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安处是吾乡》十号长椅

42、第 42 章 新年

　　剑道课开课一月有余———
　　清晨。风槐拿着剑从小亭子下来，他今天没去练剑也没去医药阁，原因是过年了，阁里全部课程停了一天，老师也说了他今天可以不去医药阁。

　　过年的前一个周，万里门下起了大雪，直到昨天夜里才有些停缓，今早风槐起床出门已经完全停了，只留下银装素裹白茫茫寂静的世界。

　　风槐很喜欢雪，出门见到庭院里，屋顶上，树上，都是厚厚的雪，心情也跟着莫名兴奋起来，本来想一头扎进雪堆里的，但想起来现在条件不允许了，他就把他哥门前通往外面和小亭子的路的雪扫出两条小路，像个“地堡”，干完了这些便去练剑，大概是因为下儿，高兴，他练剑的时候速度都快了不少，硬是比平时多练了一套。

　　他踏着已经扫干净的“地堡”，将剑放回房间，接下来打算去吃饭，谁知，刚走出门就听见一阵吵杂声，风槐走到门外，站在屋檐下，就看见一群东倒西歪的…………猴…

　　只见他们排成一队——

　　“哎呀，你往前面去去啊！我鞋都湿了！！”戚愿撅着腚指着前面的空地大喊大叫。

　　黄岐回头也喊道：“不是啊！陈传挡着我过不去！陈传你往前去去！”

　　陈传拍了一下阚泽，也喊：“往前走啊！后面动不了了！！！”

　　“前面雪太深了！我动不了了！！”阚泽扯着嗓子。

　　“风槐怎么还不出来！”戚愿大叫，然后看见站在门边抱着手臂笑看着他们的风槐，像是看见了救星：“风槐风槐风槐！！！快快快快快！！！”

　　其余人也都看到了，异口同声，婉转悠扬：“风槐！！快来救我们啊———”

　　风槐让他们逗的不行，笑着转身朝里走去，过了一会儿，大家看见他拿了个铁锹过来了，顿时泥鳅似的扭个不停：“快快快快快！！鞋都要湿了哇——”

　　风槐一边铲雪，一边说：“你们也不把雪清清再来，这一脚下去，鞋不湿才怪。”

　　其戚愿笑嘻嘻道：“哎呀，这不是清着雪来的嘛，阚泽拿了个粗木棍走前面，我们跟着他的，谁知道到了这那玩意儿就断了……”

　　“哎就这就这……慢点铲，我脚还在这呢——”阚泽给风槐指着他脚下。

　　“哎呦喂——总算出来了，再不出来我脚丫子不保了。”陈传看风槐铲完最后一点。

　　风槐看见他们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损样，笑道：“跟我进去坐坐吧，挺冷的。”

　　戚愿摸摸肚子：“不去了吧，咱吃饭去吧，我还怪饿的。”

　　风槐奇怪道：“你们来找我之前没吃饭啊？”

　　“没有啊，我们就是来找你吃饭的。”黄岐笑道。

　　“……”风槐颠颠手里的铁锹：“等我送个东西。”

　　五人顺着之前四人趟过来的小道又趟回去，排着队的到了食堂，大概是天冷了，早上食堂里的人并不多，他们坐在一贯做的桌边，次哈次哈的捧着汤暖手，时不时的嘬两口。

　　一盏茶时间不到饭就吃完了，戚愿喝完最后一口汤，兴奋的说：“好了，那现在就走吧！”

　　“走嘞！”

　　路上，风槐看着这好像是出山的路，问道：“我们这是去哪？”

　　戚愿说：“去拿黄岐他们家送来的东西啊，你忘了？昨天不说过了嘛。”

　　“嗯，我忘了。”风槐笑了笑，戚愿一说才想起来今天是结界开的日子，外面的家人可以来看看山里的孩子。

　　他还记得昨天自己还问了，结界开的时候是不是谁都可以进来出去，答案是肯定的，他心里一喜，随即又没落，虽然结界开了，但是他不知道他哥在哪里，信也不知道寄哪去。

　　下了长长的阶梯，风槐今天才知道石阶一共有一千零七阶，是挺长的，他走过一次，不，是两次，第一次是他被他哥抱进来，第二次是送他哥出去，今天是第三次了。

　　到了出处，有不少人都在结界开的门那里跟家里人寒暄，黄岐阚泽陈传都跑过去了，热络的跟家里人说这话，只有戚愿和风槐两个人在后面站着，风槐见戚愿没去，刚想问怎么他不去，随即意识到什么，无奈似的，笑了一下，戚愿用胳膊肘戳了他一下：“笑什么？”

　　他没回答，笑着回戳回去，两人在后面一来一回玩的不亦乐乎，就见黄岐转头朝他们招手：“风槐！戚愿快来！”

　　“走，去看看。”

　　两人到了跟前———

　　“娘，这是风槐，这是戚愿，是我的好朋友。”黄岐给他母亲介绍，转过头又朝风槐戚愿介绍：“这是我娘——”

　　然后又朝他们两挤眼，小声说：“有点……花痴……”

　　就见黄岐亲娘一巴掌不轻不重打在他头上：“臭小子，挤兑你娘！”

　　随即朝风槐戚愿看过去，笑意盈盈：“哎呀，黄岐的朋友吧，长得真是俊俏啊——”

　　戚愿笑了两声：“不知道还以为您是他姐呐，伯母照顾的真好！”

　　黄岐：“……………”
　　风槐：“……………”

　　“他姐”被这话逗的喜笑颜开：“哎呀，真会说话呀，真讨喜——”

　　风槐一直没说什么话，但“他姐”还是一直注意到这个男孩，看见就让人喜欢，也不知道为什么，主动搭话：“这位………风槐吧？”

　　“是，伯母。”风槐淡笑点头。

　　“嗯嗯嗯，长得真好看，你……”
　　“娘啊，东西我拿走了啊，咱那什么……明年见！”黄岐一见他娘开始絮叨了，赶紧拉着人抓着两个大包就跑。

　　“臭小子！”

　　阚泽陈传已经在后面说着话等着了，风槐戚愿黄岐三人提着东西跟他们汇了合，五人便一步一阶的上去了，最后都快累死了，大概还剩下不到一半的命吧，几人气喘吁吁终于来到了“山顶”。

　　“不行了，累死了！”戚愿将包放在地上，却发出一声铁家伙碰地的声音，吓的众人都懵了：“什么东西？”

　　“不知道啊——”都累的不想说话。

　　歇够了又将东西送回灵越阁，最后黄岐从他房间出来的时候犹犹豫豫的问：“那什么……你们谁会架锅？”

　　“什么玩意儿？”戚愿没听懂。

　　“架锅……”

　　“我会，怎么了？”风槐问他。

　　“我娘……我娘她带了口……锅……”黄岐红着脸很不好意思。

　　阚泽陈传已经见怪不了，表示很淡定。

　　戚愿心想也是了，上次的海鲜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最后众人又架着几包东西出去了，找了个适合架锅，视野开阔的地方开干——其实就是个没人要的荒地，就在督察阁后面，反正没人管。

　　风槐他们几个拿了几把铁锹挖了个差不过大的洞，培了点土，把锅取出来架在里面，高于地面，然后风槐又挖了个能直达的烧火的地方，锅就架成了。

　　看着像模像样的锅，几人不断感慨风槐是怎么会的？
　　风槐笑道：“书里教的。”
　　他看的书多而杂。

　　几人架好了，就开始翻包裹里的定西，这不翻不知道，一翻真是吓一跳啊！
　　包里的东西就跟风槐看过的书似的，多而杂，什么葱姜蒜盐、玉米、饺子、地瓜、蔬菜，居然还有刀！再往里翻翻……还有……肉！……再加上阚泽陈传包里的，简直要什么有什么！

　　“娘这是搬家？”阚泽。
　　“娘这是怕咱们饿着？”戚愿。
　　“娘真是亲娘！”陈传。
　　黄岐红着个打脸，风槐笑的不行。

　　锅有了，食材有了，就差柴火了！

　　晚间，天已经黑了——
　　督察阁后面的荒地上，几个身影来来回回跑着。
　　“哎！阚泽，饺子拿来！快！水开了！”戚愿一直顶着锅里的水。

　　“哦哦哦——”阚泽赶紧应着：“来了来了，给你。”

　　风槐：“直接倒进去，慢点，别让水溅出来。”

　　“得嘞！”戚愿笑道。

　　戚愿几人慢慢放着饺子，风槐看着他们，突然问：“你们把火柴都拿来了，食堂的人可怎么办？”

　　“啊？”反应过来风槐在说什么，戚愿一挥手：“哪有，顶多抱了一半的柴，给他们留了不少呢！放心吧！”

　　饺子快好了的时候，风槐突然想起来什么，犹豫着跟他们几个说：“我想把几个小家伙带来，你们介意吗？”

　　“小家伙？什么小家伙？”黄岐一脸懵。

　　“小狐狸呀。”戚愿随口说。

　　阚泽陈传：“嗯嗯嗯，快去吧，我们早就想看看几只小狐狸了！”

　　见没人反对，风槐便去医药阁门口找狐狸了。

　　他跑着去的，还没到地方就听见二妹的声音：“大哥大哥，我们在这！”

　　夜里三个白晃晃的身影像风槐蹿过来，他站着没动，三只小东西很快就一边一个，还有一个握进了他臂弯处。

　　“大哥，你昨天要带我们吃好吃的，去哪啊？”二妹开心的直蹭风槐。

　　“嗯，本来是去我那的，但是计划有变，要跟我的朋友们一起，去吗？”风槐低头看着大狐。

　　大狐见大哥在询问自己，想了没想立刻说：“好。”

　　见哥都同意了，两只小东西开心极了，异口同声：“好——”

　　风槐带着小狐狸们到了地方，众人没见过风槐左膀右臂还有抱着的，顿时心中出现四个大字：雄壮威武！

　　“来来来，小狐狸们快来！”阚泽热情的招呼。
　　虽然三只狐狸一样的颜色，有两只狐狸还差不多大，但黄岐就是认出了那次冲他翻白眼的狐狸——二妹。
　　但二妹此刻眼里只有………饺子，根本看都没看黄岐。

　　风槐坐下，三只小狐狸还是挂在他身上，直到饺子出锅，每人每狐都分到不少，用摘下里的树叶垫着，小狐狸们才下来吃东西。

　　锅里还煮着不少地瓜玉米之类的，他们围坐一圈吃着饺子，戚愿的很快就要吃完了，他抢了一个旁边阚泽的。
　　惹的阚泽跟他“打起来”，一边“打”还一边嘀咕：“偷饺子贼！”
　　“谁偷饺子贼！好兄弟之间要学会分享！动不动！”
　　众人看着他们哈哈大笑，趁他们不注意偷走了他们剩下的。
　　黄岐夹了一个自己的给旁边的狐狸———二妹，于是很荣幸的，二妹又翻了他一眼……他却是嘿嘿直乐。

　　场面持续升温——突然，远处“砰砰砰”——有烟火绽放，满天的绚烂——

　　“那是大殿方向吧？”
　　“嗯，晚上那里有活动。”
　　“我觉得还是在这里吃饺子好。”
　　“我也觉得。”

　　风槐看看吃的正欢的小狐狸，看看一边看烟火一边时不时说几句话的几人，看看远处的烟火——

　　他笑笑，对着烟火默默说话，就好像将话寄托在绚烂又四处散落的星星点点里，期盼对方能听到。

　　“哥，新年伊始，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