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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猎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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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猎的第一日。
呦呦一醒,门外所有的奴才身上全挂白绢花,这难道是在集体悼念柔漪?
呦呦没想到。
轻音笑了一声,这也太夸张了。
全行上下的奴才都为她戴花。
突然想到昨天贺嘉佑让王舟处理见过她的婢子……
现下才意识到,这事情挺严重的。
原来,太皇太后真的这么重视柔漪,远比她想象中还要重视。
那这名凶手会查证出来的话,下场毋庸置疑,定是死的很惨。
现在追查柔漪的死因两拨人。
太皇太后和施幼南。
她把施幼南的棋子杀了,施幼南怎么会放过她。
不过。
施幼南早不找柔漪,晚不找柔漪,偏偏等跟着她出宫的时候找,不也是故意在攀扯她嘛。
晚一些将罪行拖成两国情谊,此事便可化小了之,将自己从中间摘的干净……
真是好想法!
呦呦不禁想给施幼南鼓掌。
两人虽见面的次数不多,但是他对施幼南所做的一些行为还是有所了解,此人心狠手辣,谋算深远,眼光犀利。
如果作为对手,可选的话,施幼南最好是避开。
这人心思太深,太沉,实在不好对付。
而深宫之中,能爬到太皇太后之位,怡养天年之人,也是个老谋深算的人精,也难糊弄。
加上对女儿的惋惜记挂,找出凶手之后,怕是不得好死。
她感叹得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自我戏谑,杀了一个,得罪了两个难缠的人精……
不划算呀,不划算……
就大摇大摆的出了自己的帐篷,四处游荡。
结果听说凶手抓住了。
呦呦便随着说话的人寻去……
而当施幼南得知柔漪的死讯之时,只是倒茶的手一抖,歪出了杯子几滴。
面目变色,却没有表情,一双眸子跟浸泡在风雪之中一样,寒风犹如利刃,贴面飞去数吧。
吓得侍卫,双腿发颤,跪地不起。
好半晌,施幼南才用森然的语气,曰到。
“三日之内,抓到凶手,不然提头来见,去吧――”
侍卫被吓得厉害,嗓子哑哑嗦嗦都发不出一个完整的调子。
最后被施幼南,一记寒光扫来。
他骇得恨不得直接将自己的头颅高举奉上。
贺嘉佑做了手脚,故而凶手变成了看到呦呦在柔漪处的那一位婢子。
既解决了呦呦被人发现的问题,也给了太皇太后一个凶手。
能让更多人满意。
结果,当这个侍卫前来回话之时,说是这个婢子讨厌柔漪的风采处处盖过她,长期对柔漪处于羡慕嫉妒的状态。
柔漪也时长说话刻薄与她,以致她忍无可忍,下毒杀害。
自己留书一封,在不远处的树上自缢身亡。
交代清楚了事由始末。
也不攀咬其他人,还向自己的主子,太皇太后致歉。
一番话,感人彻腑。
太皇太后知晓时,下令,找了一处桅杆,曝尸。
每日午时,鞭尸。
她愤满之时,还令人搬一把椅子,坐在下头观看。
施幼南觉得,柔漪死的太蹊跷,解惑解的太顺利,肯定不对,有什么地方总觉得不太吻合。
终于,他花费了不少功夫,找到了辰王身上一些蛛丝马迹……
一位异国皇子,身为质子,还敢在此处略显光明正大得杀人,还能有一个圆满的始因,怕是有不小的企图……
春日猎第三日,施幼南与所有人一样,穿着骑射窄袖服饰,背着弓箭,找寻着辰王――
他想弄清楚,辰王,为什么要杀太皇太后宫里的柔漪。
事出必有因,她想弄清楚,这个因,会不会影响太子,影响他的计划。
终于在他搜寻等候半日,只剩辰王一人在林子里。
施幼南缓缓抬手,一个漂亮的拉弓。
口吐花翎耳听弦。
对着呦呦的头颅,勾弦的指节一松……
箭刺破空气,直直的朝着呦呦飞去。
一股子凌厉飞速的气流冲开呦呦颈边的发丝,钉入身后的树。
入木三分。
呦呦缓缓地回过身子。
不远处,拉着弓的,正是施幼南。
呦呦突然笑起。
抬着步子慢慢走进。
嘴角还噙着笑,带着不羁,带着玩味。
檀口微启,问了一句。
“施公子这一箭当真危险,可吓死本王了。”
嘴里一边说着要吓死的话,脸上却风轻云淡的,不见丝毫惧怕。
施幼南回以浅笑,“手,滑了一下。原本殿下头顶,是有一条毒蛇的。”
呦呦睁着明亮的眼睛,故作俏皮的声音。
“你一个人?不怕有什么猛兽突然扑出来,将你吃的骨头也不剩?”
这个话说的略微直白。
含沙射影的再说她就是猛兽……
施幼南自然听得出来,眼神突然晃动了一下。
这个辰王果真有所不轨!
施幼南嗤笑出声。
“哪一只猛兽敢在南息放肆。”
嘴上笑着,眼里却是盯着她不动。
呦呦摸出了左手腕子上的匕首,捏在手上。
刀刚出鞘,施幼南的视线就挪到她的掌心。
眼睑一挑。
嘴唇动了动:“殿下这就等不及了?我与殿下无仇无怨,殿下,到底因何要杀我?或者,因何人要杀我?”
然后,陷入沉思状。
突然吐问到:“贺拂明吗?”
眸子里的黑珍珠,鲜亮的颜色犹如鬼魅,能抓破人心一样。
呦呦不敢有任何动作,任何神情。
之前见施幼南,可没见过他这般慧眼如炬的时候。
此时的施幼南明明气质一样,语调神态一样,怎么眼睛看起人来,确实这样清明?
真是有些骇人。
心头再是一阵警铃大作。
施幼南这样的人,惹不得。
但是他已经惹了。
他要不是查出来柔漪的死讯与她有关,怎么可能找了她一上午?
她要不是想用自己作引,怎么会单独等我出现在他的面前……
一切皆是互相知道对方要做什么,而算来的这次单独相遇!
施幼南老老实实的模样,问道:“请问,殿下为何要杀柔漪?”
这样的问话很干脆,干脆到呦呦很喜欢这个对话模式。
呦呦食指弯曲,顶着下巴,将小脑袋放在指节上。
自顾自问,“为什么?”
她朝着施幼南俯身,“我就是想杀……不可以吗?”
施幼南面无表情,除了眼神在动。
“殿下来南息做质子难受吗?可想回故国?臣虽然势微,却能为殿下勉力一试。”
这话还是有向往的。
不过,她不是李清辰,不是要回东唐,而是去自由的山间。
呦呦摇摇头。
“该回去时,父皇自会派人前来接本王。毋需施公子惦念。”
施幼南眼神抖抖。
掉头走了。
她左手的匕首收起来,回鞘――
施幼南不是一个人来的。
她方才如果出手,怕是不利。
因为,她的背后,还有人。
还有施幼南的人……
她把匕首的时候,他一个完全没有习过武的人,怎么可能第一时间找到她的武器所在。
必定是有人提醒。
就算没人,她也需要小心。
人命只有一条,赌不起!
回到帐篷,施幼南叫人找了贺秉修。
贺秉修正在与美人一起狩猎,被施幼南叫回来,还有几分意犹未尽的模样挂在脸上。
贺秉修屁股刚坐下,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
“辰王对臣有些敌意。臣不知道辰王背后有无人……”
贺秉修站起来就先走,嘴里还叨叨,“你都还不清楚,先找我做什么。”
万分想离开。
施幼南见贺秉修如此急躁,眉角蹙蹙。
“淳王手上捏着刑部尚书数条罪状……怕是今日或明日便会有所动作。”
贺秉修今日兴致高昂,被施幼南的政事打断,性子多了两份急躁、不耐烦。
“本宫授权给你的指责权利,你不用禀告我,直接去做!”
然后人走了。
施幼南自己到了一杯茶,慢慢,慢慢的一点点喝完……
殿下最近身边的美人真是出奇的多……
看来,还是该换个刑部尚书。
一来,让太子重视,已经有人在针对于他。
二来,找一位听自己话,而不是太子话的人。
所以,他打算放纵贺淳君做掉刑部尚书……
手中的茶一饮而尽,看着空茶碗有些出神……
呦呦与施幼南简单的碰了一遭后,心跳有些不平稳。
这家伙太毒了――
眼神太毒了。
分析的也太快了。
真是一位奇人。
然后尽可能的控制呼吸,好半天才平稳。
帐篷外突然想起了一些脚步声,呦呦细耳聆听。
门帘被大手一挥,是向笙。
呦呦不是很待见他,眼神连忙收回来,多看一眼都嫌多。
向笙申请不好看,还粗喘着。
练武之人,喘气,那必是相当累,可不是凡人比的上的。
他不光喘气,还汉流浃背,满头大汗。
“你方才跑哪里去,找了半天找不到你,我怕你……”
呦呦瞪着眼睛看着他。
打断接到,“你不会还会怕我出事吧?”
向笙说不出来话。
他怎么能说“怕”?
怕的话,上次那一刀就不会刺入她的腹部。
呦呦眼神危险,走进向笙。
这是近乎快一个月,第一次与他所短距离。
以致水含进来,看到这一幕,连忙退出去,免得打扰二人分解心结。
呦呦走到他身边,仰着头。
向笙低着头,低的下巴都在自己锁骨处贴着。
“你到底忠于谁?”
他在她身边七年,第一次这样的口吻问他。
严肃到,他只要打错一个调,他立马就会被赶走的感觉。
他磨磨唧唧,也不敢不回答。
“你知道――”
呦呦点点头,语调音一转。
“李邵仪?你至今还是听他的。”
结果,向笙细若无声的声音说。
“我忠于我自己。”
呦呦轻“哼”了一声。
“你自己?那就是你觉得我该这一刀?”
向笙支支吾吾。
“谈曼说,这一道不深,且因为辰王殿下他遇袭,以后被人翻出来,这道伤疤得来的正大光明才好解释。我,我与那人演练过,他不会伤你太狠,况且,那时我站在你身后,我也不会让他伤你太狠。我会……”
会看着伤口深浅,打断他……
后面的话,呦呦听都不想听。
走了。
心情不佳的她走着,突然迎面抬头碰见了一个人,贺璎鱼。
她一个人双手被在背后,捏着弓箭。
一身英姿飒爽的衣袍,浅白,绣着紫色的花,漂亮的厉害。
小脸微微红。
水灵水灵的眼睛四处看,就是不看她。
呦呦看见她,一瞬间好了许多。
声音,身子,软下来。
问了句:“你找我?有事吗?”
贺璎鱼脸更红了,脖子一歪,修长的雪颈划开一个弧度,呦呦都觉得她有些扎眼。
不是那种魅惑,低俗。
是一种清新的俏皮。浑然天成的可爱劲儿让她心喜。
“怎么了?”
呦呦笑了笑,问道。
贺璎鱼抬着眸子,看了她一眼,躲开,再看一眼,再躲开。
三两次,才看着她。
小脑袋半垂不垂。
“我与人打赌,赌你会给我列一只小动物。”
呦呦看着她,玩性大发。
“那你是赌本王送你,还是不送?”
贺璎鱼羞得要跑开。
她照着都是女子的想法,便伸手,一把拽住了贺璎鱼的腕子……
贺璎鱼吓得想跑跑不了,直跺脚。
可爱的模样让呦呦直笑。
最后贺璎鱼手重重地一摆手,娇嗔怒骂道:“登徒浪子。”
然后掉头就跑,跑的飞快……
呦呦大笑起来。
刚才见施幼南的心慌,和向笙的烦闷全都消失了。
现在眼里,心里只有开心。
和羡慕。
羡慕贺璎鱼能这般娇俏可人,能灵秀活泼。
一位女子,就该似她这样。
被爹爹娘亲,弟弟护着,长成她这样倾城的容颜,可爱的性子……
生来就被注定的事情最可悲。
她看着贺璎鱼远去的身影,眼睫毛噗嗤噗嗤扇了几下。
一股子悲伤流露出来。
这才是女子该有的样子……
她心里反反复复嚼着这句话。
旁边许久后,横插了一句。
“你,不会喜欢国安郡主吧……”
声音沉稳,圆润。
呦呦侧头。
是贺拂明。
鼻子里嘟囔。“我是喜欢她……”
因为她是我想成为的样子!
贺拂明讪笑道:“你也是女子,我表妹也是女子,你怎么喜欢?”
呦呦突然顽劣到,“我可以用我哥哥的身份,娶了她。”
然后准备离开。
没想到,这一句玩笑话,最终,真的被呦呦实现了。
她在一场大雪中,用这东唐辰王,李清辰,她哥哥的身份,娶了这位倾国倾城的郡主――
贺拂明翻了一个白眼,像是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回答,声音不太稳。
“你这喜欢到这个程度?”
呦呦摇摇头,“那倒是没有,我只是觉得她是我目前见到最干净的女子。欣赏罢了。”
然后她往自己的帐篷走,贺拂明跟在身后。
听到这句话,贺拂明突然箴默了。
呦呦侧了个头,心里有几分澄明。
声音细小,压低着嗓子,“你跟着我,是想用本王当不在场证明?你们动手了?”
贺拂明已经习以为常见到呦呦这个状态,依旧脑袋一晃,抬起脸。
一双有些深邃的眼睛,直视了一眼她。
口吻清清淡淡。
“嗯。”
呦呦心里微微有些紧张,在南息的权力之争终于开始了……
她助蒋木,助自己。
只不过节点是贺拂明罢了……
谁做太子无所谓,谁做帝王也无所谓,谁做天下之主更加无所谓。
她只需要得到她想得到的就可以了。
当她回到自己的帐篷,取了贺嘉佑给她精心挑选的弓箭,重回猎场。
始终摆脱不掉一个尾巴。
沉闷的尾巴。
当贺拂明看到她取弓箭,有些惊讶的说。
“你真的要去给国安郡主猎物?”
呦呦摸了摸弓箭。
漂亮的鹿皮包裹着箭身,韧性十足。
轻轻一勾弓弦,回弹的声音异响沉厚。
呦呦嘴角挑起来,“自然给她猎。”
给她哥哥当媳妇的混账话不可能再说第二次。
嫁到宫里,远没她现在的日子舒服。
如此无邪的性情去到污泥里,再不染,也得不到清澈的环境,终究不好。
贺拂明突然张口,“这是我父皇身为太子时的弓……”
居然赠予给你……
呦呦偏过头,从他满怀惊诧的语气里,看到了他的表情,吃惊到不行。
颠了颠手上的弓箭。
她说这样简朴万里挑一的好东西怎么有些旧。
第一日送过来的时候,她有点嫌弃。
其实,弓箭给她,也没什么用,她压根没学过,不会。
当拎着去道谢时,人家陛下早已经一骑绝尘,狩猎去了。
后来一直都是自己游荡,一不会骑,二不会射。
要不是今日国安郡主说想要她猎物,她可能不会碰这个弓箭。
贺拂明在,那他可以教一下……
你要我当当挡箭盘,我让你教射箭,公平。
然后她喊了一声门外的水含。
“水含,给我们二殿下也找一柄弓,好坏无所谓。”
水含隔着帘子,应声“是”后就走了。
不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捏了一把轻弓,递进来的时候。
当看着呦呦递给了贺拂明的时候,水含惊讶的无助了嘴巴。
傻傻地说,“小主子,我以为是您要用……”
呦呦含笑,摆摆手,示意退下。
转过头,看着贺拂明正拧巴着一张脸看着手上份量极轻的弓。
这样的轻弓适合女子,和新手。
这个婢子倒是衷心明事。
呦呦笑问:“你用的惯否?我指望你教我狩猎,我好给国安猎一只兔子。”
贺拂明抬臂,拉弓,姿势相当漂亮。
呦呦看得不有赞叹。
一下子有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的味道。
他缓缓收弓。
嘴角撇了一下,“还不错,能用。”
呦呦问了一声,“我以为你会松手,感受一下弦的力度。”
贺拂明摇摇头,指腹拂过弦身。
嘴里朗脆地说:“不可空弦,损箭。”
奥――
呦呦带着路往猎场走,贺拂明这条小尾巴跟着。
余光扫了一眼贺拂明。
心里想:今日,他会做什么呢……
蒋木又在哪里……
她不需要问,今日天黑之前,自然知晓。
到了猎场边缘。
突然一支箭从她耳侧略过,直直得射在她右边树干上,钉着一直腕子粗细的花斑蛇。
此时穿透了它的七寸,怏怏地掉挂在箭上……
呦呦转过身子看着贺拂明,张口。
轻音。
水深的眸子看着他。
“今日,你是第二人,用箭射我的人……”
这话说的,有些阴森,语态很不友善……没有怕掺着,倒是让贺拂明听出了危险的感觉。
背后灌了一嗖凉风,剐着脊背。
他眉尖挑起来,“还有谁?”
然后找了一个好位置,准备教她拉弓。
漫不经心的口吻,回答道。
“施幼南。”
贺拂明:“……”
久久才问:“他找你?知道是你杀了柔漪?动作真是快,看来,他手上人才不少……”
呦呦按照贺拂明的动作拉弓,有些吃力――
拉开,缓缓收合。
拉开,缓缓收合。
反复练习这个动作,她稳,并没有急于上箭矢。
贺拂明叹了一句,稳打稳扎,不急于求成,这样做出来的结果,往往会更好。
分的清主次,耐得下性子――
突然,手感拉的还不错,呦呦伸手从侧腰取来一支箭。
撘弓,上弦。
动作十分稳健,轻盈,漂亮。
看准几丈开外的一颗大树,瞄准,松开――
箭还不错,直溜溜给出去,狠狠地钉入树木里。
空中一阵清响……
她应该是自我满意,勾起的唇角弧度偏大。
一脸荣光。
但是嘴里偏生说了句:“不,是我让他来找我的。”
贺拂明本挺赞叹这一箭,很稳很快。
结果被这句话插得有些噎嗓子。
囫囵问了一句:“你找他做什么。”
呦呦再一次对着树,撘弓上弦,一支箭再次破风而出。
“他在想方设法的找我,就给他机会。摊个牌而已,反正以后都会是敌人,我喜欢直接的。”
贺拂明蹙了一下眉头。
因为他知道,其实不是这样的。
柔漪本不该死,是她与蒋木不小心那日早晨在哪个帐篷里说了什么。
要不是呦呦注意到帐篷里还有人,他们怕是一船人都有些危险。
还好――
她在,她发现了――
也亏的她果断,下手利索。
还有父皇给她做掩护。
这要是换了蒋木,与他。
稍稍有些棘手,不会处理得这么漂亮。
上次她还说了,她从未杀过人,没有亲自下过手……
这次,不得不下手。
真是难为她了。
他差一点问了一句废话……
差点问:为什么你觉得施幼南一定是你的敌人……
都到了嘴巴旁,他咬破了舌尖,收回了这句话。
只要她站到蒋木身边,那就势必与贺秉修为敌,势必与施幼南为敌……
这样的蠢话,他居然能在脑子里走一遍,还差点脱口而出,真是愚蠢至极!
顿了一会儿,他也搭弓,一箭,射到了呦呦的箭旁边。
“施幼南不好对付。”
这话呦呦赞同,点着脑袋。
搭弓,射出――
“我也觉得……没办法,杀吧――”
“嗖”的一箭,突然将贺拂明的箭给劈开,稳稳地停在树上。
她先是一怔,在欢呼了一声。
掂了掂手上的弓,笑起来。
贺拂明是一愣,倒是厉害。
才学不过一个时辰……
不过她拉弓次数已经不下三百下。
能坚持着,也是不错的。
是个能吃苦,坚韧的人。
这样的姑娘……
贺拂明突然在心里感叹了一句这话。
他表扬道,“你可试一下跑的慢的猎物,例如……受伤的……”
呦呦一个白眼一翻,箭低了他肩一下。
“猎兔子。”
呦呦兴致颇高地朝林子里走去。
他小声在后面说了句:“抓的兔子比较好……”
不过野兔子聪明,腿脚利索,难抓。
跟着往伸出走去。
呦呦猎了一会,挺开心的,虽然没射死,但是伤了,惊了不少……
突然,一个回头。
她看见帐篷哪个方位有些起火,浓烟滚滚……
第一反应是冲到贺拂明面前,指着营地,问道:“你做了什么?”
贺拂明看了一眼,料想到了一般,表情平稳,一下惊讶也没有。
语态淡定温和。
“没事,你继续猎吧。”
她潜意识里是相信这句话的,她知道不会有事,但是心里可能记挂的人有些多,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蒋木,陛下,水含都会没事吗?”
贺拂明目光并不在营地,而是林子深处,四处张望,打量着。
语调突然降低了一些。
“无碍,无碍。”
呦呦呼出一口气,手在心口拍了两下。
稳一稳心神。
继续猎着。
她突然转调问道:“这里太深了,兔子不会有吧?”
贺拂明嘴角勾出一抹邪魅的笑。
“自然没有兔子,但是有――棕熊。”
贺拂明看着她背后,异常兴奋,手中弓箭迅速搭起。
飞快的一箭擦脸飞过。
背后一声闷哼,声音可怖。
仿佛有些地动山摇的架势……
呦呦弓箭往背上一挽,左手的匕首直接出鞘,捏在手上,转身防御。
这个杀千刀的贺拂明,居然在找这样的东西!
也不说!
贺拂明施展轻功,踩着树干,飞快的调整位置,搭弓射箭,一次三箭齐发,少有空箭……
呦呦在棕熊身前,以匕首格挡攻击。
体型庞大的棕熊一爪子将她的匕首扇落在地,调到草丛里。
身上插了十一只箭,一只伤了眼睛,它倒是有些爆走起来。
吼叫声震耳欲聋,是她有些晕眩。
武器掉落,捡是不太好捡。
她连忙将头发散开,手在发丝上一抚,摸到一根寒凉刺手的东西。
抽动而出,捏在手上。
看着棕熊一爪子要上来时,钢丝刃缠上它的熊掌,一拉。
深深地勒紧皮肉里。
瞬间鲜血淋漓,皮肉绽裂。
棕熊哀叫声音响彻云霄,震聋发聩。
贺拂明最后一箭,刚好被拉住的是左爪子,大臂张开。
他一箭射入心脏,但是不深还是怎么回事,它还在吼叫。
追加了一箭,钉在前一箭上。
第一箭穿透它的心脏,直接没入地上的泥土里。
它身子摇摆,似要倒下。
近乎一丈高的身子,不偏不倚往呦呦方向砸去。
她正牵着钢丝刃,松手逃脱起来,有些不太方便……
贺拂明眼疾手快,飞身略过去。
将她一把捞在怀里,一个避闪,两个人闪躲到一旁。
它轰然倒地之后,溅起了不少尘土。
四处有些灰蒙蒙的。
她稍稍抬头,就看见贺拂明的脸。
脸型很坚毅,线条明朗笔直,只因为太白了的缘故,总看上去温和的样子居多。
隐忍的时间长了,看着脸上,从未有急色,怒意。
朗朗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
不细看,真不觉得他的魅力深邃,厚重。
他看着呦呦披头散发,精致小巧的脸蛋,耳尖突然有些热,发红。
突然嘴角一抿,微微一笑。
“谢谢你,你可是帮了我大忙……”
松开手,走到棕熊身边,蹲下身子,细细注视了一会儿。
“收工!”
说着,拿出一直带有小鸣笛的箭矢,朝着天上一放。
短促的笛音划过天空。
呦呦在熊的左掌上将钢丝刃取下,收回一个布包里。
鼻音浓重,偏头说。
“你是收工了,本王可还没有!”
贺拂明从背后,摸了摸,胳膊一抬,手中凭空多出了只兔子,灰色毛发锃亮锃亮。
眼睛黑溜溜的转。
很可爱。
呦呦上前捧着,笑哼一句。
“一直在一起,怎么没看见你猎了只兔子?”
贺拂明身边来了一个黑衣人,异常‘尽职尽责’的给贺拂明脱了一辆板车……
然后就走了……
贺拂明一个人搬着棕熊,呦呦上前帮忙,他只是说了句。
“弄脏你了,我来。”
然后一边吃力的搬,一边不忘调侃她。
“你练箭的时候,我看到,就顺手帮你抓了。好让你‘心上’的国安郡主赌赢了……”
呦呦白眼一番。
鼻哼,“切――”
然后,呦呦拎着兔耳朵,它拉着棕熊,一起回了营地……
当回到之时。
大老远就看见不少人在重建营地帐篷,人都忙里忙外的慌张模样。
她下意识等我看了一眼拖熊累的半死的贺拂明。
到底做了什么……
两个人继续往里走。
当进去看到大部分营地稀碎,有火烧焦的火迹,刀痕,剑痕。
总之很是凌乱。
还有人搀扶着包扎的,未包扎伤员四处行走。
像是一场战乱!
她正看着,从旁边突然窜出一人。
气喘吁吁地停在她的面前。
一边气喘,一边说。
“还好辰王殿下没事,陛下找您都快找疯了,快去看看陛下……”
呦呦愣愣的被王舟拉着朝一处走去。
贺拂明一眼担忧的跟着他们,熊也没管。
当她走到一顶帐篷外时,里头正砸的哐当哐当响。
“辰王呢?辰王在哪里?都滚出去找,快!”
然后蒋温狼狈出来。
与她刚好面对面。
她轻微一笑,仿佛在说:你好。
她不知道里头是什么光景,一只手打起帘子,一边柔声说。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