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剑》三分窗格

66、第 66 章

　　第六十六章

　　我并不知道香香将如意带到了那个佛寺，无奈之下只能抓了她的一个侍女，逼问出了她常去的那个佛庙。

　　一路上，我的脑海里闪过数十个念头，一会儿是贺大人的事情，一会儿是如意的事情，感觉像是心里装了两颗铁球，在马背上稀里糊涂地那么来回晃动撞击，最后只撞了个头破血流，粉身碎骨。
　　粉末浮起，我感觉他们全部都沾染在了我的胸口，赌住了呼吸。

　　我甚至连马都骑不住了，幸亏心里憋着一口气，才能勉强支撑下来。

　　我们用了最快地速度到了寺庙。
　　我从马上一跃而下，远远地看着那高大的佛寺。
　　眼前游人众多，一眼望去，并不能分辨出什么。

　　“老大。”月行小心地喊了我一声。
　　我勉强抑制住自己的紧张，转身对他说：“你去后面斋院打探，我直接进去。”
　　月行现在的身份不方便暴露。

　　他答应了，我们两个分开。
　　我看着那寺庙，心里极快地闪过祈祷。
　　——若真有神灵庇佑，即便是供奉香火，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我对这周围不熟悉，只能下意识地朝着人多的地方走去。
　　我的脸色估计很难看，因为有好几个女子惊呼地看着我，窃窃私语。
　　我没有理会，朝着拜佛的地方走去，结果远远的，就看到香香的侍女正抬头，和站在寺庙外的一个侍卫说些什么。
　　她说了几句，那侍卫点点头，她便朝着寺庙后面走去了。

　　我迟疑了下，特意饶了个方向，没让那侍卫看到我，跟了上去。

　　我一路跟去，只见那侍女避开所有人，绕开竹林，到了一个小禅房。
　　我迟疑了下，慢慢走过去，听到有人的声音。
　　的确似乎是香香姑娘。

　　我凑过去，想要听听是否有如意的声音，就见那门突然开了。
　　刚才我跟踪而来的那个侍女温和地向我行礼：“贺公子，我家小姐里面请。”
　　我这才发现，原来他们是故意引我过来的。

　　可如今已经临门一脚，无论我想不想进去，我都得进去。
　　我缓缓地走进去，刚没几步，就听见后面有声音。
　　门关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重新看向香香姑娘，我想我的语气和脸色一定一样，都很不好。
　　“如意呢？”房间里只有我和她两个，如意并没有在这里。
　　此时此刻我也顾不上提防什么男女之别，只这样开口问道。

　　香香姑娘见是我，也没惊讶，而是轻笑了下：“贺公子难道看不出，此地只有我一个，又何必找我要人呢？”
　　我没有闲情雅致继续和她纠缠，立即出声重复了下：“如意呢？”
　　她轻笑了下，没有立即回复，似乎欣赏了下我着急的神态，这才拿了几炷香，优哉游哉道：“过去我和贺少爷相处时，倒是难得见你如此紧张。怎么，你看到了什么？”

　　我知道她是想问，她走了之后，我跟着侍从看到了什么。
　　但我没有去回答，而是问了个显而易见的问题，见问题抛给了她。
　　“你是故意引我过去的？你想让我做什么？”

　　她这才露出了个满意的笑，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将香供上，拜了几拜。
　　然后她突然语出惊人地说道：“我要你娶我。”
　　我震惊地看着她，因为我绝没有想到她会在这时候落井下石。

　　我咬牙道：“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何必这么说。”
　　她点点头：“的确，之前我是想过要嫁给你，毕竟你是贺尚书的独子，省了什么麻烦。然而我看当时你似乎没那个意思。只不过现在，你可能不得不慎重考虑了。”
　　我脸色仍然很阴沉：“现在和当初一样，我仍然没那个意思。”

　　她一幅无所谓的样子，轻轻摇摇头，笑道：“可是贺家，却不是当初的贺家了。你估计还不知道吧，周家早已做了准备，联合多名御史上书，以贪污腐败之罪，问罪贺大人呢。甚至因为前段时间的案件牵扯出了郑家，他们正想办法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呢。”
　　她胸有成竹地看着我：“你不必怀疑我话里的真实性，因为过段时间你回到洛阳，自然就会知道。”

　　我的脑海里快速地闪过她的话。她的话和月行的不谋而合，应该是真的。
　　可现在的问题是，香香姑娘如何知道？
　　她表哥对她说的吗？还是她偷听到的？亦或是其他人？

　　香香姑娘犹如猫捉老鼠般地看着我挣扎片刻，才妩媚一笑，继续道。
　　“我香香想到的东西，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即便现在你已非昨日辉煌。我劝你好好想想，若是我嫁给你，祈家起码也会顾及我的生死，你倒是再周转一些，假以时日，没准贺家便能更上一层楼了。”
　　她颇为笃定地说完这一切，然后就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即便我一直没有再说话了。

　　我看着她，沉默了很久很久，回答道：“我不愿意。”
　　我这个回答让香香姑娘嘴角一僵硬，但她很快收敛了，疑惑地眨了下眼睛。
　　“你不怕？”

　　我没有说话，而是也上前去，点燃了三炷香。
　　香火气息让我觉得有点陌生，因为我的确很久没有摸到这东西了。
　　我将香供上去，用从未有过的，最虔诚的心去叩拜了三下，才站起。

　　我看着香火，问道：“你不是说带着如意一起用柳枝来祭拜观音吗？为何还是用了香火。”
　　香香姑娘眼珠转了转，有点娇俏地说：“用香火不行吗？我更喜欢用我的方式去办事。”
　　我转身看向她，看了会儿，才道：“不是不行。只是我一向都是从柳叶枝去祭拜。”
　　“因为我相信，求人不能求己。”

　　香香姑娘脸上的笑终于顿住了。

　　我继续说：“我不知道你如何知道这个消息，但我绝不会用这种事情去求一个安稳。”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我爹这么多年可能的确做了些不好的事情，我也曾多次因为知道这些，而不敢去叩拜我娘。
　　我娘一生侠义，绝不会要个污迹斑斑的夫君。
　　“我爹若是死了，我带他的骨灰去我娘坟前，堂堂正正地对她说，他已经赎完了所有的罪。我爹若是被罢官流放，我也一辈子养着他，绝无怨言。”

　　香香抬起头，问道：“这就是你的回答？”

　　我摇摇头，继续戳她的心：“只是部分。我爹如何，我自会查清。至于你说你能帮我贺家更为辉煌，我并不认同这句话的分量，从我对你不充分的了解，我认为，若你真的举足轻重，便不会设计这一切了。”
　　我心里十足的愤怒，嘴上的话便不那么好听：“另外再给香香姑娘一个善意的劝告，一人不进庙，二人不看井，三人不抱树。香香姑娘下次还是少一个人在庙内比较好，否则，若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恐怕会见佛而生魔。”

　　“等下。”香香姑娘却突然喊住我，我刚才最后说的那句话让她心情很不好，脸色也很不好看。
　　她先是嗤笑了一声，对我刚才所说的话表示讽刺。
　　但奇异的没有太过伤心。

　　她走过来，上下看了我一眼，突然喃喃道：“看来我的确不曾了解过你。”

　　我皱了皱眉，没明白她在说什么。
　　她突然妩媚地笑了笑：“贺公子，说实话，你最后那两段话说的我有点生气，但是呢，我这人比较大度，再看到别人的面子上，也就原谅你了。”
　　她朝后退了几步：“刚才你说，一人不进庙，这个我深有体会，毕竟我也算是诚信礼佛了这么多年，自然不会犯这种错误。”

　　我的心突然跳得很厉害。
　　香香姑娘笑道：“也许你应该见见他们。”
　　我朝着她看的方向看去，只见如意先出来，见到我，她立即上前，一把抱住了我。

　　“师父……”她有些委屈地说。
　　她又叫我师父了啊。我的心叹息一声，但却软的不像话，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这一抱，我见到她身后有另外一个人出来。

　　我这才真的愣住：“……霖弟。”
　　眼前的这人，赫然就是贺霖。他温和地笑了笑，喊道：“大哥。”
　　“你……”我的喉头动了动，缓缓地放开了如意，看着他。

　　他并不是个多么活络的性子，此刻，眼中也露了点柔意。
　　“大哥，事态紧急，我就长话短说。我刚从江梧赶来，我爹收到朝中密友亲信，说是叔父正被弹劾，让我们早做准备。洛阳那边的情况我并不熟悉，只好先来告诉你了。”
　　我这才知道香香姑娘说的那些话的来源是哪里，嘴角动了动，还是没忍住。

　　贺霖和我占着兄弟名义，但他家算是旁支，此时不知道事情严重，想必家中长辈也不肯轻易涉险。
　　可他还是来了，提前告诉了我这个消息。
　　“谢谢。”我上前缓慢地抱住他，轻声而疲惫地道：“真的很谢谢你。”

　　“贺公子。”就在这时，香香姑娘突然喊了我一声：“希望你不在意，我们不是直接告诉你，而是采用这种办法。你知道，我爹爹的确曾经有过念头，让我们两家结亲，不然那时他不会让我和你们一起回答。”
　　她站在贺霖身边，脸上露出了点骄矜的神色：“不过今日就算是你喜欢我，我也不一定会和你走的。”

　　我有些诧异：“你们……”
　　但很快反应过来，为何香香姑娘会问如意还喜不喜欢云浣香，原来是在暗示贺霖。
　　毕竟初见时，她是和贺霖一起挑香，而贺霖一气之下将那香给了如意。

　　香香姑娘媚笑了下：“怎么，很诧异？”
　　她上前拉住贺霖的手，对我说道：“还有一件事，云微原本想要直接对你说，是我选择了这种方式告诉你。原因嘛——”
　　她看向我：“其一，是我的确想要救你，所以才会暗中安排让你见我爹爹，只希望你能博得他的一两分好感。我的确没说错，若你想做到你想做的，祈家绝对是你最好的帮手。”

　　她这次说的是祈家，而不是她自己。
　　她的语气也很冷淡镇定。

　　然而这些已经够了。
　　我点点头：“还有呢？”

　　“还有——”她突然俏皮地眨了下眼，看了下如意。
　　“她原本一直在反抗，结果我骗他说，想要救你，除非她忍痛割爱，让我们两个成亲，否则贺家便会被流放，甚至处死。她竟然真信了。”

　　说到这里，她噗嗤笑了一声，然后很快收敛起来，歪了歪头，带着点善意道。
　　“贺大公子，你之前振振有词地说不会和我成亲的原因时，是不是还漏掉了最为重要的那条？”

　　她极为大胆地拉起贺霖的手，道：
　　“请原谅。你刚才已经向你的小姑娘证明了你的心意；而我此刻也需要证明，我的心上人，他早已俘获了我。所以我，也不会在选择时摇摆。”

　　云微缓缓地握住她的手，香香姑娘落落大方，屋外的侍女将门打开。
　　她朝门外示意：
　　“我已耽误了你们一些时间，就不再留你们了。前往洛阳的马车早已在寺庙外，我也早已派人去告诉了你们的朋友，他们早已出发。你们也请即刻启程吧。”