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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清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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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终是到了。
当宫婢准备搀扶她时,她直接冻的缩成了一团,揪着衣服,用了半天的力气都起不来身。
最后还是两名宫女一起将她架起来,扶到一处偏殿去换衣裳,烤火,喝了祛寒的茶才彻底的有些清醒。
都这还取暖了半个时辰,她才不打颤,略有神志的裹着厚厚的衣裳去九方阁。
一脚踏入雪中,依旧是瑟瑟发抖。
从小到大,还没有这么畏寒过――
刚才真是冻怕了!就觉得会死在雪地里一样。
这是得了皇命的,她带着人进了九方阁,却也只能在院子里,不能进去……
原本一夜未眠的呦呦一个人与两具尸体关在一处,怕是没什么好怕的。
就是殿里没有了火盆,冷的有些彻骨!
她将杀人穿过的衣裳换了,换了一身洁新的青袍,宽大的披在身上……
一夜之间,她似乎清瘦了许多。一个人坐在桌前,想在这一切。
李清辰应该出宫了,安全了。
找不到他,她便可在贺嘉佑面前咬死不认有两个‘李清辰’,最多无疑就是一条情报线,折损个数百人性命罢了……
突闻殿外一声莺啼,听得那人叫到:“清辰哥哥……”
呦呦只当是幻听,这个情景下,贺璎鱼怎么会来。
直到她久久没有回音,外头又响了一声:“清辰哥哥,你没事吧?我能看看你嘛?”
这下子才是真切的听清楚,是贺璎鱼来了,真的来了。
呦呦倏然起身,将茶盏都带翻了,碎在地上。
外头的贺璎鱼听见声音,忙前几步,又急唤了两声。
呦呦不动,只是在想她是怎么进来的。
按理说,现在贺嘉佑是不该允许有人进来与她接触,以防带消息出去才是……
贺璎鱼……她口中碾着这个名字。
无疑,贺璎鱼能有法子进来,自然是能帮她的,只是这样一来,就是利用无疑了……
呦呦感知殿内一片昏暗,黑的她莫名的习惯,从未从这样的黑暗里走出来过,融入的十分和谐。
只是贺璎鱼的声音就像这房间的一处窗户,突然亮了些。
她能从这道窗子里走出去,但是要破窗!
呦呦想着,贺璎鱼那么好,如果还用她的这份赤诚情谊,她着实有些于心不忍……
外头接连唤了几声,呦呦沉了沉嗓子,有些嘶哑,沧桑。
“你走,不该来。”
话里话外尽是疏离,抗拒。不想贺璎鱼沾染这样的事。
呦呦突然想着那日她来送的请柬,算算约莫快到了婚嫁的日子。
这来的就不该!
院子里有人,呦呦便大声说到:“谢郡主给本王递婚请消息,本王届时怕是去不了,晚些时候给郡主补一份大礼。”
声音比之刚才的要洪亮些,也好叫人知道,他们并无什么多余的情愫。
贺璎鱼一听,眼睛一红,唇角哆嗦起来。
都这个时候了,还在顾念她的声誉。
想着,突然有些不管不顾起来,冲着就到门上拍了起来。
“你出来,今日我不见着你一面,我就不走。”
贺璎鱼这个举动着实疯狂了些,外有的兵官看着都被引得侧目,心里打起话鼓。
那跟着贺璎鱼的婢子,最贴身的那位,直接就晕了过去……
誉王怕是要活剐了她!
呦呦心里矛盾,一面想不让贺璎鱼沾染,一面想用她救自己……
两厢纠斗的思绪让她站在桌子边笔直。
听着,听着贺璎鱼的声音就像是勾引人心神的一段香,慢慢慢慢的往里陷……
她晃动的迈出了一步。
眼睛瞪的有些大,看着门,一番挣扎下,她又走了一步……
脑子里有一种声音在嘶吼,让她停住。
让自己别拉扯贺璎鱼,就这一件事情,对贺璎鱼以后会有不小的改变……
可是脚却一步一步扎实的朝着门口走去。
在路过纪祁迟的尸体旁,她还特意的停住,将衣摆往下扫了扫,沾染了一片血迹……
走到门口,呦呦站在有些发蒙,一手撑住了门。
呼吸平稳的可怕,双眼如墨,又黑又沉。只是门上的手掌用力顶着,依旧在斗争着……
门外声音变轻,轻柔起来,但是带着一种鼻息,似风寒?
“李清辰?”
呦呦闭了闭眼睛,额角因为思绪不定涨起来的青筋缓和许多。
一脸淡漠,形如往常。
她轻轻说:“是。”
贺璎鱼在门外,第一次觉得没有开窗的殿里有那么黑,黑到一道人影贴近,都只能看到人形的轮廓!什么也看不见……
就想是同一片天空下,这里光明,那边晦暗,一门之隔,犹如天地。
贺璎鱼声音发抖,“你还好吗?出来我看看你。”
呦呦一边沉默,一边抬起手,在发丝里将右手指尖在一处发丝粗细的刃上一划,血流出来……
她在左手掌心里写了四个字,然后右手蜷曲来,缩进衣袖。
“你走远些,我出来……”
呦呦声音也变得轻起来,恍若不可闻一般。
感觉贺璎鱼不把这声音捧在掌心,落在地上就会碎一般。
死气浓厚。
呦呦深深呼吸一声,心里对着门外的贺璎鱼就说了句简单的抱歉。
听着步子挪到了院子里,呦呦才打开门。
青袍子的边缘浓浓的一层血,不是那么明显,只是贺璎鱼看的仔细。
在呦呦关门的那一刹那,贺璎鱼也模糊看见了殿中有人倒在地上,地上有水泽一般……
可能,不是水……她睁着眼睛,怔住了。
看着‘李清辰’,脸色发白,唇色也有些乌青,整个人精神倦怠,萎靡不振。
发髻松散,合着这张脸,一种颓然败丧的感觉描绘的淋漓尽致,死气扑面而来……
双眼有些空洞,全然无了往日那种精神气。跟风再大些,都能将人吹散一般。
呦呦适当的将右手松开,不多不少的血从蜷紧的掌心顺着指尖跌了几滴殷红的血在雪地上。
一言不语。
光这样的感觉,贺璎鱼就知道不好,这是大不好……
直接让她捂住嘴,流出眼泪。
呦呦细看,贺璎鱼这呼吸,还有这泛着潮红的面色,怕是风寒前像。
这要是一病数日,她该如何?
呦呦看了一眼,转身就进了屋子里,找着药箱摸出一瓶药,重新走出去丢给贺璎鱼。
就这开门关门之间,贺璎鱼一个人愣在哪里,看到了,屋子里有两具尸体……
“吃了,免得了风寒。”
话说的生硬。
贺璎鱼接过,捧在掌心。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一般,招手,让婢子将玉料抬进来,放在呦呦面前,打开箱子。
呦呦一愣,不甚理解的看着贺璎鱼。
贺璎鱼吸了吸鼻子,指着。
“你不是说喜欢玉枕吗?这是上次贺拂明在诗会得的玉料,正好够做玉枕。我就找人寻来了,你看可好?”
贺拂明?诗会?
上次诗会是竺南莲说彩头是玉枕,她就问了一嘴贺拂明……后来先走了。
原来贺拂明拿了头彩。
贺璎鱼看着她,这是……贺拂明告诉她的?
呦呦突然心里有些安定,略微的勾了一点唇角,不动声色的浅浅笑了一丝。
呦呦说:“难得你记得,谢谢。”
这话语调软的,饱含了真情实意的道谢。
这么亲近的话呦呦实在没对贺璎鱼说过,这是头一遭,弄得贺璎鱼有些受宠若惊的一愣。
看着呦呦都有些出神……
外头的官兵突然插话,大声一喝:“郡主,该出宫了!”
贺璎鱼皱着眉头,朝那边看了一眼,颇为不耐烦。
呦呦立马作想,贺拂明知道她出事了,用这个借口让贺璎鱼见她,了解情况,或者是拖延时间在想什么法子……
那便好!
希望向笙送出李清辰后能去与殷水他们见面!
呦呦将左掌四个血字给贺璎鱼看了一眼,蒋木,向笙。
只要蒋木知道向笙手上这一路人脉,就可以轻松的将南息部分情报散播,积压朝政。
她这里再与贺嘉佑深谈一次,绕过李清辰这件事就好,情报线她拱手让出,买她平安即可。
这是就是‘李清辰’闹得头,情报线让贺嘉佑心存芥蒂。
只要贺嘉佑还将她视做“儿子”,有曲是欢的情谊,稍作言谈利用,应该不是多难。
贺璎鱼看了一眼,神色一凛,轻微的朝她点了点头,掌心的药瓶捏紧了些。
嘴角有些绷直,好一会儿才说。
“我马上大婚了,你能出来看我吗?”
呦呦面色更是一白,轻声说:“我不知道,或许可以……”
听到了‘或许可以’四字,贺璎鱼就觉得仿佛是听到了她说没事一样,开心的裂嘴一笑,结果突然流出眼泪,滑倒嘴角上,沁入了口中。
微涩发苦。
她带着不稳的气息,“那我就要成亲了……”以后都不能再‘见’你了――
呦呦点头,这才是最好的。
十分中肯的说:“恭喜你,祝你与苏羿能百年好合,琴瑟和鸣。”
贺璎鱼哭的没声,只是眼泪在掉。
呦呦看着,什么也没说,转身就回殿里……
贺璎鱼直到关门,都再也没有看清‘李清辰’脸上的表情。
但是那一句百年好合,琴瑟和鸣实在是说的诚心诚意祝福。旁的情感什么都不带!
这下子见完了,贺璎鱼也是了了心愿,赶紧就有婢子请她回府……
今日闹得着实大了些!
苏羿算是在广陵多了一件终身的笑资,以后难免会有人拿出来取笑。
他苏羿的女人,婚前为了其他男人雪中跪求陛下,只为见一面!
当苏羿知晓的时候,整个广陵也就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谁散播的就不知道,硬是追查不到源头。
他这辈子没想到,他居然要在妻子不忠的言论中成亲,实乃大辱!当即便愤然的在祖宗祠堂里跪了一日一夜。
而贺璎鱼在回去的路上,头就开始发晕,吃了呦呦给的药,裹着狐裘,抱着汤婆子睡了一会。
到了府,誉王直接关了府门,说苏羿不原谅她,这辈子都不让贺璎鱼进门。
这事贺璎鱼深知自己做的不对,乖乖的去了苏羿府上,诚心致歉。
这个时候苏羿正跪在宗祠里,无空,气的都恨不得砸桌子。
前一脚苦求见辰王面,不想后果,现在来道歉!凡事有点血性的男子都不能接受!
况且成亲前新人是不得见面的!苏羿这是见也不是,不见也不是!
最后贺璎鱼因为风寒,在苏家晕了过去。
苏羿才命人将贺璎鱼连忙送回,还遣了自己的府医跟着回去,好能第一时间诊治。
最后她风寒严重,引起了高热,一连晕了三日。
等再醒,她也是身体憔悴,出不得府,通知不了人。
着人派出去通知蒋木与贺拂明,还没出府,就被誉王揪着打死在她房门前。
然后除了送药,不能再与贺璎鱼有任何接触!
就这样,又被关了两日。
眼见五日过去了,‘李清辰’让她帮忙的却都帮不了,现在出府都不能。
急得哭了好几遭,求誉王也求了好几次,就是不来,不见她!
大病初愈,应该说还未愈。
第六日,她深知不能在这样,得出去!
拿了一支最锋利的钗,抵着脖子走了出去……还是穿着烈焰红装走出去的。
白雪皑皑之中,一袭凤装,带着红花,一步步除了自己的院子,去了前厅。
誉王见此,不知何感,当场气竭,怒气攻心,喷了一口血。
直言她不孝,老泪纵横。
竟然想用嫁给辰王这法子来帮忙脱罪……实在儿戏,瞎闹。
但是贺璎鱼就是觉得陛下疼她,成了亲就能放…能冰释前嫌。
贺璎鱼平淡的说:“我只是想救他,救了就罢。以后我乖乖的听话再也不闹,或者我们从新去边疆,以后再也不回广陵……”
誉王才要规劝一句,贺璎鱼那钗就戳上去一毫,抵的开始流血。
“你要救,何必用这样的法子?”
贺璎鱼硬着,“我需要一个身份去求情,这样合情合理。”
然后转身出了誉王府,一身红衣踏尽了广陵一条雪路。
许多年以后,广陵总有这样一个说法,如若夫君犯了冤案,在雪天这样一走,便能有翻案的机会……只是一个民间说法罢了,但是却传了一代又一代。
贺璎鱼走到宫门前,直接被拦住不能进皇城,王舟在城门正候着她!
见她如斯,着实心疼的紧,却也是一脸愠怒。
“郡主今日此事过于不妥,你这将苏小侯爷放在何处?将陛下旨意放在何处?有将您自己放在何处?”
今日之事犹如泼出去的水,再也覆水难收!闹得苏羿太过于难堪!
贺璎鱼却拧的厉害,身体尚未痊愈,只是轻施淡妆,所以看不太出来气色多不好。
她咳了两声,声音轻细。
“大将军,你让我去见见陛下。”
王舟一瞪,“你还未好?”
贺璎鱼摇头,不说别的,就是求着王舟让她进去。
王舟见她简直是入了魔怔,荤素不尽,直言拂袖:“回去罢,陛下气急,只差杖责打死你了。要不是念在你是誉王的独女,怕今日你就要在这处血溅三尺!”
呦呦将钗子往颈项上一送,双眼坚定。
“今日本郡主见不到陛下,那便死在这处!”
王舟见过多少死人,却被这涓涓下流的血给吓得有些手足无措。
咬牙厮磨,“陛下说了,今日郡主就是死,也要进苏家的宗祠,辰王与你不想干,这事你也管不了。何必为了个这么样的人作践自己?”
“大将军,你喜欢过一个人吗?”
贺璎鱼声音如溪,悦耳。
如云,飘渺。
笑靥仿若霞光,射穿了所有。
你喜欢过一个人吗――
呦呦被一个人关着,一日,两日,皆没有动静……
饿了就喝点水,除了每日定量送水,这里什么也没有。
倒是纪祁迟和竺南莲在陪着她,冬日尸体腐烂的慢,味道是没有的。
呦呦反倒还觉着有人陪着她……
一个人闷到头疼的时候,她会用脚尖将纪祁迟踢一踢。
直到第四日,她饿得发昏,整个人趴在床上。
贺嘉佑没来,王舟来了。
隔着门,极其阴阳怪气狠戾地说。
“殿下身体可还撑得住?”
专程过来看呦呦死没死,这腔调跟看着什么好戏一样。
饿了四日,呦呦气息孱弱,趴在床上,就连起身的力气也尚不余。
现在只要不是有人拿刀要刺死她,她基本就不想动,根本不想浪费体力。
因为这样的日子她不知道还要过几天!
偏过头,仰躺着,看着床幔,双眼略微带了一层灰色的翳。
无论多么憔悴,苍白,她始终不信自己会死。
坚信着自己无事。
只不过过程可能艰辛点,难熬点……
蒋木,向笙,怎么样都不知情。
双眼没有越变越空洞,越混浊,反倒是被王舟一声,越清明起来。
今日王舟的怨气有点重……她裂开嘴笑了笑。
准备提着气力跟他说两句,也好旁敲侧击一番,不过王舟是何人,从他嘴里套话着实难。
呦呦提了些起,说:“本王还好,父皇可有事儿找?”
与故意没称‘陛下’,说的是‘父皇’。
这事儿整个皇宫只有王舟,贺嘉佑和她知道,这一声‘父皇’。
王舟在门外捏着拳,咯咯作响,牙咬的额角鼓起来两条青筋,眸子里更是杀气。
要不是声音气虚音弱,他倒是真的以为没事了。
王舟恶狠狠说:“殿下可知道国安郡主怎么样了吗?可知道因为你,广陵都怎么骂她的吗?”
呦呦听到贺璎鱼的封号,突然一愣,神经绷了下,短暂莽白。
骂?
不等呦呦问,王舟继续恶狠的说。
“广陵人骂她有娘生没娘教,骂她不知廉耻,骂她□□。雪中跪了一个时辰就为了见你一面,大婚前夕还不忘为你求情。还谈及上次她被虏为你所救已失了贞洁。李清辰,望你今后莫落在本将军手上,不然,我定活剐了你。”
王舟的愤怒听得一清二楚,那种恨不得千刀万剐的语气只差真的在她身上片片凌迟!
呦呦听着只是发愣,双儿振聋发聩。
百感交集,不能形容。
怎么就没教养?她的一举一动那里不是皇室风采?
怎么不知廉耻?她只是喜欢,可有逾矩过?
见面……是雪中跪了一个时辰吗?
她想及上次见面,除了脸色不太好,并未看出来……难道是换了衣裳?
是,她知道贺璎鱼为她求情会引来这些,呦呦其实并不惊讶,这完全就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
只是当真实发生,呦呦还是听不得这样的言论评价在贺璎鱼身上。
因为她这个姑娘太干净……
如今被这些加身……
呦呦脑子原是还在想些,却不受控制张嘴问了出来。
“她现在可还好?”
王舟沉默了一会,愈来愈怒急攻心,重哼了声,转身走了……
就这样,明明没有体力的呦呦,这夜因为心带愧疚,后半夜才昏昏沉沉没有意识。
最后不知道是睡过去,还是晕过去的。
直到再醒,自己床旁架了一个火盆子,身子暖洋洋的。
一声沉稳的声音略带距离,说:“你醒了……晕了足足快一日,起得来吗?吃点东西吧。”
呦呦觉得声音有些熟,寻着找过去。
头晕的几乎动弹不得,在听见能吃东西后,她觉得自己还能动。
不过就转了一个头,她几乎用尽了浑身力气。
不过当那人影印入眼帘时,呦呦一怔。
是曲千屹。
他周身穿的是东唐使团的服饰,枣红色衣袍显得他更加的挺拔,文秀隽逸。
腰间的玉带嵌入了曲氏一族族徽,温润的颜色与他温儒的气质一衬,相得益彰。
愣住。
曲千屹正喝茶,指尖与白玉茶盏十分相合,看上去倒是如一副美男图。
眼睛吊了点眉角,家族遗传的丹凤眼,看上去温润下有着刀锋藏后,看人明明和气,却总觉得背后一阵寡凉。
他放下茶,面无表情。
“怎么,意外?”
呦呦列着嘴,哼笑一声,眨眨眼睛。
“不。我怎么忘了你……你最想救我才是,不然李清辰这个身份怎么交代回去?”
她看着曲千屹,不见他有什么动静,继续道。
“想知道李清辰在哪里吗?”
曲千屹眸子颜色深了些,终究闪了下,将桌子上的吃食给她端过来,搁在床头。
一股子粥的香气蹿入鼻腔,勾的肚子叫了起来。
“用吧。你被关了五天,活到现在着实不易。”
语气凉凉的,完全听不出来什么。
呦呦看了他一眼,他又回到桌前,不过背朝着她……
她十分艰难的撑着床慢慢起身,就这一个动作,她做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完全靠在床上。
额头上已经出满了汗,包括后背。所有撑起身子这个动作的肌肉,都绵软无力,这一番大动作后,她已经感觉四肢颤麻。
呼吸不稳,她却在极力压制。
因为曲千屹在殿中。
呦呦知道自己的力气端不起晚,便直接抖着手取了勺子趴在碗边喝起来。
是一碗素粥。
呦呦吃的急,一口比一口急,没多久就吃到见底。
也不管曲千屹在不在,又重新溜回被子里躺着休息。
她明显的能感觉得到自己的身体慢慢有力气起来,流逝的东西正在回复,只是过程漫长。
这下,她才是好了些。
张嘴,“倒杯水给我。”
曲千屹脊背一僵,一阵瓷具碰撞后,曲千屹起身给她送了一杯。
递给他的时候,曲千屹盯着她的眼睛,凝着无波无纹。
“李清辰你送去了哪里?”
呦呦听罢,心头一喜。从他手里取走茶水一饮而尽。
摇摇头,认真且又散漫。
“不知道。”
曲千屹眉一皱。
“我拿边境十城换了你的性命。”
呦呦听着看过去,曲千屹正站在床头,俯视着她……
十城。
这是大手笔了。
不禁啧啧,“你又不是救我,只是救‘李清辰’这个名字罢了。如若我头上不是这个名字,别说十城,你会用一亩吗?”
呦呦直接将视线对上去,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