心。可能他感同身受了吧……假如自己失败、或在中途死去，可能也是如此境遇。
但这是旅人单方面的脑补和自我代入。
对于沙耶自己而言，她心里却是这么想的：尘归尘土归土，既然人都已经死了就别想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了，自己已经赚了这么多的时日，只要在接下来的光阴里做些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尽力而为，珍惜每个最后一天，无愧于自己，这样就很好了。】
这一段是莱特写的。
带着一种外星电波女独特的、迷一样的味道……具现化后的明显表征就是沙耶那份超乎常人的洒脱和豁达。
“小蓝人感概道，地球朋友，你对情感光谱的理解颇有见地，”克拉克看出了文中的错位感，“然后20世纪地球人沙耶说，因为我读过亚里士多德。”
她被男友的敏锐给惊到了，虽然她没有刻意往这个方向描绘笔下人物，但沙耶那种奇特的性子还是暴露了出来：“我还想埋得深一点呢？！”
“有什么好掩饰的，孩子像妈。”他扬起了嘴角，“如果主角换成你，你也不会想回去的，因为你对生死都无所谓。而且，沙耶的性格早就暴露了。”
“什么啊？”
“在她和哈尔·乔丹谈恋爱的回忆杀里就暴露了。”克拉克得意地笑，仿佛看穿了一切。
当然，事实上，他也确实看得很透彻。
“小蓝人为之惊讶的所谓‘宏大视角’，其实是因为他们是现在人、在看未来人沙耶。”
直接上前索取自己回答正确的奖励，克拉克朝莱特的耳边亲了一口。
“也不是说未来人就优越在哪里了，欧阿科技树可是顶尖的啊……”她捏了一下笑嘻嘻的男朋友，“就是说社会科学在地球上的发展可能更繁盛吧，沙耶毕竟是浸润在这样的人文主义教育环境中成长的，她会明白——美德就是不多不少刚刚好。”
克拉克接道：“什么东西都是适量才最好。”
莱特点了点头。
随后，他玩笑般地说：“建议全体小蓝人学习亚里士多德道德哲学中关于情感的部分内容。”
“你觉得读了以后编剧就不能整活啦？”她笑飞了，“那他不得给你来一个情感光谱欧阿圣经，上面写着——谨防两种极端，一种是情感过多，一种是情感过少。小蓝人得到了上半本真经于是走火入魔，既然要警惕情感过多，结果就是放弃了全部情感，over！”
克拉克续写：“然后我们卡子哥得到了下半本经书也走火入魔，‘我要让小蓝人知道情感过少的危害’，结果篡改了机器猎人程序，阿托希塔斯震怒，色光大乱斗，over！”
二人齐刷刷鼓掌。
好活！
“所以说整这些东西都是没用的啦，只能让小蓝人不断试错，自己领悟到这些。他们还是得摔无数个跟头，最后才能建立起我们所知道的那个绿灯军团。”
莱特摊手，直接总结道。
克拉克感叹：“在这样一个纷繁复杂的迪西世界，没有良好的心态是很容易蚌埠住的。就像祸戎那样……情绪一旦崩溃就不行了。我懂你为什么喜欢这样去塑造沙耶了。她确实很适合未来的灯团，心理素质极高属于是。”
莱特瞪了他一眼：“我可没想这么多！我也没有为了适合搞灯就量身打造一个主角人设。我随便写的，你做什么阅读理解。”
他无奈地笑了：“所以你笔下的沙耶就很看得开是吧，跟你一样的倾向，所以写得顺畅。我可不觉得是什么瞎猫碰到死耗子。”
“我当初就是图一个和视差虫虫相性好的妹纸。”
“那你心目中的良好相性度是怎样的呢？”他又问。
莱特不假思索地回答：“那么TA一定要经历了人生中最可怕的事情，所以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十岁的哈尔·乔丹。”他立刻想到。
“对！”她点头，“但沙耶不一样。她没有生来注定要飞翔的宏伟蓝图，只想脚踏实地过好自己的平凡人生。死后穿越到欧阿也是这样，小蓝人在为正义的理想而努力，那么她也会在属于自己的战场奋斗，即便不如别人那样的波澜壮阔。身处不同的环境，她的具体操作会有所变化，但她始终认真去对待自己的每一天。”
“不去考虑自己曾失去的，只考虑现在自己能做的事情？”克拉克得到了启发。
“嗯嗯，有点这种感觉了。但是我想突出的是这一点：她在属于自己的战场战斗，就比如学会调节和控制自己的情感、与视差怪相抗争等等……不是直接的战斗，而是永远对自我保持一种内在的审视。她会审视自己，进而审视别人，但这种审视一定要是基于理解的，不是冷冰冰不带感情的。过去她与哈尔分手，是因为她理解了哈尔的选择，所以她可以很干净利落地下决心放手，为了一个更好的哈尔·乔丹，也为了一个更好的自己。”
他懂了，但正因如此他也认为想要写好这种性格的角色是一件更加棘手的事情。
“你可以这样去设想，因为你自己很多时候就是这么做的，不是么……但是沙耶不一样，她初步设定是地球人、没有天生超能力的那种，你明白我想要表达的吗？你所设想的是一种非常超脱的人格，而这种人格若要建立在角色身上，是一定要有缘由的，不可能一个普通地球人生来就是这样的。我们要完善她的起源故事——写出她是怎么拥有这种心态的，基于什么样的家庭背景，什么样的环境造成的……我们都要表达出来。”
克拉克找准了这个关键。
莱特点点头：“死亡只是后来沙耶所经历的最可怕的事情，这导致她面对视差时的无所畏惧。可在她还是生者的时候，有些性格上的东西就已经显露端倪，然后她才一步步成长为豁达洒脱的自己。然后我们要把这个过程或多或少透露出一些些！”
“是的！”他抱住了她，“这个回忆杀的部分交给我吧。你可不擅长刻画这方面的生活。”
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对方的胸膛，她气呼呼地质疑道：“你歧视外星人？你自己也是。”
“我土生土长的美利坚东北人。”
“你拉倒吧氪星人。这个梗你还要玩几遍？”
最后，克拉克以一个吻终结了这场争端。
【教堂里。
烛光摇曳，衬得男孩的脸在灯火中时明时暗。
小小的哈尔·乔丹在想什么呢？
他有太多的话想要说了，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得默默地盯着这堆烛火，沉浸在静寂里。
不一会儿，一个小女孩悄悄溜了进来。
“你妈妈在外面找你……但我知道你肯定躲到这儿来了。”
她是小小的沙耶。
灯火阑珊。
小小的沙耶顺着他的脸远眺，似乎看到了更远的地方。
“马丁叔叔是好人，他会上天堂的。我爸爸说过，好人都会去那里。”
小小的哈尔看了过来，却只看见女孩子的侧脸。
“为什么呢？如果大家都是好人，那为什么上帝不救下这群好人呢……为什么要让他们去天堂呢，活下来和我们一起继续生活不好吗？”
他知道沙耶和自己一样失去了家人，而且是比他更早地失去了。
父亲马丁还在时，总会叹息她的双亲因意外早早地离世，只留下了这个唯一的骨肉，简直是人间惨剧。哈尔记得这个女孩、这个街坊邻居都时常关心的女孩——他记得很多人说过她可怜，但他并不知道什么是可怜。
现在他知道了。原来失去家人，就会得到这样的可怜。他不想爸爸离开，他想让神把爸爸接住。
这时，一个穿着棕色夹克衫的成年男子说话了。
“朋友，你说的没错。神确实只能看着，他也没得选择，你明白吗？”
两个小孩齐刷刷地朝对方看去。
那个男人手中有着一柱点燃了绿色火焰的蜡烛。
“但我们不是这样的家伙，对吧？你看，我们可以拥有神没有的东西。是意志，是我们自身的意志。”将蜡烛放下，大人摸了摸小哈尔的头，“道路由我们自己选择，而神只能看着。你肯定觉得我们来教堂、为的是崇拜神，但其实这里是神用来崇敬人类的。”
男孩抬起头，看不清陌生男子的脸，但他觉得对方有一种异常熟悉的感觉。对方身上那件棕色夹克衫像极了自己父亲马丁·乔丹的同款外套。
“爸爸……我想爸爸了。”
他低下头。
旁边的小女孩握住了他的手。
她也很想念马丁叔叔。他总是会向社区和康复中心再三确认沙耶的近况，关注着救助金的落实，也时常给她送去有趣的玩具。有一次马丁穿着圣诞老人的衣服到病床前看望她，祝她生日快乐，对此她印象很深刻。
“没关系，家人是永远不会离开的，他们会在天堂看着我们，要不然就会在我们的身边。”她用童真的语言安慰对方。
接着女孩摸了摸自己的脸，轻拍胸脯：“我的妈妈就在这里哦。护士姐姐们都是这么说的，说妈妈的器官装在里面，一直都和我在一起。哈尔，马丁叔叔也肯定会一直看着你的。只是我们都还太小了，我们还看不见，总有一天我们也会去天堂的，到时候就可以见面了。”
绿色的烛光闪烁。
棕色衣服的大人抱起了小沙耶，她听到对方嘴里仿佛发出了一声叹息。
“你说得对。只要我们想着他们，他们就永远住在我们的心里，陪伴着我们。所以我们并不孤单。”
说完，他将小女孩的头埋在了胸前。
“只要我们想？他们就在。”小哈尔重复道。
“是的，只要我想。”大人重复道。
小沙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