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剑》三分窗格

7、第 7 章

　　第七章
　　屋内安静了会儿，门外却又突然闹哄哄的，有人在外禀告，似乎专门让大官那点附庸风雅的看书爱好进行不下去。
　　大官终于起了，皱眉起身。
　　我趁着机会，赶紧开溜。

　　结果我一溜出来没几步，便猜到了大致的情况，因为府内有一处的火光在黑夜里亮的耀眼。
　　我一顿，心中顿时紧张起来，想着不会是如意和那个小乞丐搞的吧？
　　但我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可能，那两个人怂的很有道德感，干不出这事。
　　——所谓道德感，便是平常的时候不容易看出来，但是关键时刻总能够凸显出来。

　　但心里终究是不放心，于是我暂且将钱袋子放到个隐蔽的角落，打算先去前宅看看。
　　我抓住的时机不错，今日来大官府中的人不少，断断续续地各种拉扯，现下虽只剩下几个客人，但收拾处理火的丫鬟奴仆倒还是挺多。我混在他们之中，倒是也算安全。
　　我躲在人群之中一看，一眼就看到了那红配绿的如意和小乞丐，他们两个正假装瑟瑟地站在一群人之中，可是那脖子倒是老想伸长，看样子对着火的事情很感兴趣。

　　见她这样我才稍微放了一点心，若是纵火之事和这两个家伙有关的话，他们恐怕早就跑得老远了，那还会像这老母鸡一样伸长脖子看来看去。
　　一瞬间，我的心稍微放下去一些，听着那霖少爷令人灭了火之后便召集所有奴仆集合。他那双历来多情冷静的眼睛看向了众人，问道：“刚才起火时，你们在哪里？”
　　众人七嘴八舌，一个接着一个，像是小黄鸭似的，各自有自己的说法。从他们的说法中，我深切地感受到了大官家中家风如何严谨，每一个人竟都如此严于律己，兢兢业业。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说法，大都大同小异，都是在各做各的事情。因为如意和小乞丐个子矮，且伶人又身份最低，直到最后才是他们。
　　他们两个的回答和其他人不一样。
　　如意说：“我在数银子。”
　　小乞丐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害怕：“我也是。”

　　我仔细想想，也对，这两个孩子又不是他们府中的奴仆，数一数银子，也没有什么好指责的吧？
　　可我心里却按捺不住自己的那份无语……怎么这么不想认识他们俩呢？

　　不过既然已经确定他们两个没事了，我终于能够放心地返回到我放银子的地方了。
　　我刚找到那放银子的隐蔽角落，大致看了一眼，放下心来，将银子放进我的裤腰带，就要离去。突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正是那霖少爷。
　　霖少爷温和的声音传来：“你们两个小孩子倒是也不容易，刚才灭火时多谢你们帮忙递水，这件衣服便送给你吧。”

　　“多谢大少爷。”我听到如意的声音。这声音让我一顿，因为如意话中的甜蜜简直就要超标了，我现在捉个蜜蜂放上去，估计她要被蛰得哇哇叫。
　　小乞丐在旁边，也对她这幅谄媚的样子有些看不上，但显然，这位有权有势风度翩翩的霖少爷硬生生地将他的那点看不上衬托成了嫉妒。

　　那霖少爷又问道：“你叫什么？”
　　如意轻轻吐了两个字，看样子已经春心荡漾了。“如意。”
　　“如意。”那霖少爷将这两个字放在齿间过了一下，“好名字。”
　　我看到如意笑了，不由呵呵了一声，怪不得刚才她那嘴甜的功夫用不上了，硬生生地说出了“在数钱”三个字，原来是被美色冲昏了头脑。

　　“你衣服湿了，天冷，不要在外面多待。这里面有个小房间，换完之后，你二人便可从后门回去了。”
　　霖少爷对着如意温和道。
　　“好。”如意也甜甜道。
　　只不过她进屋之前似乎还是有话要说，不知怎么的，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如意离去，小乞丐也离去，院子里便只剩下那霖少爷和另外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他们在这里，我不好离去，于是不得不留下来听他们说。
　　那霖少爷不变音调地问：“可有什么损失？”
　　管家轻叹一声，道：“别的倒是没有，只昀少爷的那间房子毁的尤其严重，几乎不能住了。老爷听了，沉默了许久，也没说其他的了。”

　　霖少爷静默片刻，只道：“大哥他，留在这个家里的东西不多……尽力去找找吧，尽量让房间的东西都弥补回来。”
　　管家道：“我这就吩咐下去，只可惜，有一件估计万万不能。那里有一副画，乃是夫人当年留下的，昀少爷很珍视，如今没了，恐……世间难寻。”

　　何止是世间难寻，痛快点说，再也不会有。
　　谁不知是不是这大官也作恶多端，他那夫人早已去世了，那副画估计早就寻不到了。
　　我撇撇嘴，对于这听人说来的深情不以为意。

　　“这个……先暂且如此，我定会抓住今日纵火的人，让他为今日之事付出代价。”
　　管家长叹：“如此，也只能这样了。”想了想，管家问道：“那霖少爷有何打算，从何处查起？”
　　那霖少爷并非是绣花枕头，而是条理清晰道：“我早已查看，大哥房间内烧的最为严重，想要在我们救火成功之前就烧掉屋内的所有东西，内里肯定倒了些引火的东西。眼下寒冬，引火制热的东西都有记载，明日一件一件地派人去查。”

　　“还有今日的名单，府中的丫鬟小厮，全部都得排查一遍，想要人鬼不知地进来。那里是内宅，想要进去，冒充客人是做不到的，他肯定扮作奴仆更为方便。”
　　“我明日便安排人，定要查出这个人来。”

　　这两个人说完便就要散去，朝着远离后门的方向走去，我终于松了口气，眼尖天色已经足够浓黑，月光也暗淡，我带上面纱，足尖轻点，便要离去，可这时却听到一声喝问：“什么人？”
　　我被吓了一跳，差点从墙壁上摔下去，扭头望去，却见那霖少爷和管家去而复返，又一看地面，差点吐出血来，原来月影将我的身影拉的很长，正蔓延到他们脚下。
　　想来应该是他们走时发现了我的影子吧。我不由扼腕，真是阴沟里翻船，可能是被那如意气糊涂了，要是再等等就好了。

　　可现下不是我惋惜的时候，那两个人大喝一声吼就要袭来，但我也不慌，此刻我已站在后门墙壁上，离逃出生天只有一步之遥，又何必会惧怕他们。
　　于是我立即手摘桂花树叶子，劈头盖脑地向那霖少爷砸起，正砸的痛快，然此处果然警卫森严，这边刚动作，便有十几个人拿着火把冲进来。
　　火光刹那间照亮了后院，也照在我的脸上。我脸上用胳膊遮着脸，便又立即摘了几朵叶，再一次地朝着那霖少爷脸上砸去。

　　其实我已经有了面纱，不必遮挡，但作为一个小偷，不露脸实在是太重要了，我谨记这个行业规范。
　　且还有一个原因，那群人进来时，我发现如意和小乞丐也出来了，他们两人也看着我，因此我下意识地做了这个遮挡的动作。

　　但我深知，这遮挡起不了什么更久更大的作用，于是在我第二次用树叶砸向那几个人时，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子从后院墙壁上蹦了过去。
　　眼下天黑，又临近年关，路上人多，乞丐更多。我对这块熟悉的要命，绝对有把握逃脱出这里。

　　于是，我的职业生涯的收官之战，就这样的带着紧张刺激的有惊无险结束了。
　　而那群人无能怒吼了几天，也没能找到我。
　　我合理猜测，他们可能是通过府内的一些渠道，找到了放火之人的一些踪迹，同时也将我认作是那放火的小贼。
　　这个几率是极大的，因为我等了好几天，暗地观察，听说那霖少爷被放火的小贼气的上蹿下跳，如今正暗地排查一切线索呢。

　　对此，我深表遗憾和同情。
　　——对那位放火的小贼。

　　虽然我是小偷，盗贼，你是纵火犯，我们是不同的行当。
　　但背锅起来，大家是不分彼此的。
　　我暗地里曾真心地感谢，并祝愿他逃出生天。

　　而与此同时，我已经以为这一切很完美了，我的生活充满了希望，如今钱够了，美好的收官之战实现了，接下来就应该好好过日子了。
　　然而我没想到，如意，她又作妖了。

　　她想学武功。
　　这一次，还有小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