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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算计(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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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我身后来,或者,我站到你身前……”
蒋木的声音轻,宛如一根羽毛,轻轻落在她的心上,却重重的根种在心上。
呦呦注视着蒋木的脸,受过刑,面色血色不足。又服用过清心散,长期无眠,虽小睡了些时辰,眼下依旧带着些乌青。
蒋木一双眸子此时无有闪躲,很是认真的直视她。
这句话,他说的不假!
呦呦看着蒋木右眼的重瞳,整个人似乎被吸纳进去一般,神志模糊。
她不停地看着他。
捧着她脸的手发热,有些灼烫的在她面颊起了一层温度,直直地烧进心里。
呦呦脚下步子此时却突然后退半寸,整个脸从他托住的手掌里离去。
然后,她抬首再观蒋木。呦呦嘴角一勾,笑起。
眼神中的光散漫开来,一圈一圈的。
嗓音带着清脆,带着笑意,一点也不迟疑,却是皮笑肉不笑。
“你想走,怕我不允,同我打数年交情的感情牌?”
她脑袋微微一歪,脸上面无表情,还多了些距离感一般。
“蒋木,以后无论什么事情都可以同我直说,唯独这件事,千万别用嘴说!要走,你走吧……”
然后她伸手,将蒋木没理好的褶子一一抚平。
她信蒋木不会有事,信他出去能活着,能解决施幼南。
他不愿拉着她做同一阵营,只想让她在他的身后,替她去拼搏,她野呼着吃喝玩乐依旧能得到自己想得到的东西。
这句话太好听了――
呦呦抚着他的衣褶,默不作声,面无表情。
心里却很想抬头看着蒋木,很想看着他的表情……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想收入眼底。
但是蒋木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他的路与她不一样……
她迟早会离开南息,离开蒋木。
她的生活,她的信仰,与蒋木是完全不同!
或许,在拿到兵防图之后,他们的交际会直接撕裂。
她只会记得,曾经在她最无助,心灵最匮乏的时候,有一人在等她回家。
她会记得,曾经在异国他乡,孤独无依时,有一人说站到他身后。
这一人,她会记住一生……
呦呦手上的动作缓慢,细致。
蒋木低头,看到的是她的脑袋,乌黑的秀发里,闪过一抹寒光,似刀刃。
这是她时时刻刻,日日夜夜保命防身的武器……
他这句话说的再赤诚,呦呦也不会信。
她抗拒感情,是打小以来的习惯,不可能因为他的三两句言语便能扭转这样的心态的。
她看似薄情,实则是惧,是怕……
她最想要的东西,在心里却日日被加固,她无时无刻不在告诉自己,这东西是奢饰品,是奢望,是她终其一生不可能触及的东西。
七年前,他无奈诈死离开东唐之时,她与他便是远了。
不是他疏离她,而是她不会再亲厚一位‘背叛者’。
即便在南息这段时日,她依旧对他上心。
那只是在久违的寒冬里找寻到了当初火光,无论多难寻,她却是有距离的静心照顾,生怕再离去。
却不再似七年前,她能安心地坐在火边,一起共抗风雪。
所以,真正是假象的,是呦呦对他上心的劲儿。
蒋木看着,如果呦呦见到他第一眼是捅他一刀,反倒才是真正上心,从未放下!
或者说,不给他解毒,折腾个一两年,才像是她将人放在心里的模样。
反倒呦呦如此处处小心着他,谨慎着他,护着他,倒还是将他放到心外头的模样……
如果真的护短,呦呦那日,就该是一刀毙了蒋温。而不是审时度势的火烧帐篷,发泄!
这些,蒋木知道。
这些话,他此刻即便是真心的说与她听。
她也是不可能得听的进去的。
不然,不会有这退后的半寸清醒的距离。
蒋木看着呦呦在他身上拂过的手,他想抓住,想……
奈何四肢僵硬,这个动作如何也做不出来。
最后,许久后。
蒋木才哑着嗓子:“我会好好的……”
然后低了低身子,伏在她耳边,头发掉下来,扫在呦呦的脸颊。
“兵防图,我会给你。”
不管是不是叛国,我会给你――
这一幕,像极了当年蒋木在火旁看书,呦呦俯下身子与他说话的动作。
蒋木直起身子后,呦呦也直起来,“我自己能拿。”
然后,蒋木提着步子,出了呦呦的帐篷。
她似乎知道蒋木要去哪里……
此时此刻,她才知道,蒋木与贺拂明在搞什么鬼。
原来,蒋木是故意说给蒋温听,护国大将军谎报兵数一事。
原来,贺拂明是故意断腿退出“朝局”。
因为,蒋木现在要去贺淳君身边……
他现在要去假意做五殿下的谋士。
捏着太子这么大个把柄,背后的二皇子倒台,为了活命,投靠五皇子,该是多么好的一件事。
多么合情合理……
他现在直接会被蒋家踢出去,被太子一党碾压。
他为了活着,孝忠对象只有是敢与太子相立的五殿下。
手握广陵兵权的五殿下,行起事儿来,确实比贺拂明要高效些。
接着五皇子的手打杀太子,然后借由太子手打杀五皇子。他在中间,形如一位下棋者……
蒋木这个位置太险,一步踏错,死无全尸……
呦呦看着门帘落下,帘外的光直接隔绝开来。
她看不见蒋木的前路与死活……贺伊熙。此时他想着施幼南,又想着蒋木。
她怎么都觉得,二人算计城府各有千秋,不相上下。
唯一一点蒋木落与下风的是,蒋木性子没有施幼南那般嗜血。
怕是正经的狠厉起来,蒋木会不敌……
她细想了想,除了李侍郎的弟弟,她似乎没有见过蒋木杀人……
突然力气被抽尽,她一屁股坐在地上。
手按住额角,长吁一口气。坐了一会儿,她喊了一声:“水含……”
帘子被打开,水含进来正端着茶,连着步子走至她身前。
“小主子,你又坐地上……”
说着茶具放下,给她冲泡起茶来。
一会儿动作,一杯碧翠的茶奉上。
呦呦抬着腕子,取过茶。正要喝,茶到了唇边,呦呦突然一笑。
眉角舒展开来。
“谈曼?”那人面上并无恙,奉茶的手依旧摆着姿势。
呦呦轻轻小酌一口茶。
嗯,茶香肆意,相较水含的冲泡,这杯茶能喝出随心来。
而不像水含的官茶,规规矩矩的冲泡手法,规规矩矩的味道。
少了这一种喝茶的心境。
“小主子,谈曼是何人?”
呦呦笑开,一只手伸出去,勾住“水含”的下颚,微微拉进。
“你在我入营的第一日便来到本王身边,一直没拆穿你,是想知道你会不会主动找本王。看来不会,所以,我来找你了……”
“水含”看着呦呦的视线果真起了变化。
原本的神情因为眼眸的变化,也微微看着有些不和谐……
“主子恕罪。”
说罢,直接俯身磕头,跪拜下去,行的礼,还是东唐的大礼。
呦呦晃了晃手上的茶盏,一脸担不起的样子。
直呼:“别别别,这礼,本王担不起。”
这礼,是行给太子的……
她就算是李清辰,也只是个王爷,当不得太子礼。若被人知道,这是什么,岂不是她在肖想嘛。
更何况她还不是李清辰――
也不知道这位谈曼姑娘,是李邵仪的人,还是曲是欢……
跪在她下面的女子,伏地,传来的话语却是:“殿下当得。”
呦呦手上的茶盏一放,清脆地响了一声,直击谈曼的心尖,吓得她一口气反噎回肺里,顿的她异常难受。
额间不知怎的,居然有些徐徐细密的汗。
谈曼自诩什么样的大人物没有见过,今日居然会在一个只有十五岁的毛孩子手上惊了一惊。
有两分好笑。
便将自己的心稳了稳。
还未抬头,便听见辰王曰:“刺杀是你联合谁动的手?我母后?我父皇?”
这无疑就是在问她直属孝忠的是谁。
谈曼此时刚稳住的心,却突然砰砰直跳起来。
“联合时事!奴婢孝忠的自然是东唐,是陛下。”
呦呦看着她虔诚的模样,先叫了起身,毋需一直跪拜此礼。
谈曼起身后,呦呦看着她这长脸就觉得奇怪,十分不顺眼了。
嘴里却依旧闻着正事。
“看似是忠于陛下,但这条密令我却不信是李邵仪发出的旨!倒像是曲是欢……”
呦呦直呼二人名姓,吓得谈曼跪下再次伏地,心里只是骇然大惊。
“殿下不可直呼名讳。”
谈曼是听都不敢听。
整个人有些发颤,问题也不敢回答。
呦呦罢罢手。
“茶凉了……”
谈曼依旧不敢起身,在呦呦叩响茶盘两次后,她才慢腾腾的起身。
呦呦看着她冲泡香茶,嘴里嗤了一声。
喊个名字而已,权当做称号罢了,何须吓得如此厉害。
紧接着问道:“是不是曲……曲贵妃?”
呦呦见谈曼听到曲便开始有些僵直不自然,便改口,没有直呼曲是欢的名姓,改成了曲贵妃,照例没有喊母妃。
这个称呼,她觉得她是一辈子也喊不出来的。
谈曼一边冲泡,一边提着心尖。
微微屈身,回道:“是。”
呦呦突然随手取了个茶盘上的物件便狠狠丢出去。
“啪”地一声碎在远处。
就他娘的知道是曲是欢。
果真曲是欢是不负她的期盼,每每下起手来又意外又狠戾,哪里像是生她的亲娘?
谁家亲娘干的出来这事儿?
那次刺杀,如若一个没留神好,那就是要她的命!
好歹也是从她的肚皮里出来的,怎么就能如此狠心。
谈曼被吓得,手上器物还没放下,又跪拜起来。
心里真是惊寒一片。
怎么这位主子年纪轻轻气势却这般吓人……
她不由自主的咽了两口口水。
身子控制不住地有些打颤。
呦呦突然怅然,喟叹一声:“不要再跪我了……方才,一下子没把持住……抱歉。”
然后让她起身继续冲泡茶。
但谈曼心里却始终拎着,不敢放轻松。
呦呦嗓音略显疲惫,此时也正捏着额角。
“陛下让本王找你,问南息还有多少人可用。你尽数告知吧……”
谈曼正好茶冲泡好,双手递了过来。
呦呦松下按着额角的手,结果茶盏,浮了浮茶沫子,吹了吹,喝了一口。
嗯,比刚才的肆意更有些味道。
厚重许多。
呦呦抬头,看了看茶碗,又目光深沉地看了看她。
“你还有条件不成?”
谈曼坐直,目光洒过来,嘴角含着笑。
呦呦看着“水含”的脸笑得如此诡魅,实在有些接受不了。
“将脸上的东西拿下来说话,本王看着难受。”
谈曼一震。
伸出手,在耳边摸索了一会儿,用小指甲刮开一片翘起的皮儿,细细,小心的撕开。
一张脸这才露出来。
呦呦看着她手上的东西,有些感兴趣,多瞧了几眼。
谈曼收好,放进怀里。
笑着。
“殿下,不是谈曼有条件,是陛下有话要问……”
在谈曼收好假面后,她的视线规规矩矩的收回,也没有多看两分。
听到是李邵仪有条件后,眉角一吊,额心蹙成了小‘川’字。
狼狈为奸的夫妻俩。
呦呦暮光突然暗沉下来。
嗓音也低了些。
“什么话?你且道来。”
谈曼不知怎的,又突然笑起。
呦呦被这个笑容笑得直起鸡皮疙瘩,好好的一姑娘,怎么能笑得如此可怕。
谈曼话语里幽幽然的带着些鬼气。
“陛下的话是,说出那日你下大狱,与贺嘉佑私下见面,说了些什么。他为何对殿下如此亲昵!”
呦呦一听这个,突然真是想仰天大笑三百声。
她将这个一说,那李邵仪和曲是欢的关系怕是要到尽头……
但是李邵仪如若信以为真了,该如何?
那她不就成了孽障了吗?
那不等她在南息政局被人为难死,李邵仪怕是要先派人了结了她!
心里一阵难过,多好的一个挑拨离间的机会,全部能用在这里!
看看以后能不能用吧。
呦呦张嘴:“这也叫李邵仪的问话?”
谈曼漠然,没有表情。
“殿下请说。”
呦呦一口饮尽,语态散漫。
“我按照曲贵妃救我性命的法子,假装是贺嘉佑的儿子,与他滴血验亲,然后便是这个样子……此事,回去查查十六年前即可!”
当谈曼听到这些,瞳孔不知不觉地缩小……直接跪地叩拜起来,伏地轻颤。
话都不知道怎么说。
谈曼不是傻子,什么样的手段能让一国之君相信眼前的主子是他的儿子?
那必定是曲贵妃与南息国君有段那样的秘闻,才能让贺嘉佑“误会”眼前的主子是他的儿子……
她此时冷汗已经沁透背部。
谈曼自知,此刻知道了一件天大的事情,一件要她性命的事情……
她现在恨不得当下就聋了。
李邵仪不杀她,曲贵妃娘娘都要杀了她。
她这是知道了一把插入胸口上的利剑。
呦呦看着谈曼,笑起。
“你敢往回报吗?”
这话说的冷气嗖嗖直灌谈曼的背脊,寒的受不了。
整个人扑在地上,心里乱成麻。
她不报,稍后被其它的探子得知,也是死路一条。
现在施幼南在寻她,被寻着了一样是死路一条。
她整个人突然寒凉,犹如身处冰天雪地之中,顷刻便能要她性命。
谈曼嘴都快挨到地面上了,细细的尘灰都尽数吸进嗓子里,痒的她一点声也不敢出。
只好赌上一赌。
“求殿下救命!”
呦呦看着后脑,真是太过于谨慎了。
一句孝忠的话都不说与她听。
呦呦看了看茶盘,指尖在茶盘上走了一走,一不小心,就触响了一个茶碗盖子。
只是浅浅,脆脆的响了一声。
谈曼便受不了。
嗓子里压制的声音压制不住,呼吸一大,被尘灰呛得咳嗽起来。
整幅身子摆动的有些夸张。
呦呦看着,眼睛里无特别神情,只是漫不经心的看着跪在茶盘另一边的人。
浅浅一句:“你的茶,冲的不错。”
谈曼形如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磕起头来。
“谢主子救命之恩,谢主子救命之恩。”
看着她一个连一个的磕头。
呦呦的指尖依旧在茶盘上行走,来来回回,做着游戏一般。
眼睛时不时看上一眼谈曼。
嗓子突然发声,“谁说我要救你?你之前串通向笙要本王性命时,可有想过今日?”
谈曼磕着头,说的话里都还带着小喘。
“您方才说奴婢茶冲泡可口,还不是留下奴婢吗?当时接到辰王殿下被刺的消息,要奴也照着伤患之处给您复制一道,奴只是听命行事……不敢有违。请主子高抬贵手,就下奴婢,我远比您想的还要有用……”
呦呦眼睛里突然亮了一分。
终于有些松口给她尽忠了。
呦呦也需要知道李邵仪和曲是欢布局的人,谈曼正好……
想必她此刻性命有碍,不然怎么会贴着假面装作水含在她的住处里潜伏。
此乃一个时机。
当谈曼出刑部大牢,自己也知道会变成施幼南的眼中钉,跑的是不错,奈何躲不过向笙手里的那只甲虫,当年将她临了出城之时抓她出来的东西。
所以,谈曼的行踪,呦呦一直知道。
她也是将计就计,出点岔子,今日又得知李邵仪想知道这个密令,这就巧了。
谈曼不归顺与她,那就是等于死路一条。
真是李邵仪做梦都没想到,白送她一个人。
呦呦看着她已然晃了神,便直白的问道:“还不认主?还指望着李邵仪能放了你?还是曲是欢能放了你?你这消息无论怎么上报,他们二人必有隔阂,情深相谈,你说,死法儿是你选?还是他们定?”
谈曼整个人身架像是没骨头一般,瘫在地上。
声音凄哀。
眼眶之中隐隐泛着泪水。
“您就是奴才的主子……”
呦呦摇摇头。
“我是你的主子?你是和本王一个意思?”
这话说罢,谈曼突然一震。
这是是什么意思?她不光哑口无言,还愣的厉害。
眼神也闪了闪。
抬头看着对面的人。
人家坐着她跪着,话语权早已先失,选择的权利也早已不在……
“主子的意思是,让奴听您的,奴给您提前传阅东唐的消息动静?”
这话她听得明白,但也要问得清楚。
这话也不惧,大胆的就问了。
呦呦此时敢在里光明正大的说,她想着就是安全的。
也就不忌,肆无忌惮的说起话来。
谈曼蹙着眉,谨慎的问道:“是这个意思吗”
呦呦神情散漫,看不出重视的样子。
谈曼等到的答案是:“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她整个人垮坐在地上。
不可置信的说。
“奴毋需背叛陛下,您也是我的主子!”
呦呦在茶盘上行走的手一停,眸子缓缓抬起,朝着她看去。
面无表情……
嘴角微启,在呦呦还未说话,谈曼依然觉得危险感扑面而来。
“是吗?一样吗?在李邵仪和我同时下达命令,且命令相冲时,你会先听谁的?”
谈曼一噎,自然是听陛下的。
但是这句话她却不敢说出来,因为说出来,行如放弃了自己的生路。
谈曼咬着贝齿,有些慌张,有些无措的看着呦呦。
呦呦冷冷哼笑一声。
只是别样的看了她一眼。
这个眼神,仿佛再说。
我知道――
谈曼整个人僵直,不能动弹。
呼吸都被肺里积压。
然后,迅速地,谈曼做出了选择。
俯身一叩,“奴听主子的。请主子救奴性命。”
她自知,自己不过就是东唐来南息的探子,如果探子不听话了,杀了换了便是。
探子知道了不该知道的,杀了换了便是。
东唐的人,不缺这一个两个。
她敢保证,只要知道谈曼死亡的确切消息。
在南息的主事里会立刻被换一人,她就是为国捐躯,献身的一人罢了……
所以,活不活,死不死,谈曼想自己选择一次。
哪怕最终结果是一样要死。
她也要活的长久点,方好为自己以后做打算。
这个答案呦呦满意。
咧开嘴笑起来,颇有一副小孩子吃着糖果的意思。
“那你便将东唐探子名单给我,然后,可有什么调遣之物?一并……”
这话还没说完。
谈曼从贴身的肚兜里摸出一枚令牌,至于掌心,双手奉上。
呦呦看着,小小的巴掌大小的黑色令牌。
从她掌心取下,细细看了一番。
谈曼说:“这边是调遣之用的令牌,只要有这个,东唐所有的探子皆听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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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算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