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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二周目的救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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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是前辈让我去调查的,不是吗。”
“……欸?”
“前辈说了,如果我调查出前辈现在做什么,就给我奖励。”
他紧绷的语气软了些许。
“我已经知道了,拜托了,作为奖励,能稍微听我说一下话吗。”
我好像从来没有听过降谷零有这样的语气。
心底深处哪里动了一下。
我当时一定是,头脑不清醒了。
所以才会心软,回答了一声好。
这家伙还真是穷追不舍得吓人,才挂了电话没多久,面前停了一辆白色的马自达。
我打算坐上后座,却发现门锁了。
“到前面来。”
降谷零摇下车窗,露出他的脸。
之前这家伙还对我非常凶恶来着呢,男人真是一天一变。
我叹了口气,上了前座。
“来!让我听听看你到底知道了什么吧。抓紧时间哦,我可是还有下一个预约的。猜错了我可是会马上跑掉的。”
“不会有错的。”
降谷零目视前方,紧抓着方向盘。
太紧张了吗?青筋都爆出来了哦。
“前辈的事情,我已经从头到尾都调查过了。”
“啊呀,这么有自信?”
抱臂看着窗外流逝的景色,摇摆不定的心情,此时又让我有些迟来的后悔。
“……不如你还是放我下去好了。”
“绝对、不可以。”
“怎么了嘛。”
“我知道的,前辈如果离开这里之后,要去做什么。”
甩尾开进一个地下车库里,冲向墙面前他猛地踩了刹车。
我被惯性向前推了推。
咔哒。车门上锁。我下意识警惕了起来。
但降谷零没有动作。
……
真奇怪啊。
要我说,他就像是受伤的野兽一样。
为什么?
“前辈的本名是,小田切伊乃里(Odagiri Inori),对吧。”
“……果然连这个都发现了啊。”
“你曾经的名字是伞屋祈,双亲的伞屋夫妇死于一场火灾后,你被东京警视厅的警视长,刑事部的部长,小田切敏郎隐秘收养,改名为小田切伊乃里。”
“……”
“制造火灾的凶手至今都没能找到…但根据前辈的行动来看,那是组织的作为,对吗。”
他还真是厉害啊。
那么久……那么久以前的事情都可以发现。
“嗯,对,我的双亲被他们折磨,然后死去了。而我侥幸逃过一劫,他们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记得,所以没有来找我。”
我的父亲是有些严厉的人,妈妈是很温柔的人。我的第二次人生,因为有他们在,过得非常幸福。
我们会去公园一起看向日葵,爸爸也会带我去教堂,告诉我,名字里的“祈”包含着美好的祈愿。
他认真地说着希望世界和平的中二的愿望,被妈妈笑了,我也笑了起来。
但是世界并没能和平。
他们被发现与组织的叛徒有所联系,所以在拷问中被折磨致死,火灾遮掩了那一切。
本来以为就那样我永远找不到凶手,却无意间听到了酒的名字。
原来是这样啊。
于是我记着,深刻地记着,居住在敏郎叔家里的每一个日夜都没有忘记。
和不太记得的读者朋友们说一下哦,就是那个小兰失忆的剧场版,有一个不良不孝子的高官警察大叔啦。
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前辈不是组织派去公安的卧底,而是本来,在成为警察以前,就为了复仇而加入了组织吧。”
“敏郎叔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可是把我痛骂了一通呢。”
因为他工作忙,很难顾家,我就趁机偷偷溜出去,调查关于酒厂的各种事情,总算是用自己的手段和门路找到了报名窗口,成功和那个琴酒一起入职。
接着就是往上爬,往上爬。
得到了代号布朗登诺,和琴酒分道扬镳,独干,趁组织给我安排进警校做假身份的时候恢复了伞屋祈的名字。
这是个假名,也是个真名。
这群家伙,也完全忘记了伞屋这个姓氏了啊。
我却一直没有忘记……一直没有忘记。
直到要用不同的名字进警校,我才和察觉到不对的敏郎叔说了实话。
事情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他也无法阻止我了。
所以只能继续往前走。
作为刑事部长的他和人事课沟通后,本来被警察厅看上的我隐藏了真实的警籍,被调到了搜查一课。
后来的事情就是被酒厂的内部纠纷派送到脱黑……也多亏了脱黑,我第一个伪造虚假证据,杀掉的组织的真酒,就是当初无意间从父母口中听闻到酒名的家伙。
真是可惜啊,让卡尔一枪就毙掉了。连问他还记得我吗——的机会都没有。
后来又凭借敏郎叔的力量,在爱尔兰离开脱黑后,让这个酒厂信任交给我的小据点彻底掌握在我手中。
所以某些伊达听到的流言蜚语,还真不是空穴来风。
我的背后真的有靠山哦。人事课的内线就是我联系警察厅的方法。
总之,这样一来,没有了最后的监视,我的行动就完全自由了。
真正的人生的发展,和动画和漫画和小说是不一样的。
脱缰、脱轨,发展完全不受控制。
人的感情也不受控制。
“帮诸伏景光假死,是你的计划的开始。”
“欸?莫非小唯联系你了?你竟然知道了!?啊——他真是公安失格。”
“他是担心你。”
降谷零似是无奈。
什么呀,就连你这个公安忠犬都要这样因为私情包庇了嘛!
说实话,把警校组的人救下,是我的复仇计划里的心血来潮。最初只是因为和千速关系好,所以打算救她的弟弟,才和萩原研二产生了持续接触。再后来,没想到会被小唯当作碰瓷的目标。
然后才特地拜托雪莉救了下来。
“我为以前的事情道歉,前辈。”
“我才不需要呢,这种道歉…你又没错。”
“我有错的。”
他轻声说。
“那种情况下…前辈明明总是在向我求救,我却没能发觉。”
……
求救。
我在求救吗?
什么时候?
我会求救?
别开玩笑了!
“前辈在责怪自己。”
“才没有那回事。”
“有的。为了自己的复仇计划不择手段,还别人打好关系、放松警惕,最后把别人杀掉…交付真心,换来真心。”
他从哪里听来的这些事情啊。
羞耻。
快别说了。
羞耻得我要哭了哦。我真的要哭了哦。
“杀死卡尔瓦多斯的时候,被基安蒂不信任的时候,其实前辈很难过的吧。杀死那些其实后悔了、想要逃离组织的人的时候,你也很痛苦的吧。”
“才没有那回事!”
我大声反驳,失去了余裕。
“别开玩笑了!你以为你有多了解我啊!那种家伙、一度踏入黑暗的家伙都该去死!他们伤害过的人就不是人了吗?因为他们后悔了所以就要救赎他们?别开玩笑了!!”
“像是他们这种为害人间的家伙,还活着怎么对得起被他们害死的人!还活着怎么对得起死去的人的家人…!!”
失控的情绪点燃了头脑,我急喘着,撞进了降谷零望过来的眼神。
那种、怜悯,令人我感到深深的恐惧。
“前辈,这是你要对自己说的话吗?”
“如果前辈真的是那么想,那我和景又算是什么?我们也成了组织里的一部分,你也救下了景,你也救下了宫野家的姐妹。为什么不能也救救你自己?”
这怎么能一样呢。
这怎么能一样啊。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宫野姐妹,还有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脱黑室里的伊达航。
他们都是让人喜爱的原作的角色,因为无可奈何才走向了陌路。
他们本来有着更适合他们的未来,他们值得更好的未来。
我怎么能和他们一样啊。
我是忽然闯入的外来者,有着无法得到幸福的父母、被我背叛的朋友、被我戏弄的喜欢的人。
我这样的人,就应该尽最后的价值,在绚烂的花火里死得一干二净。
“前辈,是想被人救下来的吧。”
他握住了我的手。
我想抽回去,但降谷零却加大了力度。
眼泪……眼泪落到了手背上。
“才没有…这回事……”
“如果没有,为什么要让我去调查。”
“那分明是…分明只是胡说的而已!谁让你那么认真了啊!”
哭腔压不下去了。
真是的,因为我杀了小唯的事情,彻底厌弃我了不就好了。
大家都……变得讨厌我了不就好了。
对我失望、对我厌烦……这样一来,就不会再有人受到伤害。
可是,我又是那么害怕孤独……
真正的人生的发展,和动画和漫画和小说是不一样的。
脱缰、脱轨,发展完全不受控制。
人的感情也不受控制。
我所期望的,我所做的,我所得到的,一切都成了歪曲的线。
降谷零的手指拂过我脸侧,抹掉了泪水。
他带着笑容,我最讨厌的那种,什么都掌握了的自信的笑容。
“前辈,可不要以为一切都会按照你的计划来走啊。”
“已经……迟了。现在回头反正也只会得到上头的处罚,如果让我现在拼一把的话——”
“绝对,不可以。”
他目光如炬。
“萩原有话想让我对你转达。”
“……欸?”
研酱…?
“你连他们都——”
“松田和他现在大概在解除你安装在那辆保时捷上的炸弹吧,姑且也算是阻扰了琴酒逃跑的路线之一了。”
他在说什么啊。
我无法理解地瞪大了眼。
“萩原说,他很抱歉之前没能察觉到,明明你那么依赖他…却没能第一时间阻止你。”
研酱什么错都没有,是我太过向他撒娇,让他感到困扰了才对。
“他说,‘无论是怎样的人,只要心怀善意,就还有被拯救的价值’。”
眼前模糊了一片。
“‘祈姐就这样离开了的话,会有很多人难过。这样的祈姐,绝对不是没有价值的’。”
如果这是梦……
如果这是梦,还请不要叫我起来。
我有被拯救的价值吗?
做尽任性的事情的我,还有被拯救的价值吗?
“祈。”
我第一次,从降谷零口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我被拉入了一个怀抱里。
一个超乎想象、温暖的怀抱。
“做错了,不要逃避,去偿还吧。”
偿…还。
怀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是莱伊的电话。
我吸吸鼻子,打起精神来。
“怎么了。”
“行动成功了。CIA、FBI和公安的合作,朗姆和皮斯克被逮捕了。贝尔摩德我们会在纽约尽量截住她的。你放在科恩身上的追踪器也让我们抓到了他和基安蒂。但琴酒还是让他跑掉了。”
“嘛…那毕竟是Gin,要是那么容易被抓到了可就不是他了。嗯,真好!大获成功呢!”
“……你还好吗,祈。”
真是离谱,都隔着电话,这家伙还这么敏锐。
“不要做傻事。”
他顿了顿。
“早点回家。”
什么啊,原来那个赤井也会关心人的啊。
我破涕为笑。
“知——道——啦,就这样,拜拜。”
挂断了外放的电话,我对上降谷零静静望着的眼,有些不太自在地移开。
“这样一来…一切都结束了。”
“嗯,都结束了。”
我仓促地擦了擦脸,对他露出些笑容。
“这样一来,伊达也终于可以办婚礼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