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剑》三分窗格

68、第 68 章

　　第六十八章
　　送走了他们之后，我便趁机找机会，联络之前和我爹交好的那些人。

　　我不敢明目张胆地去找他们，毕竟我的动向，肯定会受到那边那群人的关注。
　　所以我只好暗中送信。
　　幸好在我回来的第二日，月行也跟来了，偷偷地潜在我家里。

　　我当时回来的匆忙，没有顾得上他。
　　他估计还是找了香香姑娘才知道我在这里的。
　　我见他可怜巴巴地跟来，也就不好再计较起来的了。也没让他走。

　　以他现在的武功，什么时候走都行。

　　而府内的其他人却不行，他们或是没有武功，无法顺利逃走；或是心怀恐惧，害怕牵连到自己。
　　奶娘和冯伯不愿走，想要留下，但我还是让他们走了。
　　能逃一个是一个。

　　其中也不乏堂前燕。

　　算起来，我和他相识最初，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会有这段缘分。
　　而如今，一起待了这么久，或多或少已经有几分不舍。

　　他问我：“真让我走？”
　　我点点头：“不然呢，陪我一起死。”
　　他笑了笑，意味自然不言而喻，我们都对这个答案很释然。

　　他原本要走，却不知想起什么了，突然转身。
　　“有句话，也许现在不是很适宜。不过这么多年，跟着贺家，还算谢谢你。”
　　我一愣：“谢我什么？”
　　他也露出了点惊奇的表情，似乎真的想一想，半晌后道：”可能，是想谢谢你当初要挟我。不然我现在可能还是个贼了。“

　　我坦然地接收这份感谢 。
　　他也没矫情，收拾了东西准备走，但临走之前，他顿了下，还是说道。
　　”这些年我们各取所需。那些产业到底还有你的部分。只要你没死，就有你的份。“

　　我一愣，笑道：“怎么，我死了你就私吞了？不能给我的后人？”
　　他果断装没听见。
　　快要临走的时候，他还是没有忍住，回头问道：“直到现在我还不知，为何你当初要不肯回家，反而要到江梧流浪？”
　　我也果断装没听见。

　　他走的时候府内已经走了一大半，月行还没有走。

　　我拜托月行，将我所写的信传出去，希望能够探得一些办法。
　　然而，如我所料的，这些信大多石沉大海，无人理睬。
　　有些甚至还会破口大骂，说是早就料到我爹行事猖狂，早晚会出事。

　　如今得到这样的结果，也只是咎由自取。

　　我收到这样的信，心里第一感觉并不是不痛快，竟然是有点庆幸。
　　我想毕竟比石沉大海，了无音讯要好的多。

　　当然，事情在两天之后终于好转了点。
　　在这一日里，我终于得到了一点只言片语。
　　那个是待人宽厚的大人，他的确有几分仁慈。

　　在信里，他告诉我，关于我爹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如今我爹已经被关在大牢里，那些曾经和他有过过节的人都在弹劾他。
　　其中的确有属实的，但大多拿不出确凿证据来。
　　这些都不足以处死我爹。

　　至于最为致命的，我爹和当年的郑家有关，这更是无稽之谈，他们并没有拿出明显的证据，只能通过一些细节来推断。
　　在信里，他隐晦地对我说了，皇帝对于当年郑家的忌惮，似有秘闻。
　　毕竟当初郑家表面上是因为贪污腐败没落，实际上是因为试图干扰皇位继承。

　　所以只要我爹和郑家的关系这一点不确定，最多也只是抄掉家产，流放。
　　不至毙命。

　　对于很多人来说，这个结果可能比死了还难受。
　　但我却很开心，起码我爹还活着不是嘛？

　　活着就好。

　　待我收到这封信时，之后一切终于变得明朗起来了。

　　第二日，我便收到消息，说是我爹陷害忠良，又收揽钱财，还有什么零零碎碎的鸡毛蒜皮的事情一大堆。
　　我琢磨着那群大人可能早就意料到这一天了，不然怎么会曲凿附会，连我爹好多年前赠的诗里，有嘲讽先帝这种事情都记得。
　　我们贺家被判抄家流放，所有财产没收，此生不能再回洛阳。

　　我还没有去天牢接我爹，抄家的人就来了。
　　为首的正是那大块头。
　　他带来了数十人。

　　很久没见，他身上的戾气似乎多了点。
　　他让人撞开府门，大摇大摆地闯进堂室，目光从我的面前划过，满意地活动了下脖子，道：“我们又见面了。”
　　他表现得有点兴奋，好像很开心见到我，但是我不得不告诉他，这么些年我从未想过他，希望他不要失望。

　　他还是过去那样，说了几句就气愤了。
　　“嗯！”他一脚踹开面前的桌子，怒气几乎像是一把快要破出的箭。

　　“瞧瞧，这一幕是不是很熟悉。很多年前，你就是这样站在我的面前，你的那两个徒弟害怕的缩在你的身后，什么都不敢做。”
　　“你的徒弟跑了，你被我们一拳又一拳，打的半死，却死都不肯求饶。那么狼狈。怎么，这么多年你没有想起我，没有想过这一幕嘛？”
　　我笑了，故意恶心他道：“如果你想引起我的注意，大可不必说这段给我。不然，我可能没办法记住你。”

　　他的目光顿时凌厉起来，大手一挥，对左右说道。
　　“这里可是贺家，多少年积累的东西。你们可要小心点，要是砸碎了，碰到了什么东西，可别怪这位贺长公子绕不了你。”
　　左右立即谄媚道：“哪能啊。我们是周大人派来，特意查验贺府贪赃财物的，哪里会故意破坏呢？更何况，这可不是什么长公子了，贺家已经被流放，再也进不来洛阳，当不成什么尚书了。”

　　我听着他们一来一往的讽刺，没有愤怒，只是笑。
　　我的耳边一阵阵地出现东西被砸在地上的声音，剧烈的翻动声，仓促的呼喊声。
　　但我始终用温和的态度，看着那大块头。

　　他原本还和得意地看着我，可看着看着，突然暴怒。
　　他大步走过来，一把拽住我的衣服：“你怎么敢这么看着我？啊？”
　　我温和地欣赏他暴怒的表情，等欣赏够了，才缓缓开口。

　　“有人早就对我说，你从剑神叶侑那里离去，成了周家的走狗。说实话，我一直有点难以接受，但如今看来，好像是真的了。”
　　“你给我闭嘴。”看得出，我提起叶侑让他更加生气了。
　　我几乎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的这份气急败坏：“闭嘴？可是不是你自己提起来的嘛？我刚才对别人说，我是贺长公子，鲜少有人这么称呼我，在我的印象里，只有那么一个人说过。”

　　他的瞳孔在慢慢变小。
　　我继续笑着道：“就是叶侑，不是嘛？”

　　“我让你闭嘴，没听到吗？”他彻底愤怒了，眼中的红丝几乎溢了出来。
　　“我那么忠心地对待他，将他给我的宝剑如此珍视，想尽办法帮他拿回来，结果他是怎么对我的？他当着那么多人训斥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我挑挑眉：“他当时问你，为何要带一把没有开封过的宝剑而来，你现在还没明白？”

　　“我当然明白了。”他嗤笑一声：“一把剑，再强大也难以改变太多。他不就是想要让我和官府打点好，和周围的人打点好嘛？瞧瞧，我现在不都是按照他的想法去做吗？”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的眼睛，用眼神询问道：“真的嘛？”
　　他又因为我的眼神变得愤怒，正使劲拽紧我的衣服时，突然听到了一声尖锐的声音。

　　只见几个随行的侍从不知从哪里拽来了一个样貌娇俏的丫鬟，其中一个扣着那丫鬟的下巴嬉笑着，还对大块头说：“老大，这个丫鬟长得倒是挺好看的，不如试试？”
　　凡是抄家，历来都不是单纯地将东西拖走那么简单，来者必将会穷尽侮辱，而最简单的方式便是殴打男丁和欺辱女子。
　　这几个侍从显然是抄家的常客，此刻见到个漂亮的姑娘的就忍不住了。

　　我的目光从那个丫鬟脸上划过，露出一点厉色，我尽量平和地似笑非笑。
　　“我贺家百年名声，今日虽落魄了，可难保那日不会东山再起。你们对府内的一个丫鬟动手，我贺家，也会永永远远记在心里。”

　　我其实对这个丫鬟都不太熟悉，只是有点眼熟，但想来在贺家落魄时仍然不走，十有八九也是无处可去之人。
　　她既然没有离弃我而去，我便也不会就此放开她。
　　“你——”大块头想来对我恨之入骨：“贺家东山再起？刚刚倒下就想着东山再起？哈哈，就算你东山再起又如何，也阻挡不了我这几个兄弟，今日的快活。”

　　那群人闻言，知道自己得到了支持，大笑道：“老大，多谢了。”
　　丫鬟原本蜷缩在地上，闻言趁最近的那个人不注意，目露愤怒，突然扑上前狠狠地咬了一口。
　　那人没想到她会这么大胆，惨叫一声，其他人立即一脚踹到那丫鬟的肚子上。

　　我再也忍不住，立即上前，护住那丫鬟，将她和那群人隔离开。
　　我的面前十多个人，他们围成一个弧度，胸有成竹又带着点鄙视看着我。
　　此时，我莫名觉得这一幕好像，和四年前的那一天好像。

　　太像了，以至于我不由自主地回头，对我身后的人说道：“别怕。”
　　那丫鬟本就是一时忍不住了才咬上去，此刻吓的自己腿先软了。
　　她听到我这么说，眼泪还在眼角：“……少爷？”

　　我捏了捏拳头，有些忐忑和犹豫。
　　月行若是在这个屋子里，大块头他们不足为惧。
　　可是月行的身份还很特殊，万一大块头告诉周仲宁之后，只会惹来更多的麻烦。

　　于是，我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月行出来。
　　即便被打个半死。
　　故我早已让他先行离去。

　　事态如此发展，我现在已经不知道这到底对不对了。

　　大块头捏了捏手指，发出了关节清脆的响声。
　　“看看，历史在重演，不是嘛？”
　　我缓缓地拿起身上的刀，递给身后的丫鬟一把：“保护好自己。”

　　大块头不以为然地嗤笑了一声，手中刀倏然拔出：“你以为这次，还会有人来救你嘛？”

　　几乎就是在他说出这句话，将刀劈向我的瞬间，一柄极为轻巧锋利的剑破空而来，切割空气时，甚至还发出了呼呼的风声。
　　它仿佛势如破竹般，直愣愣撞上大块头的刀。
　　短兵相接，发出彭的一声。

　　刀剑一点方向没弯，继续向前，直接插/在了柱子上。
　　我看着那剑，一时不能回神。

　　而此时，屋外，一道声音响起：“怎么没有？”
　　我抬头望去，只见如意在前，一招踏雪寻梅，便落在了我的面前。
　　云见紧追在后。

　　他们来救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